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天不亮就起的床。李玦總算睡着了,晚上紀雲清醒了幾次,都發覺李玦醒着,喘息有點重。知道他疼,紀雲清也睡不好,起床後還頂着兩道黑眼圈。床窄的原因,渾身酸痛。臨走前又在李玦床邊坐了一會,再推門出去,鬧事的家屬已經沒了蹤影,但媒體還沒走幹淨,他在劇組後勤人員的帶領下繞迷宮似的轉了幾個道才走出醫院大門,鑽進出租。

接下來一段時間,紀雲清在外地給新項目纏得焦頭爛額,這家子公司漏洞太多,本來去視察項目,最後成了着手整頓,把幾個拿錢不做事的負責人換了下去。饒是脾氣好,也在會議上發了幾次火,那幾天跨入公司,一幫人看他都像老鼠見了貓,似乎汗毛都是倒數的,笑容背後都透着些許戰戰兢兢,好像他下一刻就會張嘴吃人。

事先沒料到會出這麽多問題,以為一個禮拜就能回去,結果一待就是半個多月。走的時候,公司領導興師動衆地送,他硬是從他們依依不舍的目光離讀出幾分送瘟神的愉悅來。

李玦早就被他安排轉院,一個禮拜前又回了家休養。紀雲清不在,他不願意先搬到他那去,他也不勉強,給他請了特護照顧着。這會剛下飛機就去了李玦那裏,他恰好在樓下曬太陽。把特護支開,紀雲清推着他在綠化帶周圍轉了一圈。還是頭一次進這個小院,非常陳舊的居民樓,牆上都爬了青苔,有小孩在騎車嬉鬧,還有老年人在單元樓大門內搓麻将。吵吵嚷嚷的,紀雲清那身定制西服尤為突出,像一顆鑽石嵌入坑坑窪窪的泥地裏。路人會把目光停駐在紀雲清身上,又默默移開,沒人和李玦寒暄,他也是個凸出物,與這幅背景畫格格不入。

劇組已經恢複拍攝,李玦負傷時候恰好到最後一場戲,鏡頭夠了,都交給後期剪輯去處理。賀明本來的計劃是,這場戲拍完,休息半個多月,再給他争取下一場戲,撈個男二男三的戲份,但看目前的情況,接下來兩個多月,他都只能閑着。

問李玦想不想錄歌,他便笑了:“紀總開玩笑?我唱歌是要人命的。”

紀雲清道:“只要你想,也不是什麽問題。”

他捧的第一任藝人就是演着戲又想唱歌,幫着他出了唱片,但那人的唱功實在不敢恭維,估計他自己也清楚,在紀雲清面前,幾乎不敢開口唱。

而李玦比那個人識相,即便紀雲清堅持,也不答應。

當天就把李玦接到他那裏,再讓人把重要行李一并搬過來。按照之前說好的,那套房子不退,租金照付,家具也留着,只要李玦想,随時能回去住幾天。在家裏屁股都沒坐熱,紀雲清又要往紀樊那裏跑,臨行前還忽然改了主意,把李玦也一并帶上。後者顯然很意外,卻也沒發表看法,聽從他安排一起出了門。

沒叫司機過來,紀雲清親自把李玦扶上副駕駛座,再把折疊椅放進後備箱。李玦上車後就沒什麽話,紀雲清又留心開車,一路上有些沉悶。到了半路,紀雲清才有所察覺,打破沉默道:“我大伯脾氣不好,但對我的事從來不多加評價,伯母很溫柔。紀樊是知道你的,我嫂子性格也很好。”

李玦笑道:“這些無所謂。”

紀雲清沉默。

李玦又道:“我的意思是,無論什麽樣的人,有那個必要的,我都會管好自己的脾氣。”

紀雲清臉上的寒意漸漸散去,眼裏溢出一縷光,又融化為一汪水。

紀樊一家人恰好都在客廳,紀雲清推着李玦進去時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馬上聚集過來。不用他介紹,在場除了紀雯都知道李玦的身份。他也确實沒有多做介紹,挨着李玦輪椅停放的位置,在沙發上坐下。人剛坐穩,紀雯噼裏啪啦甩去鞋子便爬上來,騎到他大腿上,雙手挂上他的脖子。身手之敏捷,讓一旁的李玦都有些刮目相看,似笑非笑地瞥紀雲清一眼,又垂下眼睑,保持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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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雲清靠着沙發背,伸手在紀雯鼻尖上刮一下,道:“想我沒有?”

紀雯道:“不想。”

紀雲清抿嘴笑。

紀雯又道:“你傷心嗎?”

紀雲清道:“心都碎了。”

紀雯笑起來:“就要你傷心,傷了心才長記性,才知道誰好。”

紀雲清一愣,道:“又是小姑姑教你的?”

