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藺阿姨
我和蔚先生早上喝了點粥。
然後,我們果真做了大半天少兒不宜的事。
在那之前,我問蔚先生:“姨媽身體好些了嗎?”
“已經沒事了,她年輕時落下的老毛病,需要慢慢調養,急不來。”他回答說,“姨媽現在正在自己買的別墅裏休養,我們可以明天看她,我已經跟她說過……求婚取消了。”
蔚先生之前就說過,他準備好要求婚。
感情和婚姻應該是水到渠成的事,我不認為我和蔚先生到了适合談論婚姻的時候,因為我們之間仍有許多問題沒有解決。但我也不免有些擔心,擔心蔚先生是否将求婚的事告訴了很多人,臨到頭忽然取消,最後會下不來臺面。
從黃争鳴專門跑過來,向我說轉述“蔚盛禮為白月光出櫃,被蔚家長輩打進醫院三個月”的傳聞來看,在他們的那個圈子裏,一旦發生什麽熱鬧事,總是一傳十、十傳百到人盡皆知,沒有半點隐私可言。
對于出櫃那件事,蔚先生可能一知半解;也可能知道,只是懶得理會。
我卻不想讓他再一次成為流言蜚語的中心。
于是我問:“求婚的事,只有姨媽一個人知道嗎?”
“姨媽和堂弟妹。”蔚先生解釋,“重要的事,只需要重要的人到場就好。”
這麽說來,對于他而言,重要的人其實只有姨媽和堂弟妹。剩下的蔚家人不算,那些我見過的所謂朋友也算不上。
也包括黃争鳴。
“對于求婚取消的事。”我看向他,“蔚先生的姨媽有說什麽嗎?”
“她就嘆氣而已。”蔚先生笑了下,“可能是在嘲笑我沒用。”
說到這裏,他從枕頭下摸出來一個禮盒——是我昨天還給他的戒指,也不知道何時被壓在枕頭底下的。
Advertisement
他将禮盒舉到我眼前,眼中隐含期待地問:“既然現在不是時候,那我等以後?”
“好。”我笑,“到時候我需要我給一點暗示嗎?”
如果沒有暗示,我怕笨拙的蔚先生又要花上許多時間,才能找到正确的入口。
“我覺得——”蔚先生板起臉來,神情肅穆,“我能知道是什麽時候。”
“為什麽?”
“不是說過年的時候把錢壓在枕頭底下,來年會變得富有嗎?我昨晚把戒指壓在了枕頭下面,所以來年一定能和喜歡的人結婚。”
他的語氣萬分篤定,對未來堅信不疑。
蔚先生應該是将民間習俗弄混了,在我的家鄉,倒是有悄悄把紅包塞在孩子枕頭底下的風俗,有的人家還會專門兌換成硬幣。所以許多小孩子都會有一醒來就去翻枕頭的習慣,我沒有這個習慣,自然也就沒有第一時間發現那方小禮盒。
不過我沒有糾正他的錯誤,只笑說:“是啊,只要這麽做,心願都會實現。”
在沒有和蔚先生開誠布公聊過之前,我一直當他是沉穩的人。
實際上,他幼稚又執着。
————
我和蔚先生在酒店裏待了一整天,做親密的事,談無聊的生活瑣事。
不過一轉眼,就到了初一的晚上。
原來一整天無所事事,有幸虛度一兩日光陰,也是不錯的體驗。人生并不是要把自己逼到沒有一絲空閑思考其他,才會覺得坦然。
晚上的時候,蔚先生去洗澡,我找出電子版的劇本在看。
忽然,我接到了健哥的來電。
今天早上才和他聊過,大年初一拜年忙,他卻還專門打電話過來,應該是有急事。
一接通電話,就聽健哥囑咐說:“何枝,你又上熱搜了,過會兒記得回應一下,別整的太複雜,也別解釋太多,就祝大家新春快樂,然後配兩張照片就行。”
我好奇:“熱搜是什麽?”
