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垂死掙紮
“大小姐,您在怕什麽?”劉婆子突然停下手,陰恻恻地看她。
她怕什麽難道這老婆子還不知?吳婷玉不信,但她這一問,倒令她冷靜了不少。
“說吧,你要怎樣才肯放過我。”
“大小姐您這話可是折煞老婆子了。”劉婆子拍拍手,又退後了幾步,混濁的眼眸目不轉睛盯着吳婷玉屋裏的那幾個古董瓷器。
她倒不關心後宅的彎彎繞繞,若是能從中撈幾個銀子,何樂而不為。
吳婷玉立刻會意,身子雖依舊哆嗦,整個人卻也理直氣壯了起來。
“媽媽喜歡什麽,我稍後都派人給您送去,不僅不如,我還會另外給媽媽一百兩銀子。”
“大小姐您這是……”劉婆子眼珠轉得賊快,精打細算的模樣令吳婷玉覺得惡心。
強忍住那股子嫌棄,吳婷玉打起精神,将淩亂的衣裳重新穿上。
這些屈辱,這些折磨,她總有一日會統統還回來。
眼眸閃過一絲冰冷,“幫我做件事。”她補充道,“你擅長的。”
……
劉婆子很快就退出了吳婷玉的屋子,來到前廳跟吳國公禀報。
孟氏在看到王媽媽焦急歸來時,心就沉了一大半,如今見着劉婆子肅穆前來,她簡直要哭了。
“老爺,現在孩子都在這兒,不如我們私下問問劉婆子?”
吳國公沉吟片刻,覺得孟氏此言有理。
不管玉姐兒再如何不堪,讓他幾個兒子知曉這些婦宅之事,總歸不好。
更何況現在老大都未娶妻,後面的幾個弟弟也跟着尚未相對象。
今兒過後,他得好好同孟氏說說,他這幾個兒子的終身大事了。
見吳國公同意了,孟氏松了口氣,又再一次提着心,帶劉婆子進了裏屋。
沒一片刻,她如釋重負地同劉婆子一起出來。
吳國公見孟氏一臉歡喜,他提着的一顆心也總算放下了一半,又用審問的眼神瞟了眼劉婆子,見劉婆子也朝他點頭,這才全信。
還好還好,玉姐兒還是完璧。
日後還能繼續許人,能成為吳國公府的助力。
劉婆子被王媽媽帶出府,這時候,吳婷玉也重新梳妝打扮後,穿着新衣裳,來到前廳。
得知吳婷玉還是完璧,吳國公的氣老實說已經消了一半。
如今雖發生這般蹊跷之事,但好在只是死了幾個下人,府中人沒事也就還好。
吳國公喝了盞茶,見吳婷玉來了,臉色還蒼白着,他聲音也放輕了,問:“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昨晚你怎麽會在假山後頭?”
見吳婷玉默不作聲,他又繼續道:“還有貞姐兒呢?你不是說她……”
“爹!”吳敬打斷,“這關貞姐兒什麽事?她從來在府上安守本分,是您與娘細心撫養了十五年,她是怎樣的人,您還不知道嗎?”
“對啊,爹!”吳忠這會兒也說話了,“小妹最是聽話,想來肯定是您誤會了。昨晚都沒見着小妹,她,她去哪兒了?”
這話題一提,直接又将大夥兒的注意力放在吳蓉貞身上了。
吳護心裏默默将吳忠記了一記。
不會說話能不能就不要說話?
果然,不能同傻大個兒交情太深,否則,聰明人也會變蠢。
吳婷玉卻突然跪在地上,重重朝地上磕了一響頭,神色決然。
“玉姐兒,你這是做什麽?”孟氏驚愕。
“爹,娘,都是女兒的錯,其實女兒就是有些嫉妒貞姐兒,她在府裏長大,同各位哥哥們手足情深……可,可我不一樣,我也許對你們而言,只是一個陌生人,突然闖入吳國公府裏的外人……”
吳敬突然語塞,想起她昨晚的遭遇,他心一軟:“玉姐兒,我們都沒把你當外人,真的,你別多想。”
吳婷玉摸了一把眼淚:“三哥,我知道您對我很好。但我做錯了事就是做錯了事,這不,我來向爹娘認錯來了。”
吳護挑眉,看了她一眼,心道,這姑娘是又想出什麽法子來折騰了?
果不其然,吳婷玉沒有讓吳護失望,她哭得梨花帶雨後,向吳國公坦誠,說她是因為嫉妒,想讓爹娘多關注她一下,才準備跟貞姐兒開個玩笑,這才讓爹娘都去了假山。
吳護驚得下巴都歪了。
這也能是玩笑?姑娘,毀一個未出閣女子的清譽,這能算是玩笑?
