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節

“你是……”

“我問你呢!”阿次無法容忍自己只是這樣對着榮初,就有一種類似顫抖的感覺,那感覺不在身上,在心底。所以他語氣越發凜冽,整個人氣勢磅礴的,卻做不出什麽傷害榮初的事來,只能吼,只有吼。

“姓名。”

“榮初。”榮初被吼的一抖,心裏的那點柔軟被壓了下去,不再看對面的人,乖乖答話。

“年齡。”

“25。”和他同樣的年紀。阿次又深深看了榮初一眼。

“從哪裏來。”

“從英國……”榮初的嗓音幹淨的、清透的,帶着點驚吓後的顫抖,卻慢慢的就在這樣平常的一問一答中被逼出了火氣。他不能容忍這個人對他的質疑,沒有為什麽,就是忿忿。所以他一次又一次力圖鎮定的反駁。

看着榮初怒火中燒卻又滿含委屈的雙眼,阿次突然發現自己面對不了。這明明已經是他有史以來最溫柔的審訊了,但迎着那雙眼,他就是舍不得,甚至想要蹲下身來安慰,告訴他不要怕,告訴他他信他——這簡直是不合邏輯的,平白無故的,他就相信一個才見面的人所說的每一句話……但是他不能!劉雲普還在外面看着,或許還有別的人也看着,所以他只能轉過身去,借着翻找資料來掩飾和醞釀自己的情緒。“那你告訴我,你知道什麽?看我能不能幫你。”

“我不知道。”果不其然,最後榮初仍然只冒出這麽一句。

“你知道!”阿次不能揍榮初,就只能敲桌子來震痛了自己的手。不能不說,雖然有一半是做戲,但有一半阿次是真的怒了。榮初什麽都不說,他想幫他也幫不上啊!一群人的目标都鎖在他身上,才到上海第一天就差點被綁架,他自己的處境到底有多危險他到底知不知道啊?!

阿次踩上榮初坐的椅子,指着鼻子對榮初吼,卻終究敗在了榮初茫然失措的目光中,最後一個手指都沒有碰他就退開了。只有阿次自己知道自己有多狼狽,他居然對着那雙眼睛心跳失序!

來回走了兩趟,讓兩個人略顯激動的心情都平複了一下,阿次才再次繼續審訊。但顯然榮初已經不再那麽畏懼面前的這個人了,他發現這人雖然氣勢淩人,但似乎并不會真的傷害自己,所以即使是帶着一點小抵觸情緒,榮初仍然竭盡所能的盡量詳盡的回答着對方所問出的問題。直到面前的人拿出了那張報紙的時候,榮初卻不由自主的小得意了一下,雖然強忍着壓了下去,但是得知對方知道自己身為醫學博士并拿了獎的時候,那種分享的喜悅心情卻不知道為什麽油然而生。就像一個得了糖果的孩子,總是希望和他最喜歡的人分享;同樣的,榮耀沒有人分享,也終究是寂寞的。而他無論拿了多大的獎,取得多大的成績,在榮少那裏,頂多是報備一下,但在這個人面前,卻突然多了份沾沾自喜。

再後面的話,與其說是在審訊,還不如說是兩人在聊天加置氣,如果不是李沁紅突然闖進來的話,榮初覺得自己都有可能和面前這人大吵一架。

但是李沁紅來了,進來就直接把他摔牆上了,摔牆上了不算,還直接用槍指住了他的頭。那時候的榮初就很想将面前的槍推開,然後告訴她小心槍走火,無奈他不敢。然後沒說兩句,槍就響了。

槍響起來的時候,榮初整個人都懵了,頭腦空白,卻從心底飄飄忽忽的冒上來一句話:原來他對你算客氣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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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響起來的時候,楊慕次心底傳過一陣尖銳的刺痛,以致他整個人都抖了一下,差點就沖過去奪槍救人,好在他忍住了,卻在看到榮初吓到蒼白的臉色後,心底短暫的刺痛變成持續的心疼。這種疼讓他暫時無法面對榮初,只好跟随着李沁紅出來,卻意外的正好聽到李沁紅接聽參謀長的電話。

李沁紅為榮初脫罪的幾句話,聽得阿次心中頗為感激,卻在聽說馬上就要放榮初走的時候,讓一種突生的惆悵絆住了情緒。阿次不明白這種依依不舍,或者說擔心以後再也見不到的情緒代表着什麽,但就此時而言,他該慶幸榮初可以毫發無損的盡早離開此地的不是嗎?

