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蘇綠檀夫妻兩個,早上在羅氏這裏坐了一會兒,一家子商議了一些宴客之事,便散了。
羅氏上了年紀,乏的快,也未曾留人。蘇綠檀和鐘延光也就都一起出去了。
蘇綠檀自是回了榮安堂,鐘延光則是出了二門,去了一趟前院。
經過昨夜之事,鐘延光心裏越發迷糊了,總覺得對蘇綠檀的感覺有些怪異,他想,肯定是她學了什麽招給他下套了,不然他怎麽會頻頻夢見她,早起一睜眼也都是她給他量腳的樣子。
肯定是蘇綠檀跟着書裏使了什麽攝人心魄的手段,他只要看分明了,就不會總是想她了。
回到外書房裏,鐘延光把《今平眉》找了出來,将第三回 剩下的都看完了。
第三回 裏,平眉跟隔壁書生,道身世之不易,訴生活之孤苦。登時就騙得書生心軟,再不着痕跡地示好,送親手做的吃食,借一借家常用具,拿出“男女有別”的态度來,撩撥書生的同時又故意疏遠他,玩得一手好欲情故縱。
書生情窦初開,哪裏有不上鈎的道理,無心夜讀,滅了燭火悄悄溜去了平眉房中,與她共享雲雨之歡。
第三回 裏,與昨夜之事有任何沒相似之處,蘇綠檀不僅沒有欲情故縱,還故意撓他腳心,主動送上門來。
所以昨夜蘇綠檀的種種舉動,很可能都是臨時起意,并非提前設計。
第四回 鐘延光也匆匆掃了一眼,除了書生偷偷潛入平眉閨房,在床上被平眉占領了上風,也沒有別的描寫了。他暗道:蘇綠檀第三回都沒學到,第四回裏的內容,肯定也不會去學了。
這大概,是好事……吧?
鐘延光心緒複雜地上了衙門去,後來下衙門回家了,見過幾個客人之後,索性直接留在了前院。
蘇綠檀打發了夏蟬過去催他回來吃飯,鐘延光猶豫吩咐小厮道:“跟丫鬟說,我手裏有事,這幾日忙着,就……不回去吃了。”
小厮如茗也是個機靈的,有樣學樣,把鐘延光的語氣和神态學了十足十,夏蟬還笑着賞了他幾個錢,便回去回話了。
蘇綠檀聽罷淡淡“哦”了一聲,便繼續在西梢間裏清理起賬本來。其實她倒對鐘延光的态度并不意外,昨夜着實親密過分了,連她自己也是有些後怕的,雖日日跟他兩個打嘴皮子功夫,到底沒有真真兒地做過什麽,倘或昨夜真要成事,她反倒會不知所措了。
女人經沒經人事,當然是藏不住的。
蘇綠檀不禁兀自想着:鐘延光從未碰過她,以前對她也總是警惕着的,所以他現在也肯定不會碰她的……對吧?随她怎麽鬧,都是安全的。誰讓他就是這樣的人,怎麽挑逗都沒事兒。
如此一想,蘇綠檀也就安心了,就鐘延光現在這副态度,她就算真的扒了他的衣服,也不會發生什麽事。
想着想着,蘇綠檀又有點緊張了,萬一鐘延光真從了她呢?
