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對峙
我盯着呂誠發來的消息,怔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他話裏的意思。
霎那間,就再顧不上飯桌上的其他人了。
我湊近張導,低聲向他道歉:“張導,我有點私事需要處理,先離開一會兒。”
張導先前親眼目睹了我和黃争鳴的“交談”,對我口中的私事大概有底,他點點頭:“這邊差不多也快結束了,你去了,解決得快的話,說不定還能回來唠會嗑。”
“好。”我說,“謝謝張導。”
和其他人簡單打過招呼之後,我起身離開了這裏。
呂誠既然發信息而不是打電話,應該是不方便接聽,雖然心急,我還是選擇了發消息。
——你們在幾層?
呂誠很快回了消息。
——六層。
——蔚總一來就找到了會所的老板,然後鎖定了黃總在的包廂,一言不發踹開了門。
——然後就把黃總打了。
——其他人都認識蔚總,不敢勸,所以包廂裏的人都跑光了。
——會所老板很苦惱。
我邊快步下樓,邊連忙問:蔚先生過去多久了,有沒有受傷?
在我的印象中,蔚先生一直是個沉穩的人,無論何時看起來都從容不迫,舉手投足都是上位者的威嚴。後來我們将誤解說開,我明白了他在這份感情中,其實并不成熟穩重,我其實也同樣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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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都因為喜歡而變得小心、幼稚。
呂誠回複:沒有受傷,蔚總他……打架挺強的。
我松了一口氣。
沒有受傷就好。
呂誠發來了具體地址,我收起手機,匆匆往他說的地方走去。
黃争鳴所在的位置的确不遠,離我們劇組聚餐的地方只有幾十米,難怪能在樓下遇上他。進入會所,走到走廊上,我便看見了直立立站在一間包廂門口的呂誠。
他身後還站着幾個人,站在門口悄悄探頭張望,但是誰都沒有進門。
“砰!”
一聲悶響,一位中年人忍不住伸出手,扒在了門框上小聲苦笑地勸說:“蔚總……有什麽仇什麽怨,咱們好好解釋清楚就行,黃總他……”
“滾。”我聽到蔚先生低沉的聲音從房間裏傳到了走廊中,“不關你的事。”
中年人苦笑更深,卻無可奈何。
我快步走過去。
呂誠看到了我,轉頭朝我颔首,小聲說:“何枝先生,裏面……”
呂特助的話沒有說完,包廂裏忽然傳來一陣放肆的笑聲。
是黃争鳴。
這時,我才看清了包廂內的狀況——
蔚先生背對着我,站在離門口四五步遠的地方,他拳頭緊握,挺拔的身軀微躬緊繃,像一頭進入攻擊狀态的雄獅,氣勢駭人。黃争鳴跌倒在地上,臉上青了幾塊,嘴角帶傷,左眼腫成一條縫,身側果盤、酒瓶灑落一地。
黃争鳴笑得猖狂,因為聲音太大的緣故,捂着腹部咳了許久才穩住了聲音。
他從地上緩緩爬起來,嘴向上咧,嚣張地說:“蔚盛禮,我們兩家正在合作新項目,你就為了你包養的小情人打我?”
話音剛落,蔚先生又一拳打在了黃争鳴的腹部。
黃争鳴頓時剛剛才站在身,被打之後露出痛苦的表情,捂着肚子咬着牙蹲下了身,邊笑邊咳嗽。
“蔚黃兩家所謂的新項目合作已經沒了。”蔚先生冷聲說,“注意你的态度,如果你的狗嘴裏再吐不出象牙來,我不建議找黃家的長輩聊聊。”
黃争鳴:“咳咳……咳咳咳哈哈哈哈……”
又咳又笑過後,他忽然揚起拳頭沖向了蔚先生,我下意識往前走了一步,卻見下一刻,黃争鳴就被蔚先生一拳打倒,然後提着衣領拽了起來。
拖拽的動作只持續了幾秒,蔚先生便十分嫌棄地甩開了手,将黃争鳴丢到一旁的地上,等他自己爬起來。
蔚先生:“以後離何枝遠一點。”
黃争鳴擡頭:“憑什麽?他是你的人?”