當李沁紅問阿次是否介意她對榮初開槍的時候,楊慕次語氣平和卻不容置疑的答了一句“介意”。他是真的介意,無關乎自己的生死,只是本能的不能接受那個人出事,尤其是在自己的面前。至于他對李沁紅說的那種類似于任性示弱的話,也不過就是明知道那種強勢的女人喜歡聽,所以故意那麽說而已。

當榮初在家人和劉雲普的陪同下走出來的時候,終究是氣憤難平的狠狠往他和李沁紅的位置瞪了一眼。阿次不知道榮初瞪的是誰,或者心裏記恨上了誰,卻仍舊在他那一眼中有些受傷和心痛。那雙溫暖而黑白分明的眼眸,不該有那種色彩,它該是明亮而快樂的,甚或帶着些小得意小自負才對。

楊慕次忍着沒有回頭,他知道榮初就從他的身後走過,他卻無法回過頭去看他一眼,他怕清楚的看到那忿恨的神色是針對他的,卻在榮初就要上車前,仍是忍不住轉過了頭去。

榮初像是察覺他的注視一樣,也回過身來。一眼萬年,那種在對方的目光中過了仿佛一生一世的感覺又回來了。

榮華好像也感覺到了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有點不對,于是叫了一句,“阿初,還不走?”

就是這句“阿初”,讓楊慕次記住了這個女人。原來他們都叫他“阿初”,就像大家都叫他“阿次”,那個女人是他的家人嗎?阿次一直偷偷目送着他們的車離開,直到再看不見。

榮初卻是一直看着他們的,一邊看一邊狠狠的在心中咒罵,罵李沁紅心狠手辣,罵阿次怎麽沒帶眼的跟在那種人身邊,罵兩個人沒事湊在一起還離得那麽近幹嘛?

借着和李沁紅讨論公事,楊慕次話音一轉就将榮初的家世打聽清楚了,卻在知道後替他委屈和不值。家奴?一個那麽聰明的人,屈居人下,會不甘心吧?連在審訊室裏受了委屈還會氣怒的人,怎麽受得了做人家下人的委屈?那雙眼,明明那麽驕傲啊!

事實證明,阿次猜得一點都沒錯。所以當榮華一再逼問榮初的時候,剛剛憋了一肚子氣的阿初一下就怒了,“你在審訊我嗎?”阿初的謹小慎微不是因為懦弱,恰恰是因為他的驕傲不允許他接受批評和懲罰,所以他才盡量不做錯事,這一點榮華從很久以前就知道,也更知道,其實這個家除了他大哥,別人并制不住阿初。于是有求于人的榮華也只好暫時作罷。

心不在焉的榮華和怒火正旺的榮初心思都不在路上,所以才差點撞到了人,只是對于這個小插曲,兩個人都沒放在心上,榮初甚至都沒有認出他們差點撞到的人就是在火車站纏着他的女人。但在黃包車上的和雅淑卻是實實在在的看到了車裏的榮初。

榮初在榮家算不上幸福,卻也能時時給自己找些小快樂,比如偶爾時機正好的時候欺負一下大小姐,比如晚餐的時候在衆奴仆之間享受一下衆星捧月的待遇,再比如和一衆小姑娘們貧貧嘴,總之比起大太太的疏離和三太太的尖酸,他至少還有幹娘疼和大少爺護着。

而楊慕次顯然就沒有榮初幸運了,雖然他頂着個楊家少爺的名頭,但卻到連回個家都要拿槍防衛的地步。這個家,除了冷漠和疏離,從來沒有讓他有安全感過,反而,家裏似乎有着太多的秘密,層層謎團壓迫下的這個楊公館更像個冰冷的墳墓,連随便的聊幾句都能聊得危機四伏、話外有話。其實楊慕次是感激和雅淑的,至少在她來的時候,母親和父親看起來都是真心高興的,而他,也可以享受片刻她的單純,雖然她有時有點呱噪加無理取鬧,但終究是給這個家帶來了點活力。只是這一次,在雅淑的談話中,楊慕次又一次的想起了榮初。

第二集

“……我今天真的看到一個跟我自己長的一模一樣的人。”僅僅因為自己的一句話,父親就掉了筷子,如果這還不能讓阿次覺察出什麽,那別說特工間諜什麽的,他連偵緝隊的工作都可以不用幹了。只是家裏的氛圍一向如此,父親說話總是話裏有話,母親總是在最恰當卻又最不當的時機轉移話題,不是他多心,他已經被這個冷漠的家凍的沒有心了,但這并不妨礙他再一次的食不下咽。

阿初的猜測和疑惑并沒有持續多長時間,在回到榮家的當天晚上,他就從他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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