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九)
下樓的時候,竟發現相惜已經等在了樓下,想必是回家沒有看到她,找到這裏來了。這會兒他正和琴行老板聊着天呢。香雪拉住直直往下走的安成志,站在二樓的轉角,細細地聽了一小會兒。
“你不知道我那侄女又是溫柔體貼,又是貌美如花,想她那麽好的姑娘可真不好找!”
“是麽?”
“當然,那可是我們那塊出了名的一枝花,那容貌那身段,真不是吹的!你見了就知道了!絕對一流!”
“這麽好?”
“那當然,不好的我也不會給你介紹!那姑娘能幹着呢,洗衣、做飯、收拾房間樣樣精通,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小夥子,我這打電話叫過來你們看看?看對眼了也是我的一項功德,将來你們多多光顧小店就是了!呵呵~~~”說完就要掏出手機撥電話去了。
香雪實在聽不下去了,心裏不由泛起濃濃的酸味,像是打翻了的醋,很是不願意他找那姑娘,她有些賭氣地拉着安成志大聲的走下去!
相惜看到她走下來,微微笑着打斷了老板掏手機的動作:“雪兒下課了,我先走了!下次再說吧!”說起牽起她的手,就往外走。總算是讓她那股子醋意消散了有些。
汽車緩緩地沿着公路前行,窗是開着的,晚風吹進來,吹動她長至腰間的發梢,像一面黑色的旗幟,搖晃在風中。那樣的風呼呼地沿着窗戶灌進來,很有一股涼爽的感覺,比起空調更加舒爽。
“哥,你會結婚麽?”她有些踟蹰地問。
“不知道,也許吧!”他的聲音有一股少見的低沉。,似乎不太願意提起這個話題。
她将頭轉向窗口,天空中,是一片一片火紅色的雲彩,照的她的臉上都有淡淡的紅,雖然心裏不願意,但她知道他終究是要結婚的,終是吐出來最是不願意說的話:“哥哥,不如去見見老板說的那個姑娘吧?”
“如果是你希望的,那好!”他的聲音低沉的仿佛有哭音。
她心裏很是難過,但終究狠了狠心,過去了就好了,她這樣告訴自己。
天空越來越暗,才不過短短幾分鐘,火紅色的晚霞幾乎褪盡了,周邊的光線已經有些暗淡了,壓抑的沉默緊緊圍繞着她和他,一直到睡覺,兩人都沒有再說話。
相惜終究和琴行老板口中的那個姑娘約好見面了。
那是一個星期天的早晨,他早早地起床,換上了嶄新的銀灰色西裝,領帶是暗紅色的,頭發梳得一絲不茍,甚至完全看不出胡渣的下巴都細細地理了一遍,打扮得很是光鮮亮麗。
香雪跟在他的身後,看着他走來走去的打扮,心裏很是難過,阻止他的話差點脫口而出。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麽如此的不希望哥哥有女朋友,不希望哥哥結婚,是小孩子的占有欲麽?就像小時候的玩具一樣,下意識地不想被搶走?是這樣麽?她不懂。
相惜很早就出發了,提前了整整一個多小時,他不想讓女士久等,所以早早地就出發了,他總是那麽溫柔。
見面的地點是本市的一間咖啡館,裝飾很精致,棕黃色的桌子上面擺放着一層厚厚的玻璃,玻璃下壓着一張白色的蕾絲桌布。窗戶是高大的落地窗,有折疊成扇形的窗簾懸挂着,微微遮擋了一些刺眼的光,室內剛好不亮也不暗,光線很是柔和。相惜靠在椅背上,望着門口來去匆匆的車輛,神情有些呆滞,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你好!請問是寧相惜先生麽?”耳邊響起柔和的女聲,他回過神來,眼前是位美麗的小姐,棕黃色的大波浪卷發,長長的,直垂到腰間,她的個子并不高,只有1米6左右,皮膚很白,眼睛是雙眼皮的,很大很明亮,畫着精致的妝容。身上穿的是一條緊身的連衣裙,将她姣好的曲線展現在他的面前。她的年紀并不大,這樣子的打扮清純中又透露着成熟女子的妩媚,很是迷人。
“是的,你好!”他微笑着,站起身,幫她把椅子推出來,等她走進去之後又推回去,他溫和而又有禮,像個紳士一樣。
“我是餘瑤!”她落落大方地伸手同他握手,對他的初步印象很是滿意。
兩人不緊不慢地交談着,他卻總是失神,她有些不滿意:“先生,難道你對我很不滿意麽?總是走神!”
