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清早,天邊挂着薄薄的日光,半陰不晴。

夏蟬一邊伺候蘇綠檀洗漱,一邊道:“昨夜裏還說今兒要下雨,沒想到現在天兒還不錯。”

換上了百褶裙,外面罩着缂絲的褙子,蘇綠檀對鏡抿了抿唇道:“是啊,可惜了不好出去玩耍。對了,給我準備些針線和布料,還要一些流蘇,你讓春朝她們再給我打幾個絡子。”

夏蟬問道:“夫人要做什麽好玩意了?”

蘇綠檀道:“給老三媳婦做一個荷包。”

此時鐘延光正巧過來等早膳,他坐在次間裏等了一會兒,蘇綠檀就出來了,夏蟬跟在後面,把準備好的針線布料都放笸籮裏一起拿了出來,擱在羅漢床上。

蘇綠檀從笸籮裏撿起兩塊布料,有碧青和水紅的,一者吳氏素日裏喜歡,一者鮮豔喜氣好,她正猶豫挑哪個顏色好,一旁的鐘延光想起升官禮物的事兒,便開口問道:“做這種顏色的鞋,不合适吧?”

蘇綠檀擡頭撇了撇嘴道:“你眼瘸啊,這布料也就夠做個荷包,做什麽鞋。”

鐘延光倒也不惱,不做鞋做荷包也行,就是這兩個顏色都太女氣了些,如果有藍色的就好了。

把布料杵到鐘延光跟前,蘇綠檀問他:“你覺得哪個顏色好看?”

“碧青的吧,紅的太豔麗了。”

蘇綠檀從這話裏聽出點別的意思來,她忽然露出個笑道:“夫君不會以為我是要做給你的吧?”

鐘延光雙耳往後扯了扯,淡然道:“沒有。是你問我,我就答了。”

蘇綠檀眯眼笑看他,問道:“夫君是不是很想要我給你做鞋呀?”

鐘延光側了頭,否認道:“沒有。針線房上做的鞋都穿不過來。”

蘇綠檀“哦”了一聲,道:“既然夫君不想要,那我就只給妹妹做好了。”

鐘延光:……

蘇綠檀摸着手裏的兩塊布料,低着頭道:“既然你說碧青色的好,那就選紅色的做荷包好了,妹妹肯定喜歡。”

鐘延光:……

所以這是為什麽要問他。

不一會兒丫鬟端了早飯上來,夫妻二人吃完了飯,鐘延光便上衙門去了。

蘇綠檀漱了口,回房正抹着口脂,冬雪從外面進來禀道:“夫人,蘇媽媽來了。”

正說着,蘇媽媽打起簾子進來,抱了一摞賬本。

蘇綠檀瞧着厚厚的賬本,徹底歇了玩的心思,若不趁冬月還沒來的時候多清清賬,年底那會兒怕是沒得歇息了。

吩咐蘇媽媽把賬本放下,略問了幾句外面鋪子的事,蘇綠檀便打發了人走,去了西梢間裏,坐在窗下的桌前看賬。

夏蟬斟了茶上來,見主子掐着手指頭眉頭皺着,似乎遇到困難了,便道:“夫人喝口茶再算吧。”

蘇綠檀依言,放下賬本。

夏蟬還是沒忍住道:“夫人,昨兒吓死奴婢了,晚上一整夜都沒睡好。”

蘇綠檀噗嗤笑道:“你怕什麽?”

夏蟬頭皮被扯住了似的,道:“侯爺讓奴婢出去那會兒,奴婢生怕侯爺對夫人發火呢!以後夫人說話可得軟着些。”

蘇綠檀信心十足道:“別怕,我現在得了本秘籍,可好使了。你看昨兒我不也沒事嗎?”

夏蟬正想着怎麽規勸,有客人來了。

丫鬟禀說,鐘延澤來了。

蘇綠檀聽到丫鬟的傳話不禁好奇問道:“就三弟一個人?”

