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
傅骞面不改色地收回目光, 右手拽了一下正低着頭踉跄走路的男人,男人手腕被一條麻繩綁着,宛若一個沒有生氣的傀儡。
方才他帶着男人策馬從上京城外趕回唐府, 才發現自己晚了一步,匆匆趕到衙門時, 一群衙役攔着不讓他進, 只好硬闖了。
衆人都明裏暗裏地打量着眼前這個容貌驚豔的男子,男子眉眼入畫,氣質出塵,單是一擡眸便将上京城王公子弟比了下去, 一席玄色勁裝襯得他肩寬腿長。
然而沒人敢對上他的眼, 他出手狠厲, 腳下生風,踏着煞氣而來。
“這人是?”
“我見過, 是芸熹郡主的護衛,平日裏不出面。”
“單是個護衛也有這等長相,安王府得藏着多少卧龍鳳雛?”
......
婁一竹聞見衆人對着傅骞評頭論足,心裏竟有一絲不爽起來, 她似乎理解為何傅骞極少露面的原因了。
另一邊的芸竹怔愣地望着傅骞的臉,眼角露出一瞬癡迷,在看到傅骞目不斜視地朝婁一竹走去後, 她的臉上蒙上了一層晦暗。
傅骞走到婁一竹的面前,按下男人的肩, 男人悶哼一聲, 對着婁一竹直直的跪了下來。
在那人離婁一竹三米遠之時, 她就聞到了一股濃郁的血腥味,細細一辨, 和前幾日在黑貓身上聞到的米粥味兒別無二致。
“李全安,城外李棠村人,招了。”
傅骞的聲音低沉富有磁性,一雙黑不見底地眼看着她,仿佛要将她沉溺進去。
婁一竹迅速回過神,掃了一眼面如死灰的李全安,轉身朝縣令說道:“罪犯已到,還請大人問審。”
人就在面前,婁一竹之前說的話自然而然地成了真相。
縣令眯眼環視了一圈,最終将手中的筆杆子重重地往桌上一拍,唐心雪的命案審理也正兒八經地拉開了序幕。
公堂上,唐明一行人與李全安各立一邊,中央臺上的縣令像是換了一個人,身着官服不茍言笑,目視前方,等着堂威敲完棍子後,才緩緩地看向那一邊一直低着頭的李全安。
“你是否毒殺了唐明之女,唐心雪?”
見他沒反應,一個衙役走上前去,擰着他的後頸迫使他擡起頭來。
李全安死氣沉沉地掀起了眼簾,瞥了瞥對面的唐明,提起嘴角拉長聲音:
“是,是我殺的,唐明做了那麽多傷天害理的事,我殺他一個女兒怎麽了?”
唐明聞言眉毛一彈,不作聲色地和縣令互遞了個眼神,縣令收回視線,重重拍了一下案板:
“放肆!還不将你如何殺她的具體流程交代出來!”
像是早就預料到縣令的态度,李全安嗤笑了一聲,吊兒郎當地吹了吹臉上髒亂的發絲。
“大人知否?在上京城外的李棠村,有大半的村民脖頸腫大,形如怪物,想當年唐大商人夥同京中富商走私官鹽,在城中哄擡鹽價,害的村民無鹽可食——”
“休得胡說!走私販鹽一案當年早已查清,與唐某無半點關系。”
唐明氣急敗壞地打斷了他,得知自己行為不妥,他放下指人的手,狠狠地甩了一下衣袖。
婁一竹悄無聲息地觀察着唐明和二姨娘的神情,在李全安說出走私販鹽之事時,她看見二姨娘往唐明身後退了一步,埋下了頭。
在李全安承認自己殺了他親身女兒的時候,唐明不動如山,卻在這件事上氣得顧不上儀态,可真是位好商人。
婁一竹垂眸冷笑,出聲讓李全安繼續交代下去。
“你怎麽殺的心雪?就算是出于仇恨,那為何不直接對唐明出手?”
李全安對着她轉過頭,臉上的假笑也不見了蹤影。
“自然是因為我怕死,殺唐明過于走險,要不是偶然撞見了傳聞中已死的唐心雪,說不定我就當真空手而歸了。”
“她還藏在一個不為人知的密道裏,真是送上門的便宜,随便下個藥就死了。”
“本以為可以滴水不漏,沒想到是我遺漏了你郡主你。”
他拉長着最後的幾個字,臉上湧上一層悔恨,看她的目光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剮了一般。
婁一竹後背一寒,下一秒就見李全安不甘地往她身後瞪了一眼,轉回了身去。
後來他也算配合,讓交代地也都交代了出來。
縣令一拍定音,讓他畫了押,定月末處淩遲。
正當縣令下令退堂之際,婁一竹突然上前幾步,站在了堂中央。
正欲落下的案板又被縣令硬生生地收了回去,他看着一臉嚴肅的郡主,擦了擦額角的汗。
這位祖宗怎麽還有事啊。
“郡主這是……”
“芸熹有一事欲向大人上訴,事關朝廷百姓,不知大人是否受理?”
婁一竹字字有力,嘴角勾起了一個勢在必得的弧度。
郡主親自上訴,這種情況下,縣令不受理也必須受理。
他猶豫着點了點頭。
婁一竹用餘光打量了一下唐明,發現他正側耳聽着二姨娘對他說着什麽,臉上還隐約浮着笑意,時不時還好奇地看了她倆眼,像是在等她說什麽似的。
她從胸前取出簿子,稍稍整理後親自放在了縣令的案前。
“這是唐明與其妾氏多年前組織城中富商王富貴等人走私販鹽的證據,縣令大人不妨仔細看看。”
此話一出,哄鬧的大堂突然就靜了下來。
那頭的唐明好像還沒反應過來,嘴還半張着,笑意都還沒來得及退下去。
縣令拿起簿子翻了幾頁,一滴汗突然從縣令的鬓邊滴在了桌上。
他僵硬地對上婁一竹炯炯的目光,往唐明身上晃了一眼
“郡主是說,唐,唐明?”