紀雯不答,對着他呼呼地吹氣。

紀雲清笑着捏她鼻子,她便誇張地閃躲,一邊顫抖着肩膀咯咯地笑。最後被紀樊扔了一個眼色,噘着嘴從紀雲清身上下來了,老老實實坐在紀雲清身邊。她爺爺和奶奶一直專心看報,沒說話,紀樊向紀雲清簡單問及這次在長沙子公司大換水的事。紀樊談事情,紀雯從來不敢插話,就坐在沙發上玩PSP,等紀雲清和紀樊談完了,也差不多開飯,紀雲清起身去推李玦,衣擺忽然被人扯了一下,回頭一看,是紀雯,腼腆地看了李玦一會,扭頭問紀雲清這是誰。

李玦笑看紀雲清,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結果紀雲清都沒花時間停下來思考,就道:“叔叔的朋友。”

紀雯走到李玦身邊,道:“叔叔好。”

李玦笑道:“真乖。”

紀雯一溜煙就跑餐廳去了。

李玦愣愣地望着那道小身影消失,再扭頭看紀雲清,後者笑了笑,道:“有點怕生。”

李玦道:“是怕兇吧?”

紀雲清一愣。

李玦又笑:“我不讨小孩喜歡,看起來就兇。”

紀雲清搖搖頭,推着他進了餐廳。

食不言寝不語,這規矩在大伯家的餐桌上是嚴加實行的。菜很豐盛,餐桌太大,李玦不方便站起身,紀雲清就把精力都放在給他夾菜上。一家人對這一現象視若無睹,只有紀雯張着大眼睛一直看,有點委屈的樣子,又不敢開口讓紀雲清給她夾。

飯後兩位老人就上了樓,紀雲清和紀樊到書房細談這次長沙公司內部問題和項目上的改動,客廳裏只剩楊芳暮,紀雯和李玦。楊芳暮和李玦客套,問他拍戲的事,也簡單提及這次事故的後續。

“挺可憐的,就為讨口飯,人說沒就沒了。”楊芳暮道。

李玦笑了笑,道:“畢竟錢不是那麽容易掙的。”

楊芳暮停頓片刻,道:“雲清對你挺上心,以後這類的戲能避就避吧,安全最重要。”

李玦卻是不遮不掩,豁達道:“我以前做的武替,現在能混到這麽個戲,也多虧紀總。既然他幫我,我也不能給他丢人,你看我這條件,也不是能演偶像劇的對吧?”

楊芳暮一時語塞,最終含笑搖了搖頭。

紀雯總算逮到機會插話:“叔叔和小叔叔是好朋友吧?”

李玦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

紀雯又道:“那叔叔就不要拍戲呀,小叔叔很有錢,人也很好,他會照顧你的。”

李玦笑起來,紀雯當然看不懂他笑裏的意思。怕紀雯再胡言亂語下去,楊芳暮準備接話,樓梯上忽然傳來腳步聲,緊接着,紀雲清和紀樊一起出現在樓梯口。回客廳拿了外套,紀雲清就向楊芳暮道別,再對紀雯許諾禮拜六還會過來,趁着時間還早,帶着李玦離了宅子。

“你很喜歡小孩。”

返程路上,李玦帶着點調侃意味道。

紀雲清笑了笑,眼睛還是盯着路面。

李玦道:“很早就想問了,為什麽?見過喜歡小孩的,還沒見過喜歡自己侄女到這個份上的。”

紀雲清略微挑眉,道:“懷疑我戀童?”

李玦笑了幾聲,“還真有點。”

紀雲清也笑,卻沒說話。行過一條街,車廂內都沒有聲音,直到等紅燈時候,紀雲清喝了口水,才忽然道:“我對女人沒感覺,也不想做試管嬰兒,這輩子不指望有孩子。紀樊的孩子,包括以後我堂妹紀榕的孩子,算是血緣上和我最親的小孩了。”

李玦皺眉凝視他。

紅燈閃過,等綠燈亮起,紀雲清開動了車,才繼續道:“以後我的財産也是這兩個孩子的。喜歡小孩是一個原因,另外……也算是一己私欲。我真心待他們,到我老了,也有人真心孝敬我。”

李玦眼裏浮出幾絲意外之色。

紀雲清一哂,道:“其實我這樣的人,也沒你想的那麽高枕無憂。”

李玦笑道:“是麽?”

紀雲清還是笑:“怎麽說呢……大家都戴着面具。小時候聽到最多的話就是紀少爺聰明,紀少爺樣樣行,能成大器。一不小心就會信以為真,覺得自己真的一點缺點都沒有。但你看看我,是不是很多時候也特別讓人讨厭?”

