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陸向晚愣住,錯綜複雜的線在這時糾纏成一個結,“什麽意思?”

臨安檐沉吟了下,說道,“具體原委還要再等等。”

摩天輪從始點到終點,一圈三十分鐘,工作人員幫幾人打開倉門時,臨安檐說道,“一個月的時間,差不多了。”

陸向晚頓了頓,才走出倉。

三人走出游樂園時還不到下午三點,正是游玩高峰期,門口人滿為患。

門口邊有不少攤販在售賣氫氣球,其中一車賣的氣球都是Q版中國娃娃,女的旗袍,男的中山裝,在一衆喜羊羊和比卡丘當中顯得與衆不同。

陸向晚下意識朝中國娃娃的小攤看了眼,然後腳步便瞬間定住。

昇衍正靠在小攤旁的燈柱悠哉悠哉吃着個雪糕筒,看見陸向晚發現了他,朝她挑了挑眉。

陸向晚愣住片刻,随後便沒忍住露出一個笑。

臨安檐停下腳步轉身看向陸向晚,然後随着她的目光也投向不遠處的昇衍,而對方碰巧眉眼一挑,也朝他看了過來。

臨安檐看向陸向晚,“怎麽了?”

陸向晚:“臨先生,我不跟你的車走了。”

臨安檐:“遇到熟人了?”

陸向晚笑了笑,“嗯。”

臨安檐沒有多問,“好,如果有新的進展我會提前告訴你。”他頓了頓,“下周見。”

陸向晚點頭,道了謝,然後半蹲下跟小傑道別,“生日快樂,下周再見了。”

Advertisement

臨安檐看着陸向晚朝昇衍方向走過去,他再度看了眼遠處的人,而對方已經沒再看他。

臨安檐眉眼平靜,輕笑了笑,低頭撫了撫小傑的發頂,“回家了。”

在陸向晚走近昇衍時,對方将還剩一半的雪糕遞給她,“拿着。”

然後用剛剛找零的硬幣跟隔壁的小攤買了個旗袍娃娃氣球,然後也遞給陸向晚,“拿着。”

陸向晚一手拿着雪糕一手拿着氣球,這下就跟不少前庭廣場上的小朋友一模一樣。

昇衍滿意地笑了笑,“真适合你啊,陸老師。”

陸向晚難得皺了皺眉,“跟你一起真高調。”

昇衍認同地點頭,“我這個人,的确很難低調啊。”

陸向晚但笑不語。

昇衍将目光投向已經走遠的臨安檐身上,“你今天生日的朋友?”

陸向晚點頭,“小傑,還有他叔叔。”

昇衍挑眉,“叔叔?确定不是爸爸?”

陸向晚沒好氣地笑了笑,“小傑跟臨先生沒有血緣關系,但是是他監護人。”

昇衍對那兩人是什麽關系沒有一點興趣,他搭上她肩膀,“走吧,你的司機等你很久了。”

陸向晚兩手被雪糕和氣球占着,這會真像個在外玩完的小朋友被家長領着回家。

回程的車上,陸向晚問昇衍今天怎麽會來。

昇衍:“旭日的活該幹的都幹完了,難得那幫老頭子不再盯着我,想喝無憂又無門,只好親自來把調酒師請回去了。”

陸向晚愣了愣,“旭日?”

昇衍:“上回跟你提過,旭的分線,今天官網上線了。”

陸向晚下意識看了他一眼,問他,“你媽媽離開後,旭的老板是你嗎?”

昇衍不甚在意地說道,“老板這詞,看你怎麽定義吧。”

陸向晚點頭,沒再問。

昇衍:“明天要兼職嗎?”

陸向晚:“周日是休息日。”

昇衍笑,“勞逸結合得很科學啊。”

陸向晚也笑,然後說,“你不好奇我為什麽做這麽多兼職嗎?”

