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蘇綠檀自以為容貌不算差,在金陵的時候,自她在秦淮河畔游過一遭,蘇家前院大廳用了幾十年都沒壞門的檻,在那一年真就被上蘇家提親的人給踏破了。後來她女扮男裝去書院給蘇青松送東西,路上還有姑娘朝她丢帕子。

這些足矣說明,蘇綠檀這張臉,大部分人都是喜歡的啊。

除此之外,蘇綠檀自問不算無知,讀四書五經,學禮義廉恥,性子是跳脫了些,卻沒有過什麽出格的行為,大體也算得上端莊……的吧。

可蘇綠檀想白,為什麽鐘延光還是不喜歡她。若非她挂着個“定南侯府夫人”的名頭,只怕之前的種種行為,夠她在鐘延光手上死千百回了。

一鼓作氣,蘇綠檀心想,就算鐘延光再怎麽厭煩她,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這件事永遠也改變不了,眼下她無大過錯,侯爵之家,無理由不好随便休妻,何況還有太夫人在上面壓着,不會走到最壞的那一步的。

旁的男人看一眼美人便神魂颠倒,鐘延光心性堅韌,大概需要看兩眼三眼甚至看“更多”才行。

所以一定是因為她投其所好的力度還不夠。

要不……膽子再大一點?

在心裏掙紮了一番,蘇綠檀決定一點點地試探鐘延光的底線到底在哪裏,否則兩人這樣子成天橫眉冷對,日子還怎麽過下去啊。

下了決心之後,蘇綠檀又開始發愁了。鐘延光是第一次娶妻,她也是第一次嫁人啊,夫妻相處之道,她懂得一些,可是恩愛親密夫妻的相處之道,根本沒人教過她!

真愁人,為什麽有教人明智的書,卻沒有教人如何讓意志堅定男人愛上自己的書。

臨窗嘆息,蘇綠檀自言自語道:“大抵此種行徑不為正派人士所認可,正經書上,怎麽會講這些東西。”

靈機一動,蘇綠檀打算看看某些不正經的書。書不是正經書,可是書裏有些歪理還挺是那麽回事,學一學倒也無妨,若是學來無用,忘掉就是。

蘇綠檀從榻上起來,喊了夏蟬進來,吩咐道:“讓前院的人備馬,我得出去一趟。”

夏蟬問道:“去做什麽?”

蘇綠檀小聲道:“買書。”

夏蟬怪道:“讀書是好事,夫人這麽一副見不得人的樣子作甚?”

蘇綠檀回道:“不是買平常讀的書。對了,給我把帷帽準備着,我怕人認出來了,啊對了,這衣服也不能穿,把我從金陵帶來的出嫁前穿的衣服給我找出來——啊,不行,我穿他的衣服。”

穿鐘延光的衣服扮成男人,這樣子買某種書的時候,也就更好意思張口要大尺度的了。

夏蟬點點頭,出去吩咐了一趟,就進屋替蘇綠檀找東西,冬雪也進來幫蘇綠檀重新打扮。

收拾一番過後,蘇綠檀在裏面穿上了鐘延光穿過幾回的水鳥銜魚紋斜領大袖袍,外頭穿着寬袖的長裙,還罩了一件缂絲褙子,拿上帷帽就帶着夏蟬出門了。

上了馬車,夏蟬小聲勸道:“夫人,這樣是不是不好啊?若是被人撞見了……”

“呸呸呸!烏鴉嘴。我都喬裝打扮了,就算侯爺跟我面對面,都不會發現是我的!”