吳敬卻是聽得眼淚都出來了,他可勁兒點頭:“是我們對你關心太少了,竟讓你想歪了,差點做了錯事。”
吳忠也沉重地點頭,認真地想了想,以後除了對娘最好,對貞姐兒關心,還要對玉姐兒好一點,畢竟這個也是他妹妹。
想到昨晚吳婷玉以那種模樣出現在衆人面前,吳忠看吳婷玉的眼裏更憐憫了。
吳國公也道:“只要你迷途知返,一切不晚。”
“不!”吳婷玉搖頭,“已經晚了,請爹允許女兒在府裏開辟一個新的院子,代發修行。自昨晚後,女兒已看破一切,不想再眷念這紅塵之事。只不過女兒舍不得爹娘,你們年事已高,而我如此不孝,十五年以來,竟沒有一日在你們跟前盡孝,女兒,女兒……”
吳婷玉哭得跟個淚人兒。
孟氏卻跟剜了心,痛心不已:“我的兒,我的親女兒啊,你怎麽就要受這麽多的苦,你要是出家當了姑子,讓為娘可怎麽活啊。”
“娘,您和爹還有貞姐兒,還有哥哥們,您別傷着了心,我會心疼。”吳婷玉捂臉,哭到快窒息。
很快,她們娘兩就又抱成了一團。
吳國公也動容不已,畢竟是他的骨血,他哪怕從來就把他們當做棋子,但同時棋子也是他的孩子。
“玉姐兒,昨晚之事,不會有外人知曉,這不是你的錯,你不必介懷。”
“不!”吳婷玉猛烈搖頭,“都是我,都是因為我突然到了吳國公府,其實我本可以來府裏做個丫鬟,默默守護着爹娘和哥哥們……”
她越是說得這麽卑微,越是讓孟氏跟吳國公覺得他們對不起這個女兒,以及……對吳蓉貞鸠占鵲巢這麽多年,內心早就不滿,甚至憎恨……
吳護乏味地看吳婷玉,倒是真誠地想知道這姑娘還能怎麽編。
沒曾想,吳婷玉直接丢了個大的。
她道:“我原以為妹妹只是讨厭我罷了,沒想到她竟是想害死我……我不過是想跟她開個玩笑,她倒是直接派人将我打暈,送到假山那頭,還、還使出那等下作之事,想徹底毀了我。”
“慎言。”吳護看不下去了,冷冷警告她,“無憑無據,你竟又想攀誣旁人不成?”
孟氏一向不喜這個庶子,在她眼裏,吳護的存在就是告誡她吳國公對她的不忠。
如果沒有那次意外,吳國公只會與一人生育孩子,那就是她!
為了掩蓋那次意外,讓府外的人都以為他們夫妻恩愛無比,她還得忍着惡心,将吳護認作自己的親兒子,對外也不說他是庶子。
是以,每每看到吳護,她都會想到他那個狐媚子娘,自然也不會有好脾氣,現在吳護又護着一個吳府養女,來質疑她親女兒?
孟氏微怒:“你這是什麽意思?是說玉姐兒在說謊不成?她都弄成如今這幅模樣了,她都要出家當姑子了,你們還不相信她?”
吳護本就話不多,更不屑與孟氏争辯,他沉默不言。
但心中卻不認同孟氏的說法,這世道難道是誰更慘,誰就有理了不成?那怎麽不想想貞姐兒?如果昨晚他沒及時想到對付之策,是不是這孟氏還要同吳婷玉一起攀咬他與貞姐兒有染?
簡直荒唐!
吳護只是這一想,就覺得滿腔氣憤,但這個想法,也令他心底有一絲若隐若現的竊喜與興奮。
吳國公卻是耳根子軟的,他怒:“什麽?貞姐兒?你的意思是這事是貞姐兒弄出來的?”
簡直豈有此理,把吳國公府搞得這般無寧日,這簡直是在挑戰他的權威。
這樣的棋子,以後還能指望乖乖聽他的話?
“去,把貞姐兒帶過來。”
他的手下心腹一臉為難:“老爺……這有點難辦……”
“怎麽?她還敢反抗不來?”
心腹搖頭:“是屬下從昨晚搜查全府道現在,都未見到二小姐……”
吳婷玉還在哭,卻是捉住了這個重點,她哪裏肯放過。
“爹,小玉,小玉可以作證,是貞姐兒昨晚打暈的我啊。”
找不到吳蓉貞,吳蓉貞又沒證人,這時候她要是不再把髒水都潑她身上,那她就是真傻了。
小玉立刻被人帶了上來,她哆哆嗦嗦,像是受到了劇烈的刺激,眼神慌張不已,連擡頭看人都覺得吃力。
見吳婷玉一個眼神看了過來,她直接整個人劇烈顫抖起來,跪在地上就磕頭:“老爺,是二小姐害了大小姐,奴婢親眼所見,若是有一句虛言,奴婢以死謝罪。”
見證人都有了,吳國公哪裏還能冷靜:“去,将府中上上下下給我搜一遍,我就不信貞姐兒還能長了翅膀飛出吳國公府了!”
吳敬想到了那個錦囊,急忙将這件事告知給了吳國公,并解釋:“貞姐兒不會做這樣的事後還特意通知我們哥幾個,這沒理由。”
吳婷玉恨恨地看他,眼裏含淚:“哥哥又疑我?我們身上才是流着一樣的血,為什麽哥哥就只信她,不信我?是要我以命證清白嗎?”
說着,她拔下發簪,對準心口就準備一插。
吳護注意她很久了,一腳将發簪踹開。
他冷冷地看她。
如今吳蓉貞還未洗清冤屈,還不能讓她再使苦肉計了。
吳敬卻是驚訝地大叫一聲,趕緊去了她身旁,責問她:“你怎麽這麽傻?我又不是說不信你,我只是說這件事有點蹊跷。”
“不管有什麽蹊跷,先去把貞姐兒找來再說。”吳國公臉上突然冷肅。
他養大十五年的女兒,如今他竟有些不認識了,難道她背後有什麽人指點?
那人是誰?他的目的又是什麽?
吳國公心裏一涼,他不能允許有任何意外在他府中出現。
心腹才剛一走,外頭就來了人,是從宮裏來的。
“國公爺,您府裏這好生熱鬧。”小凳子拿着拂塵,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吳國公見到小凳子,就是一驚,什麽風竟把他給招來了?要知道小凳子可是顧廠公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