春朝點頭應說:“就只有三爺。”

擱下手裏的東西,蘇綠檀道:“我這就出去看看。”

到了東次間裏,蘇綠檀端坐在羅漢床上,鐘延澤穿着寶藍色束腰長袍進來,長身玉立,面如冠玉,體格比鐘延光略瘦小一些。

同蘇綠檀行了禮問好,鐘延澤道:“大嫂,堂弟有事相求。”

蘇綠檀擡擡手,示意鐘延澤坐下說話。

鐘延澤站在簾子邊不動,離蘇綠檀很有一段距離,微微彎着腰道:“一會兒就能說清楚,堂弟就不坐了。”

鐘家這兩個堂兄弟是頂重規矩的人,蘇綠檀心裏明白鐘延澤是在避嫌,便笑道:“正好省了我的茶葉。說罷,有什麽事?”她也好奇,有什麽事能能讓三堂弟獨自跑來找她。

鐘延澤作個揖,很是不大好意思道:“弟弟想向嫂子讨一件繡品。”又慌忙擺手解釋說:“嫂子千萬不要誤會,不是弟弟自己想私留,是想給我夫人。要、要是嫂子不願意,倒也無妨。”

說完這段話,鐘延澤臉都紅了,複又道:“我夫人昨夜念的緊,弟弟就只好舔着臉來找嫂子讨一件了。”

蘇綠檀輕笑一聲,原是為了吳氏。她就說呢,讨要繡品這樣的事,依鐘延澤的性子怎麽可能做的出來。

揚了揚手帕,蘇綠檀道:“我以為什麽大事呢,不消你說,我正要給妹妹做個荷包送去,不巧的是今兒鋪子裏的賬本送來了,我才沒急着立刻上手。”

夏蟬把笸籮從屋裏拿出來,給鐘延澤瞧,道:“這不,絲線奴婢都準備好了。”

鐘延澤萬分感激,作了個深揖,笑道:“謝謝嫂嫂!那顧繡是嫂子一手絕學,她不好找嫂子請教,能得嫂子一件好東西,她肯定也高興的很。”

蘇綠檀沖鐘延澤道:“這有什麽絕學不絕學的,又不是獨門秘方。你回去告訴妹妹,讓她得空了就來我這裏,我天天教她。還有這荷包我肯定也做給她的,就是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做得好了。”

聽了這話,鐘延澤又驚又喜,再次深揖,道:“謝謝嫂子,我這就回去同她說一聲。”

辭了蘇綠檀,鐘延澤疾步出了榮安堂,一路小跑回荔香院,告訴了吳氏這個喜訊。

吳氏樂不可言,先是嗔怪一句,後一下子撲到鐘延澤懷裏,沒顧忌丫鬟在旁,紅着臉道:“謝謝夫君。”

鐘延澤發燙的面頰上挂着消散不去的笑容,催道:“既嫂嫂叫你去,你就快些去,我也好去讀書了。”

吳氏點點頭,交代兩句院裏的事,便領着丫鬟往榮安堂去了。

鐘延澤正要回前院書房,在二門上遇到了鐘延光。

兄弟二人打了招呼,鐘延光問道:“你先生今日告假了?”

鐘延澤一貫勤奮,若不是先生告假,或是鐘家遇上什麽大事,他就算帶病也不耽誤舉業的。

“不是,是我跟先生告了假。”

鐘延光本不欲多問,但鐘延澤自己把早上的事情說了,還誇贊了蘇綠檀一番,從繡技到品性,端的是賢婦之風。

聽罷,鐘延光嘴角翹起道:“她一貫如此,不值一提。左右你今日也告假了,同我一趟回去,一會兒我們一起出去郊游罷。”

鐘延澤心中想着這會兒去了,肯定能吳氏學繡技認真又可愛的樣子,遂一口答應,與鐘延光比肩往榮安堂去了。

榮安堂裏,吳氏的針線已經拿起來了。因她蘇繡學的很好,蘇綠檀講解起來也很容易,她很快便上手了。

次間羅漢床邊的花窗支開,兩個婦人臨窗而坐,雙雙低頭,雲鬓相對。

繡着繡着,兩人就說起了閑話,蘇綠檀帶着些許羨慕道:“三弟待妹妹可真好,這樣一本正經的一個人,特特為了你來找我讨一件繡活兒。”

吳氏白嫩的面頰微微發紅,細聲笑道:“都怪我昨兒念叨多了,他看我癡迷的要瘋癫了,才厚着臉皮來求你。還好嫂子大方,不然誰理他!回頭我也要說他!”