夏蟬趕緊閉上嘴,默默求菩薩保佑,可千萬別叫熟人看到,傳到了侯爺的耳朵裏可是要命的事。畢竟鐘延光一向重規矩,要知道了這事,怕是要惱了蘇綠檀。

馬車從鹹宜坊駛到了大時雍坊,在西江米巷停下了。這附近有間書齋平常會賣一些比別的書齋更有趣的話本,而且都是從蘇州等地來的貨,印刷雖然差了些,但勝在內容新奇。

能知道這間書齋,也得益于蘇綠檀喜歡看話本,常使人給她到處搜羅,這才知道有這麽家店子的存在。

馬車靠邊停下,蘇綠檀早把衣服脫掉了,因為發髻本來就只是挽起來了,遂直接帶上了帷帽,遮好了面容就下車了。

夏蟬穿着女裝,蘇綠檀怕她洩露身份,便撇下她在車裏,自己跳下了馬車。

緊張兮兮地往書齋裏走,一群着飛魚服的錦衣衛從蘇綠檀身邊齊齊走過。

大時雍坊最東面就是都督府和錦衣衛的衙門,西江米巷就在這兩所衙門的旁邊,碰見錦衣衛也不奇怪。

蘇綠檀強自淡定地往書齋裏面走,完全沒看到方才跟在錦衣衛後面,大步走來的鐘延光。

鐘延光今日見過了陸清然,正好有事要去五軍都督府衙門,才将從西長安街過來,路過這段路碰到了錦衣衛,與錦衣衛指揮使打了個招呼,順路就從這邊走了,卻恍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而且一時間想不起來是誰。

想了半天,鐘延光才明白過來,那背影為何看着眼熟——那件衣服不是他以前穿過的嗎?

鐘家人的衣服,大多都是鐘府針線房上做的,樣式和花紋位置都一模一樣的倒是少見,鐘延光心裏面有種奇怪的感覺,便跟了過去。

走到書齋門口,鐘延光就瞧見那個戴帷帽的男子正在跟掌櫃低聲交談,他當然不好走過去偷聽人講話,便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子,“他”身量纖瘦,衣服并不大合身。

裝作若無其事地走了過去,鐘延光與“他”擦肩而過,聽到了陌生又熟悉的聲音,他頭皮一緊,即使她刻意壓低聲音說了句“要最新奇最好使的”,他也聽得出來,就是蘇綠檀沒跑了。

認出人之後,鐘延光趕緊繞到一個書架子後面躲了起來,暗中觀察蘇綠檀的言行舉止。只見她站在原地等候,和在府裏喜歡絞帕子一樣,手裏扯着腰間的帶子,焦急地等掌櫃的從裏間出來。

沒多久,掌櫃的就拿着東西出來了,一個牛皮紙封的東西,看起來不厚,也就一本書的大小。

蘇綠檀把銀子交了出去,拿着紙封包着的東西,塞進袖子裏就往外走,就像是在跟人買火铳似的,一副見不得光的樣子。

等蘇綠檀走了,鐘延光也就不躲了,走到掌櫃的面前,帶着點兒命令的語氣,道:“方才她要的書,給我也拿一本來。”

掌櫃的開始裝糊塗,道:“公子說的什麽書?那位公子買的是一摞紙啊。”賣那種書,要不是熟人介紹來的,他的肯定不會賣。剛才那位“公子”就是某位常來此店的熟客介紹來的。

鐘延光斂眸道:“你再裝個試試看。”

掌櫃這才仔細把鐘延光上下瞧了一遍,這公子模樣俊朗,氣度不凡,眉宇之間還帶着一抹戾氣,一看就是達官貴人裏從武之人。

鐘延光語氣森冷道:“你這書齋開在錦衣衛附近,卻還做見不得人的勾當,是不是現在就想關門大吉?”

提起錦衣衛,掌櫃哪有不怕的,兩腿發顫,腰都彎了一截,抱着拳,面色發白道:“大人留情,小的這就給您取一本出來,小店經營不易,只求您放小的一條生路。”

鐘延光眉頭微皺道:“我随你去。”

掌櫃的立刻帶路去裏間,把藏在裏邊書櫃後面,也是用牛皮紙包着的同本書拿了出來,往鐘延光手上遞。

鐘延光一面接過書,一面問道:“方才那位……公子,你為何肯賣給她,不賣給我?”

