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哪裏有吃什麽天靈地寶?”楊铮聞言搖了搖頭, 溫潤笑意絲毫不變。

他含笑望向謝疏寒,眉間盡顯溫柔之色:“只不過是昨夜聽昭昭答應合籍一事,心情甚是愉悅之下有所頓悟, 這才修為又穩固許多罷了。”

“我答應你了?”謝疏寒詫異一瞬, 旋即意識到楊铮是在逗他玩, 便笑吟吟道:“我昨晚醉不知事, 你可別哄騙于我。”

“确實哄你的。”楊铮以玩笑将此事巧妙的揭過去, 把謝疏寒的注意力轉到其他地方,“昭昭未給我答複, 因此我早早便過來再求問一次。”

“昭昭可願與我舉行合籍大典?”他的聲音輕柔, 又帶着幾分慎重的語調。

朔星仙尊相邀合籍, 他滿懷期待,眼底只映出未婚妻子的倒影。

謝疏寒擡眼與他對視, 看見楊铮真摯的神情, 眼底盎然的笑與情愫。

他心底一時掠過許多情緒, 面上不顯,唇角緩緩勾起正要開口時, 楊铮卻忽道不急,“我給你帶了醒酒湯來。”

“昭昭宿醉後可有頭疼?”楊铮側首看向謝疏寒, 神情極盡溫柔關心。

他考慮得萬般妥當,十分貼心, “吃過醒酒湯化解酒力後, 昭昭仔細考慮清楚再回應我也不遲。”

楊铮今日興致盎然,還有心情調侃道:“我可不敢趁昭昭之危, 随意讓你應承這等大事。”

謝疏寒作失笑狀,臉上笑意更深,配合着搭了幾句話。

一時間場面和樂氣氛融洽, 任誰看了都要贊一句仙尊夫妻恩愛無比,宛若神仙眷侶。

但也只不過是各自戴着面露營造出來的假象罷了。

兩人進了正堂坐下,楊铮從儲物戒中拿出一個食盒擺在桌上,揭開蓋,裏面放着碗醒酒湯。

楊铮将醒酒湯遞給謝疏寒,還順勢撫了撫謝疏寒的發頂,溫言道:“百年份的桃花釀後勁十足,昭昭可有乏力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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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疏寒搖了搖頭,“休息一夜,已無甚不适。”

百年份的桃花釀雖醉人,但謝疏寒喝得不多。昨夜被陸衍那麽一通折騰,醉意早就吓醒大半,後來又用靈力化解了酒力,現在好得很。

他擡眼觑了楊铮一眼,端起碗慢慢喝了一口醒酒湯。他現在對楊铮奉上的任何食物都心懷質疑,覺得楊铮總要害他。

解毒的丹藥掩在袖子裏,順着喝湯的動作一齊送進嘴裏,等湯入了口,謝疏寒才發現真的是一碗單純的醒酒湯而已。

他不由看了楊铮一眼。

從前溫柔賢淑的是他這位“仙尊夫人”,可現如今角色調換,貼心賢惠的換成了楊铮。

如此改變,令朔星仙尊都肯放下手段來關懷體貼他,不過是他這個寶貝有利可圖罷了。

醒酒湯對謝疏寒沒什麽作用,礙于楊铮的情面,他喝水似的灌了下去。

楊铮又賢惠的收了碗和食盒,坐在謝疏寒身側與他閑談起來。

說的都是些宗門裏的普通小事,或是有趣或是唏噓,氛圍平淡而溫馨,宛若一對閑話家常的普通道侶。

謝疏寒聽着聽着,忽然便笑:“難為你不去忙碌其他事,反而坐下來與我閑談這些微末小事。”

楊铮看向他,神色略顯縱容寵溺,“有何難為?”

“昭昭,日後你我便要一起生活。”他替謝疏寒剝堅果。敲開外殼,将果仁放在謝疏寒面前的碟子上。

“除了描眉簪花之外,我自然要多多了解昭昭的興趣,這才有共同語言,以免相對無言生分了。”

謝疏寒平時與沅芷仙子分享情報八卦時,一聊就是一下午,楊铮這是在遷就适應他的習慣。

朔星仙尊這般屈尊绛貴又溫柔體貼,換個人不知道要被感動成什麽樣,絕對要對楊铮更加死心塌地。

但謝疏寒內心毫無波瀾,笑了笑說:“八字還沒有一撇,便已經想到日後的光景去了麽?”

楊铮眉梢微擡:“那我再問一問,為八字寫下一撇。”

他順勢而為,含笑道:“昭昭願意同我舉行合籍大典,将你我結侶之事昭告天下世人嗎?”

謝疏寒正将一顆杏仁含入口中,杏仁微苦,可他嗜甜。

楊铮知道他愛吃零嘴,可又不知道他喜歡什麽口味的零嘴,對他的了解只浮于表面,表面之下是彼此之間極深的隔閡。

他擡目看向楊铮,朦朦的晨光透過窗紙映在楊铮那張溫文儒雅的面孔上,照得他越發俊秀好看。

謝疏寒依稀能透過面前這張臉,看見昔日救他于謝家困境的朔星仙尊。

他從前覺得楊铮是個好人,以為這是一樁難以報答的姻緣,原來不是,只是陰謀而已。

“願意。”謝疏寒欣然回應。

他的聲音喜悅而滿足,帶着對合籍大典及日後夫妻生活的憧憬和向往。

但心裏極為平靜,且松了一口氣。

以往受其欺瞞而懷揣的感激之情就此斬斷。

今後往來,便只是仇敵。

心中這個念頭堅定後,謝疏寒只覺得肩頭一輕。冥冥之中似乎有什麽施加于身的禁锢消散無影。

他經脈中靈力湧動,如溪流化冰,潺潺流動起來。周身氣息悄然攀升,又撞在一道屏障上,只差一個契機便可以沖破而出。

這玄妙之感轉瞬即逝,只在謝疏寒心頭殘留幾縷念想,他暗暗體會,不禁若有所思。

“昭昭。”楊铮不知謝疏寒心中所想,也完全不知發生了什麽事,他正沉浸于謝疏寒應允所帶來的喜悅中。

“我甚是心喜。”他将謝疏寒擁入懷中。

謝疏寒回過神來,“我亦然。”