蘇綠檀“哎呀”一聲道:“可別說他呀,他待你一片真心,你若聽了我的話反倒回去責怪他,倒是我的不是了。易求無價寶,難得有心郎。”

吳氏低低應了一聲,羞羞答答道:“好,我不說他。”嘴角抿着笑,她眉眼彎彎道:“嫂嫂說得對,有心郎不易得。夫君日夜讀書,心裏還記挂着我的事,其實我是高興的。”

蘇綠檀看着一臉幸福模樣的吳氏不禁十分羨慕,指着她手裏的繡面道:“這兒,這兒繡缜密一些,看起來才光亮勻順。”

丫鬟在旁幫着穿針引好線,吳氏點着頭,繼續道:“其實大哥待嫂子也很好的。”

蘇綠檀揚起眉毛道:“那可不是嘛,我悄悄告訴你,早上侯爺眼巴巴求着我,讓我給他做雙鞋子,我惦記着給你做荷包,都沒答應他呢!”

吳氏難以置信地笑道:“大哥也會求人?”

蘇綠檀音調上揚,帶着點兒煩惱不堪的語氣道:“啊,可不是嘛。他求我給他做鞋的時候煩死人了,纏着人不放,用膳的時候,坐要挨着你坐,菜要親手夾到你碗裏,這還不成。第一口還非得是他喂的不可,也不知道那兒學來的壞毛病,成親都半年了,也沒改過來,真不知道哪天才消停。”

吳氏和她的丫鬟穗兒一臉震驚,沒想到侯爺原來是這種人?!

此時,一道低沉的男聲幽幽插了進來:“夫人打算什麽時候給我做鞋穿?”

蘇綠檀面上笑容凝固住了,手一抖,針紮了手指頭,登時見紅,冒出一顆血珠兒,渾身僵住似的,動也不敢動。

哎喲喂,真他娘的運道不好!

鐘延光和鐘延澤兄弟兩個一前一後地往屋裏來,後面跟着面色不大好的夏蟬,很顯然,她仿佛聽到了不該聽的東西……絞着帕子,恨不得替蘇綠檀羞憤欲死。

蘇綠檀頓時回過神來,頂着一張紅透了的臉問道:“早、早起不是上衙門去了嗎?怎麽這會兒又回來了?”

兄弟二人一起走過來,坐在兩把靠背椅子上,鐘延光意味深長地看着了蘇綠檀一眼道:“回來瞧瞧夫人怎麽誇我的。”

蘇綠檀讪讪一笑,今晚又有得哄了。

鐘延澤鎖在吳氏身上的目光動了動,柔聲問道:“夫人,大哥說擇今日出去游玩,你想不想去?”

吳氏目露驚喜,道:“真的嗎?”

蘇綠檀喜得從羅漢床上下去,拽着鐘延光的袖子問道:“夫君,我們去哪裏玩呀?”

變臉倒快,鐘延光斜了蘇綠檀一眼,不鹹不淡道:“去騎馬,前些日你不是說想騎馬麽?深秋晴天不多了,正好我今日得閑,領你出去玩一玩罷。”

蘇綠檀愣然道:“我什麽時候說想騎馬了?沒有啊。”病中說的糊塗話,她一點印象都沒了。

鐘延光抿了抿嘴角,蘇綠檀病的那日明明勾着他脖子撒嬌說要去騎馬,還說他就是她的大馬,讓他不要脫缰。

要不是念着蘇綠檀遠嫁想家了,他才不答應這種破事。

而且明明都是從她嘴裏說出去的話,她卻一個字都不記得了,說的好像他想方設法哄着她出去玩似的。或許這女人說過的所有話都是有口無心的,什麽懂他愛他,樂他之樂,怕也是嘴上過一過而已。

思及此,鐘延光冷聲道:“到底去不去?”

