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得到的獎勵沒有收回去的道理。

晏思道讓姜葵再跟李錫上課,獎勵生生成了折磨人的工具。

以保護李老師為由,複課後,晏思道安排了一位保镖護送李錫上下課。

保镖他們都見過,正是Lam一把手帶出來的喬放,也是深夜押帶李錫過來的人。

喬放年紀不大,身上透出來的狠勁兒卻不比Lam少哪兒去。只是與Lam不同,他看着“天真”許多,姜葵見過他咧嘴樂呵、人畜無害的樣子,笑着犯狠才更叫人多膽顫三分。

晏思道的“護送李錫上下課”意味着從來半山別墅至離開,喬放都會跟在李錫身邊保護,包括李錫給姜葵講課,他也要站在門外。

究竟是護送還是監視,無所謂了,反正表面上看,這種行為并不會對姜葵學習英文産生幹擾。

李錫與姜葵再上課後沒做什麽寒暄,直接連上進度,默契地聽寫、閱讀、做長句分析理解。一堂課下來,他們的對話僅有學習內容,一丁點兒不包含那個雷雨天的自白,連不久前的姜葵與晏思道的性交都像未曾發生過。

也是,肮髒被罪惡吃了去,沒有正常人會願意去撬開血盆大口将它記起。

姜葵又在無聲感謝,感謝李錫的态度沒變,沒因為他是性奴,甚至聽了那種場面而瞧不起自己。同時,他意識到自己好像一直在感謝李老師,充滿了謝意與敬意,但從來沒有能力報答,反而丢去不少痛苦。

礙于齊放在,此時最簡單的“謝謝”他都不好說出口,能做的似乎只有在聽課時盡量集中精神,別辜負少之又少的期望。

這堂課平和到折磨,課程結束時,李錫聽見姜葵坐着道了聲再見。可惜,這回這句“再見”不再像從前那般有要送送他的意思。

李錫理解。

李錫也後悔了。

不該沖動要帶他走的,他想,否則今時今日他們不至于到這地步。

李錫起身,邊收拾邊看似不經意地問:“你…手還疼嗎?”

問完,他的心跳得厲害,悔意和無能為力變得更深。

姜葵趕緊把袖子往下拉了拉,他臂上的淤青這麽多天早就淡了,只是手腕處的一圈還是有點兒紅,像極了晏思道給他烙在肉裏的手铐,提醒着姜葵和所有看到的人——這是我擁有罪惡的所有物。上課前姜葵就有刻意把那裏遮住,中途也時不時注意,誰知還是被看到了。

他瞄了眼外面的喬放,搖搖頭,小聲地說謝謝,天不早了,李老師快點兒回去吧。

李錫好像“嗯”了一聲又好像沒有。姜葵看他拿起包,頓了一兩秒,然後頭也不回離開了。

喬放跟着一同消失在房門外,屋內安靜到幾乎令姜葵要窒息。

姜葵拿起筆,将剛才教過的幾個長難句圈圈畫畫,想拆解成幾部分理解再合并在一起。可碎就是碎了,姜葵集中不起精神,英文字母變成無數個歪七扭八的符號。

“啪——”

他一把扔掉筆,蹲到地上蜷縮着抱住雙臂,頭沉沉地埋在裏面,掩住大部分光。

之前李史鐘來的時候就非常在意姜葵手臂上的傷。姜葵清楚,李叔并非是在擔心自己被晏思道打疼了——受到虐待是性奴的家常便飯,只要沒死都算不得大問題,他的真正目的是确認一下植入到姜葵臂內的定位晶片是否出現腫脹、排異、嚴重移位等情況。

定位晶片,會所的奴18歲左右便會被安排去在手臂或腿內的皮下做這種植入,部分女性奴隸還會順便進行避孕芯片手術,以便更好地免去老板們的後顧之憂。一入體,等同于把他們轉變成肉體追蹤器,平時處于休眠狀态,一旦離開會所,定位便能遠程啓動、追蹤。

這技術海內外的會所均有使用,廣泛實用,但也有其脆弱之處。性奴因為被性虐待致使胳臂受傷,最後淪落到晶體在皮下感染進而截肢的情況發生過好幾回。

按理說會所的奴如果想跑,廢掉一只手換取一輩子的自由聽着倒也劃算。不過多年來,姜葵只見過一個奴把晶片真正拿出來過,是個瘦高個兒的男陪賭,據說惹老板不開心了,上面本打算過兩天把他送去給老板們的司機輪流爽一爽,結果他得知後當晚就逃了。

那陪賭用刀剜開手臂,活生生從血肉中取出晶片,無奈失血過多,尚未走出大門就被打手們帶着狗尋到。

依然是死路。

後來姜葵再一次見到了他,也可以說,會所裏所有的人都看見了……他的手。

男陪賭的整條胳臂被砍下來,像菜市場賣的豬肉那樣用個鐵勾子勾住,挂在會所出口的內側。如若細看,還會發現手指僵硬地展開,每根手指的指甲蓋都沒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塊塊定位追蹤晶片。

手臂挂了半個多月,直到它爛臭得晶片随着肉渣與蛆蟲掉落,提醒了每一個要出門服務的奴之後才被取下來。正是那時候,姜葵知道了,原來最擅長制造藝術品的是那位素未謀面的大先生。他利用恐懼堆砌出使得人深受震懾的東西,殺死奴隸們企圖逃跑的心。

如此說來,晏家老四也沒差到哪兒去,他不也是在利用恐懼殺死李錫對所有物的觊觎之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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