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家三個人早晨一起吃早飯,白烨總是先替許歲辭斟好滿滿一杯溫牛奶,再幫陳燧。

陳燧手裏捏着手機飛速劃撥校園專用app,每日更新專欄由聖羅蘭精英學院的學生會幹事負責播報實時新聞,其他選擇界面分派給了校園每個系的系部長,剩下的論壇區則是學生們的快樂天地,每天在論壇裏公布校園各類驚天大瓜。

例如:“趙氏三少夜會政法系第一系花,共同滞留XXX達兩小時。”

“名媛新包:Birkin?Kelly?Constance屠包季快速入手兩款,有圖有真相。”

“偶遇某系長腿學長與可愛伴學雙顏值高峰,行為齁甜,快把這對cp磕起來。”

“蕭神斷臂之禍:快進來給我們的藝術之神獻花花送祝福。”

……

衆多辣目的帖子之下,硬是以高回複量将蕭神那個帖子頂到了HOT。

陳燧伸出二指推送面前的牛奶杯,硬生生移到許歲辭的面前,“給他喝,他矮,需要補鈣。”

笑人窮天打雷劈,論人矮千刀萬剮。

白烨也贊同,“歲歲多喝點牛奶。”那單純到毫無一絲雜質的微笑仿佛再說,一切都是為了長高高哦。

許歲辭氣爆了,他絕不允許這倆人使用爸爸媽媽般的語氣跟他講話,他的人設可是瘋狗攻!

陳燧顧不得吃早點專注地翻看着八卦,原本他也沒什麽八卦的靈魂,只是頂在HOT的帖子是整個聖羅蘭學院最神秘的存在。

蕭倦其人就占了幾條。

首先,沒有人真正地看見過蕭神的廬山真面目,據說他在別人上初中的時候,就近乎于滿分地考入了聖羅蘭精英學院,成為學院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入學者。

其次就是蕭神在學院中擁有随意出入任何場所以及教室的特權,雖然他本人更長時間喜歡待在私人畫室,不過但凡蕭神走進的課堂裏,講課的教授都會特別謹慎,生怕被這個被稱為史上最聰明的學生挑出毛病。

最後就是一種傳聞,據聞蕭神從來不畫帶顏色的畫,全部純一色的黑白灰構圖,即使如此,也阻擋不了蕭神一幅速寫在蘇富比拍賣行曾拍出4000萬的價格記錄。

陳燧光聽這些天花亂墜的傳聞已經足夠洗腦了。

世界上本就沒有神,口口相傳中經過不斷加工改造藝術美化,自然成了神。

但他對蕭倦的好奇心意外滿當當的。

不是說蕭神從來不會在公衆場合露臉嗎?又怎麽會說在帖子裏見詳情?

陳燧禁不住男人與男人暗中較量的攀比心,偷偷點擊了帖子。

飛速打開的界面,樓主确實貼上來了一張比較清晰的圖片,應該是刻意偷拍的成果,但絕對是盡力了。

照片中的蕭倦身穿一套運動休閑服,顯得肩寬腰窄,并非風吹就倒的羸弱,反而透着挺拔如蘭的勁道,臉确實看不見,戴着高級定制的水鑽口罩,低調中盡顯奢華,而神秘中彰顯細節的高雅。

他的手臂打着石膏,被尾随的追求者舉起手機偷拍,估計被當事人發現後,旋即有保镖用手阻擋了鏡頭,所以才勉強留下一張不能被稱之為影像留痕的照片。

縱使如此,跟帖的樓層依舊不斷迅速疊加,精英學院裏總共才有近兩千多號學生,幾乎大幾百的追随者都在表達着狂熱的愛慕之情。

許歲辭伸長脖子偷窺一眼,“你不是在偷看烨烨的照片吧?!”

陳燧伸出筷子一夾夾住他的狗兒朵,壞心得使力道,“白烨就在我面前,我本尊放着不看,去看什麽照片!”

話說出口,驀地一繃嘴。

他這算不算間接告白

奈何白烨這個感情白癡絲毫沒有反應,而是從陳大魔王的筷子攻擊下救出可憐巴巴的許小狗。

許歲辭得了便宜開始要賣乖,纏着白烨問最近有沒有時間,要不要去哪裏玩?

白烨用手指撫平白色制服間的輕微褶皺,平常心道,“最近沒什麽空暇,主要是陳燧的功課要排在第一位,等過段時間吧,好嗎?”

伸手揉了揉許歲辭的頭發,以示安慰。

他越來越像我媽了。

呸呸呸!

老婆心裏的天平肯定在不斷朝我傾斜。

許歲辭翻了得意洋洋的竹馬攻一個大白眼,咬牙切齒想,總有一天我要給我老婆贖身,叫他再也不用跟你吃學習的苦!