兩人相擁,謝疏寒看不見他的面容,楊铮毫無破綻的神情此時終于顯露出過分的熾熱。

他将謝疏寒擁得更緊了些,感受着謝疏寒頸側脈搏強有力的跳動,眼中黑紅光芒一閃而過。

楊铮嘴角緩緩勾起,溫聲脈脈道:“今後我定不負你。”

懷中的鮮活生命給予他溫聲回應,輕言細語溫吞柔弱,極其容易拿捏。

謝疏寒應下合籍大典的事後,楊铮還未離開,他待了大半個上午,跟謝疏寒商議了許多事。

譬如合籍大典要定在哪月哪一日。

謝疏寒都可以,楊铮思索片刻,便說請宗門天機峰的長老算幾個好日子再來挑選決定。

謝疏寒點頭應下,“都聽你的。”

“我去将此事告知掌門。”楊铮抿唇輕笑,比之從前的溫潤,眉眼間多了幾分準新郎官的風流欣悅:“大典諸多事宜該遣人籌備起來了。”

謝疏寒微微颔首,笑意盈盈的将楊铮送出門外,等楊铮離開,他臉上笑容便立即收斂,頭也不回的進了正堂。

沒幾息功夫,楊铮前腳才走,陸衍後腳就進來了。

他身上沾染着凜冽的寒氣,不知道以秘法隐匿在冰天雪地裏窺伺了多久。邁進正堂後便四下搜尋謝疏寒的身影:“師娘。”

陸衍語調平靜,不是從前一見謝疏寒便欣喜滿足的雀躍,也不是心魔支配下的低沉磁性。

他這陌生的狀态讓謝疏寒感到棘手,加之昨夜的荒唐記憶猶新,謝疏寒不知要以何種心情與姿态去面對陸衍。

“……”他停頓了好半晌,才轉頭去看陸衍。

陸衍的視線落在他的唇上。謝疏寒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雙唇,才後知後覺被陸衍咬破了皮後,昨夜他特地用靈藥塗抹治愈好,今日才沒有在楊铮面前露餡的。

陸衍看見謝疏寒的動作,無聲一笑。旋即神色又低落下來:“師娘答應他了。”

他眼中的光亮都黯淡了幾分:“師娘要與楊铮合籍。”

謝疏寒徒然生出一種被指責負心漢的錯覺,半晌才找回自己理直氣壯的語氣:“昨晚不是都說好了嗎?計策!都是計策而已!”

他凝眉看向陸衍:“你有什麽意見嗎?”

“沒有。”陸衍搖搖頭,又變回以前那個暖心體貼的好徒弟,“師娘,要吃東西嗎?”

他跟楊铮較勁似的,也從儲物戒裏提出一個食盒,“懷夢說今日飯堂的膳食不錯,我便帶了份過來。”

謝疏寒一看,确實色香味俱全,比楊铮那碗勞什子湯看起來美味得多,便執著品嘗起來。

“師娘多吃點。”

謝疏寒倍覺莫名其妙,不明白陸衍怎麽蹦出來這樣一句話,投以眼神詢問。

陸衍神色如常:“太瘦了,昨夜抱着覺得有些硌人。”

“……”謝疏寒不由捏緊了筷子,深呼吸幾口氣,緩緩道:“沒聽清,再說一遍。”

陸衍立時閉嘴不再言語。他見好就收,撩撥師娘可以,但不能撩撥得越了線。

“師娘!”沈懷夢大搖大擺的走進來,謝疏寒看她一眼,應了一聲。

陸衍則是朝沈懷夢點了點頭:“坐。”

沈懷夢內心一驚,突然覺得自己的氣勢矮了一截。

雖然她不明白自己和師兄都是來師娘這裏做客的,為什麽師兄卻一副主人家的口氣,但沈懷夢還是非常乖巧的坐好了。

安靜的沈懷夢存在感不高,謝疏寒繼續吃東西,陸衍在旁邊看着。謝疏寒發絲垂落時,他及時伸手替謝疏寒挽在耳後。

沈懷夢見得此幕,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她一會兒看看師兄,又一會兒看看師娘。再回想起從前的點點滴滴,頓時心生不妙,覺得坐在師兄師娘面前都很燙屁股。

等與陸衍一同離開峰頂,沈懷夢一路上忍了又忍,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眼看着到了山腰住處,要跟陸衍各自回屋時,沈懷夢終于忍不住問:“師兄,你、你是不是……”

她左顧右盼,見四下無人仍然壓低了聲音,悄悄說:“你是不是……心儀師娘?”最後四個字聲若蚊蠅。

陸衍頓足看向她。

沈懷夢不知昨夜情形,怎會如此發問?

四目相對間,陸衍神色尤為冷靜,不疾不徐道:“我的心思,已經人盡皆知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除夕快樂!!!

過年啦,給大家發紅包!留評的都有紅包拿,大家過年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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