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七零年代重生

莊熠也算閱人無數, 這小孩長得太好了, 窮人家養不出這樣的孩子。

小乞丐的行為舉止都很有規矩, 貧苦人家光顧着溫飽都困難, 哪還有餘力教養小孩, 可見他的家庭應該還不錯,那是什麽原因讓他成了乞丐呢?

莊熠心裏想着, 但并沒有把這個疑問問出來,他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從半夜醒來開始,他就覺得渾身不對勁,那種感覺他很熟悉, 卻又不敢置信, 直到發現對方是個陌生的小孩, 他才明白那會不是錯覺。

可為什麽是個小男孩?

莊熠內心十分糾結,就在這時,莊父突然起身走了出去。

“這是怎麽了?”莊母一頭霧水地看着,她原本想讓父子倆吃一驚, 沒想到莊父會不高興。

莊熠猜莊父是去拿煙杆了, 他犯愁的時候總要抽上兩口, 這會不過是趕巧。他看了眼容貌太過出挑的小乞丐, 對莊母說:“等下還是讓他和剛剛一樣吧。”

“這樣不好嗎?”莊母不解,她難不成還做錯了。

莊熠解釋道:“長得好未必是好事, 被打成牛鬼蛇神的還少嗎?”

莊母聽了這話, 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就在前一年, 她娘家那邊的村子, 出了一件聳人聽聞的事,有乞丐乞讨到了那裏,被村長家收留了一晚上,結果第二天人就死了。有看到的人說,那人死的時候衣衫不整,渾身血淋淋的,結果村長說什麽?那是牛鬼蛇神變的,他們發現了對方的真面目,對方想要吃了他們,被他們失手打死了。

可真要是牛鬼蛇神,還有他們還手的餘地嗎?

這件事明面上沒人說,可私底下誰不議論幾句,大家都知道那村長是個色鬼,仗着縣裏有人撐腰,一直在村裏作威作福,哪怕現在也沒幾個人敢惹他。但這會風聲緊,他不敢在村子裏下手,就打起了那些乞丐的主意,而那人長得偏巧有幾分顏色,可能想着自己是男兒身,對這方面沒有絲毫防備,只當村長是個好人,結果羊入了虎口。

莊母每每想起這件事,心裏就瘆得慌,這會再看小乞丐的臉,她只剩下擔憂了。

而莊熠注意到了一件事,小乞丐在剛剛聽到“牛鬼蛇神”幾個字的時候,就僵在那裏一動不動,似乎被吓到了。

他走上前,蹲着身問道:“告訴哥哥,你叫什麽名字?”

小乞丐哆嗦了一下,一個勁地搖頭。

莊母奇怪道:“這是不知道,還是不記得了?”

莊熠看得出小孩眼裏有一絲戒備,于是他暫緩了其他疑問,對着莊母說:“我去給他拿點吃的。”

“哎呀,差點忘了,我去拿——”莊母說完搶先走了出去,不一會就端了碗熱騰騰的粥過來。

小乞丐應該很久沒吃過熱食,看到那碗粥眼睛都亮了。

莊熠看他小口小口的吃着,一點沒有狼吞虎咽的模樣,剛剛的疑問再次升了起來。

趁着小孩吃飯的當口,莊熠去找了莊父。

…………

莊父一聽莊熠要留下那個孩子,當即表示了反對:“不行,家裏多個人就多張嘴,你以為養個孩子容易嗎?”

這點莊熠當然知道,他說:“家裏不差一口飯,吃的問題我來解決,你答應的話,以後貼補大伯家,我也可以睜只眼閉只眼,不然——”

莊父被戳到痛腳,立刻叫了起來:“那可是你大伯,跟你是血脈相連的親人,你為了一個外人說這話,是要氣死我嗎?”

血脈相連?好方便吸血嗎?

