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話音落下, 陸衍伸手去捉回謝疏寒。
可“謝疏寒”察覺到除楊铮以外的人靠近,竟是瑟縮着往楊铮懷中躲去:“朔星……”
這個動作令陸衍臉上的神情頓時變作錯愕。
師娘怎麽會對他避之不及,對楊铮投懷送抱?
陸衍挽劍, 劍風一掃, 謝疏寒頭上的百鳥朝鳳織金紅蓋頭揚起, 露出底下那張臉——确是謝疏寒無疑。不是別人假扮。
陸衍的心越發沉了下去, 眉眼顯出幾分鋒利來。
劍風溫柔, 可“謝疏寒”依然受到了驚吓,他縮在楊铮懷裏, 埋首楊铮胸前, 被楊铮摟住低聲安撫。
陸衍呼吸一滞, 死死攥住手中劍柄,想要穩住心神, 卻終究是被這副場景刺激的失了方寸:“師娘!那是楊铮!”
他不可置信, 幾乎瞠目欲裂, “師娘,你難道想跟楊铮走嗎。”
陸衍心神大亂, 閉了閉眼,強行穩住心神。這才睜開眼向謝疏寒伸出手, 他聲線微冷:“過來我這裏。”
可“謝疏寒”頭也不回,在楊铮懷中小幅度的搖了搖頭, 輕聲拒絕道:“不……”
陸衍的瞳孔緩緩泛作猩紅之色。
他的目光落在一身大紅嫁衣的謝疏寒身上, 只覺得喜裙紅得刺目,師娘也冷漠的錐心刺骨。
他顧不上謝疏寒的怪異之處了, 洶湧的情緒幾乎将他淹沒。
陸衍覺得師娘不乖。說好要離楊铮遠遠的,現在卻依偎在楊铮懷裏。說好日後跟他辦合籍大典,現在卻一身嫁衣跟楊铮那麽登對。
不乖的話……把師娘關起來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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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衍望着楊铮懷裏的那個身影, 雙眼猩紅之色褪去,化作比濃墨越發漆黑的暗沉。
——鎖在房間裏,每天只能看見自己。看不見外人,只能對自己笑,跟自己親密。
從身到心,從內到外,只能屬于自己。
陸衍周身的氣息有異,在場諸人都是閱歷無數的大能,一眼便看出陸衍心魔叢生,被其掌控心神。
楊铮見狀怔仲了一瞬,旋即嗤笑:“陸衍,這等小事便将你刺激得入了魔?”
陸衍不語。一雙眉眼冷冷望着楊铮,流露出幾分戾氣,他眉心緊皺,寒聲道:“謝疏寒,過來。”
陸衍阻礙楊铮逃脫的這點時間裏,被擊退的華秋露等人又圍攏上來。
左右前後皆有人堵住楊铮所有逃脫的方位。在場的都是大乘期以上的峰主長老,天衡宗的戰力天花板們都聚集在這裏對付楊铮了。
“謝疏寒”聽見自己的名字,稍有遲疑。楊铮正提神提防四下,顧不上管他,謝疏寒便回頭去看陸衍。
這雙眼睛黯淡無光,毫無神采。不似平時看向陸衍時眸光潋滟,璀璨星辰。
陸衍微怔,他有所察覺,面上冷厲之色稍緩。
恰好此時華秋露飛身而來,停在陸衍身側共同與楊铮對峙,低聲向他道:“謝長老被楊铮操控神智,他如今的言行做不得數,你莫要生氣。”
陸衍颔首。他盯着謝疏寒,微眯了眯眼,心魔沒有因此消退,眼神反而越發幽深。
“掌門師兄。”楊铮環顧四周,緩緩出聲:“我大婚之日,你作這番仗勢是有何意?”
“你我心知肚明,便無需廢話了。”楊铮有意拖延時間再尋時機,可徐正道不願意給他這個機會,果斷道:“你自行伏法,還是由我等捉拿?”
楊铮臉色沉了下來。昔日溫潤表象不再,神情顯露出幾分陰鸷來,冷嘲道:“憑你們?”
