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時隔多年, 我再一次懷疑起了我的世界觀。

小時候沒有人身自由,日常就是白天積極性瞎想,晚上抑郁性瞎想。

無聊消遣時除了回憶前世記憶裏上課學的那些東西, 就是在天馬行空地猜想自己是怎麽穿越的。

看見那個光炮眼睛以後,又多了一項日常——猜測自己現在所處世界的世界本源是什麽。

別跟我說什麽物質第一性意識第二性, 我的時空鐘表就壓根能量不守恒。

就算守恒, 這個能量肯定也跟我上輩子學到的物理知識不一個概念。

但既然那群萬惡的研究員因為看上了我的異能和強大的肉|體适應性而抓我做實驗,好像還有一部分就是人造異能的實驗。那說明異能這玩意某種意義上還是有據可循的。佐證了“世上只有尚未認識之物, 沒有不可認識之物。”的理論。

馬克思還是有用的!

但說起來人造異能的實驗, 我真槽多無口。

我身為一個工科生, 以前一直以為實驗室做實驗的理化生大佬工作都超神秘超高端的!

但你知道他們怎麽做異能研究實驗的嗎?

第一步,激發我的異能。

第二步, 提取我的異能。

第三步,把我的異能打別人身體裏。

……

這跟把超市買來的巧克力融化了再自己澆個新圖案當自己做的拿去送人有什麽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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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這群變态的福……在我體味到異能這種新世界的特殊能力帶來的震撼和便利之前,我就先一步因為它沾染的死亡而将其等同于了恐懼與苦痛。

我第一次見到存活的實驗體是在十一歲那年。

那是一個漂亮的蒼白的阿拉伯少年。

他沒有如願成功适應我的異能,但他是第一個成功排異的, 并且活了下來。

已經習慣了見證死亡的我在手術臺前看見努力維持呼吸的他時, 麻木的情感重新被他的淚水給澆築出了新的希望嫩芽。

那麽多年我從沒見過哪個實驗體接受了我的異能後活過第二天的, 他是第一個。

我的異能終于……少害死了一個人。

我們互相凝望,在墜落的淚水裏剎那間相通了悲歡。

……

但他後來還是死去了。

有抗性的實驗體比起之前那些刍狗般一抓一大把的普通人而言, 可以說是難得的珍貴。

日複一日的更多的實驗過去以後,衰弱至極的他被實驗員判定了死亡結局。而後被扔在手術室無人看管。

我悄悄摸進了手術室。

目睹自己小小的希望嫩芽瀕臨死亡,我難以抑制地抓上了他的手,靜靜發動了溯流。

最初, 他的雙眼爆發了一陣生機的喜悅光芒。

但很快,他就用這點恢複的力氣掙脫開了我的手。

我茫然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蒼白的男孩子大約是十三四歲的年紀。在最後的生機裏側過腦袋靜靜地看着我,眉眼間充滿憂慮。

他知道我聽不懂他說話, 只是把那雙比我大得多的冰涼的手覆在了我瘦小的小手上。

輕柔的撫摸是安撫,也是告別。

……

他才是真正的第一個知道我的“溯流”存在的人。

可惜,他還是選擇了拒絕這個世界。

…………

我不知道要怎樣定義這個世界。

這些年我一直把這裏當成黑|暗|童話生根發芽了的現實。

像小時候做過的白日夢一樣——少數人擁有了各種稀奇古怪的“超能力”,可以實現各類奇奇怪怪的夢想。連“種太陽”或許也可以不再是童謠。

然而少數人的得天獨厚卻讓現實往糟糕的方向高歌猛進。

和童話裏最後得廣廈千萬間、人人高興、人人得到幸福的結局背道而馳的是——戰争、死亡和更多的陰謀在“異能”的催化劑下不斷發酵、膨大。未知會不會有徹底混亂失序的那一天……

——以上是我以前的想法。

現在我覺得我想多了。

如果是動畫片的世界,不管是怎樣稀奇古怪的設定,最後還是會達成世界和平的吧?

原來我這麽些年一直猜的方向都是錯的。其實我是穿到了童年看過的日本動漫裏?

這樣的話,眼睛放光炮什麽的好像也都非常合理。小時候看的動畫片主角有超能力可太常見了。連四驅車跟陀螺都是有靈魂的!

所以柯南能因為那個神奇的藥變小,或許是因為那個藥是異能力産物嗎?

電視天天只循環播放前二三百集,後面我也沒看過啊_(:з」∠)_

而且這難道不是個懸疑恐怖動漫麽,怎麽還能有超能力呢!

所以後續劇情是——柯南和他的對手黑衣組織其實都是超能力者,劇情從科幻變玄幻,開始神仙打架……?