昇衍挑眉,她穿的旗袍每件布料和盤扣都并不平價,他去過她家,雖然樸素,但也并不寒碜。一個藝聯編制內的大學老師,這份工資足夠一個人在北城生活綽綽有餘。

昇衍:“我希望你是純粹貪財,那我還好辦一點。”

昇衍性格直來直往,即使兩人開剛認識時,他對她的興趣一直沒有多加掩飾,跟這樣的人一起,爽快得幾乎沒有任何顧慮。

陸向晚:“我這兩年兼職的錢,一部分是用來請人調查一些事。”

昇衍挑眉,開玩笑說,“你的意思是私家偵探?膽子不小啊陸老師。”

私家偵探,她不是沒想過,但不合法的事,她也沒途經去找。

陸向晚:“可能叫花錢買關系比較合适。”

昇衍朝她看了一眼。

陸向晚:“我媽媽當年患心疾是因為工作室被人告侵權,打了三個月官司,但後面不知為什麽私了了,再然後我媽就病了,病如山倒,一個月就走了。”

昇衍皺了皺眉,“誰告你們侵權?”

陸向晚搖頭,“對方申請了內容保密,而最後私了對方也不需要我們賠錢,只讓我媽媽簽了一份保密協議,對上訴的一切內容保密。”

昇衍:“所以你打算花錢買當初涉案人員的口風。”

陸向晚無奈地笑了笑,“我能接觸到當年相關的人就是律師事務所裏的人,都是跟法律打交道的,不肯收錢的一字不吭,收了錢的也只說些完全無關緊要的。”

昇衍聞言,不予評價。

她是個清醒的人,自然知道這樣做就是無用功,但明知還去犯蠢大概就只是花錢買一個心理安慰。

昇衍:“一部分用在這,那臨另一部分呢?”

陸向晚:“存着,以後翻案的律師費。”

昇衍點頭,他的陸老師心裏裝着這麽重的東西,難怪年紀輕輕卻成熟得像個中年教導主任一樣。

昇衍:“我爸總說我骨頭硬,不懂彎腰也不懂低頭,全是缺點。但骨頭硬抗造也抗打,”他朝她挑了挑眉,“還很可靠。”

陸向晚手下意識撫了撫左手的紋身,“那希望你的骨頭可以足夠硬。”

昇衍聞言,唇角高高挑起。

車停在陸向晚樓下的老地方。

昇衍:“待會會有快遞送到你那,留意手機。”

陸向晚:“什麽快遞?”

昇衍:“收到不就知道了。”

陸向晚便不再問了,笑了笑,“好。”

見昇衍沒有要下車的意思,她又問:“不是想喝無憂嗎?”

昇衍:“想邀請我上你家?”

陸向晚無語。

昇衍:“我得回家一趟了,我家老頭最近脾氣不好,又下通緝令了。”他挑眉,“酒瘾要累積起來才夠燒心,你的酒留着下次再喝。”

陸向晚笑,“好。”

在她臨下車前,昇衍啧了聲,陸向晚看他。

昇衍:“陸老師,吻別一下?”

似乎沒有理由拒絕。

陸向晚依舊有求必應,“好。”

昇衍很難準确形容這種感覺,比喝過的酒烈,比抽過的煙濃,他對她仿佛有種讓血液沸騰的瘾。

他解開被束縛的安全帶,幾近失控。

“喂喂喂!”玻璃窗被敲響。

昇衍睜開眼,舌尖一勾再離開,不明所以說了句,“來得真是時候。”

昇衍将窗打開一條縫,外面的保安就喊道,“趕緊開走,這裏不能停車。”

陸向晚看了眼昇衍表情,沒忍住笑了,“想喝酒就來湮滅。”

外面的保安見裏面的人不回應,又拍了拍車窗,“聽到沒?”