徐正道不再與他廢話,跟陸衍對了個眼神,陸衍便立時向着楊铮擊去一掌。
楊铮倒是毫不猶豫直接拽起懷中的謝疏寒,将他推出去擋這一招,可見心性狠辣。
陸衍面色不變,中途收勢,臨到近前時已經卸了力,他指節微彎一把拽起謝疏寒的胳膊便是往旁邊扔去。
徐正道配合極佳,接住謝疏寒交給華秋露看護後,自己又轉頭朝着楊铮沖去。
沒了謝疏寒,陸衍與楊铮直直面對彼此。兩人都留了後手,彼此眼中皆是閃爍着淩冽冷光。
楊铮手中的折扇已然開扇,陸衍則是負于身後的本命劍閃過一絲銀芒。
交鋒只在瞬息之間,徐正道也參與進戰局裏來,其他人也前來掠陣。
幾息功夫過後,楊铮一腳踢開近身的徐正道,折扇掃出勁力化解身後偷襲的靈力。他看向陸衍,面上露出錯愕的神色。
這場短暫的鬥法其他人都淪為陪襯,唯有陸衍與他直面相交還不落一絲下風。
楊铮記得陸衍分明只有元嬰期的修為,這樣竟然都能在他手下走過數招,甚至與他分庭抗禮?!
一錯眼,楊铮看見陸衍腰間一枚玉佩,修士優異的記憶力令楊铮想起謝疏寒腰間也有一塊一模一樣的玉佩……
解下後,謝疏寒便顯露了渡劫期的修為。——楊铮對此事執念不小,因此記得清清楚楚。
他不知道謝疏寒怎麽突破修為成為渡劫期修士的,也不見謝疏寒渡雷劫。
菟絲花在他眼皮子底下瞞天過海,還張牙舞爪對他露出兇相,讓向來驕傲的楊铮無法忍受。只覺威嚴被踐踏。
如今看見陸衍腰間如出一轍的玉佩,楊铮霎時便聯想到一起,眉眼沉沉,眼神越發陰暗了。
他收起折扇換了長劍,你來我擋之間,兩柄利器相互碰撞發出令人牙酸的尖利聲響。
楊铮挑飛陸衍腰間的玉佩,化神期的修為暴露眼前,他怒極反笑:“我說昭昭怎麽會對我有所隐瞞,想來是被你帶壞的。”
陸衍神色冷冷,嘲弄道:“你也配喊他昭昭?”
他提劍直往楊铮臉上抽,雖被楊铮僥幸避開,但難免多添幾條傷痕,多割了幾縷頭發。
戲耍般的招式令楊铮惱怒不已,看向陸衍的目光越發陰郁冰冷。手上的招式也越發淩厲。
可無論他怎樣,陸衍都不見吃力,輕輕松松應對自如。連四周為陸衍掠陣的長老峰主們也十分錯愕。
楊铮能夠游刃有餘的應對四面八方襲來的攻擊,還一一返還回去。唯獨面對修為比自己低兩個境界的陸衍時,感覺尤為吃力。
甚至就像……自己被壓制住了一樣。
陸衍仿若知曉楊铮心中所想一般。在各種符箓爆裂法器作響的嘈雜背景音裏,他和楊铮近身相搏時,開口道:“你從未發現過嗎?”
陸衍的聲音清晰的傳入楊铮耳中:“昭昭的靈力對你有壓制力。”
“就這樣你還敢觊觎昭昭?不怕自尋死路?”他聲音低低的,聽起來十分陰郁,最後還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朔星仙尊真是膽大妄為。”
楊铮唇線緊抿,片刻後才緩緩道:“你也配喊他昭昭?”
“不孝忤逆的孽徒,”楊铮冷眼看着陸衍,面若冰霜:“膽敢觊觎你師娘。”
兩人再次交手,楊铮道:“無論我如何,昭昭都是我的妻子。”
“我們自幼定親。”
折扇合起橫擋住長劍,楊铮振臂彈開,劍刃輕顫,陸衍虎口發麻。
“箋紙有約。”
又是一劍,折扇扇骨裂開細小的缺口。
“親長下聘。”
楊铮側首遙遙望了“謝疏寒”一眼。
“謝疏寒”正在掙脫華秋露,若有所感的擡頭也向他露出笑容。
楊铮忽而一笑,仰頭看天:“——天道為媒。”
四周交錯的攻勢席卷而來的勁風吹得楊铮的衣袍獵獵作響,喜服張揚,在陸衍面前鋪就一抹礙眼的紅色。
楊铮盯着陸衍,眼底一片冷漠,臉上卻露出溫潤的笑,聲音聽起來像個親和的師長:“陸衍,你又算個什麽東西?”