蘇綠檀眼睛一亮,道:“去去去!”

正愁秘籍裏的招兒沒處使呢,怎麽能不去!

就這樣約好了,一行人簡單收拾一番,帶上幾個丫鬟,在二門上碰頭了。

鐘延澤再見到鐘延光的時候,問道:“大哥,馬車可安排好了?”

鐘延光道:“我回來去前院那會兒,就讓小厮安排妥當了,有備用的馬車,應當是夠了。”

蘇綠檀拉着鐘延光窄袖的袖口,道:“原來夫君早有準備?”

鐘延光沒搭理蘇綠檀。

兩對夫妻領着丫鬟一起去了前院,繞過影壁,從大門出去。女眷們一起上了兩輛馬車,至于鐘延光兄弟兩個當然騎馬前行。

蘇綠檀與吳氏兩個在馬車裏一路上說着閑話,後面一輛馬車裏的丫鬟也沒閑着。

不到兩刻鐘的功夫,就到了京城城牆阜成門附近一處騎射場。

場內設有高臺涼棚,一旁還種着高大的松樹,場地之外少不得一些賣吃食的門店,門店附近的某一個入口處安放了樹杈,附近圍着不少普通百姓。騎射場靠城牆的那一面則是連綿的矮山,長了一片白桦林。

定南侯府的馬車從騎射場北門而入,鐘延光的臉就是身份的象征,守衛的士兵很快放了行。

兄弟二人入內下了馬,鐘延澤走到馬車旁,打起簾子,扶着吳氏下馬。

鐘延光跟在旁邊,沒有朝蘇綠檀伸手的意思。

蘇綠檀白了鐘延光一眼,把纖纖素手朝吳氏伸過去。

鐘延光錯以為蘇綠檀是朝鐘延澤伸了手,黑着臉大步走過去,一邊捉住她的手,一邊掐着她的腰,就把人從馬車上給“端”了下來。

蘇綠檀剛剛站穩,鐘延光就已經松手走了。她心想,他肯定是在為做鞋子的事惱她吧!

入了場內,鐘延澤騎馬帶着吳氏玩,蘇綠檀就只有跟着鐘延光一起。

鐘延光當然是騎自己的馬,但是他的寶駒是從來不讓人碰的,更不會借別人騎了,而且這馬兒的脾氣又臭又倔,生人很難伺候。

蘇綠檀站在他身邊噘嘴道:“夫君你不準備帶我去挑馬嗎?”

鐘延光扯着缰繩,冷着臉道:“我的馬還不配你騎?”

蘇綠檀驚訝地“啊”了一聲,道:“騎你的馬啊?”

鐘延光順了順馬毛,挑眉道:“不想騎?”

搖搖頭,蘇綠檀道:“不是,可你的馬脾氣又硬又臭,跟你一……”意識到說錯話了,她趕緊改口,換上一副無辜的面孔道:“我怕它。”

鐘延光瞧了蘇綠檀一眼,淡淡道:“有我在,不會有事。”

蘇綠檀還是有點兒惶恐不安,以前學馬的時候,從馬背上摔下來過,若不是年幼身子骨軟,這會子指不定怎麽樣了。

遲疑了一下,蘇綠檀還是決定拼了,今天怎麽也要想辦法把鞋子的事給揭過去。

捏着拳頭,蘇綠檀咬牙道:“那就騎它。”說罷,她試探地摸了摸馬頭,溫聲道:“馬兒馬兒,我是你主人的妻子,也算你半個主人,你可別摔我,老鐘家的子嗣就指着你了知道沒?”

馬兒打了個響嚏,差點兒噴了蘇綠檀一臉的口水。

鐘延光唇角微揚,道:“準備好了?”