…………

我苦惱地躺在床上嚼着服務生送來的炸小魚,覺得這個問題深思起來就實在有點恐怖了。

——這牽扯到了“我”是誰,“我”究竟是不是“我”的難題。

如果你告訴我,我其實就是動畫片裏活過來的一個有思想的人,那我肯定被吓得先打死你再把你沉塘。

如果你告訴我我只是不知道怎麽回事死了然後被降維了,我還是我,那我還是能接受的。

但這種時候我就要祈禱又帥又能打的中也不是什麽重要劇情人物了,否則我懷疑自己把他們的時間線和劇情線搞亂了,萬一……

……

…………

嗯?劇情線?

華生我發現了盲點!

我說怎麽感覺哪裏怪怪的!

我想起來哪裏不對勁了!

江戶川亂步和福澤谕吉……!!!

我知道森鷗外是因為以前偶然看到過網友吐槽,這位搞起腳氣病來可是個抗日奇俠。

知道太宰治是因為高中語文知識手冊提到過他和他的《人間失格》,後來某個小破站有一段時間莫名流行日本文豪知識科普,我就看到了這位奇人太宰治和他的小三小四們的故事,雖說現在也記得不大清了。

至于江戶川亂步和福澤谕吉……是柯南裏面看到的啊!!!!!!

柯南給自己起名字就是套了江戶川亂步的江戶川,福澤谕吉有一集萬元大鈔僞造案提起過,錢幣中間畫的就是福澤谕吉!

因為這裏實際上萬元大鈔中間畫的好像是什麽政治家,我就也沒想起來過這回事。

所以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

我總不能去問問柯南你為什麽姓江戶川吧?

或者——“社長,萬元大鈔上印的為什麽不是你的臉啊?”

嗯,那我一定是全偵探社最靓的仔。

***

中原中也已經因為這個沒良心的偵探社的女人在東京停留了大半天了。

昨天進酒吧之前他放了他随行的幾個屬下自由行動。本以為今天早晨就能一起回港|黑交差,結果都快中午了他這邊還被糾纏着。

上司森鷗外上午就委婉表示——中也君該回來幹活了哦(^_^)

……

中原中也當時用手機短信通知了幾個屬下先行回程。等負責人告訴他這群警察都已經離開了以後,中原中也就也準備走人了。

臨行前,他掏出了口袋裏這枚萬惡的婚戒。

鑽石品質很高,切割得也還不錯。鉑金指環內側刻着花體的“C·S”,邊緣融進了青藤枝條紋樣裏。

中原中也把這枚燙手的戒指攥在了手心,左顧右盼看走廊似乎沒人才上前敲響了青木昭的房間門。

…………

我聽見門響只猶豫了片刻就跑來開門了,門外果不其然是中原中也。

這張我無比熟悉但也是暫時最不想見的臉。

我們對視不到一秒就同時轉移了視線。

“你的戒指。”他把戒指托在掌心遞給了我。

我愣了一瞬,像是面見了昔日重影一般帶着莫名的不是滋味接了過來。

“謝謝。”

他沒有回我的話,只是順手壓低了帽子,轉身離開了我的門前。

我關門後才突然想到了我的項鏈。但我覺得它八成在港|黑,也就歇了再上前讨要的心思。

……

雖說按照高木的說法,我應當沒有正常登記入住,但我還是正常走了退房的流程。大廳的前臺服務生倒是很平常地給我退了房。

看來港口的這家酒店經常接待不登記的特殊房客。

**

拉着這個礙事的行李箱,我有些茫然地站在了東京街頭。

說是旅游,但亂步肯定是不想讓我跟森鷗外杠上所以把我扔來了東京,默許我找那個什麽烏鴉組織出氣(劃掉)打架,反正保證我不死就行。

沒做旅游攻略的我呆立在東京街頭忙忙碌碌的人群間顯得相當格格不入。

遲疑片刻,我拉着小箱子去報刊亭買了東京地圖和旅游推薦地圖。

……

先找個暫居的地方吧。

酒店好像比較方便,可以有人服務打掃。但出入和人員來往不夠私密,被盯上的話很難隐藏行蹤。

單獨租房子私密性是夠了,但收拾起來很麻煩啊……

決定了,錢能解決的問題就都不算問題。

租房。

那麽第一步,先排除米花町。

我先把地圖上的米花畫了個叉叉。

那麽接下來,找個偏遠地方好了。反正我不需要考慮路程便利問題,偏遠地方隐蔽些,不容易被找上門。

景點什麽的還是都盡量離遠點好了,省得碰上什麽旅游迷路之類的意外找來借宿。

……

我拖着箱子在街上邊走邊翻糾結不已。十分鐘後,我決定了——

讓中介找吧:)