昇衍看着她要笑不笑地回道,“聽到了。”

陸向晚打開防盜門後下意識轉頭,昇衍的車已經離開。

她到家後原本想先去洗澡,但最後還是坐在客廳裏,安靜地做着下周的課件。

一小時後,快遞終于到了,整整十個盒子。

陸向晚有些驚訝,忍不住拿起最上面的一個立刻拆開,随即愣在了原地。

裏面輕柔地疊着的是一件旗袍。

陸向晚神色微動,她将其從盒中取出,一件改良款的休閑旗袍便平鋪在眼前。

這會昇衍的電話适時打進來,“快遞簽收了?”

陸向晚嗯了聲,“你怎麽送我旗袍?”

昇衍:“都是旭日的新款,還沒上市,你是第一個擁有的人。”

昇衍:“我之前看過,很符合你的審美。”

陸向晚看着手中的旗袍,“謝謝。”

昇衍:“好了,我也到家了,待會被訓完了再找你。”

陸向晚把電話放下,将剩餘的盒子都拆開,把旗袍逐一平鋪在床上。

的确,都很符合她的審美。

她将旗袍逐一收好,然後打開電腦,搜進了旭日的官網。

如昇衍所說,作為旭的分線,區別傳統高定旗袍,旭日全線主打的都是改良款,創新、休閑、日常。

她默不作聲,看得很認真,不知道多久後才把網站關掉,拿起換洗的睡衣走去浴室。

這天陸向晚很早就睡了,睡前她看了眼手機,昇衍沒有找她,她想了想,給對方說了聲晚安,而手機直到她第二天醒來也沒有回複。

周一晚,湮滅。

“小晚還不下班?”對方看了眼時鐘,“十一點半了啊。”

陸向晚看了眼新單子,“調完這單無憂就走了。”

最後陸向晚下班時已經臨近零點了,她走出湮滅門口時看了眼手機,再次撥了通電話,毫不意外,昇衍的手機依舊提示關機。

自從周六昇衍到家前給她的那通電話,這人就像人間蒸發一樣。

周五的時候,陸向晚下了課,回辦公室的路上撞見同樣剛下課的梁子鋒。

兩人一路閑聊,末了陸向晚停在辦公室門前,問道,“梁老師,最近昇衍有聯系你嗎?”

梁子鋒驚訝,“昇衍?你兩認識?”

陸向晚點頭。

梁子鋒雖然滿腦子問號,但還是回道,“他沒事都不會找我,你找他有事?你有他電話嗎?需要我給你嗎?”

陸向晚:“他只有一個手機號嗎?”

梁子鋒拿出手機,翻出了通信錄,“我只有他這個號碼。”說完随手就按了撥通鍵,不一會,“嗯?提示關機了。”

“欸梁老師你在這啊,主任找你來着,快去吧。”樓道一側一人看見梁子鋒朝他大喊道。

陸向晚:“您快去吧。”

梁子鋒對剛剛對方的問話還處在不明所以的狀态,“好,那我先過去了,待會我給昇衍留個言說你有事找他。”

陸向晚笑了笑,目送對方離開。

一周後的某天,淩晨三點,陸向晚被電話吵醒,號碼提示被标記為異常,但她還是接了。

“喂?你好?”

對方的聲音是久違的吊兒郎當,“陸老師。”

陸向晚幾乎瞬間清醒過來,“昇衍?”

“是我。”

對方仿佛很趕時間,“時間有限,現在的情況暫時有點難解釋,但陸老師,等我回來,還有,請時刻想我。”

她頓了頓,只來得及回一個好字,電話那邊已經傳來了忙音。

陸向晚每天依舊早起晚歸,暑假開始後她在酒吧駐場的時間從晚班改成了從營業開始到晚十一。

“欸?小晚,那個之前跟你很熟那個客人,好像這個月都沒見他人了,難不成被哪家酒吧撬走了?不應該啊,要不你去問問,順便探探有沒有新敵情?”

陸向晚安靜地低頭調着酒,隔了片刻說道,“好,以後,我問問。”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