掌櫃如實道:“那位公子是熟人介紹來的。”

鐘延光好奇道:“什麽熟人?”

“小的也不知道,只曉得好像是從鹹宜坊過來的貴人,貴人自己不常來,都是使喚下人來的。”

定南侯府就在鹹宜坊,鐘延光也猜到所謂貴人就是蘇綠檀了。

掌櫃繼續道:“因貴人和府上下人來了也有小半年了,算是有些交情,小的就……就賣了。”

鐘延光眉頭擰着,小半年了?蘇綠檀都受這種毒物荼毒小半年之久了?那可得好好教導教導了。

拆開封皮,鐘延光就看到封面上寫着《今平眉》幾個字,他頭皮一緊,質問道:“此乃禁(注)書?!”他進門之時還聽到蘇綠檀說要“最新奇最好使”的!!!

掌櫃瑟瑟發抖地點頭,道:“是、是,大人饒命,不是小的做主賣的。”

鐘延光又問道:“此書到底講的什麽?”他在軍中聽爺們兒胡言亂語過幾句,倒不知道具體內容,但被禁之書,肯定不是什麽好東西。

掌櫃的結結巴巴道:“就、就講了一個婦人在內宅生活的瑣事。”

鐘延光眉頭不展,道:“內宅瑣事?”

掌櫃漲紅了臉道:“差、差不多是這樣。”

鐘延光一臉不信任的表情,冷聲道:“只是如此,為何為會成為朝中命令禁止售賣的書籍?不若讓錦衣衛來好好查查?”

掌櫃的跪地求饒,道:“小的沒、沒騙人,就是……就是那內宅婦人平日裏性子較為爽利……書中把夫妻間事寫的香豔了些,官府就禁了。”

鐘延光面色一黑,香豔?!蘇綠檀到底想做什麽?

心知一時半會兒問不清楚,收起書,鐘延光轉身出去了,留下汗涔涔的掌櫃。

掌櫃的剛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擦了擦汗,忽見鐘延光又轉身回來,吓得彈坐起來,背脊僵直。

鐘延光叮囑道:“暫且不要洩露出去,書齋一切照舊。”

掌櫃小雞啄米似的點頭,送走了這尊大佛,命也快沒了半條。至于那書,哪裏還敢再賣?

鐘延光辦完差事,便回了定南侯府,但他回的是前院,他在書房裏把禁(注)書翻開讀了讀。

書的第一頁有句言簡意赅的介紹:一個女人,和七個男人之間不可言說的事。

鐘延光攥緊鐵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七個男人?!

懷着複雜的心情,鐘延光繼續往下看。《今平眉》一共十四回,看完第一回 ,他就看不下去了,難怪官府要禁,書中名喚平眉的女人,太不檢點了!

根本不是什麽內宅瑣事,而是後宅烏七八糟的風流韻事。

合上書本的那一刻,鐘延光是有些生氣的,他們夫妻都分房睡了,蘇綠檀好端端地看這些玩意做什麽?

轉念一想,鐘延光不禁問自己:難道她是想用在他身上?

要是這樣的話……

驀地面色發紅,鐘延光揉了揉額角,這樣……這樣也、也不行!

想到此,鐘延光喉嚨一緊,蘇綠檀那女人,不會已經開始看了吧?

收起書,鐘延光急匆匆地往外走,小厮在後面追着問道:“侯爺,您還回來嗎?書房門鎖不鎖啊?”