莊熠冷笑了一聲,說:“血脈相連又怎樣,他們可沒養我,反而是把我們兄妹三人該得的份拿了去,我還要感激涕零?你不答應也行,今天這話就當我沒說,往後你要省下口糧給他們沒問題,地裏有多少出息,就吃多少飯好了。”

這半年來,莊家四口人面色比以往好了許多,村裏人雖然疑惑,但也知道莊恒胃口大,以為人當兵去了,家裏吃得也比以前寬裕些。

但實際上,莊恒那一份早被莊父給了莊大伯家裏,家裏夥食改善,都是莊熠從山上弄回來的吃食。

就在之前大雪封山的時候,莊熠借口家裏柴火不夠用,接連上山砍了兩大捆柴回來。

實際上,帶回來的只有外面一點柴火,裏面裝的是被分成兩半、凍得硬硬梆梆的大野豬!

野豬是在陷阱裏發現的,碰巧趕上接連下雪,就變成了一頭凍豬。那野豬個頭大,肉有兩三百斤,夠他們家吃一年的了。

莊熠告訴就莊父,他可以把家裏分到的豬肉送去大伯家,但這頭野豬肉只能自家人吃。

莊父也清楚,野豬肉尋常買不到,要是讓人知道了,只能把野豬肉拿出來分掉,所以他當時應了。但一回頭,不僅把分到的豬肉送去了大伯家,連分到的兩條魚也被他送了去。

為這件事,莊母氣得半死。莊熠嘴上不說,心裏也是惱火的,往後得了東西,都讓莊母當天就燒了吃掉,寧可只吃一頓,也絕不留到別人嘴裏。

莊父也有所察覺,家裏夥食好了,但他找來找去只有玉米和地瓜。這些東西莊大伯家根本不屑,他去過幾次後就得了冷臉,而且莊大伯他們知道兄弟一直拿東西來,早就在懷疑,隔三差五就讓家裏的小孩去叔叔家蹭飯,害得莊熠他們已經好久沒吃肉了。

莊父這會聽出了莊熠話裏的意思,他要是不同意小乞丐留下來,往後莊熠也不會再往家裏弄吃的,到時候一家四口緊巴巴,他根本不可能挪出東西給莊大伯家裏。

他思前想後,終于下定了決心:“那野豬肉——”

“那不行。”莊熠一口斷了莊父的念頭,但接着又松了口說,“家裏腌的兩條魚,你可以拿一條去。”

莊父聽了這話,心想一個小乞丐吃不了幾口飯,餓不死就行了,終于答應了下來。

…………

這天,雨一直淅瀝瀝地下着,到夜裏也沒見停,而小乞丐的父親果真沒有出現。

莊母時不時看一眼莊父,不知道他準備怎麽處理小乞丐的事。

這時,莊熠回來了,他脫下身上還滴着水的蓑衣,拿出一條新鮮的鲫魚遞給了莊母:“晚上燒湯吧。”

莊母伸手接過,直接拿去了廚房。

旁邊的莊父咳了一聲,拿起煙杆在桌腿上磕了磕。

“哦,對了,不如把大伯家的小侄子叫來一起吃飯好了。”莊熠說着把蓑衣挂在屋檐下,轉身拉了小乞丐去了屋裏。

不一會就聽到院子裏一陣腳步聲離去。

莊熠讓小乞丐坐着,動手給他鋪了床,說:“你爸爸暫時回不來,你就在這裏住着,等他辦完事就會來找你。”

“爸爸會回來嗎……”

這句話說得很小聲,但莊熠還是聽到了,他想開口安慰兩句,可小乞丐卻自言自語地說開了。

“爸爸說我是個包袱,可我從來不讓爸爸背,他的包袱比我重多了……媽媽說,讓爸爸不要丢下我,爸爸明明答應的……”

莊熠一聽,心裏突然有些不是滋味,他轉身對着小乞丐說:“爸爸不回來也沒關系,你以後就住在這,我就是你哥哥,明白嗎?”