“憑借二十多年的情分就想奪走一個人?”他看着陸衍越發沉默冷凝的眉眼,笑意更深了,“我與昭昭之間,豈止二十年?”
“修士壽元悠長,昭昭有無數個二十年。你不過是昭昭一生漫長歲月裏的渺渺一粟罷了。”
楊铮句句攻心:“你覺得自己特殊?日後也不過是昭昭記憶裏略有些印象的人而已。”
陸衍身形微頓,持劍的手有些不穩,片刻後攥得更緊。他擡目看向楊铮,眼裏什麽情緒都沒有。
太刺眼了,楊铮身上吉服的喜慶紅色,實在太刺眼。
陸衍閉了閉眼,旋即看似尋常的一記劍招,卻不想突然爆發。楊铮一時不察被其所傷,冰冷雪白的劍刃貫穿側腹,染上溫熱的鮮紅血跡。
在楊铮不可置信的眼神裏,陸衍笑了起來,笑得格外冷戾,眼底的冰冷久久不化。
“太吵了。”陸衍覺得楊铮太聒噪。
他緩緩抽出劍,手上與衣袍免不了沾染上鮮血,身上一片緋紅。
“你——!”楊铮勃然大怒,周身魔氣翻湧。
他溫潤如玉的仙尊表象早就破功了,如今毫不掩飾展現出來魔修的樣子。魔氣奔湧而出,盡朝陸衍襲去。
陸衍方才爆發後已然力竭。一旁掠陣的長老為他化解噬人的魔氣黑霧,陸衍只能再拼力抵抗。
雖然極力避開要害,但也還是難免受了點傷。他看了楊铮一眼,不再參與其中,順勢退出戰圈。
徐正道立即頂上,代替陸衍作為牽扯楊铮的主力。
陸衍回到後方,謝疏寒還在努力掙脫看護,華秋露左支右绌滿頭大汗。
她實在想不通,謝長老看起來溫溫柔柔的一個人,怎麽這麽能造。
“有勞華峰主。”陸衍從華秋露手中接手謝疏寒。
華秋露點點頭,“那你照顧好謝長老,莫要讓他回到楊铮身邊。”說完便參與進毆打楊铮的隊列裏去。
“朔星……”“謝疏寒”看着楊铮所在的方向,喃喃出聲。
陸衍正攥着他的手腕,他掙了幾下,本想掙脫,卻不料陸衍攥得更緊了。
陸衍單手鉗住謝疏寒雙腕背在身後,用了點力便将人按進自己懷中束縛着不許動彈,“你只看得見楊铮,我被打傷了你便看不見麽。”
“你今日滿口朔星朔星。”他往謝疏寒唇上狠狠的咬了一口,咬牙切齒道:“待日後最好想着怎麽哄好我。”
“謝疏寒”鬧騰不休,他如今比之傀儡也差不離。一心只想遵循楊铮的命令,回到楊铮身邊。
陸衍摁着他,四下看了看,拾起地上那方紅蓋頭罩回謝疏寒頭頂,視野受限什麽都看不見,“謝疏寒”倒是安靜了下來。
陸衍伸手解開紅蓋頭挂墜上打結的流蘇。他看着謝疏寒這副嫁與他人的裝扮便有些來氣,臉上的表情略顯兇狠。
解完流蘇後摸了摸謝疏寒的頭,力氣倒是輕柔,與表情截然相反。
正想着觀戰看看楊铮如何,陸衍的餘光卻不防與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對上了視線。
陸衍眉心皺起,定睛看去。
那人修為不算高,蹲在不遠處的草叢裏。楊铮那邊飛沙走石的打架,他也看不清楚。目光便全落在了近前的陸衍和謝疏寒身上。
他看了看陸衍,又看了看被陸衍強行抱着的新娘子謝疏寒,回想了一下今天的新郎官是朔星仙尊楊铮。
旋即便拔腿飛快的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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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亂中,徐正道瞥見這個來了又走的倉促身影,皺眉道:“是賓客?”