婁一竹眨了眨眼,點頭。
唐明終于反應過來,他疾步跑上來,一把扯過那本簿子,紙張在他粗魯地翻閱中發出脆弱的求救聲。
簿子的藍色封面在他手中劇烈地顫抖了起來。
“是她,她死了都不放過我……”唐明前言不接後語地呢喃道。
“我找了這麽久,最後竟在你的手裏。”唐明如今早已顧不得禮數,他失控地抓住婁一竹的手腕,雙目赤紅,眼珠凸愣着,甚是吓人。
一只手劈在唐明的手肘處,他吃痛一聲放開了手,下一刻婁一竹被拉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唐明的眼睛清明了一瞬,他倉皇地舉起簿子,竟是想要當場将它撕毀。
只見傅骞雙目一凝,又快又準地将簿子從唐明手裏奪了過來。
唐明撲喊着沖上來想奪回簿子,卻被傅骞像狗一樣耍着在公堂內四處撲咬。
任誰看了也不信這瘋魔之人會是聲名顯赫富甲一方的商人巨賈。
而另一邊,進門前珠光寶氣的貴婦人如今也雙目失神地看着自己滿堂亂竄的丈夫,精致的手絹緩緩飄落在了地上。
簿子被傅骞扔回了婁一竹手中,唐明被他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婁一竹将簿子往縣令桌上一甩,冷聲道:“處理罷,判是不判?”
縣令巴巴地往前一傾,壓着聲道:“簿子上寫有安王府掌事之名,王爺尚未回上京,郡主三思啊!”
縣令這句話,一下子落實了兩件事。
一是安王在整件事中處于一個暧昧的位置,二是,縣令從頭到尾也知曉此事。。
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她又是郡主,他無法強行平息,除非婁一竹自行服軟。
“本郡主問了,你判是不判?”婁一竹展開一個笑,揚聲又問了一句。
縣令深吸了一口氣,環視一圈後,他閉上眼,狠狠地敲了三下案板。
“把唐明和其二房給本官押下去。”
退堂後婁一竹便回了唐府,打算收拾完行李後便啓程回安王府。
唐明和二姨娘被關押消息的消息還沒傳到唐府下人的耳裏,一群人見她要離開,短暫的驚訝後便各忙各的,做着日複一日的工作。
小盈已經去通知安王府來接人了,獨留婁一竹和傅骞同處室內。
“李全安有事沒說出來,你知道對嗎?”
見東西都收拾好了,婁一竹一邊問着一邊坐了下來,目光在桌上琳琅滿目的糕點上徘徊,這些都是下人準備的,說是三姨娘要為她踐行。
關于李全安堂上的說辭,她不是傻子,不會這點漏洞都聽不出來。
“嗯,他是受人指派去唐府和唐心雪接頭,半路才得到要殺她的指令。”
“是什麽人?為何原因?”
“說是上家,曾去查過,從未得知那人身份。”傅骞說着頓了一下,最後神色猶豫地繼續道,“唐小姐拒絕了暗殺郡主的條件。”
婁一竹的視線停留在了那一碟酥軟的桃花酥上,瞳孔微乎其微地震了一震。
原來信上說的那個條件,就是要暗殺她。
游離于唐府的“死人”,離她甚至只有一層地板的距離,要殺她輕而易舉。
事到如今婁一竹只能暗自慶幸,慶幸原身和唐心雪還有情分。
三方勢力,一個是向唐心雪提出幫助的神秘人,一個是不知名的上家,再一個便是那晚的蒙面人。
要說這三者之間沒有關系,她婁一竹是不信的。
結合上一案向啞巴老板提供紅墨的蒙面人,如今的線索已經很明顯了。
隐藏于黑霧中的那位要至芸熹于死地的人,從一開始就在布局。
恐懼後知後覺地包裹住她,婁一竹擡起眼簾,正對上傅骞那雙深邃的,黑如濃墨的眼。
像是墜入了一汪深潭,湧上來的水流壓下了心中躁郁的因子。
她朝他展開一個笑,裝作無事發生地拿起了一塊桃花酥,站起來遞到他的唇邊。
“謝謝你了,傅骞。”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案走感情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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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大美人X 扮豬吃老虎魔尊】
一朝渡劫,素衣宮掌門玉思柔身消道隕,引萬千修道之人為之慨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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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查清自己的死因,玉思柔被迫走上了裝嬌賣乖的花瓶之路。
誰知撞上了一個比她更慫的。
面對的如潮而湧的邪靈,玉思柔面無表情:阿柔不行,師兄救我。
然後一劍斬斷了十裏內邪靈的頭顱,一時間血如雨下。
被她拽回來的的聞焰瑟瑟發抖:師…師兄只是去去就回,阿柔你,你先把劍挪開可好?
魔尊聞焰常年影去無蹤,從未有人得知他的蹤跡,只知他喜怒不定,上一刻還與人談笑,轉眼間就能奪了他的性命。
這次他只是随意化作了一死去的小門派弟子模樣,卻被一自稱她師妹的少女給纏上了身。
本不想理會,但他卻在她身上看到了化神修為。
為滿一時興味,聞焰在這破落門派裝起了大師兄,一邊看着小師妹生硬演戲,一邊裝慫激她露出破綻。
玩着玩着,他發現自己玩脫了。
看着玉掌門無心無情的絕色面龐,聞焰只想對自己說一句:情劫難渡,勿要招惹。
(2021.12.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