第6章 虞芷，我們訂婚吧
檢查結果并不樂觀，根據齊老的診斷，以裴紀辭目前的情況來看，他的雙腿想要恢複如初，可能性幾乎為零，但也至于全然沒有再站起來的希望，這需要耐心和時間，并且誰都不能保證，努力過後結果就一定盡如人意。
面對和最初如出一轍的檢查結果，裴紀辭顯得很平靜，至少表面上看起來是這樣，至于心裏怎麽想，旁人無從知曉。
助理替裴紀辭推着輪椅，見一旁的虞芷只顧着看手機，心裏暗暗有些着急。
唐坤邊走邊用眼神示意虞芷，就在他眼睛眨到快要抽筋的時候，虞芷像是終于受到召喚，施舍給他一個了然的眼神。
眼見虞芷伸手接替自己，唐坤連忙退開往前快速跑了幾步，先過去替兩人打開車門。
虞芷接過輪椅後，并沒有往前繼續推動，而是将輪椅停在原地，虞芷在裴紀辭面前蹲下，靜靜的看向對方。
裴紀辭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察覺到虞芷的動作，裴紀辭将目光投向面前的虞芷，裴紀辭的眼神有些迷茫，全然沒了往日的清明。
“裴紀辭。”
虞芷的聲音很輕，仿佛是在誘哄不谙世事的孩子。
見裴紀辭只是盯着自己看，并沒有回應她，虞芷也不惱，神情依舊娴靜溫和。
“我剛才查過，像你這樣的情況，重新成功站起來的案例有很多，這樣的不幸，不單單只有你正在經歷，既然有那麽多人都能掙脫桎梏，擁抱嶄新的人生，沒道理你裴紀辭不可以，不是嗎？”
“不信你自己看。”
虞芷将自己的手機舉到裴紀辭面前，屏幕上是她剛搜索到的一些信息，全都是和他情況類似的病例，無一例外。
“當然，有很多人吃不下複健的苦，中途會選擇認命，但裴紀辭你不會，對嗎？”
虞芷說完後，裴紀辭依舊沒有任何回應，她也不着急。
半晌，裴紀辭像是終于回過神來，目光和虞芷對上，随後輕輕吐出兩個字。
“不會。”
裴紀辭清楚的看到，虞芷因為得到了自己的回應，雙眼瞬間便亮了起來，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受了她的感染，裴紀辭的嘴角也忍不住漸漸上揚。
倒不是虞芷的說辭有多高明，也不是裴紀辭自己想不通這些，只是在四周滿是惡意的環境下，有個人始終站在自己這邊，盡力為他描繪未來的希望藍圖，雖然舉止笨拙了些，但這種感覺，實在太容易讓人貪戀。
這一刻，裴紀辭不曾意識到，眼前這個人存在的意義，對自己而言，或許已經有所不同。
眼見虞芷不過只是鼓勵了兩句，就讓裴紀辭重新恢複鬥志，系統感嘆道：“宿主好棒！”
“心靈雞湯救贖梗，攻略部常規操作罷了。”
系統：“……”
系統：“宿主，以後真的不考慮進軍娛樂圈嗎？”
腦海中和系統說着話，虞芷面上依舊溫婉，叫旁人看不出絲毫異樣。
這一刻，系統995對虞芷的演技，又有了新一重的認知。
虞芷：“我更想早點退休享受生活。”
系統：“……”
是它狹隘了。
***
虞芷和同裴紀辭到老宅的時候，裴家衆人早已齊聚一堂，即便他們到的并不算晚，但其他人仿佛是提前商量好了似的，比原定的時間都提早了一些，導致兩人顯得有些姍姍來遲。
“虞芷也來啦？快過來坐，好長時間沒見你，看着好像瘦了。”
剛一見面，裴太太就拉着虞芷親熱的打招呼，她是裴紀辭父親的第二任妻子，在裴紀辭4歲那年嫁進裴家，第二年生了小兒子裴紀恒，也就是裴紀辭同父異母的弟弟，未來很可能代替裴紀辭，成為裴家下一個繼承人。
今天這頓飯，就是為了替裴紀恒接風洗塵。
這要是放在裴紀辭出事之前，即便是裴紀恒學成歸國的接風宴，也不可能有這樣隆重的待遇。
但現在情況特殊，他的待遇自然也跟着水漲船高。
眼見裴太太就要過來拉人，虞芷并沒有立刻回應對方的熱情，而是矜持的和裴太太打了聲招呼，說道：“您不怪我冒昧就好。”
說罷，虞芷的視線，狀似随意落到自己推着輪椅的手上，示意對方現在不方便敘舊，裴太太見狀，有些讪讪地轉了話頭，轉而對着裴紀辭說道：“紀辭你累了吧？要不要先上樓休息會兒，晚些我讓人去請你下來。”
“不用，我正好有些事要和爸商量。”
裴紀辭的語氣一如往常生硬疏離，裴太太即便心裏不虞，大家都看着的情況下，也不好随意表露出來。
裴太太只得說道：“那我讓人送你去書房。”
說着，裴太太就要叫人過來替裴紀辭推輪椅。
“不麻煩了，我送紀辭過去就行。”
半道被虞芷搶了話，裴太太擡起準備招呼傭人的手，不得不倉促放下。
目送虞芷二人離開，裴太太站在原地眼神有些不善，裴紀恒碰巧路過，見母親臉色有些難看，當即明白，怕是在裴紀辭那吃了癟。
“媽。”
裴紀恒輕攬母親的肩膀，低聲勸道：“大好的日子，您何必和一個瘸子叫勁呢？就算他裴紀辭再傲氣，以後不還得看我的臉色過日子，來日方長，咱們走着瞧！”