“黃争鳴,他最不喜歡的,你這種自大虛僞的人。”蔚先生聲音極冷,“而且,我不允許任何不尊重他的人,出現在他身邊。”
原來,蔚先生最在意的還是我。
“哦,是嗎?真夠□□的。可我已經在他身邊出現兩年了,所以我知道,何枝之前過的并不開心。”黃争鳴勾唇,故意激怒道,“這兩年你在哪兒?忙着追憶你大學時候出國的白月光嗎?”
蔚先生:“謠言的帳,我會一筆一筆跟你們黃家算清楚。”
“假的?”黃争鳴笑,“你以前就是別人家的孩子,有了那種出櫃被打進醫院的黑歷史,圈子裏誰不關注?為了看你笑話,劉科他們幾個把你從高中到大學的經歷扒了個遍。”
蔚先生:“所以呢?”
黃争鳴:“所以能扒出你有個白月光,不稀奇。”
“我說了沒有。”
“啧。”
黃争鳴不顧形象地坐在了桌子上,揉了揉嘴角。
“何枝說你哪裏都比我好,結果還不是謊話連篇。呵咳咳咳——這個圈子裏的人,誰和誰不一樣呢?”
蔚先生沒有被他激怒:“黃争鳴,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你。”
“嗤。”黃争鳴露出不屑,可惜眼睛被打腫,表情頗為滑稽,“黃家是不如蔚家,但是蔚家也不全是你做主。”
蔚先生:“你大可以試試。”
“呵,要我說,不就喜歡個男人,玩玩而已。你從前為了不知道哪兒來的人出櫃,現在又為了情人和合作方反目成仇,仔細掂量一下價值,值嗎?”
“砰!”
又是一陣悶響,這回黃争鳴倒下後,沒能再站起來。
蔚先生收回手,語氣不容置喙
“何枝是我的愛人。”
黃争鳴垂着頭,良久沒有說話。
“你說要看我的笑話,但你自己才是笑話。”蔚先生語氣敵視,繼續說道,“你喜歡他。”
“……”
黃争鳴頓了一下,然後笑了。
“難得,蔚總也有這麽敏銳的時候。一開始我就是單純好奇而已,順便想借他給盛時上點眼藥、使點絆子,沒想到何枝一點都不上鈎,難得一見的冷靜、睿智,還挺有意思的,所以不知怎麽就喜歡上了。我是挺想挖牆腳,畢竟找到一個喜歡的人不容易,但是何枝太冷淡了,真不知道當初你是怎麽讓他同意被包養的,要不然給我傳授一點經驗?”
“如果你喜歡一個人的方式就是貶低。”蔚先生說,“那你不配站在他面前。”
黃争鳴笑:“只有我不配嗎?過去的兩年,也不見他多喜歡你。”
“他或許只是不喜歡我,但他一定不會把你放在眼裏。”蔚先生反駁,“因為你連尊重和心誠都做不到,已經爛透了。”
“呵。”
黃争鳴嗤笑着擡頭,視線恰好落在了我的臉上。他面色驟然輕松了不少,偷偷朝我勾起了唇角,問說:“無風不起浪,蔚總敢告訴何枝,當初是為了誰出櫃嗎?”
不得不說,黃争鳴也是一個執着的人,至少比我執着。到這個時候,我都已經并不在意那所謂的白月光,他竟然還沒有忘記挑撥的初心。
蔚先生卻說:“只要他想知道,我沒有不能說的事。”
“那你倒是說出來聽聽。”黃争鳴挑釁道,“支支吾吾、遮遮掩掩是想只騙他一個人嗎?”
蔚先生:“我只喜歡過何枝一個人。”
“難道你想說,你是為了何枝出櫃?”黃争鳴表情好笑,“編理由也編得好一點,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以前根本沒有過任何交集。”
蔚先生淡聲說:“同校。”
黃争鳴不服:“關系很好?”
“他不認識我。”
“呵,那你還說是為了何枝。”
“為什麽不能?”
我站在門外,清楚地聽見了蔚先生說話的聲音。
如此幹淨利落,擲地有聲。
“我喜歡他,不是非要和他在一起,才能為他出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