這幾天我沒有在媒體面前露過面,是不小心被偷拍了嗎?不過聽健哥的語氣,應該不是壞事,否則應該急于商讨如何進行危機公關了。
“昨天晚上你碰到自己的粉絲了吧?小姑娘把你給的簽名和拍你的照片發在了社交平臺,有幾個營銷號添油加醋地轉發,熱度就上來了。”健哥解釋,“你看看就知道了,問題倒是不大,也沒有大v下場引導不好的輿論,就是有人猜你大晚上的在幹嘛。”
我說:“在散心。”
健哥:“我知道,你就說散步就行,反正是事實。”
經過健哥的描述,我回想起了昨晚的那一對情侶。不過那女孩沒有要跟我合照,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拍了照片。
我打開微博,發現自己的确上了熱搜,因為公司沒有刻意買營銷的緣故,位置不算太靠前,但也被推到了前十的位置,标題是——
#大年夜街頭偶遇何枝#。
應該就是那女孩了。
從熱搜點進去,首先看到的并不是女孩子的原博,而是營銷號的截圖,文案裏艾特了女孩的賬號。我點進那女孩的賬號,發現她已經删除了微博,發了一條新的微博,說自己只是心情激動所以發出來高興一下,沒想到會引起這麽多的關注,希望大家不要過多地揣測,只是散個步恰好遇到而已。
因為原博已經删除,我只好點進其他地方的截圖,去了解女孩究竟發了什麽。原來,女孩的原博寫的其實只是這兩天的心境——
【新年新兆頭!
昨天遇到了好多開心的事!
先是玩游戲抽到了想要的卡;然後喜歡的男孩子在除夕夜向我告白了;最後還在街邊偶遇了吱吱!!
嗚嗚嗚,我一定是上輩子拯救了銀河系吧!![doge.jpg]】
下面是九宮格的配圖,最中間是一張流淚貓貓頭,其他的圖片按照順序依次是玩游戲的截屏、玫瑰花、男孩、煙花、兩人牽的手、我的簽名……最後一張則是我的照片。
那張照片是我的正側面,看起來應該是我們三人道別的時候,女孩站在街巷轉角拍攝的,那時我想東西太入神所以沒有注意到。我們之間的距離隔得有點遠,又是深夜時分,所以照片中的人臉看不太清晰,但能分辨出是誰。
只能說在數據時代,消息的傳遞果然無比迅速,這樣一張藏在角落、分辨率不高的圖片,竟然能被營銷號發現,然後在幾個小時後爬上熱搜。
下面的評論有路人也有粉絲,有人在疑惑我為什麽獨自一個人,在大年三十的晚上散步;有人羨慕女孩的運氣,吸歐氣希望自己也能好運連連;也有人只是誇照片。
——吸吸吸吸吸吸!我也要脫單,我也想抽中喜歡的ssr,我也要偶遇愛豆!!
——大年夜一個人散步,耐人尋味。
——尋什麽味?大年夜是有不能一個人散步的相關條例嗎?!
——我只關注吱吱竟然一個人那麽帥氣地走在路邊嗚嗚嗚嗚!!
——我也關注到了嗚嗚嗚!盤靓條順,身高腿長,穿着風衣插着兜,斯哈斯哈斯哈!
……
如健哥所言,輿論風向暫時安全。
健哥說要發自拍,我找了許久都沒有找到新的照片,猶記得自己上次自拍,還是配合電影宣傳發博的時候。
我陷入思考:應該站在哪裏才能拍出一張合适的照片;又或者幹脆向健哥索要一張工作照。
就在這時,蔚先生洗好澡圍着浴巾,邊擦頭邊走了過來。
見我有事在忙,他好奇地問:“怎麽了?”
我回答:“正在找角度自拍。”
“怎麽突然要自拍?”