不可能不可能,鐘延光定是不會同意跟她有肌膚之親的。
拍了拍臉頰醒神,蘇綠檀安慰自己,一定不會有事的,若真發生了,就、就……咬着牙上!眼睛一閉一睜,不就過去了麽,何況她見那書中寫的,那事倒像是十分快活,羞是羞人了一點,肯定不會難受就是了。
何況還是鐘延光這樣的男人,蘇綠檀怎麽都覺得同床共枕的感覺不會很差。
想透徹後,蘇綠檀原本膽怯的心思又活絡了起來,在清賬之餘,還把《今平眉》第三、四回也看完了。
第四回 和第二回一樣,多是寫平眉與男人之間的親熱之舉。蘇綠檀從前只略掃一眼,如今卻是看的細致了,有些字兒她還真不大認識,待查明白之後,臉紅的透透的,總算是知道鐘延光那物事叫個什麽名兒了。
不過這不是要緊的,要緊的是鐘延光不是故意躲着她麽?那好呀,平眉教的招數正好有用武之地了。
經過那晚之後,鐘延光有意避了蘇綠檀兩天,直到她把他入宮的官服差人給送過去了,他剛平靜下去的心,又躁動了起來,他決定等典禮的事過了,就去看大夫。
這肯定是病了。
鐘延光收了官服,大清早就出門了,入了宮。
奉天殿裏,百官站列,每官用捧诰命、捧禮物各一人,俱北向,其餘陳設與朝儀無異。
皇着龍袍,受賞官員皆跪,宣制曰:“朕嘉鐘延光為國建功,宜加爵賞。今授左軍都督府都督佥事一職,賜金千兩,綢緞千匹,其恭承朕命。”
後又依軍功大小宣制其餘幾人,待畢,受賞官員俯身伏地跪拜,起立,再拜。共經四拜,典禮才完全結束,待皇帝回宮,鐘延光等人也都退至午門之外,宮中用儀仗鼓樂送還。
他這麽風光的歸家,兩個弟弟和侯府的管事都出來迎接,從正大門進去,回到後院給太夫人和老夫人請安,該看到的人都看到了,偏偏少了她。
趙氏還關心鐘延光道:“兒啊,你臉色怎麽不大好看?是不是今日累壞了?”
鐘延光冷着臉語氣也不大好,道:“無事,兒子回去休息了。”回的自然是前院。
次日,鐘延光進表稱謝,還家之後,定南侯府才定了第二次開祠堂祭拜先祖。
祭祀這樣的大事,鐘府所有主子都必須出席,鐘延澤在這兒蘇綠檀碰上了。但兩個人心照不宣似的,老老實實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個字一句話也沒有。
尤其蘇綠檀,像變了個人似的,看都不多看鐘延光一眼了,本分的出奇,叫鐘延光很是不習慣。
吉時到了,祭祀也要開始了。
鐘府宗祠裏香燭鼎盛,錦幛繡幕,鐘家衆人按齒序尊卑排列,鐘延光主祭,鐘延澤陪祭,鐘延軒獻爵,寶哥兒被侯府裏三代衷仆抱着獻帛,捧香、展拜毯、守焚池的都是鐘府旁支裏找來的同輩人。
青衣樂奏,三獻爵,拜興畢,焚帛奠酒,禮畢,樂止,退出。(注)
祭完了祖,參與的人就散了,旁支親戚自然歸家去,太夫人只留了自家三房人到永寧堂用飯。
吳氏的婆婆韋氏實在躲不過,也跟着去了,她們婆媳兩個和蘇綠檀走在一塊兒,親親熱熱的,劉氏跟房氏走在一起。鐘延光兄弟三個走在一處,相互之間隔着一臂的距離。
到了永寧堂,下人已經把酒菜備下了。忙活了一大天,吃過了午膳,太夫人才同一家子說起幾天之後宴客之事。
叮囑了一些要緊的事,老夫人酒勁上來了,說了許多高興的話,接着就暈暈乎乎似要睡着了,晚輩們才不好打攪她,都漸漸散了。
蘇綠檀故意冷落鐘延光,同韋氏與吳氏一道走的。
鐘延光的眼神不自覺留落在蘇綠檀身上,腳步也跟了上去,就聽見韋氏叮咛她多多注意身子,語氣輕輕柔柔的,和從前對待她嫡女鐘婷別無二致。
鐘延光不禁好奇了,韋氏性子向來寡淡,就是同太夫人關系也都是淡淡的,跟妯娌劉氏和趙氏更是沒有話說,怎麽會對小一輩的蘇綠檀這般厚待。
蘇綠檀這女人這般跳脫性子,怎麽定南侯府上上下下的人都喜歡她?
