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的皮膚太嬌嫩了,曬不得……
江雪深一晚上都沒睡好。
或許是這屋子實在太冷了,到半夜的時候頭就開始一抽抽得疼,折磨到近天亮,她才迷迷糊糊得小憩了一會兒。
早上醒來的時候,那痛過的地方一觸碰就像針紮似的。
她總算是知道大魔頭為什麽性格這麽惡劣了,睡眠質量差,真的很考驗心态啊!
師尊曾說過,憂思過度,容易引發頭疾。
平時還是得注意平心靜氣,調養生息才是。
江雪深用力揉了揉頭,爬下床,害羞得洗了個澡,準備出門覓食。
老實講,她現在并不餓,可能以後也不會餓。不過一日三餐是生之根本。
師門那些長老也早就辟谷有成,卻還是保持正常飲食,可見是有益處的。
江雪深熟門熟路地來到了居竈君。
原本還在醞釀着要怎麽面對那群魔教弟子,但是後來發現自己想多了,居竈君附近一個人都沒有,安靜得快落了灰。
江雪深樂得清淨,便借竈臺煮了粥,自己喝了一小碗,剩餘的拿鍋蓋遮去煙火氣,供人品用。
用完早餐,她有些無所事事,便一路散着步消食。
走到山腳下時,終于看到了人。
青山經了一夜露氣,夾着青苔,山體黏糊糊的。
一群魔教弟子渾身沾着濕漉漉的灰土,手裏持着鐵鍬,蓬頭垢面,東倒西歪得倒在山腳,活像是什麽兇案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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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有幾個人仍舊堅守半跪着在刨山腳的土。
偌大的山腳快被削成了尖。
江雪深:“……”魔教的人都什麽癖好,大清早的跑來山腳玩泥巴。
王順最先發現她,吓得腳下一抽,麻溜得滑跪到了地上:“魔……魔尊大人!”
破鑼嗓子尖利得一吼,原本躺成一片的人全被驚醒,寒毛卓豎,如臨大敵,烏泱泱地跪作一團。
大護法哆哆嗦嗦得扒着鐵鍬走過來,關節顫顫巍巍,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老奴參見魔尊……”
邊說邊要跪下來。
江雪深連忙攔住他。
她有些膽怯,這還是第一次用慕朝的身體面見這麽多人,要是不小心露餡怕是會被生吞活剝了。
“嗯……”她醞釀了一下,實在不知道說什麽好,便道,“今天天氣挺好的……對了,你們餓了嗎?”
話題很生硬,但是她盡力了……
然而沒有人理她。
地上跪着的一片人哪裏敢答話,一晚上過去了,他們連山脈都還沒徹底摸透,又遑論搬移這座大山。
以魔尊大人暴戾的性格,實在不敢想象會用手段折磨他們。
王順最害怕,吓得渾身發顫,恨不得全身都埋到土縫裏:“魔尊大人,這山……”
好不容易有人搭話,江雪深眼前一亮,忙順着昧良心誇贊道:“這山腳你們挖得很有藝術。”
“……”夭壽了!
這是陰陽怪氣吧?是吧是吧?
此言一出,空氣間一片寂靜。
安靜得仿佛能聽到烏鴉從天際飛過的叫聲。
江雪深有些尴尬。
她完全不知道要怎麽和這群手下相處,昨晚慕朝什麽也沒告訴她,只說了一句:“如果有人質疑你,便揚起頭,從上往下俯視他,問他想死嗎。”
非常簡潔,簡潔到她當時都沒敢接話。
總歸……要搞好關系吧。
“闫平良啊……”她盡量扯出一個自認為春風化雨般的微笑,拍了拍大護法的肩,“居竈君還有粥,你帶……嗯,帶大家去用餐吧。”
話音剛落,顫顫巍巍的大護法終于不堪重負,“啪”的跪在了地上,額頭抵着地面,重重一磕:“屬下明白了!”
“……”你又明白什麽了?
平心而論,慕朝這張臉長得很好看,可以說是她見過最好看的人。
但不知道為什麽,這麽優秀的臉偏偏充滿了壞蛋的氣質。讓人忍不住欣賞,又抑制不住害怕。
也不知道是天生的壞蛋臉,還是相由心生。
明明此刻她笑得溫柔可親(自以為的),結果這群手下跪在地上都快吓到窒息。
深怕自己再呆下去會鬧出人命,江雪深找了個借口便溜走了。
她走遠後,王順終于咽了咽口水,回過了一些神來,僵硬地湊到大護法身邊:“大護法,魔尊剛剛說的喝粥是什麽意思啊?”
“對啊!”身後的弟子也煞白着臉問道,“有什麽特殊含義嗎?”
大護法舉頭望天,老淚縱橫:“是斷頭飯啊……”
“啪”的一聲,王順暈了過去。
阿雲幫忙整理着大小姐的行囊,邊整理邊忍不住鼻酸:“大小姐這次回去,又得等上許久才能回來,阿雲着實舍不得您嗚嗚嗚……”
“大小姐出門在外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她抹了抹眼淚,在行囊上打了一個蝴蝶結,這才回頭去看坐在床榻上的人。
自洗完澡之後,大小姐就坐在那裏一言不發,不知是不是水溫太高燙到了,原本白皙的膚色微微有些泛紅。
看上去更顯得俏生生的惹人憐惜。
“大小姐,馬車應該在門口候着了。”阿雲吸了吸鼻子不舍道。
慕朝起身瞥了她一眼,實在不能理解為什麽能有人每說一句話都仿佛在哭喪。
真想把她的舌頭剪了。
阿雲正好看到了這輕飄飄的一眼,頭皮有些發麻,總覺得這兩天小姐怪怪的……
約莫是退婚的打擊太大了吧。
今日便是回門派修行的日子。
江府早早便備了馬車,一大家子的人在屋外等了許久,才終于見到姍姍來遲的“江雪深”。
一肚子的怨氣呼之欲出,“江雪深”卻看都不看他們一眼,視若無睹。
氣得鄧藹晴差點咬碎了牙。
江文薏坐在馬車裏,拂開窗簾,臉色有些不好。但她素來喜歡在人前裝大度,便一直忍着,直到阿雲撐着傘将慕朝送到了馬車上。
馬車的帷帳一落,江文薏才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又沒有下雨,這麽近的距離還撐傘,不知道的以為你是什麽凡間的嬌小姐,這麽吃不了苦修什麽道!”
聞言,慕朝懶洋洋地看了她一眼,故作吃驚道:“怎麽你不知道嗎?”
江文薏一愣:“不知道什麽?”
慕朝笑道:“我的皮膚太嬌嫩了,曬不得。”
江文薏:“……”神經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