“對不起,我妹妹一個人在家,我不是很放心!”他趕緊解釋。
“好吧,會照顧妹妹的至少是個顧家的好男人,我就勉為其難地原諒你吧!”她說話很幽默,人也很是大方,作為一個結婚對象來說,其實很不錯,雖然不斷走神,但是作為一個有經驗的管理經營者來說,看人總算是經驗豐富的。
此後,相惜和餘瑤就開始交往了,每隔幾天總會相約着見一次面,吃頓飯、看個電影等等。
香雪很難過,一個人呆在家裏,甚至覺得連空氣都是凝固的,壓抑地她喘不過起來,眼前浮現的滿滿都是他的幻影。時間仿佛是停止的,一分一秒過得都是這樣的緩慢。她不想一個人再呆在這個空洞洞的房間裏,可是在這個城市她是這樣的孤單,除了許潔,她甚至連朋友都沒有。
再次撥起許潔的號碼,卻依然是忙音,香雪翻動着手機上的電話薄,一個一個地查找可以陪她的朋友,可是找來找去,除了安成志,在S市,她竟然再沒更熟悉的人了。不想孤孤單單呆在這個壓抑的房間,她終究撥起了安成志的號碼。電話接的有些慢,響了很多聲之後才被接起。
“喂?”他那邊的聲音很是噪雜,仿佛很多人在大聲嚷嚷,吵得很。
“你有空麽?”她有些猶豫,終究咬咬牙問出了口。
“有事兒麽?”他的聲音有些急促,好像很忙。
“有!”
“那你來XX菜場吧,我在這裏!我很忙,先挂了!”
“菜場?”她有些疑問,電話中卻只剩下嘟嘟嘟的響聲,她只好挂了電話,拿起随身帶的包,打算過去看看,随便呆在哪裏,總是比這裏好。
出門前,她發了個短信給相惜報告了一下,這是從上次那件事兒之後養成的習慣,只要出門她總是會跟他報告。
菜場有些遠,她坐了半個小時的公交才到,幸而站牌上清楚地寫着菜場的站點,否則她還真不知道在哪兒?該怎麽去?
現在不過上午8點多,這時間,正是人最多的時候,菜場裏滿滿的都是提着菜走來走去的人,很是熱鬧。靠近一點,就聞到一股混雜着腥臊味、爛味的難聞的味道,直熏得她趕忙掏出手紙将鼻子包住。周圍擺着攤的大叔大媽爺爺奶奶很是奇怪地望着她,仿佛在看動物園裏的猩猩一樣,讓她很是不自在。她趕緊往裏面走去,才走了一小會兒,遠遠地就看見安成志那高大的身影。他正站在貼着白色瓷磚的水泥臺子後面,手裏提着一塑料袋的東西放在秤上稱。臺子上堆着很多很多的蔬菜,各種種類都有。他身上的黑色T-shirt已經被汗水浸濕了,牛仔褲的褲腿上依稀能看見黃黃的泥水的痕跡。但是這絲毫沒有影響他的帥氣,反而增添了一種辛勤勞動的特有的氣質,只是簡單的T-shirt和牛仔褲,普通的面料,混在人群中,他依然是那樣的閃閃發光,她幾乎是一眼就認出來他。
“安成志!”她走到臺子前,喊了他一聲。
“哦,進來吧!”他擡頭看了她一眼,手上的活依然沒有停下。
“你怎麽在賣菜?”她邊走邊問,聲音很是大聲,因為菜場非常的噪雜,她不得不喊得很大聲。
“哦,我媽賣菜的,我幫忙!”依然是那樣淡淡的語言,一如既往。
“這裏就你一個人?你爸你媽呢?”
“我媽太辛苦了,腰扭了,休息呢!”他停頓了一下,說:“我沒爸!”
“對不起!我不該問的!”她很是驚訝,從沒想過這麽優秀的他,竟是這樣困難的家庭。在她的概念中,能學習音樂的總是比較富裕的家庭,畢竟學習的費用并不低。
“沒事,你靠裏面一點,小心菜上的水濺到你!”他很熟練的撿菜、稱菜、收錢,似乎已經習慣了做這些。
她站在他身後,說些有的沒的,時間久了也就習慣了那樣的味道,不再用手指捂着鼻子。偶偶,忙的時候,她也幫他看看場子,撿撿菜,總算是打發難過的時間。有事情做,時間總是會過得快很多,跟他細細地聊着一些雜七雜八的事情,心情也變得好多了,她從沒覺得,原來這樣肮髒的菜場,其實也挺不錯的,至少比那沉悶、讓人窒息的房間來的更加愉快。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