抿直了嘴角,鐘延光一路跟了過去。
直到蘇綠檀同韋氏分道揚镳了,跟吳氏說了好一會子話,約了下午再見,也就分開了。鐘延光才頓住了,不知道該往哪裏去。
夏蟬早看到後邊的鐘延光追了一路,悄聲問蘇綠檀:“夫人,侯爺偷偷跟了好久,好可憐……要不你讓他回去住吧?”
蘇綠檀輕哼道:“不讓,走,回去,別理他。”她這人頂記仇的,鐘延光不是故意躲着她麽?那好啊,她也裝作眼裏沒有他。
說罷,蘇綠檀就領着丫鬟回去了。
鐘延光自然是去了前院,請小厮請了之前給他看病的胡禦醫過來。
胡禦醫給鐘延光把了脈,皺眉捋着胡子問道:“侯爺這是身上哪裏不舒服?”
鐘延光眉頭擰着,道:“心裏不舒服。”
胡禦醫:……
輕咳一聲,胡禦醫問道:“侯爺心裏如何不舒服?”
“悶得慌,比我從前在漠北曬鬥大的太陽還要悶,有時候還會莫名地難受,就好像浸在了水裏,喘不上氣。”
胡禦醫開始懷疑自己的技術了,于是再給鐘延光把了一次脈,苦着臉喃喃道:“不對,我着實沒查出什麽問題來啊。”
思來想去,胡禦醫道:“侯爺把五官讓我看看。”
鐘延光依言,伸舌頭,讓胡禦醫扯他的眼皮子。
依舊沒有問題,胡禦醫忽然想到曾經經手過的一個得了相思病的小娘子,倒是有些這種症狀,但鐘延光已經娶妻,還與夫人甚是恩愛,定然不會是這個毛病。
無奈之下,胡禦醫只好道:“許是天氣變了,侯爺有些不适,不大要緊,喝兩副溫和的安神湯藥養一養就好了。”
鐘延光聽胡禦醫說開藥了,那肯定就是病了,竟松了口氣一般,又聽說不大要緊,更加放心了。
嗯,吃了藥一定就好了。
送走了大夫,鐘延光讓人給他趕緊煎藥,不等藥放溫了,他就一口灌進嘴裏,就在書房坐着,什麽也不幹,一門心思等藥效發作。
等了一夜,鐘延光的病症還沒好,反而愈發不舒服。
他知道蘇綠檀故意冷着他,是在欲情故縱,鐘延光告訴自己,不能上鈎,他眼下只是病了而已,病好了就好了。
熬到深夜了,鐘延光還是沒睡着,末了把原來那方沾着蘇綠檀口脂的髒帕子蓋在臉上,才勉強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鐘延光眼裏布着血絲,穿着官服去了都督府衙門。
因是第一天上任,鐘延光有許多是要交接,忙碌的很,一忙就忙到了天黑,索性睡在了衙門裏。
一連忙了好幾日,鐘延光好似和從前沒有不一樣。
唯有陸清然去找鐘延光的時候,拍着他的肩膀問:“你最近怎麽了?”
鐘延光冷冷道:“什麽怎麽了?”
陸清然哂笑道:“變得跟沒成親之前那樣了。”
“啪”地一聲合上手裏的公文,鐘延光冷着臉道:“哪樣了?”
孤冷不近人情的樣子,都督府衙門裏的下屬,都怵他的很。
陸清然的桃花眼帶着濃烈的笑意,挑眉道:“去喝一杯?”
鐘延光倒是沒有拒絕,跟陸清然挑了家菜品不錯的酒樓,要了個雅間喝酒。
陸清然久經情場,經驗豐富,道:“是不是和嫂夫人吵架了?”