許歲辭按照每日的工作安排,搭乘滿載灰色制服員工的大BUS,再通過平板電腦專門選擇遠離藝術長廊的工作區域。

平常車上的工作人員都不怎麽交流,今天一個兩個跟打了雞血一般,不停地叽叽喳喳議論。

許歲辭嫌他們吵,從衣兜兒裏掏出了老式耳機,把耳洞塞得滿滿當當,閉上眼睛小憩一會兒。

誰想竟然睡着了。

一場美夢裏,他看見身穿新娘禮服的白烨朝自己翩翩跑來,一邊叫他歲歲老公。

許歲辭實在太高興了,撲上去想給老婆一個愛的公主抱。

哪知白烨比自己高出一個頭,重了十幾斤,許歲辭勉強把白烨用雙臂抱在懷裏,整個人仿佛被壓垮的稻草,雙股顫顫極沒出息地大喘着氣。

白烨美麗的五官因怒火而扭曲,指着他的鼻子罵,“許歲辭,你不行!”

我行,我行,我超行的!

從莫名其妙地角落裏走出三個身高氣場兩米八的攻,三個人把白烨輕輕松松從他懷裏擡走,任憑白烨怎麽哭求都不肯松手。

許歲辭急壞了,定睛一瞧正是死對頭竹馬攻,風流浪蕩攻,和還沒有正式見面的攻二。

三個人走到一張高188的kingsize超級大床上,使勁一抛将主受扔到松軟的床墊間翻滾。

那三個渣攻人高馬大,雙手一抓床邊蹭蹭蹭翻身而上,唯獨留下許歲辭待在底下幹着急。

禽獸,那是我一個人的老婆呀!

許歲辭連蹦帶跳,蹦蹦跳跳,使盡了吃奶的氣力,如何也摸不到那張床的邊沿。

突然背後走來了一個人,輕輕松松将許歲辭從原地抱了起來。

許歲辭萬分感謝道,“謝謝。”

回頭一看,蕭倦散淡地回複他,“不用謝。”詭異地抱着人朝反方向離開,輕慢問他,“離開你的老婆,做我一個人的畫具好嗎?”

嗷嗷嗷~

許歲辭驚得一頭冷汗,睜眼差點從座位上掉下來。

手機在上裝口袋裏鳴奏起《SOAP》那段輕靈脆耳的泡泡爆裂聲,替亂七八糟的噩夢增添一抹驚悚的氛圍。

抹抹額頭虛汗,許歲辭趕緊掏出手機,安排工作的總調度通過傳音筒,快速詢問他:“你最近有沒有去過藝術長廊?”

許歲辭已經清醒多半,“沒有啊。”

這個總調度因為收了陳燧家的好處費,才勉勉強強将沒有個人信息卡的許歲辭收留着在學院裏工作。

總調度格外嚴肅道,“那就好,今天系統給你安排的活兒你就別去做了,待會兒你也不要從BUS車上下去,會有另外的專門路線安排。”

說完就挂了電話,搞得人一頭霧水。

接下來整個車廂內與許歲辭歲數相當的男性,幾乎都接到了總調度的電話,原本嘈雜的環境驀地沉默許多。

所有女性工作人員以及歲數大一些的男性沿路下車。

按照總調度長的意思,會有特殊的工作安排等待所有人。

大BUS車從未繞過如此遠的距離,将一車人運送到了某幢從未來過的建築面前。

有熟悉的人嘀咕,“怎麽到校長辦公大樓來了?”

許歲辭跟着車上僅剩的七八個人下車,辦公大樓前的小廣場總共彙聚了近一百多個歲數相當的年輕男性。

不過年齡最小的應該就是許歲辭本人了。

凡是下車的人,都拿到了一個號碼牌,按照要求需要排成一隊,由辦公樓裏的人叫號碼,叫到一個進去一個,但都沒有再出來過。

原本大家都以為只是做簡單的工作調度,哪知許歲辭掏出手機想玩一會兒的時候,發現整個現場的信號都被屏蔽起來。

詭異的氛圍如煩人的夢境,說來且來。前面有人開始猜測,會不會是學院裏丢了什麽貴重的物品,前年因為一個女學生的裸鑽定制戒指丢失,還專門叫警犬配合着找東西,如今看這場面鬧得不小,必然是丢失了更重要的。

聊天的聲響不大,但持續保持着激烈的争論。

也有人說肯定不是丢失貴重物品,否則出警解決速度會更快。

大概沉默一陣。

有人大膽直言,不用猜了,肯定是因為蕭神的手臂受傷,咱們校長勃然大怒,要把罪魁禍首挖地三尺翻出來。

蕭神這個名字有點熟悉。

許歲辭終于忍不住插嘴問,“蕭什麽東西?就這個神什麽的,估計不是三歲小孩子吧?那胳膊受傷了為什麽把咱們招呼來,總不是燕窩吃飽了撐的?”

