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節

尤其想起爸爸兩鬓的白發,白頭人送黑頭人,打擊絕對不小。想到這裏,她的眼眶就紅了起來。

一路上蘇喻歆都沒再說話,出了回廊便已到了內院,偶有幾道目光投來,打量着蘇喻歆,後者有種自己是在鬥獸臺上的野獸被觀賞,撇了撇嘴,不理會。

長廊彎彎曲曲,莫約走了三分鐘,才到了前廳。廳前有一對雙扇折疊屏風,繡着四季圖,展現着四季不同的風景,栩栩如生。

繞過屏風,蘇喻歆見感覺到一道淩厲的目光躲向自己,擡眸望去。對方身穿一襲碧荷儒裙,裙擺處繡着一朵白色的薔薇花。頭绾雙刀髻,頭戴玉臂釵,眼角有年月的痕跡。

柳芙向方氏福了個身,便立在她身側。

她正端坐在主母位子上,優雅地端起茶杯,用杯蓋撥了撥茶末子,輕抿了一口,正眼都沒瞧一眼蘇喻歆,更沒有主動說話。

第一卷006 方氏 (二更)

蘇喻歆見了便學着柳芙向她福了身,怯怯地喚聲太太,她才嗯了一聲,算是應下了。

方氏這才懶懶地擡眸打量蘇喻歆,見她低着頭紐着洗得發舊的衣衫,不言不語,皺緊了眉頭,甚是嫌棄。

若不是發生了那件事,她還真是沒想起來還有一個她存在。就算知道了又如何?一個庶女還不配得到她的關注,莫不是怕這事兒處理得不好傳到那位耳裏,她倒也不用麻煩。

方氏輕咳了下,才不急不慢地道:“近日來過得可好?”用着上位者的姿态睥睨着蘇喻歆,冷漠,傲慢,高高在上。

聽到方氏的話,蘇喻歆直接翻了個白眼,頭低得更低了,怕讓對方發生。吶吶地應着:“托太太的鴻福,喻歆一切尚好。”

蘇喻歆差點被自己的話酸到。

太假了,真的太假了,假得連自己都差點受不了。

蘇喻歆一邊忍住在胃裏翻滾的酸水,一邊在心裏罵着方氏的虛僞。

原主在後院受下人欺壓十幾年,她這個當家主母豈有不知之理?這麽多年來不聞不問的,若非她今日鬧了一場,怕是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想見她吧,或是恨不得她早點死。

假惺惺!

蘇喻歆忍不住腹诽。

方氏掃了蘇喻歆一眼,眯了眯眸。良久,方氏才又說道。

“擡起頭來。”

蘇喻歆柳眉輕蹙,不明方氏何意,但此是關鍵時刻,她仍是應言擡頭。

豈料一擡眸便看見方氏眼底毫不掩飾的怒火,同時也沒放過她隐忍的攥緊的雙拳。

蘇喻歆不明她怒從何來,在原主的記憶中對這個太太的記憶僅限于從下人口中聽來的奉太太的命令,太太的吩咐等,除此後,再沒有其他印象了。

蘇喻歆奇怪,這竟是她們的第一次見面。

她記得她的生母陳姨娘是在她兩歲的時候去逝的,兩歲的孩童多少都會有一些記憶的,怎麽可能在原主的記憶中連方氏的容貌都沒有呢?

很快,方氏又恢複了原樣,又問蘇喻歆。

“近日可有不順心的與我說說?”

這不是明知故問嗎?蘇喻歆又罵了一句方氏,但此刻還不是時候,遂又說:“太太持家有道,喻歆并無不如意的。”

這句話倒是拍對了馬屁,方氏聽了滿意地點了點頭,又端起茶抿了一口。

“我既然找你來定會給你讨個說法,莫讓別人聽了去還道我這個嫡母虐待庶女。今日之事,既能傳到我耳裏,定也會傳到老夫人和老爺耳裏,有何委曲盡可跟我說,我定會秉公處理。”

經一番話,蘇喻歆可聽明白了。

這個方氏找她來不為別的,只是為了給老夫人和老爺一個交待,說白了就是利用自己來配合她演一出戲。

讓他們看到她并沒有冷待庶女,庶女受了委屈,她還特意找她來噓寒問暖一番,又是秉公處理,又是讨公道的。做到如此,別人也就沒話可說了。

蘇喻歆不禁冷笑連連,不過她還得到了另一個訊息。看來這個方氏想在蘇府只手遮天,卻還有一個老夫人頂着。既然如此,那她的勝算也就更大了。

蘇喻歆咬着唇,扭緊衣擺,一副委曲,欲說又不敢說的模樣。看到方氏的眼裏,厭惡又加上幾分。

“太太可是聽到什麽謬傳了?”方氏怕是在試探她呢,蘇喻歆也就跟她打太極。

方氏想借自己的口說出來?她偏不順她的心,看她能拿她怎麽樣。

方氏淩厲的眼神射向蘇喻歆,猜測着她的用意。這些年來她膽小的性子她還是聽了不少,如今見上了,也不知她是真怕還是假裝。

她假意咳嗽了聲,給柳芙打了個眼色:“帶許媽媽上來。”

柳芙領命下去,很快就帶着眼神有些閃縮的許媽媽上來了。

許媽媽一上來就咚地跪了下來,哭喊着太太給她主持公道。

蘇喻歆撇了撇嘴不以為意。

主持公道?