蘇綠檀重重地點頭道:“好了。”

鐘延光利落地翻身上馬,調整了姿勢,把馬镫的位置空了出來,直身坐在馬背上,稍稍彎下腰,朝蘇綠檀伸出手,道:“上來。”

蘇綠檀一擡頭,就撞上了鐘延光昂然中又帶着些許柔光的眸。

西風微涼,清秋的冷光照在鐘延光的面頰上,蘇綠檀頓覺自己的夫君豐神俊逸,英武雍容,一時又幻想起他在戰場上威嚴屹立發號施令,千軍萬馬一呼百應動地驚天的模樣,是多麽的意氣風發,慷慨激昂。

平明拂劍朝天去,薄暮垂鞭醉酒歸。少年英雄,風華正茂,蓬勃豪邁。

癡了片刻,蘇綠檀慌忙回神,搭上鐘延光的手,踩上馬镫,對方腕上一使勁兒,她就輕松躍上馬背,穩穩地坐在了後面。

鐘延光側了側腦袋,餘光掃過蘇綠檀扶着他肩膀着窄袖的玉臂,低聲道:“坐穩了?”

蘇綠檀點頭,道:“穩了。”

鐘延光勒着缰繩,馬兒動了蹄子,蘇綠檀便摟緊了他的腰,生怕從馬上掉下去。

兩人騎馬前去,與鐘延澤夫妻碰頭。

鐘延澤和吳氏不是這樣騎馬的,吳氏坐在前面,被鐘延澤摟在懷裏,親親熱熱,羨煞旁人。

将下巴擱在鐘延光的背上,蘇綠檀嬌聲道:“哼,別的女人都是被抱着的。”

鐘延光沒理會蘇綠檀。

鐘延澤環着吳氏笑道:“大哥,跑兩圈玩一玩?”

鐘延光點頭,稍稍扭頭,囑咐蘇綠檀:“坐穩。”

蘇綠檀又往前貼了幾分,鐘延光背上一軟,起步比鐘延澤慢了片刻,很快便追趕上去。

因帶着女人,兩個男人跑的都不快。

吳氏被圈在懷裏,穩穩當當的當然不怕。

蘇綠檀就不一樣了,她總不自覺記起從前被摔下來的場景,原本摟着鐘延光腰的手,不自覺變成了死死地抓住他的衣服。

幾人往林子裏跑着了一段,遇着了不平的地方,馬背上坐起來就沒那麽穩了,蘇綠檀一慌張,把鐘延光胸前的衣襟扯的亂七八糟,眼看着脖子下面已經露出了一片麥色肌膚,絲絲涼意也侵略進去。

鐘延光咬牙道:“蘇綠檀!松手!”他就說這女人昨兒看了話本怎麽肯消停了,原是在這兒等着他呢!

蘇綠檀面頰貼着鐘延光的筆直的背,搖頭道:“不放不放就不放!”

鐘延光漲紅臉放低聲音道:“放不放?”

蘇綠檀手臂勒在鐘延光身上,害怕道:“不放!”

鐘延光嗓音低啞道:“蘇綠檀,這是在外面!”怎麽能在這種情況下照着書上學人家扒衣服!

蘇綠檀帶着一絲委屈和哭腔道:“可我害怕呀!”

這一下子,鐘延光哪裏還氣得起來,趕緊停了馬,回頭就看見蘇綠檀額頭抵在他的背上,連手也漸漸松開了。

“蘇綠檀。”鐘延光喊了她一句,不見回應,扯開她的手,道:“你坐前面來就不怕了。”

蘇綠檀嫩嫩的手背被鐘延光帶繭的手摩擦了下,剛意識過來,他就松開她,先一步下了馬。

站在馬下,鐘延光盯着蘇綠檀泛紅的眼圈,左手拽緊了缰繩,聲音軟了幾分,道:“往前坐一些。”

蘇綠檀嘟着嘴,往前挪了挪。

鐘延光踩着馬镫快速地上了馬,前胸距蘇綠檀有些空間,奈何手長,牽繩的手基本能把她環住。

被人從背後護着,這樣的感覺再安穩不過,蘇綠檀從未有過這麽踏實的感覺。

“還怕嗎?”沉穩而平淡的聲音從蘇綠檀頭頂響起。

蘇綠檀脖子後仰,發頂抵着他的堅實胸口笑道:“不怕。”

鐘延光掰正蘇綠檀的腦袋,道:“老實坐好。”

真是蠢笨的很,脖子仰這麽後,也不怕扭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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