李玦擰眉,大概苦于尋找恰當的語言做回應。

紀雲清瞥他一眼,卻是毫不在意的樣子,滿目柔和道:“沒多少人能騙我,我知道你在想什麽。”

李玦不言。

“本來就沒有完人。”紀雲清說完,又安靜了很久,期間李玦都沒吭聲,好幾分鐘過後,話才被他自己接下去,“很多人,他們嘴上說紀少爺天賦異禀,心裏呢?盼着我栽跟頭。等我真的栽了,問我摔疼沒有,心裏又祈禱我再來一跤,而且比這一跤摔得更慘才好。”

車廂裏又是很長一陣沉默。

仿佛新的腹稿打好了,過了一會,紀雲清又把話接下去:“你聽多了大實話,所以覺得臭,髒。”

“而你恰恰相反。”李玦笑了一聲,沉默幾分鐘,道:“好像是這麽回事。”

“有一次不小心聽到有人說,紀小少爺遲早是個廢物。”紀雲清又笑,“當時氣得要命,幾天沒好好吃飯。”

李玦也笑。

“結果不是挺争氣麽?”他道。

紀雲清笑意漸漸淡下來,陷入沉默。

李玦擡起眼睑,默不作聲地打量他。

車拐入一條小道,他靠邊停下來,搖下車窗,點了支煙。

李玦忽然道:“你說教的方式很有特色。”

紀雲清拿着煙的手忽然一頓,屏息片刻,再把煙霧慢慢吐出來。

大概半分鐘,紀雲清忽然一笑。

李玦暗自松了口氣,明面上卻不動聲色:“我就是不明白……”

“你可以試着重新看看很多東西。”紀雲清道,“沒有絕對的公平,但也沒有絕對的不公平。世界上沒有完人,也沒有絕對完美的人生。”

李玦緘默不言。

紀雲清探出手,用拇指摩挲他的發際線,慢條斯理道:“換一種心态,讓自己輕松些。”

等了一會,李玦沒有回答,卻也沒露出慣有的笑加以掩飾或轉移話題。

紀雲清感到從未有過的舒心——即便沒有聽到答音。收回手,他依然眉目溫和,把整支煙吸完,才重新發動引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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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帶着套做。很久沒碰到這具身體了,紀雲清開着燈,把他渾身上下每一塊肌肉連帶每一道傷疤都欣賞了一遍,才低頭舔吻。從背後抱着人狠力操幹,起了些惡劣興致,問他爽不爽,要不要更多。言語上的調情對情迷中的兩個人都是催情劑,李玦也喘息着回應他,還主動擺弄腰肢迎合。最後射了三發才結束。紀雲清把陰莖放在他腸道裏不出去,繼續吻他寬闊的背,不想沒幾分鐘他那東西又精神了,紀雲清摸過去握在手裏,湊在他耳邊笑。

李玦伸手拐了拐他,道:“最近吃太補了,我去衛生間弄出來。”

紀雲清笑道:“你這是看不起我?”

說完就去掐他的乳頭,吻他的脖子,聽他發出一陣陣低啞渾厚的喘息,再偶爾飙出幾道高昂的呻吟,放在他腸道裏的陰莖也逐漸硬起來,又把暖融融的腸道撐開。

李玦下意識擺弄着腰部自行抽插,紀雲清眼底一紅,甩了句“真浪”就挺動腰杆狠狠操幹起來。每次都往前列腺上頂,爽得李玦聲音都是顫抖的,兩只手分工,一只擰拉他已經腫脹的乳頭,一只握着他粗硬的陰莖上下撸動,三處并行,紀雲清再問他夠不夠,李玦已經說不出話了,只顧着用嗓子發洩頂尖的快感。

正常男人,只要做了前列腺按摩,都會觸發陰莖興奮,帶來極致的快感。紀雲清很清楚,大概也只有在這個時候,這個男人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他把他操得很爽。

這次射完,兩個人都徹底脫力,依偎着休息好半天才有工夫說話。

紀雲清咬了咬他的耳朵,道:“跟我去香港過年。”

李玦一愣:“這就快過年了?”

紀雲清攬着他的腰,指尖在他腹肌上搔刮,聞言一笑:“快了。”

李玦嘆了口氣:“又過年了啊。”

紀雲清道:“我爺爺在香港,身體不行了,只能我們過去。”

李玦想了想,搖頭道:“這事太誇張了,哪能帶我回去過年?”

紀雲清道:“沒關系。”

李玦嘲笑道:“你沒關系我也去不了啊,我還有個娘呢。”

紀雲清沉默一會,道:“不是不管你了?”

李玦道:“過年還是得去看她吧。”

說到這個份上了,紀雲清無法勉強他。翻身躺了一會就去了浴室,自己洗完,再扶着李玦進去沖身子。最後躺回床上,李玦忽然叫了他一聲,等他應了,又不說話,最後居然張開手臂主動把他抱進懷裏。紀雲清吃了一驚,但不敢動,任他抱着,想了半天才猜到原委——這人大概是以為他生氣了。默默笑了一下,也不辯解,專心享受這來之不易的主動,好久都沒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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