兒子的話讓裴太太的臉色好了不少，母子兩很快被今天的賓客絆住，将方才那點子不快抛諸腦後。
今天來的都是裴家嫡系的親戚，既是家宴，大家也都随意了不少，虞芷坐在裴紀辭左手邊，一擡頭正好和裴紀恒的視線對上，他倒也沒作妖，只是禮貌朝虞芷點頭打了個招呼。
酒過三巡，衆人說話也随意了許多，不知是誰先起的頭，衆人對裴紀恒好一通誇獎，更有甚者直接問出了口：“紀恒年紀也不小了，你大哥現在行動不便，以後裴家還得靠你，這次回來打算什麽時候進公司練練手啊？”
這話其實不太好接，尤其裴紀辭還在現場。
聞言裴紀恒倒也不刻意端着，只大方應道：“我聽家裏的安排。”
場面一時有些尴尬，提問那人，被身旁的妻子狠狠拽了一下，這才有些清醒過來，忙打着哈哈試圖把場面圓回來。
即便随後衆人岔開話題，但其他人隐晦打量的視線，依舊沒逃過裴紀辭的眼睛。
“紀辭啊，你和虞芷交往的時間也不短了，我看你們也處得不錯，想過什麽時候把事情定下來嗎？”
裴太太突然提起這個，裴紀辭眼神頓時變得有些晦暗，旁人聽起來，這不過是身為長輩的尋常提問，并沒有什麽不妥，但裴家人自己卻知道，這其中還另有隐情。
裴紀辭不答話，或者轉移話題，那幾乎是明擺着陷虞芷于不義，外人即便不議論虞芷，也會說他裴紀辭沒有擔當，可若是開口答了，難保裴太太不會有下一句等着他，虞家的事情不是秘密，旁人最終嘲諷的，也依舊是他裴紀辭。
不等裴紀辭開口，手上便傳來一股暖意，身邊坐着的虞芷先一步主動接了話。
“我和紀辭商量過，這些事等他的腿好一些再談不遲，他不想委屈我，我也很期待婚禮上，能看到站在神父面前高大帥氣的新郎。”
說到最後，虞芷自己先笑了起來，随後自然的将目光轉向裴紀辭，兩人之間的氛圍溫馨又默契，讓人無法質疑。
“紀辭的腿能完全恢複？”
主位上的裴父開了口，比起兒子的婚事，他顯然更看重兒子的腿。
“今天剛和紀辭去見過齊爺爺，他說紀辭的腿只要堅持複健，是能恢複的。”
至于能恢複到什麽程度，那就不好說了。
見裴紀辭沒有反駁虞芷的話，臉上也是一片淡然，顯然是早就從齊老那得了确切答複。
衆人心下已經信了大半，心思也變得活絡起來。
既然裴紀辭的腿還能恢複，那現在的情況自然就不一樣了。
“我早就說過，虞芷就是紀辭的福星，當初那個柳心妍在紀辭出事後，恨不得立刻撇開關系，虧得紀辭那麽多年一腔深情，全都喂狗了。”
裴太太這話說得綿裏藏針，乍一聽像是在為裴紀辭抱不平，實則暗戳戳紮虞芷和裴紀辭的心。
“還是大哥有福氣，能碰上虞姐姐這麽好的人。”
“我看大哥你也別太擔心，就算最後的結果不如意，虞姐姐肯定也不會嫌棄你，這要是換做我，可就沒這個福分有人能不離不棄了，對吧？”
說罷，裴紀恒還朝着虞芷挑了挑眉，表情揶揄，仿佛他真的，只是在調侃兩人之間的深厚情誼。
裴太太假意拍了下裴紀恒的手臂，嘴裏輕斥道：“你這孩子，瞎說什麽呢？”
母子兩一唱一和，演技煥然天成，叫人說不出他們的不是來。
看着這母子兩演戲，虞芷對着系統吐槽道：“這對母子的演技，不給頒座獎杯我都看不過眼了。”
系統：“……”
“擁有人格魅力的人，即便外表其貌不揚，也能讓人真心愛慕，相反如果有人心思不正，即便外表再優越，也不過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你要是真想找到真愛，還是要學學你大哥，好好提升自己的人格魅力。”
感受到手上傳來的力道變大了一些，虞芷适時露出會心的笑容，四目相對，旁人只覺得自己吃了一嘴狗糧。
場面一度有些安靜，最終還是裴父打破了平靜。
“既然紀恒也畢業了，接下來就讓他在家裏的公司，跟着學習一段時間。”
不等裴紀恒母子露出欣喜的神色，就聽到裴父繼續說道：“這段時間紀辭你多注意身體，不急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等你好了再說，以後你們兄弟兩多相互照應着。”
“爸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學，不給你添亂。”裴紀恒信誓旦旦和裴父保證，全然一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姿态，裴紀辭也沒出言反駁。
見兩個兒子都沒什麽異議，裴父心下有些滿意，臉色也好看了許多。
從裴家老宅離開後，裴紀辭讓司機先送虞芷回去，一路無話，直到虞芷臨下車前，裴紀辭驀地出聲叫住虞芷。
“虞芷，我們訂婚吧。”
虞芷：“？”
系統：“！”
虞芷：“男主這是氣瘋了？”
系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