“健哥剛剛打電話來,說我上了熱搜,讓我發張照片配上新春祝福。”我邊說邊打開了軟件,讓蔚先生看裏面的內容,這才繼續解釋說,“但是我手裏沒有新的照片,自拍不能太多地暴露現實信息,我在想該怎麽做比較好。”
現在不是在家裏,而是在酒店中。
如今的網友們都是名偵探,很有可能順藤摸瓜,根據照片背景裏的內裝和擺件确定我所在的酒店,到時候可能又需要一番解釋。最穩妥的辦法,果然還是問健哥有沒有照片,他應該是不知道我不在家,所以沒有想到這一茬。
誰知蔚先生聽了,忽然眉頭揚起:“照片嗎?我這兒有。”
我訝異:“有嗎?”
蔚先生:“當然。”
說完,他便轉身去拿自己的手機。
在我還當蔚先生時金主的時候,十分注重與他之間的距離與隐私,只要他拿起手機,就會下意識回避。因此,我一直沒有發現他手機裏有和我相關的東西,甚至也沒有見過他給我的備注。
這次,見他沒有避開我的意思,我便也沒有刻意回避。
蔚先生手機的屏保和背景都是幹幹淨淨的素色,一眼看去沒有多餘的圖案,他熟練地點進了相冊。我以為他說的照片,是我們在一起時偶爾興起拍得照片,可能只會有寥寥數張,沒想到他手機中相冊分了類,一眼看過去便能看到許多命名為《劇照》、《生活》……之類的名稱——像是悉心整理愛豆照片的粉絲。
封面似乎……都是我。
他也愣了一下,掃過屏幕的指尖微停,然後又若無其事地點開了名為《生活》的相冊。
然後我就看到了自己的照片,有居家拍的、有在公司拍的、也有出去游玩拍的……照片數量不多,也很少有正臉,但是拍得都不錯。
就是不知道蔚先生是什麽時候按下拍攝鍵的。
蔚先生找出一張:“這張不錯。”
我定睛看去,發現是在公司樓下拍得一張照片——照片中應該是下班時間,我剛準備要離開公司,那天可能是蔚先生來接我,所以我正擡頭往前路邊,臉上有一抹幾不可見的笑。
難得的偏正臉照。
原來,那時候我就在笑。
這張照片的地點是公司,角度看起來像是公司的工作人員拍的,并沒有暴露其他的東西,的确可以拿來配圖。不過要是健哥看到,肯定又會說不夠生活,家中的自拍才更合适。
“還有這張。”
蔚先生又指了一張。
這張是在家中的照片,不過健哥也在鏡頭中,正在将劇本遞給我。
又是一張不會暴露拍攝者的照片。
“怎麽樣?”蔚先生看向我。
我點頭:“可以,謝謝蔚先生。”
蔚先生彎起唇角:“沒事,能幫上你就好。”
于是我發了微博,寫到——
“謝謝大家的關心,昨晚和朋友吃完飯後,因為沒什麽事就一個人在街上散了會兒步,剛好和粉絲偶遇了。祝小姑娘繼續好運,也祝大家新春快樂,年年有餘。”
配圖那兩張照片。
随後,我退了出去,給健哥發送消息。
健哥:【好的,我看到了,不過這是你什麽時候拍的照片?其實要我說,還是自拍更好。】
我:【蔚先生拍的,我現在住在酒店,不方便自拍。】
健哥:【……挺好的。】
從健哥發來的消息中可以看出,他有些欲言又止,不過他沒有繼續說,我也就沒有問。回複完健哥的消息,我轉頭去看蔚先生。
蔚先生還在低頭擺弄手機,看起來十分專注,表情都嚴肅了起來。
我沒有打擾他,轉而去看微博下的評論,也回複一些善意的私信。
——嗚嗚嗚吱吱居然發照片了,我這是過年嗎?!