鐘延光哪裏顧得聽到這話,腳步生風,沒多大功夫就進了二門,直奔榮安堂。

鐘延光回來的太突然了,丫鬟措手不及,來不及通禀,就被他示意退下。夏蟬只好默默往內室的窗戶邊移動,試圖提醒蘇綠檀。

哪曉得夏蟬剛輕咳一聲,鐘延光的冷眼就甩過來了,駭得她趕忙低頭退回了廊邊。

夫人,自求多福啊。

鐘延光從明間進去,進了次間,瞧見人不在,便走到了內室的綢布簾外,他挑起簾子一角,往裏瞥了一眼。

蘇綠檀正靠在羅漢床上,枕着迎枕,翹着二郎腿,左手五個指頭上套滿了蜜棗,圓不愣登的五個棗兒,一個一個地往嘴裏送。明亮的花窗下,照得她膚白如雪,櫻桃小口含着褐紅的棗兒,嬌豔欲滴。

過了一會兒,鐘延光聽到了翻書聲,蘇綠檀視線也跟着偏移了一下,他趕緊放下了簾子,往旁邊躲了一步。

鐘延光想,就這麽走進去,可能會吓壞蘇綠檀,她又正在吃棗,噎死了可惜,還是提醒提醒她的好。

遂輕手輕腳的後退了幾步,鐘延光從次間的門口,差不多是跺着腳往內室走,蘇綠檀那邊窸窸窣窣總算有些動靜了。

等到鐘延光挑簾進去的時候,蘇綠檀正彎腰撿書,手裏的棗兒還剩食指上的一個,羅漢床和地上各掉了一個。

看樣子還真是吓到了。

看吧看吧,要不是他跺腳進來,蘇綠檀只怕真得噎死!

走到蘇綠檀跟前,鐘延光問道:“在做什麽?蜜棗都掉了一地。”

蘇綠檀咬着嘴裏那顆蜜棗,吞咽下去才回答說:“看、看書啊。”正看得臉紅心跳的時候,鐘延光竟然神出鬼沒進來了,差點兒沒把她的魂兒給吓丢了。

鐘延光狀似無意問道:“什麽書?”

那本書扉頁還開着,蘇綠檀趕緊單手把書合上,鐘延光眼尖,看到裏面寫的幾個字“一個女人,和七個男人……”,很顯然,就是《今平眉》不做他想。

然而封面卻不是《今平眉》的,藍色的半舊封皮上,寫着的兩個大字是《論語》!

盯着那書的封面,鐘延光不由得瞪圓了眼睛,蘇綠檀為了掩人耳目已經給禁書換了封面了?!

這女人的腦瓜子,在這些事上倒是“很會”讨巧啊!

蘇綠檀瞧見鐘延光神色略微有異,鎮定下來,把“《論語》”一書放到身後的迎枕旁邊,泰然自若道:“下午閑着無事,就撿一本《論語》來讀一讀。”挑眉一笑,她還自得道:“夫君沒想到吧,我也是會看聖賢書的人!是不是很端莊,很賢淑,很合你心意?”

鐘延光嘴角一抽,神色淡然道:“那你學到了什麽?”

蘇綠檀道:“《論語》我都讀百遍了,眼下再讀,果真有溫故知新之用啊!”

鐘延光嘴角抿了一絲笑意,還溫故知新,孔聖人若在世,不帶上三千弟子排着隊挨個敲破蘇綠檀的腦殼才怪。

也不戳破蘇綠檀,鐘延光坐下繼續語氣平靜問道:“那你說我聽聽,溫什麽故知什麽新了?我倒是很想聽聽夫人對《論語》有什麽新奇的見解。”

蘇綠檀立即開始搜腸刮肚,眼睛眨了半天,一時間還沒想出合适的話。

鐘延光扭頭與她對視,蘇綠檀也望着他,眼看着他又要發問了,她冷不防伸手把食指上的那顆蜜棗塞到了他嘴裏。

甜蜜從唇邊蔓延開來,鐘延光下意識含住了蜜棗,舌尖碰到了她的指頭,冰冰涼涼的,很舒服,隐隐約約也帶着點甜味兒。

鐘延光吞下蜜棗,移開腦袋,耳根子紅了。

趁此功夫,蘇綠檀忙道:“剛把今日新的心得梳理了一遍,現在有頭緒了。”

口腔裏還彌漫着蜜棗的甜意,鐘延光嗓音低啞了一些,隐隐帶着笑意道:“哦?是嗎?”