“沒有。”鐘延光矢口否認,他們倆根本就沒拌過嘴,若是吵架,倒還好。
陸清然跟鐘延光碰了杯,抿了口酒道:“女人嘛,多哄一哄,讓一讓,主動些。”
鐘延光抿着嘴角,他只是病了,病好了就沒事了。他活了二十年,上戰場羽箭從脖子邊擦過去,他都沒緊張失控過,現在就更不會了。
兄弟二人喝了許久,桌上空了四個酒壇子,直到天黑了,微醺的鐘延光才被小厮扶上馬車,送回了府裏。
鐘延光有點醉了,回了前院洗漱罷了,腦子愈發昏沉,胃裏翻江倒海,摟着枕頭悶哼大半天。
隔壁的如茗大半夜仿佛聽到了鬼叫,爬起來往正房去,耳朵貼着隔扇,卻又聽不到聲音了,回屋才睡下,聲音又響起來了,駭得他蒙頭才睡着。
第二天,如茗起來的時候,鐘延光還沒醒來,他便跟身旁的小厮小聲道:“昨兒夜裏我聽到奇怪的聲音了,你聽到沒?”
那小厮搖搖頭,問道:“什麽聲音?”
如茗繪聲繪色道:“不知道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叫!嗷嗚哼哼的,像哭聲,怪吓人的!”
站在門後面的鐘延光準備拉開門的手頓住了……好似記起了什麽。等他出來之後,小厮們也不敢多嘴多舌了。
但這事兒終究沒有捂住,還是傳到了後院去,旁的人不明白其中緣故,夏蟬可是知道的,她跑到蘇綠檀面前滿含同情道:“夫人你看,侯爺現在都開始借酒消愁,夜半流淚了,好可憐!”
蘇綠檀輕笑道:“渾說什麽,你聽哪個胡傳的。”就她認識的鐘延光,還夜半買醉呢,哄誰去!
這段時間的相處,蘇綠檀相信鐘延光多少心裏有點她的位置,畢竟有了夫妻名分,但若是說他為了她借酒澆愁,還半夜哭起來了,那怎麽可能。
蘇綠檀仍沒把這事放心裏去,也沒主動去找鐘延光,平眉故意疏遠那書生五天,放鐘延光身上,就得翻個倍,所以她十天之後才會跟他說話,正好十天也夠她把鞋子做好了。
……
內宅的日子,說起來過得也快,蘇綠檀一日日忙着清理賬,做荷包鞋子,一下子就把定南侯府辦喜事的日子混到了。
從吉日早上天不亮開始,府裏就熱鬧起來了,外面鑼鼓喧天,正門外車馬絡繹不絕,前院後院都打過了鞭炮,上上下下仿佛落進了油鍋裏沸騰。
蘇綠檀雖說不插手喜宴的事,幫襯一二還是要的,何況她是正緊诰命夫人,哪有不露臉的道理,遂穿戴齊齊整整的,梳好了婦人髻,打扮得莊重得體,去了花廳裏。
園子的賓客也陸陸續續來了。
定南侯府的親朋友好,蘇綠檀早在剛嫁進來的時候,在太夫人處聽了個遍,包括趙氏手上那份宴客名單,她都爛熟于心了,加上平日走訪見過的,基本應付得過來,多數都能叫對稱呼。因是迎客還算周全,女眷們眉目官司之間,對她多有褒揚。
蘇綠檀身邊的幾個丫鬟也是得力的,着實替趙氏分憂不少。
趙氏這些天分身乏術,韋氏不管事,劉氏跟她有了龃龉,能幫得上忙的人再沒有了,又低不下頭去找蘇綠檀,所以急得嘴上燎泡。蘇綠檀這一來,并且應對自如,倒像是及時雨,讓她輕松了不少。
一上午過去,裏裏外外都安排停當,太夫人也出席,坐到了大廳朝門的尊位。
前院那邊,鐘延光兄弟幾個也應付的游刃有餘,鐘延軒能說,鐘延澤能喝,賓客盡歡,一派和諧之景。
前院後院的正席都開了,吃過這一頓,太夫人因疲倦,便領着丫鬟先回去了,有的客人也打了招呼走了。
趙氏和蘇綠檀這才有了功夫坐下吃些東西墊墊肚子。
趙氏禁不住餓,在暖閣裏吃的有些不顧形象了,蘇綠檀餓過了頭,反而不是很餓。
婆媳兩個對坐着,趙氏心裏既感激蘇綠檀幫了大忙,又擔憂今後兒媳婦在她手裏搶奪權利,一頓飯吃下來,臉色也是千變萬化,一會兒柔和一會兒冰冷。
蘇綠檀專心致志的吃飯,也沒注意到趙氏心裏的小九九,吃了半飽,才察覺到趙氏一邊嚼着菜,一邊在看她。
嘴上含着一根鹦鹉菜,蘇綠檀就把頭擡起來了,愣愣地看着婆母道:“老夫人是覺得我……秀色可餐?”