華秋露在他身側攔下楊铮一招,“是的……好像還是那個碎嘴的游涉派的人。”
那游涉派來赴宴的賓客是真的碎嘴。
他呼啦啦沖回大典道場,看着歌舞升平的大典現場,又想着開陽峰上的腥風血雨,眼底露出興奮之色。
他氣沉丹田,接着便是驚天動地的一聲嘶吼:“不好了!不好了!!!”
“——朔星仙尊座下首徒陸衍為了搶婚師娘,竟然跟他師尊打起來了!!!”
“??!!”滿座賓客盡皆嘩然。
這短短兩句話吓得不少人當場起立,信息量太大了,衆人面露驚懼之色。
“你胡說八道瞎咧咧什麽呢?”有脾氣暴躁的修士率先斥罵道:“讓你去看看仙尊夫婦駕辇怎麽還沒來,你看出個什麽玩意兒?”
“簡直污損仙尊夫人清譽!”
“你這豎子竟一連編排三人!有沒有将仙尊放在眼裏!看老夫不教訓教訓你!”
“我信你的邪?你們游涉派的人總是這樣,話不對版,就會标題黨唬我們這群老實人——哎,陸衍真的搶婚了嗎?”
修士們群情激憤,紛紛斥責這位游涉派門人。
“我說的是真的!”那游涉派賓客的理直氣壯,一臉發現大新聞的激動亢奮,唯恐天下不亂道:“不信你們去看!如果我說的有假,我天打雷劈!”
“……”這誓言委實重了點,氣勢洶洶的在場衆修士們略有遲疑,互相對視一眼,不知道要不要信他的邪。
當然啦,能有所猶豫而不是堅決不信,主要是吉時已經到了,仙尊夫妻卻還不見人影。
大家都摸不清楚怎麽回事,問侍立一旁的天衡宗弟子們,個個都搖頭說不知。
衆人正猶豫時,偏頭卻發現道場中的不少人紛紛離席,看方向是往開陽峰而去,頓時:“…………”
人群中還有人窸窸窣窣的念叨:“如果陸衍真的搶婚了也不是不可以,我偷偷的支持他一下吧,畢竟我一直覺得他和玄光仙子更般配。”
“我也是這麽覺得。仙尊有點老了,玄光仙子風華正茂,陸衍年輕有前途,這才配得上玄光仙子嘛!”
“……你們是不是人啊!待在官配的合籍大典上磕邪教!?”
“謝邀,還真不是個人,本體是個小妖精啦~”
“大典道場那邊賓客躁動起來了!”開陽峰戰局正酣時,一只白羽鴿子振翅飛來,落地後化作人形。
沈懷夢直接往自家師兄師娘身邊奔去,不忘告訴衆人:“也不知是誰傳了消息過去,說師兄在跟楊铮搶師娘,現在賓客都想過來看看。”
這群人老愛湊熱鬧了,嘴上說着“我過去瞧瞧是否出了什麽事,也好幫襯一二”。
其實就是想看狗血戲碼,迫不及待想看仙尊師徒為争謝疏寒而大打出手。
如果能再喊幾句“你們不要再打了”,那就更圓滿了。
沈懷夢說完話,正好奔至近前,看見陸衍把謝疏寒按在懷裏霸道占有的模樣,還真一副活脫脫把謝疏寒搶來的山匪樣子。
沈懷夢:“……”
小鴿子精不由扶了扶額。
陸衍看了沈懷夢一眼,還記得她先前失去聯系一事,即便如今心魔掌控神念,也沒忘詢問一聲。
順道告知她謝疏寒被魔修術法操控神魂一事。
沈懷夢擔憂的看了自家師娘一眼,旋即言簡意赅的解釋了一番彼時的情形。她道:“後來掌門發現了我,為我解了術法讓我重獲自由。”
沈懷夢撓了撓臉:“我方才去道場席間尋族中長輩告狀去了,如今才過來找師娘和你。”
陸衍微微颔首。垂目看向懷裏躁動不安的“謝疏寒”。
“謝疏寒”從沈懷夢口中聽見大典道場四個字後,就好似被觸動什麽機關似的,不停扭身想掙開陸衍往前走。
恰逢此時有九只長羽紅雀遠遠飛來,在半空中盤旋,發出一聲聲啼鳴。
陸衍微怔。
他仰首看了看雀鳥,再看看懷裏的謝疏寒,他慢慢松開手,任由謝疏寒一步一步、目标清晰的往金鈴寶車走去。
楊铮那邊打得越發激烈,戰圈越打越偏,如今都沒入開陽峰後山裏去了,“謝疏寒”一路倒是暢通無阻,穩穩的靠近金鈴寶車。
陸衍看着那個紅喜裙的背影,忽然便笑了起來。
他手掌、劍刃上還殘留着楊铮的血,頂着這副模樣倒是不好出現在人前,轉頭向沈懷夢問:“還有別的喜服嗎?”