——不好意思,還真是過年[doge.jpg]
——确實[doge.jpg]
——吱吱好帥,我承認這是連我都要暫避鋒芒的男人[doge.jpg]
——這一避就是一輩子嗎?[doge.jpg]
……
大家的評論都很有趣,也會有一些惡意的揣測和評論,不過都被淹沒在了熱鬧中。我挑着回複了幾句之後,發現那位名叫[吱吱是我寶寶]的大粉又出現在了評論區。
不過這一次,這位粉絲沒有說別的話,只在評論區打了一個[doge.jpg]的表情。
許多粉絲都眼熟這位大粉,看到[吱吱是我的]都會随手點個贊,問一句“喲,你果然來了?”,所以大粉的表情并沒有被評論吞沒。
不過這一次,我看到有人對大粉簡單的評論提出了疑惑:怎麽回事,你不跟我們搶吱吱了嗎,一夜之間長大了?[doge.jpg]
大粉再度回了她一個狗頭的表情包,看起來雲淡風輕,但莫名有種勝券在握的驕傲炫耀感。
總覺得似曾相識。
我沒有繼續深想,又回了幾名粉絲的評論,就關上了手機。蔚先生也同步放下了手機,他眉峰上揚,眼底溢有一絲難掩的喜悅。
我不明所以。
蔚先生的頭發已經快完全幹透,只發梢處還有一點潮濕,我接過他手中的毛巾,緩緩幫他擦起頭發。
擦到一半,他忽然問:“剛剛我幫你擦頭,是不是比你下手重?”
我擦頭的動作不停,只搖了搖頭。
“不會,蔚先生越來越熟練了。”
晚飯過後我先去洗了澡,他幫我吹頭、擦幹之後,才又去洗漱。他十分不擅長動手,卻又很執着,有時候會跟幾根頭發絲較上勁兒,半天不去擦下一處頭發。
他放心了:“那就好。”
我問:“明天下去拜訪藺姨媽嗎?”
蔚先生的姨媽姓藺,她的兩個孩子如今也随了母姓,改姓藺。
我聽說北城藺家只有兩個女兒,蔚先生的母親是大女兒,二十一歲時嫁給了蔚父,不久就生下了蔚先生。藺姨媽只小了蔚母兩三歲,但結婚生育都晚,所以一兒一女現在仍在上學。
“嗯,我已經打好招呼,明天下午上門拜年。”蔚先生說,“她住的地方有點遠,離城郊機場近。”
“對方有什麽喜好嗎?”我問,“上午正好去買點見面禮。”
“不用,姨媽現在除了養生沒別的愛好,把我車上的東西當做拜年禮帶給她就行。”蔚先生解釋,“她平時會吃的那些東西,現在買也來不及了。”
蔚先生這麽說,我便沒有強求,以免過分親熱誇張,失了分寸。
————
大年初二。
蔚先生開車,帶我去藺姨媽的家中。
北城很大,但過年時節不堵車,我們只用了四十分鐘就抵達了目的地。我和蔚先生一人提着一箱拜年禮下了車,按響門鈴,藺姨媽仿佛等候多時一樣,立刻開了門。
和我想象中一樣,藺姨媽是位格外美麗大方的夫人。
她保養得很好,眼角眉梢處雖然不可避免地爬上了細細的皺紋,卻不會讓人覺得滄桑,反而有種溫和堅定的氣韻。但或許因為身體的緣故,她的面色有點蒼白,看起來有點憔悴。
怕藺姨媽受風受涼,我和蔚先生進了屋之後,才開始和她交流。
我自我介紹說:“藺阿姨您好,我是何枝,是蔚先生的——”
“戀人是吧?”藺姨媽笑着搶話,“我知道的,盛禮都跟我說了,我一看就知道你是個好孩子。”
“……謝謝。”我很少和這樣慈愛的長輩相處,一時竟有些不知所措,“您……身體好些了嗎?”
“好多了好多了。說到底就是身子骨太弱,在南方調養久了,一回到北方有點不習慣這兒的幹冷氣候。”藺阿姨解釋,“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但是人一暈倒就吓壞了不少人,小烨還大半夜把盛禮叫了過來。”
說到這裏,她深深嘆了一口氣:“所以這人啊,別的東西都是身外物,身心健康才是最要緊的事。”
我颔首:“是這個道理。”
這時,蔚先生問:“姨媽,給您送的禮放在哪兒?”