趙氏剛把東西吞下去,差點沒噎死,放下筷子沖丫鬟招招手,趕緊要水喝。
好歹把東西吞下去了,趙氏臉也憋紅了,重新撿起筷子瞪了蘇綠檀一眼道:“姑娘家家的,妖妖嬈嬈的像個什麽樣子!”
好好的爺們都被她勾壞了!
娘們兒也是!
蘇綠檀吃完了那根鹦鹉菜,道:“我就說了十一個字就妖妖嬈嬈了?那我要是說二十多個字可怎麽辦?”
趙氏沒好氣地看着蘇綠檀道:“吃你的飯!客人還沒走完,一會子有你忙的。”
“哦”了一聲,蘇綠檀道:“還有幾個貴客沒走,老夫人您也吃快點。”
趙氏心裏惦記着客人,怕怠慢了人家,比蘇綠檀先一步快些吃完了出去招呼。
今日天氣尚好,有涼風,但還适宜,園子裏架着戲臺子,也擺了好多張桌子,眼下還有不少客人在那邊,趙氏便跟過去了,還沒走進就聽得人議論道:“我瞧着定南侯夫人不是傳說的那樣輕佻呀,接物待人大方妥當,長的也好看,我看着還怪喜歡的。”
有人笑道:“我都沒來過幾趟,虧得蘇氏還記得我的名諱,真是有心了。”
附和的人開始多了起來,也有人低道:“可不是嘛,安排位置的時候,把我和大姑姐一家分開了,真真是有心人。”
說這話的是次輔的外孫女,與夫家大姑姐不睦是不少人都知道的事,鐘府這般安排,也算是把她放心裏了。
主家聽到這話本該高興的,但趙氏不高興了,因為這是她安排的位置!怎麽統統記到蘇綠檀頭上了!!!
雖然是太夫人身邊的媽媽提點過的,那也是趙氏安排的,她對于蘇綠檀無形之中搶功勞的事,很不開心。
趙氏扯着笑就過去了,客人見她來了,再不背後議論鐘家的事,而是當着她的面說,一時誇下人守規矩,個個仔細手腳利落,一時誇菜好,誇到最後就誇到蘇綠檀頭上了。
定南侯風頭正盛,此時不巴結更待何時?
頓時掀起一陣“你誇我誇大家一起誇”的浪潮。
畢竟,誇定南侯夫人賢惠,定南侯肯定高興,誇定南侯老夫人有個識大體的好媳婦,趙氏肯定高興,沒有任何誇比誇贊蘇綠檀來的簡單實在!
夫人們一邊誇一邊還要拉着趙氏的手道:“夫人真是好福氣,得了這麽個好媳婦!真是羨慕死人喲!”
嘴角直抽,趙氏一籮筐反駁的話都堆在嗓子眼了,愣是一個字沒敢說出來。蘇綠檀那小妖精被外人說的千好萬好,她們怕都是眼瞎了吧!
趙氏算是明白為什麽鐘延光會被蘇綠檀迷得神魂颠倒了,就她這長相,女的都淨給她說好話,男人還有不臣服的?
趙氏在戲臺子下面強顏歡笑得臉都僵了。
蘇綠檀吃完出來了,她不是為了招待客人來的,而是為了走兩步路消消食,順便吹一吹秋天的風。
剛出花廳沒兩步,蘇綠檀就看到吳氏了,還看到了懷慶公主和她的表妹、表弟朱家五郎。
朱家五郎手裏握着一塊雞蛋大小的石頭,随手一扔,扔到了吳氏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