蘇綠檀笑吟吟道:“是呀。”

“洗耳恭聽。”

“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樂之者。”

這是《論語》求學篇裏的一句話,意思是懂得它不如愛好它,愛好它不如以它為樂。

蘇綠檀繼而胡扯道:“我今日讀完心裏就想呀,為人妻子,光是了解夫君的生活習慣不如愛夫君,愛夫君不如以夫君之樂為樂,這樣子夫君就會覺得我是個賢惠溫婉的妻子,也就會和以前一樣喜歡我了。夫君,你說對不對?”

鐘延光含糊地應了一聲,沒說對,也沒說錯。

反正蘇綠檀這女人的歪理總是多的很。

鐘延光餘光落在蘇綠檀身上,捕捉到她嘴邊綴着丁點得意又顯擺的笑。

做了壞事還變着法忽悠人,忽悠完了還自滿得不得了。

這就很讓人不想放過她了。

鐘延光起身,走到蘇綠檀身邊,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嘴角似乎挂了笑意,道:“說起來我對其中一句一直有些疑惑,一時間想不起是哪句了,把書拿來給我看看。”

蘇綠檀大驚失色,失策失策!枉她機智萬分,哪曉得鐘延光是個蠢笨又記性差的,竟連論語也記不全!

摁着那本書,蘇綠檀慌忙問道:“夫君哪一句記不得了?你把意思說我聽聽,我肯定記得,你也正好考一考我的學識,證明我也是胸有點墨的人!”

鐘延光看着蘇綠檀難得露出招架不住的表情,心裏樂不可支,面上還是波平浪靜,故作回憶狀,皺眉道:“就是講立志的,仁什麽,什麽仁的。”

蘇綠檀眼珠子快速轉了好幾圈,高聲道:“志士仁人,無求生以害仁,有殺生以成仁!是不是?是不是?!”

求生欲真的很強烈。

鐘延光眼底藏笑,擡眉道:“啊,對,就是這一句。”

蘇綠檀道:“夫君,我想起來了,西梢間小書房裏有一本書專門講到了這一句的書,你等着,我這就去給你找來!”

說罷,蘇綠檀抓起《今平眉》,擡腿就要跑。

鐘延光在背後扯住她的衣領,彎着嘴角,意味深長道:“那你可得好好找,這句話我惦記好久了。”

蘇綠檀扭動削肩,從鐘延光手裏掙脫出來,跑到門簾旁邊才敢答話道:“放心,我會好好找的!”

綢布簾子在空中翻飛,蘇綠檀的背影消失不見。

鐘延光坐在羅漢床上,翹起的嘴角半天壓不下去。他飲了一杯茶,喝着喝着,嘗到了一股子甜味,端着杯子細看,上面還沾着蘇綠檀的口脂,這是她用過的杯子!

捏着杯子發愣,鐘延光以手背抹了抹唇,嘴角邊仿佛還留着一縷清香。

片刻過後,鐘延光複又端起杯子,将裏面的茶水一飲而盡——桌上就這麽一個茶杯,他渴得要死,本就是他定南侯府的杯子,喝一口怎麽了?

喝完之後,鐘延光提起彩釉的茶壺,把杯子裏的水倒得跟方才一樣多。

坐着等了一會兒,鐘延光還不見蘇綠檀來,心知她找不出所謂的“專門講那一句”的書籍,便起身去紫檀貼皮雕瑞獸花卉頂箱立櫃前,把上面的櫃門打開,一眼就看到了那件水鳥銜魚紋斜領大袖袍。

拿出衣裳,鐘延光放在鼻間嗅了嗅,果然帶着蘇綠檀身上獨有的馨香,她就是穿過他的衣服了!

女扮男裝,偷買禁(注)書,哄騙丈夫,虧得蘇綠檀還好意思問他,她是不是很端莊,很賢淑,很合他心意。

外面傳來了腳步聲,鐘延光趕緊把衣服放了回去,關上櫃門,若無其事地回到了羅漢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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