別人瞧他年紀小,也是沒見識的模樣,善意提醒道,“這個蕭神可不一般,是某財團的繼承者之一,據說他的兩只手都各投了十億的保單,別說受傷了,就是在畫畫的過程中扭到了手指,保險公司都得賠錢。”

許歲辭本想嘲笑一下這本書的誇張設定。

腦海裏響起的警報聲把他整個人都吓得蒙住了。

姓蕭,藝術長廊,胳膊受傷......

卧槽。

我踹大變态的那一腳有這麽兇殘嗎?佛山無影腳嗎?會不會叫我賠十個億啊!!

細密的冷汗開始從額頭往下滴。

有人問,小兄弟,你熱啊?

許歲辭:不,我好冷。

念號牌的人已經叫了他的號碼三次,許歲辭才恍如一夢,被左右兩個保安攙扶着走進辦公大樓的某間密閉的房間內。

房內雪白一片,四面高牆阻隔着視線的距離,超負荷的嚴肅感令人窒息。

許歲辭坐在凳子上竭力保持着鎮定情緒,他長這麽大一直是四好少年,班主任口中的好孩子老總眼中的好職工。

他真的不是故意走上犯罪道路的。

話說那個蕭倦居然還是本書第一攻,他怎麽那麽脆弱啊,玻璃做的嗎?我說他最厲害的兇器就是他那直勾勾的眼神吧!

許歲辭對面的坐着的人輕咳一聲,打斷某人淩亂的思緒,開始問道,“9月17號那天晚上7-9點間你在做什麽?當時誰跟你在一起?有人證可以證明你們當時在一起嗎?”

許歲辭當然知道對方說得是什麽時間段。

意外來得太突然,作僞證都來不及找個幫兇。

許歲辭緩緩道,“時間有點久,能不能讓我考慮一下。”

問話的人笑,“這不就是前幾天發生的事?怎麽年級輕輕的,記憶力就出現故障了。”

許歲辭接話,“誰說不是呢?我這個人別看着年輕,記性真的不太好......”

暗中摳摳手指,尋思着假如我說自己有間歇性失憶症,即使踹倒了蕭變态,但是我就是記不住了,求我不用賠人家十個億的概率會有多大呢?

正在他心內鬥争的同時,牆外一直站着十幾個人在一齊關注着房間裏的全部動态。

其中一面牆是僞造牆,對于外面來講,不過只是一面玻璃。

校長張之臻對于蕭倦受傷這件事可謂勃然大怒,不僅因為蕭倦少年成名為學院争光添彩,更主要的是蕭家與張家是故交,蕭氏未來的繼承人受傷了,難保蕭氏本家知道了不動怒。

張之臻原本也是不知道蕭倦受傷的情況,若不是助手秘書一早報告校長在APP論壇發現了蕭倦打石膏的圖片,他這一校之長還要被蒙在鼓裏。

問蕭倦,蕭倦那種個性肯定什麽都不會說的。

只好自己查。

學院裏的學生與伴學們肯定不會亂動蕭倦一根頭發,相信他們在家都聽過蕭家的勢力足以震撼半個華國的工業命脈,不會傻到往刀尖上撞。

而這些灰色制服的工作人員經常出入學院各個場所,嫌疑最大。

何況附近的監控顯示,9月17號晚上确實有人沖進了藝術長廊的六芒星水晶建築。

校長親自領人審問了好幾十個條件比較符合的員工,一直沒有頭緒,正是心浮氣躁的時候。

再看許歲辭的回答閃閃爍爍,決定重點盤查一下。

蕭倦居然在管家霍都的陪伴下,冷幽幽地出現在衆人面前,一如既往用口罩遮擋着面頰,單從走路的姿态已經洋溢着壓人一等的氣質。

“蕭少爺,你怎麽來了。”一聽本人親自來了,縱使身為長輩的張之臻也禁不住喊對方一句蕭少。

蕭倦原本也不想來的,不過他又想知道那個小變态會不會被捉住,抱着自己也無法理解的好奇心,就領着霍都出來看看。

這一看真是巧極了。

不是冤家是路窄。

小變态可不就正好坐在屋子裏面,滿面熱汗淋漓地坐立不安着嘛。

蕭倦淡淡叫校長一聲,“張伯。”算是盡了該有的禮儀。

一雙狹長的眼睛已經掃向了玻璃窗內,輕問一聲道,“他,叫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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