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社長是個好老板!
今天早上的陽光是如此美麗!
我出了宿舍門趴在走廊的欄杆上,擡頭迎面金燦燦的朝陽,低頭俯瞰樓下綠草如茵……和中間的太宰治……?
我轉到他身邊,發現這個家夥居然就這麽躺在草地上呼呼大睡,臉色白得跟個鬼一樣。
試探着摸了摸他的額頭——燙得能烙單餅了。
好家夥!這是在這兒睡了一晚嗎?
“太宰……”
“太宰?”
“太宰治!”
這家夥燒得昏昏沉沉,毫無反應。
我憂愁了。
我這小身板……
昨天下午我和亂步先生回到偵探社時就臨近下班時間了,結果因為那個笨蛋組織和港|黑,大家都被迫加班到了半夜。今天各位顯然都比往常起得晚些。
我咚咚咚跑回樓上,沒多猶豫就直接敲響了國木田先生的宿舍門。
往常他總是風雨無阻地出發得很早,但昨晚……
嗯……
希望堅強的國木田先生已經平複好了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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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門打開,國木田先生除了眼下略有些青黑,面色有些精神不濟的蒼白以外,人看起來已經好好的了。
“青木小姐?”國木田疑惑地看着我,又低頭看了眼腕表,“是擔心我嗎?我已經沒事了。馬上就去偵探社。”
看起來的确是沒事了。
但此刻我慌了。
怎麽辦怎麽辦!我忘了關心他了,我只想拿他當工具人啊!不行不行,說出來太尴尬了,我要補救!補救補救!怎麽補救!!快快快!快想想!
——我露出一個溫和平靜的笑容:“我知道國木田先生是內心非常堅定強大的人。所以我沒有很擔心這個啦!”
“您之所以覺得難以接受不過是因為太宰是你的搭檔,是在偵探社跟您關系最緊密的人罷了。谷崎也很驚訝啊,但他畢竟不是太宰日常接觸的搭檔,自然沒有您這麽大反應。況且以前怎麽樣都不重要了,您不需要這麽有壓力。”
胡扯!全偵探社就國木田一個不知道太宰的身份!
國木田似乎松了口氣。
我心底也松了口氣。
“我有事想請國木田先生幫忙哦。”
“什麽?……哦,您說。”對我還不太熟悉的國木田顯然有些拘謹。
我指了指樓下的那條鹹魚:“太宰先生發着高燒在草坪上昏睡。我搬不動他。”
國木田身形頓了頓,繼而探出頭來朝外看了一眼地上那個沙色風衣的家夥。
“我知道了。青木小姐您先去偵探社吧。稍後我會把他帶去偵探社交給與謝野醫生的。”
我想了想:“這裏離偵探社還是有點路的,國木田先生你昨天也受了傷,太宰昏迷不醒肯定很難挪動……不如先把太宰搬回他宿舍,我去偵探社帶與謝野醫生回來吧。”
與謝野晶子不知道做什麽去了,今天一大早就出了門。
國木田又瞥了眼草坪上的太宰治,對我點了點頭:“麻煩青木小姐了。”
***
有了昨天下午吓到國木田的經驗,我今天特意轉移到了武裝偵探社的門口,準備推門走進去。
沒想到剛轉到門口就聽見背後一聲爽朗清脆的少年驚呼道:“哇!不愧是大城市的人!好厲害啊!”
我吃了一驚,迅速轉身。
結果就直面了福澤社長、與謝野晶子和發出驚呼的陌生金發少年三人。
面面相觑片刻後,摸不清這位少年身份的我給出了一個友好的微笑,打開了偵探社的大門。
……
此刻偵探社裏尚且空無一人,我們是最早的。
“這位是新來的社員,宮澤賢治。”福澤社長擡手打開了燈,對我介紹道。
我點了點頭,對宮澤賢治伸出手來:“你好,我叫青木昭。剛才那是我的異能啦,可以用來空間轉移。”
“你好!我叫宮澤賢治。是從鄉下來的!昨天社長找到了我,希望我加入偵探社。我今天一大早就被社長接來啦!”
我一怔,扭頭看向從昨天下午開始就不見人影的福澤社長。
他表情還是那股威嚴吓人的樣子,毫無所動。
我心裏卻忍不住有點小小的高興,連帶着我的表情都明媚了幾分。
專門把亂步借給我一天,連有需要時都為了照顧我的情緒而完全不告訴我們麽……
福澤先生真好啊。
與謝野晶子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帶宮澤賢治去收拾安排給他的位置了。
“社長,昨天下午到晚上發生了些事,您知道嗎?”我略顯心虛地問道。
福澤社長點了點頭:“昨夜動靜不小,軍警和異能特務科都聯系我了。我昨晚也問過亂步了。”
我:……
woc我把異能特務科給忘了……
“太宰治這會兒發燒昏迷在宿舍樓下,今天恐怕……”
“我搬不動他就讓國木田先生先把他帶上宿舍了,想請與謝野醫生去宿舍看看他。”
福澤社長想了想,正準備說些什麽時——
“搬不動嗎?”可愛的少年宮澤賢治突然開口。
“我可以幫忙把他背進醫務室的!我的異能就是力量型的。”宮澤賢治笑眯眯地開口。
我:“……”
與謝野晶子:噗嗤……
太宰治……這新來的小可愛好像是個天然黑啊……
重點不是今天人不能上班了嗎?你怎麽還非得把人帶這兒來?!
雖然我很想給你搞一天假,但現在你可能得帶病工作了。
福澤谕吉看了眼我們仨:“你先帶與謝野和賢治去看看太宰吧。”
而後他頓了頓,補充道:“今天讓太宰在宿舍休息吧。”
接着轉身走進了辦公室,深藏功與名。
……
森鷗外!你看看你!你再看看人家!這什麽慘烈對比啊!