***

拎包入住——鈔能力的快樂。

空間屯寶石可真是個明智的決定。

這棟房子位于東京郊區,選址幾乎是在半山腰上。周圍沒有鄰居,只門前有一條小石子路連通了山路。

日式庭院經典的岩石、苔藓、石橋、錦鯉魚池、竹筒鹿威和巨大的櫻花樹這裏都有。更妙的是,庭院背面還有個很漂亮的花圃。一大叢粉白的薔薇科花團擠擠挨挨着盛開,一看就是精心打理過的。

雖然中介吸血,看我一個獨身女人出來找房子想坑我一把。但交完錢再翻臉的我成功讓溢出的那部分租金變成了我消息的封口費,總的而言還是劃算的。

咔嚓——

什麽聲音?

好像是枝條折斷的聲響。

我洗完澡剛推開浴室門就聽見了奇怪的動靜從花園傳出來。

往嘴裏塞了個肉丸子,我慢騰騰地整理好睡裙和濕漉漉的頭發就開門往外走。

我倒要看看是哪個小兔崽子來——

卧槽啊!!!!!!

我的花園!!!!!!!

我的庭院!!!!!!!

我看着眼前這一片斷井殘垣,方才還怡然自得的神情随着被踩碎的鮮花一起失去了顏色……

“喳——”

奇怪的刺耳鳴叫從側面傳來,我麻着一張臉扭頭看過去。

漂亮的巨大櫻花樹上攀着個奇形怪狀的玩意兒……

史萊克?

全身上下黑綠色,還似乎黏糊糊的。皮膚怎麽看怎麽粗糙得跟大象皮似的。肚皮鼓得像懷胎八月,兩條腿又短又胖,腦袋上還有好多只耳朵。

它扭過臉來叫着跟我對視了,踏馬的居然還有五只眼睛!

啊!!!

My eyes——!!!

我被這精神攻擊打擊到嘴裏的肉丸立刻不香了。

這啥玩意兒啊?韋斯萊家花園的地精?零?小怪獸?

我張開左手看了看,沒長俠岚印啊……

不,這是日本。

我摸了摸胸口,也并沒有突然冒出來一個迪迦變身器。

眼見它想朝我撲過來,我謹慎地退後了兩步,試着把它給圈起來。

醜家夥一腦袋撞在了空間牆上,還迷茫地又試探性地撞了撞。發現确實有看不見的東西擋了路,它怒不可遏地尖叫着。

“喳——”

然後開始咣咣撞大牆。

我:地鐵 老人手機 . jpg

我看空間圈得住這個醜東西,也就把它扔一邊兒不管了。

認真地掃視了一圈花園,我把庭院整個圈起來發動了溯流。

斷裂的栅欄籬笆、被踩踏碾出綠汁的薔薇叢、碎成小塊兒的岩石、還有半塌不塌的石橋。

看着它們倒退回原本完整的樣子,我有些懊惱于自己的疏忽大意。

——洗澡時水流聲太大,房子隔音也好。加上我又滿腦子的“柯南”“超能力”,居然都沒注意到外面這麽大動靜。

可惜溯流只能改變狀态不能改變位置。

雖然這醜八怪沒有把植物連根拔起、石橋連基座一起掀翻,我溯流完就基本恢複原貌了。但院子裏還是有不少亂七八糟的石頭四散着。

我湊到魚池前探頭瞄了一眼——還好錦鯉都還活着。

繼而苦惱地看着這群石頭,實在覺得好麻煩。

……

“這、這是——”

疾速奔馳的腳步聲在我背後止住,一道相當禦姐的女聲傳來。

我回頭,看見一個金棕短發的女生穿着一身紫黑色的套裝,手裏緊攥着個小鐵錘。錘子頭部還有個玫紅的……愛心?

她壓平了喘息瞥了我一眼,緊盯着那個哐哐撞大牆的家夥眉頭緊鎖。

我打量了兩眼她顯而易見的攻擊性态度,略有點不高興:“這不會是你家寵物吧?”

她好像被我噎了一下,驚異地轉頭看向我:“不……”

“這是咒靈……看樣子是三級左右。”

“但……你居然也能看見啊……”

……

我摩挲着下巴思索着,合着這醜玩意兒還不是每個人都能看見啊……要天賦陰陽眼?

又瞥了一眼這個可能是在“追殺咒靈”的年輕女孩子,我心下感嘆着以前是我坐井觀天了。

——東京可真是多姿多彩,神奇程度并不亞于橫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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