“哥哥?”小乞丐睜大眼睛看着他,眼淚不知不覺又流了下來。

莊熠點點頭,又安慰了兩句,回頭把事情和莊母一說,小乞丐就留了下來。

當天晚些時候,小乞丐突然告訴莊熠,他叫曉曉。這名字一聽就是小名,但再問他姓什麽,他只知道搖頭。

…………

沒多久,莊家收留了一個小孩的事就傳了開來。村長見那小孩老老實實的,也不像壞胚,就沒管這事,至于其他人也就看個熱鬧,只有莊大伯家過來鬧了一回。

莊大嬸就在門口扯着嗓子叫,說自家十張嘴要吃飯,吃了上頓沒下頓,可小叔子不補貼自家人,反倒養起了小叫花,簡直狼心被狗吃了。

莊母和這位妯娌本就有嫌隙,聽她罵得那麽難聽,當場就想反駁回去,卻被莊熠拉住了。

而後,莊父被他尊敬的大嫂罵了個狗血淋頭,又是在大庭廣衆之下,他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只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

這事過後,莊父好一陣沒有往莊大伯家裏跑,好歹是消停了一會。

後來有人問莊母,自家孩子好幾個,幹嘛還要收留一個小乞丐。

莊母笑笑說,這都是緣分。她心裏想得很清楚,與其給大伯家養孩子,還不如養了這小乞丐,對方感不感恩兩說,總也好過倒貼了還被罵狼心狗肺。

這天是個大晴天,莊母特意燒了鍋熱水,讓莊熠給那孩子洗一洗。

莊熠提了一大桶熱水進了房間,窗戶邊有處能曬到太陽,他讓那孩子把衣服脫了,自己則在一旁試水溫,結果他一轉身,差點驚掉了下巴。

曉曉聽話地把衣服都脫了,這會正乖巧地站在那,見莊熠呆着不動,不由奇怪道:“哥哥怎麽了,不是要洗澡嗎?”

莊熠此刻不知該高興還是該生氣,他怕她着涼,讓她趕緊泡在水裏,同時叮囑道:“以後除了幹媽,不能讓其他人給你洗澡明白嗎?”幹媽就是莊母,他們把小乞丐收作了幹兒子,或者該叫幹女兒才對。

曉曉懵懂地問道:“那哥哥也不可以嗎?”

莊熠一愣,随即點點頭說:“哥哥也不可以,這次是例外,還有一點,身體也不能給人看到,尤其是這兩個地方。”他虛虛地比劃了一下,心裏十分地無奈,為什麽要讓他來說這種事?

然而這時候大多人對小孩子并不講究,尤其是農村,男孩女孩七八歲一起光屁股游泳的也不是沒有,更別說年紀再小一些的。

今天的意外讓他意識到,小孩子很容易在不知不覺中受到傷害,所以還是防微杜漸的好。

之後,莊熠把這件事告訴了家裏其他人,他們以為的小男孩,其實是個小女娃。

莊父聽到以後,只是稍稍愣了一下,他對此并不上心,在他眼裏曉曉只是個外人,男孩女孩根本無所謂。

倒是莊母,特地翻箱倒櫃找出了兩件小花布做的衣衫,還是女兒小時候沒穿幾次的。

莊熠見小妹噘着嘴不太高興,就對莊母說:“今年咱們多換點布票吧,小妹現在長高了,原本那幾件衣服都太小,今年給她多做一身。”

莊母看了看,莊小琴的衣服确實顯小,勉強也能穿,但兒子說了要做,就做兩身好了,大不了其他的東西不要了,都換成布票。

她點頭說了聲“好”,莊小琴一聽立馬忘了剛剛的不愉快,拉着莊母的胳膊在那裏撒嬌。

莊熠見曉曉露出羨慕的眼神,立刻用換衣服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而小孩子果然好騙。

小村莊裏藏不住秘密,沒過兩天,大家都知道了曉曉是個丫頭。

不過他們沒工夫驚訝,因為這會村裏剛出了件不光彩的事。

而事情不但關系了兩個村子的人,還和剛來不久的知青扯上了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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