太宰治這種員工就應該留給森鷗外去互相折磨!中也就應該給福澤先生這種模範好老板打工!
唉……可惜老實人總被奸詭的家夥薅羊毛。
幸好中也跟我結婚了——我作出如是滿意結論。
***
“太宰治,你……”
“噓……要叫我‘太宰船長’啊!二副。”[太宰治]翹着二郎腿躺在甲板的沙灘椅上,志得意滿地沖[中原中也]叫嚣。
[中原中也]一腳踢了過去,[太宰治]利索地飛身蹿上了桅杆。
悠揚的海風清爽地吹着,[太宰治]毛絨絨的棕黑頭發被風撲在臉上難以視物,人卻堅持死釘在桅杆上不下來。
甚至還在[中也]惡狠狠地盯着他時像毛毛蟲一樣往上蹭了蹭,爬得更高了。
[中原中也]臉色像吃了蒼蠅一樣難以言喻。
[太宰治]這家夥,這幾年的成長幾乎全點在了閃避技能上,順帶用倒退的心智給閃避換來了BUFF增益。
——他開始考慮要不要踹斷這根桅杆來表明自己的态度了。
看懂了對方打算的[太宰治]見好就收适時開口:“你不會想直接殺進日本吧?”
[中原中也]瞥了眼順杆下來的[太宰治]面無表情:“不行嗎?反正我們也知道得差不多了吧。我的運氣不錯,這個世界跟我們的有高度重合。”
看蛞蝓似乎沒有再動手的意思,[太宰治]一改慢慢往下蹭的速度,順溜地滑了下來,嘴上已經開始了新一輪作死。
“啧,蛞蝓的腦容量就是小。橫濱雖然——”
“嘭——”
一朵巨大的水花在行駛中的船邊海水上炸起,[太宰治]猝不及防地被水淹沒,咕嚕咕嚕喝了好幾口水。
收回腳的[中原中也]面色不變地看着船員驚恐地跳下水去救他們的船長,钴藍的眼睛盯着遠處海天交接的那條模糊邊界,手指使力按着眉心,壓抑着自己不理智的沖動。
……
“好、好鹹……呸!難喝死了!”像一條撲騰不動了的青花魚,[太宰治]癱在甲板上,神情蔫蔫地揮了揮手,“萬賽,你去告訴廚房,晚上我要吃甜的!甜螃蟹!”
叫做萬賽的年輕男孩被新任船長突如其來的青眼給驚住,随即高興地應了一聲,轉身跑去廚房了。
甲板上的其餘諸人見太宰治平安無事,也都識趣地轉身離開。
……
“啊,中也……說真的,你把我扔進海裏也并不能掩蓋你腦子現在是一團漿糊的事實。還是趁早擰幹自己腦子裏的水吧。”
[太宰治]翻了個身,毫不畏懼地張目直視陽光,聲音相當頹廢冷漠。
“……”
[中原中也]把手從上衣口袋裏伸了出來,煩躁地扯下連帽衫的帽子。
另一只手随手抓亂了頭發,任由海風撲打他耀眼的赭發:“啧……真讓人火大。”
海風高高鼓起兩次白帆後,他就又是那個冷靜理智的黑手黨幹部中原中也了——
“我知道了。”
“今晚就能到舊金山了。我們得拿出十二萬分的小心。你知道的吧?”
摸魚能手[太宰治]從甲板上爬了起來,雙手擰着自己身上濕噠噠的長袖長褲。一邊帶着嫌棄的表情看着被擰出來的海水順着甲板流回海裏,一邊作出了如是違背人設的勤懇發言。
被再次內涵的[中原中也]跳腳:“都說了那是意外!是意外!我當然會小心行事!”
“嗯嗯。”[太宰治]盯着遠處的海島想着什麽,敷衍着跳腳的小矮子。
……
“如果這裏沒有露西或者幹脆沒有組合,你想怎麽辦呢?”[太宰治]突然這樣漫不經心地扭頭看向[中原中也],好像只是提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小問題。
[中原中也]轉身離開的背影頓了頓,若有所思地回頭看了眼爬回了沙灘椅上癱成一團,狀似在打瞌睡的[太宰治]。
“找新的。”
[太宰治]阖上了眼睛,似乎在海浪的舒緩節奏和午後撲面的暖洋洋日光裏陷進了安眠。
**
[中原中也]回到自己的房間,心情卻顯然沒有像剛才那麽無所謂似的一句“找新的”那樣輕松。
——太宰這家夥一定是發現了什麽。
他覺得組合這裏沒有組合麽?還是說這裏沒有露西?
但是他們還沒有到美國……
這個世界對異能者的态度顯然比他們自己的世界要諱莫如深許多,有關異能者的信息攫取相當困難。他們目前對這裏的組合僅有的了解是通過那個已然葬身魚腹的前任船長得來的。
雖然這個硬茬子寧可死都不敢多說,一時不查的[中原中也]讓他跳海了。但[太宰治]當時可并沒有得出組合不存在的結論……
那是為什麽?
[中原中也]回憶了這幾天打探到的關于鐘塔侍從和別的大大小小的組織一堆真假難辨的消息,不由得聯想到了那個害得昭流落異世的罪魁禍首。
繼而從[太宰治]藏頭露尾的暗示裏得到了一個可能性極大的猜測——
這個世界很可能沒有那個可恨的瘋子。
這真是個糟糕的消息。
蒼茫大海通過船艙的圓形玻璃窗映入[中原中也]钴藍的雙眼,又在這種冷得能掉冰碴的溫度裏悄然歸于寂靜。
纖長有力的兩根手指掐斷了房間裏擺着的薰衣草花莖,濡開汁液時相互摩挲的手指骨節緊繃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