沈懷夢一愣,旋即瞳孔一縮反應過來。
她意識到陸衍的打算,連忙應道:“有!有一套備用的喜服。”
她在宗門裏跟随謝疏寒左右,合籍大典前的各項籌備都親眼見過,心中有數。
楊铮及謝疏寒除了身上穿的這套喜服外,另有一套備用喜服,就放在沈懷夢的儲物戒裏。
她把男修的那套拿出來遞給陸衍,那邊謝疏寒已經走到金鈴寶車前,陸衍一手抄起喜服,上前執起謝疏寒的手,扶他乘上金鈴寶車,自己也随步登上。
紅雀仰頸發出啼鳴,原本策駕紅雀金車的管事已受傷離去,其他人忙着捉楊铮。
沈懷夢左看看右看看,提步過去牽起缰繩,領下這份差事。
九只紅雀長長的尾羽劃過天際,金鈴發出清脆的聲響。
寶車從開陽峰往主峰的大典道場行去,沈懷夢掌着雀車,從半空中俯視而下,看見開陽峰後山打得難舍難分、地動山搖。
她收回視線,在心裏想:我出息了,我眼睜睜本該出場的師尊無法現身,而師兄大膽的娶走師娘。從今往後我也是見過世面的鴿子了。
地面上,正一窩蜂往開陽峰趕去的賓客們聽見鈴铛聲響,擡頭便看見了從頭頂掠過、往大典道場行去的寶車。
“咦?這不就是朔星仙尊和他夫人坐的那駕寶車?”
“紅雀金鈴車,确實是這一架。”
“哎呀!回去回去,哪個亂傳消息啊?仙尊夫婦這不是好好的麽!”
“哎……那陸衍人在哪啊?他會參加他師尊師娘的合籍大典嗎?說好的搶婚呢?”
不知何人發出的疑問無人回答,衆人又呼啦啦的趕回大典道場,生怕晚了一步。
諸人你擠我,我推搡你的回到席位上坐好。便看見長羽紅雀駕車而來,壓低身形緩緩從空中飛下。
金鈴停止晃動,寶車穩穩停于地面。
道場寬闊,景觀雅致,兩側坐着賓客來人,中間空出一條錦繡繁花道,盡頭是搭築的高臺,是敬告天道結契之地。
金鈴寶車停在繁花道上,旋即沈懷夢松了九只紅雀身上系的車繩,任由它們飛上天空。
長羽紅雀盤旋在道場上空發出清啼,此起彼伏,組成一曲美妙的樂章。
現今鳳凰罕見,有一絲鳳凰血脈的長羽紅雀便已經是極高規格的吉祥寓意靈鳥了。
紅雀啼曲中,只見寶車上有一道挺拔的身形率先走下來。
賓客們紛紛側目看去,便看見那身影立即轉回身,站在寶車旁接住謝疏寒伸出的手,将人小心翼翼的扶了下來。
雖然是背對着衆人,但光看背影,亦可見風姿卓絕。莊重的大紅喜服加身,盡顯新郎官的風發從容。
有人拍馬屁道:“許久不見,仙尊又俊逸了許多!”
“是極是極……好、好像……仙尊還長高了一點……?”
“……這不是仙尊……是陸、陸陸——衍!!!”