藺姨媽聞言,邊念叨邊引我們往屋裏裏走:“哎,都說了不要給我拿東西,該有的都有,多了我也不好拿走……”
說完,連忙招呼了一名男孩過來幫忙拿東西。
男孩應該就是蔚先生的堂弟藺烨。
果不其然,下一刻藺阿姨便向我介紹說:“何枝,這是我的大兒子藺烨,馬上過十五歲生日。你瞧,身高都快一米八了,現在的孩子營養不得了吧?”
我點頭笑說:“是很高,很快就可以超過我了。”
“那還不一定,畢竟這個年紀的男孩個頭說不長就不長了。”藺阿姨笑笑,“不過你們年輕人不都說,人要有夢想嗎?要我說,他如果是能超過盛禮就更好了。”
藺烨撇了撇嘴,嘟囔說:“‘如果’什麽啊,說得我超不過一樣,我還小還在長……”
蔚先生冷冷瞧他一眼:“安分點,叫何枝哥。”
藺烨立刻喊了一聲:“何枝哥!”
叫完還順手接過了我手中的禮品。
我說:“謝謝。”
“不客氣、不客氣。”
藺阿姨笑:“小烨最聽盛禮的話,因為小時候被他打怕了。”
聞言,藺烨十分不滿,卻又不敢說什麽,只能悶頭往前走。
原來這才是一家人的氛圍。
藺阿姨引我們在會客廳的沙發坐下,端上了點心和茶,說:“妹妹聽說能見大明星,可激動了,昨晚吵吵鬧鬧就不睡覺,怎麽勸都勸不動。結果鬧騰累了,今天下午反而睡着了,現在還沒醒呢。”
我給藺阿姨的子女準備了新年紅包,既然妹妹還沒醒,便先給了藺烨。
藺烨看了藺阿姨一眼,見對方點頭,這才撓了撓頭接下紅包:“何枝哥,你要是能給我幾張簽名照就更好了,我們班上挺多同學喜歡你。”
我笑着答應說:“下一次。”
“不過話說回來,我們這次回到北城不是為了見證堂哥求婚、甚至訂婚嗎?”藺烨疑惑地看向我們,“現在是取消了嗎,為什麽?沒有合适的黃道吉日?”
屋內陷入靜默。
蔚先生一巴掌拍向了藺烨的後腦:“就你廢話多。”
藺烨懵了:“……?”
蔚先生面無表情:“訂婚的時候會通知你。”
這時,藺阿姨溫溫柔柔地開口:“小烨,去看看妹妹醒了嗎。”
藺烨忙應了一聲,上了樓。
會客廳便只剩下三個人。
藺阿姨看了看蔚先生,又看了看我,輕聲細語地對我說:“何枝,其實盛禮跟我說求婚暫時取消的時候,我就猜到你們小情侶之間可能出了一點問題。但是他又跟說你們現在這樣很好,比原來好……說實話,你們兩人之間的事,我肯定了解得沒有當事人那麽清楚,但是今天見到你們,我能看出來,你們是想好好在一起的,對嗎?”
不知何時,一旁的蔚先生緊張地握起了拳頭。他悄悄用餘光打量我,仿佛害怕我會給出否定的答案。
我失笑。
見得是他的家長,該緊張的明明是我才對。
“是。”我輕聲答複,“我們在考慮以後。”
蔚先生松了一口氣。
藺阿姨也露出真心實意的笑。
“盛禮還特別頹喪地說,自己從前做了錯誤的判斷,沒有看出喜歡的人很難過。”藺阿姨走過來,坐在了我的身邊,“他在感情這方面是很生疏,辛苦你了。”
我笑了笑:“不會辛苦。”
蔚先生看不出來很正常。
總有人說我演戲時很有靈性,是值得打磨的好演員胚子,天生應該站在鏡頭前。我倒反而覺得自己演技最好時,都是在蔚先生身邊,演自欺欺人的時候。
能騙過他,也騙過我自己。
蔚先生仿佛看出了我的想法,忽然伸出手牢牢攥緊了我,喪氣又失落地說——
“是我蠢。”
“我這麽喜歡你,還讓你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