還不知道是誰給誰主持公道呢。

這麽多年來欺負原主,她以為她還有理呢!

方氏狠狠地拍了下茶桌,怒斥:“還有沒有規矩了?哭哭啼啼成什麽樣子了?你且說說事情的經過,若是你沒個理,我絕不會客氣。”

方氏突然拍桌,讓許媽媽的心跟着跳了起來,眼裏閃過一絲慌亂與猶豫。但想到要是今天沒把話說好,她的下場定不好過。

于是,在心裏也有了一番說詞。

“太太明鑒,咱蘇府上下都曉得太太菩薩心腸,對待庶女也如己出。太太體恤二小姐自小喪母,性子孤僻了些,也不愛見人。多少年來都免去二小姐的請安,但三五不時總會讓老奴去關心二小姐的生活。今日老奴如常去西苑探問二小姐生活上可有短缺,豈料……”

第一卷007 人至劍則無敵

說到重要處,許媽媽突然停了下來,語氣中還夾雜着一絲後怕,怯怯地看了一眼蘇喻歆。

方氏別具心意地掃一眼蘇喻歆,示意許媽媽繼續說下去。

“豈料二小姐突然發了狂甩了老奴一巴掌,還誣蔑老奴不分尊卑,說要找太太把老奴活活打死。天見吾心,老奴進府十幾年忠心耿耿,勞心勞力,怎敢對主子不敬,老奴怕太太誤會便追着出去,想攔下她。可是沒想到……沒想到二小姐一邊跑一邊大聲誣蔑老奴,這才讓人聽了去,傳到了太太耳裏。二小姐還……還把老奴推下池塘裏……老奴對不起太太,小小的事情都辦不好,請太太責罰。”

什麽叫人至賤則無敵。

恃着一張厚臉皮可行走天下。

蘇喻歆在一旁聽得白眼連連。

什麽叫睜着眼睛說瞎話,什麽叫鬼話連篇,什麽叫厚顏無恥颠倒事非,她今日算是真真切切體會到了。

連從頭到尾都沒吭過一聲的流雲也憤怒不己,即便她也不太清楚方才發生的始末,但她就是知道小姐不會做這樣的事情。到底是誰誣蔑誰,明眼人一看就曉得了。

蘇喻歆不得不說,許媽媽的話說得很有技巧。先将方氏擡高,誇她人慈心善,時刻關懷兒女,連蘇喻歆十幾年不向她這個嫡母請安都不計較,可見她心胸豁達,有當家主母的胸襟。

再而,把自己推出來,之所以有今日的鬧劇,皆是蘇喻歆發了狂。指責她恃寵而驕,仗着嫡母的寵愛,橫蠻無理,不分青紅皂白體罰嫡母的媽媽,打的也是嫡母的臉面。

再三,又指罵蘇喻歆毫無禮數,不僅不懂得知恩圖報,更像個村野山姑在下人面前瘋跑大喊沒規沒矩,将蘇府的臉都丢光了。

一番話,既給了方氏臉面,又将過錯推到蘇喻歆身上,自己反而是那個最無辜的受害人,一舉數得。

最後來一句自責的話,要求方氏責罰。明知道不是自己的錯,還要擔這個罪責,更是顯得她有禮數,那蘇喻歆罵她不分尊卑話更像是她無中生有,誣陷下人了。她又得了個無理取鬧的壞名聲。

這番話真是絕妙了!

蘇喻歆聽了,差點沒破功笑噴出來。若不是場合不允許,她當真會為許媽媽鼓掌。

她不得不承認,古人真的很會說話,含沙射影,有時候殺人根本不需要使用武力或者兇器,一句話足矣。

方氏聽了果然眼眸裏閃過贊賞,這頂高帽她算是戴得穩穩的了。再看一眼蘇喻歆,立馬冷了下來,冷哼。

“你這個刁奴好大的膽子,竟敢在我面前指責我教女無方。”她看着的是蘇喻歆,但嘴裏罵的卻是許媽媽。

許媽媽當即吓得磕了個響頭:“太太息怒,奴婢沒有指責太太的意思,奴婢只是将事情始末交待與太太聽。”

語畢就噤了聲,跪在地上觀察着方氏的神情。見對方并沒有真正怪罪自己的意思,也就放寬了心。

“老爺每日起早貪黑處理生意,老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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