位于繁花道末端席位的賓客首當其沖看清了新郎官的面容,驟然嘩然一片。
霎時間人聲鼎沸,宛如油鍋進水,瞬間就炸裂了起來。前首席位的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疑惑的轉頭去看。
還有人不悅道:“怎麽回事?這群人懂不懂規矩,大吵大鬧的在幹什麽?惹得仙尊不悅怎麽辦……”
——聲音戛然而止。
陸衍扶着謝疏寒從諸人面前經過,直登高臺。
他沒有顧及旁人的目光,可旁人的目光盡數落到了他身上。
朔星仙尊與玄光仙子大婚的合籍大典上,仙尊不見其人,新郎官竟然是……陸衍。
弟子與師娘成親?!
朔星仙尊呢?!
怎麽會這樣!
衆人無不瞪大了雙眼,震撼嘩然過後,一個個便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雞,想再大叫都叫不出來了,震驚得失去了語言,沒了聲音。
唯獨那游涉派門人泰然自若,甚至還有些被誤會的憤憤不平:“你們看吧,我都說了陸衍跟朔星仙尊在搶道侶,你們偏偏不信,還怪我亂說!”
“……”衆人萬般艱澀中忍不住想:你可他媽閉嘴吧。
“興許大家看不慣我的所作所為,也為我師尊鳴不平。”陸衍有些漫不經心的語調響起,傳入所有人耳中,“但不得不說的是……”
“其實我非常感謝師尊。”
陸衍站在高臺上,染血的手牽着他的師娘,身上火紅的婚服與謝疏寒十分登對。
“畢竟如果沒有拜入師尊門下,”面對一張張驚疑不定的面孔,陸衍勾起嘴角,對着賓客們笑得肆意又張揚:
“——我就遇不到師娘了。”
諸人嘩然。
陸衍側首看向身邊的人,臉上笑意更深。
有風拂過,吹飛謝疏寒頭頂的織金紅蓋頭。
他重獲視野,面對高臺下烏泱泱的一衆人,烏黑無光的眼珠緩緩轉動,片刻後,眼神一片空茫。
“昭昭。”陸衍低聲喚他。語調親昵柔軟,喚着最心愛的人。
對于傀儡“謝疏寒”來說,楊铮下達的成婚的命令已經完成。他沒有再有所動作,真正成了一具不會動的真正的傀儡。
可不知是否是陸衍那聲呼喚的作用,謝疏寒那雙空茫無神的眼睛裏,漸漸聚一抹微光。
陸衍俯身吻在謝疏寒的唇上。
他當着所有人的面親吻他的師娘,在朔星仙尊道侶的身上留下自己的印記。
高臺之下,早已炸了鍋。賓客們腦海中一片混亂,卻又不知所措。
想天降正義制裁陸衍,卻看天衡宗的弟子們動都不動,任陸衍為所欲為的模樣……便又按下不敢出頭了。
陸衍離開謝疏寒柔軟的唇瓣時,謝疏寒忽然有了反應。
他主動的、輕輕仰了仰脖頸,碰了碰陸衍的嘴唇。
不要說高臺下見狀神情巨變的修士們了,連陸衍亦是神情變換。
他驀然攥緊了謝疏寒的手,以為謝疏寒已經不再受蠱惑神魂的法術控制,“師娘!”
喜悅之下,陸衍喚了對謝疏寒最原本的稱呼。
“荒謬!荒謬!”賓客中忽然傳來一聲爆喝,“簡直荒謬至極!”
有一大能勃然大怒,飛身朝着高臺直擊陸衍面門:“此等擾亂綱常之事!竟無一人阻止他嗎!”
陸衍恍若未聞,冷冷瞥了那人一眼,只一心看着謝疏寒。
可他的師娘沒有給予回應,眼底那抹微光熄滅,當場昏厥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游涉派=UC
#小劇場#
有一天,讀者們帶着作者折眉遠山過河
突然!作者被河神拖進河裏去了!
讀者們大驚失色,紛紛辱罵河神楊珍妮
這時候,一個名叫“油菜花的紀”的讀者吶喊道:太太被捉走我已經說倦了,我們需要組織起來去拯救鴿子太太!!
另一個讀者“魑曉之夜”應和道:是的!
大家有了目标,正呼朋喚友“是兄弟就來幫我砍楊珍妮一刀”時
河神楊珍妮感到害怕,緩緩出現在大家眼前,問大家:請問你們掉的是這個金作者,還是這個銀作者,還是這個禿頭廢柴鴿子作者呢?
感謝在2021-03-01 02:14:43~2021-03-03 23:59:3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2210253 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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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