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1

如蘭淡雅,如竹清致的熟悉氣息,混著書冊墨香塵味,緊密圍困了林昀熹。

驚吓,抗拒,羞澀,兼而有之,還隐含說不清道不明的愧歉。

宋思銳輕嗅她鬓角發香,笑中自帶兩分得逞意味。

“昀熹,鬼鬼祟祟躲在這兒做什麽呢?”

林昀熹氣苦,到底誰鬼鬼祟祟!明明是走路無聲無息的三公子!

她臉紅如燒,心中不忿,又不敢辯駁,下意識掙開。

宋思銳兩手扣得死死的,不容她掙脫半分;朗眸居高臨下,悠悠摻了點蜜,細細端量她的怯赧容顏。

少了風吹日曬,膚質越趨白膩如脂;明眸少了煥發意氣,盡顯少女柔美。

掙不開他的束縛,她扁起小嘴,嫣若丹果。

宋思銳陡然心浮氣躁。

那一抹柔軟,自始至終都是他最深切的眷戀。

心腔蓬亂,他寸寸低頭,貼向朝思暮想的兩瓣唇。

林昀熹視線幾乎被他含情帶欲的俊顏所覆蓋,慌亂之下,忙将手中書冊快速上移至彼此臉額之間。

他收勢不住,挺鼻薄唇深深抵在封皮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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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思銳又好氣又好笑,抓起那本書,定睛一看,只覺從來沒這麽讨厭《脈經》。

見她誠惶誠恐往後縮,他語帶抱怨:“難得有機會欺負你,你卻不讓我遂願。”

林昀熹怕他亂來,心驚膽戰地一推,懷內幾冊書“啪啪啪”全砸地上了。

門外藥童聽聞異響,關切靠近:“三公子,您還好吧?”

“沒事。”宋思銳忍笑答話。

林昀熹未及細想,強行推開他,轉身跑進裏端,笨手笨腳爬過窗戶,溜了。

宋思銳張望她逃遁的方向,淺笑無奈,亦帶悲憫。

····

林昀熹心亂得不成樣子。

唯一念頭是,無論如何不能讓人瞧見她和三公子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尤其是……“那樣”的共處!

晉王若知曉,鐵定認為她陽奉陰違,偷偷勾引他的寶貝三公子!

真是的!管束不了兩個兒子,卻把責任堆在她頭上!

她心懷委屈,趔趔趄趄沖進後院,又恐那家夥追來,幹脆躲到角落的大片球狀長草後。

緊抱雙膝,縮成一團,可憐兮兮。

豎起耳朵凝神靜聽,那名好奇的藥童終究入了書樓,而宋思銳則宣稱自己在找書,不小心弄掉了。

二人收拾妥當,腳步聲遠去,再無聲響。

林昀熹剛松了口氣,冷不防頭頂傳來一聲似笑非笑的詢問:“此處有何好玩的?”

陰魂不散啊!

逃跑已來不及,繼續藏着又毫無意義,她暗自叫苦,沒料到宋思銳竟抱了那疊書,擠到她身側,與她并肩而蹲。

……!這人在鬧哪樣?

有一瞬間,她差點斷定自己陷入某個逼真的夢境。

宋思銳笑嘻嘻向她展示醫書:“一本不落給帶出來了。放心,我掩護你。”

林昀熹欲哭無淚。

敢情他以為……她偷書失手才藏身于此?

她躲的分明是這位聲望日隆又黏膩纏人的三公子!

再說,他堂堂王府公子,為何要陪她龜縮于亂草間?

他、他……想幹嘛?

“讓我瞅瞅,你的手怎樣了……”他将書冊擱至草上,一本正經去拉她。

微溫隔着新纏的紗布傳遞而至,林昀熹整個人都不好了。

再這般拉拉扯扯、永無休止糾纏下去,她的極力回避有意義麽?

“三公子自重!我……我、我是世子爺的人!”

她立心與他斷個幹淨,又尋不出合适理由搪塞,情急之際,口不擇言。

宋思銳長眸微瞪,磨牙切齒,既有想咬人的憤懑,又有啼笑皆非的懊惱。

對上他“兇殘”的目光,林昀熹自覺被置于鼎沸水中烹煮,悶熱煎熬。

雖說晉王的要求是“安分守己,不得與兩位公子有任何牽扯”,可她無法公開私談條件,唯有先把宋思勉拉來作盾。

況且她因宋思勉求得聖谕才入王府,且從小相伴,若無那次意外,她大概……

唉,真搞不懂當時瞎折騰什麽。

捏造随時能戳破的謊言後,林昀熹莫名有了底氣。

二人以古怪姿态蹲在草堆內,不甘示弱瞪視對方,全然不符合各自的身份與教養。

須臾,遠處沉穩步伐打斷了這場稚氣的對峙。

“三公子?”一渾厚男嗓試探着發問。

猜出部下在找宋思銳,林昀熹如受驚的脫兔,直蹦而起,繞道奔向前院。

來者年約二十七八歲,身材魁梧,濃眉大眼,剛健威猛。

他遠遠瞥了林昀熹一眼,面露驚奇,繼而東轉西晃,終于在牆角蓬草內覓到悠然翻書的三公子,登時目瞪口呆。

“您這是……?”

“一鳴兄,找我有何事?”

宋思銳氣呼呼地打了個哈欠,拍打淺銀灰緞袍上的草屑,對窩藏在此的原因不作半句解釋。

蕭一鳴祖上曾擔任禦前密衛指揮使,本人年紀輕輕已是無上皇的親衛,出身極佳,武藝非凡,受人景仰。

無上皇旅居海島數年,蕭一鳴因特殊緣由未曾跟随,因而宋思銳直到最近才與之相熟。

而今無上皇長居守衛森嚴的行宮,興許是覺着小曾孫初歸京,身邊沒幾個可靠的人,便直接把蕭一鳴撥來輔佐。

此舉更讓滿城熱議,人人皆稱,晉王府的三公子已是板上釘釘的儲君人選。

“三公子,”蕭一鳴悄聲道,“您前兩日囑咐的事……已有眉目。”

宋思銳略感意外:“如何了?”

蕭一鳴警覺地環顧四周,悄聲道:“屬下找到林府當年的管事,也問過此次遣散的老仆,證實林公爺待夫人情深愛篤,潔身自好,婚前婚後,不曾納妾,也無通房。夫人十六年前誕下一女,未料不到半年又懷上了……”

宋思銳緊握雙拳。

不到半年?難不成……?

卻聽蕭一鳴續道,“遺憾第二胎只懷了不足兩個月,沒保住,此後十多年……林夫人再無所出。”

這番話印證了宋思銳幼年的記憶——林千金乃林伯父的獨生愛女。

當驚覺昀熹無故失憶,還成了林千金,且王府上下無人覺察端倪,他由此判斷,兩名少女必定生得異常相似。

年齡接近、模樣如出一轍倒也罷了,閨名同叫“昀熹”?

太不可思議了……他毛骨悚然,即刻派人調查。

此番蕭一鳴查證,林伯父夫婦無別的女兒,等于堵死了他此前的推測。

改日得想法子問問秦老島主,昀熹從何而來,為何取了這個稍嫌生僻的名字。

老爺子盤踞一方,實乃不為人知的天家旁枝。

昔年在長陵島,宋思銳一度擔心自己和昀熹同宗同源,老爺子則隐晦表示“無需多慮”。

可見,昀熹并非秦老島主的嫡親孫女。

苦心相瞞,只為确保她名正言順繼承東海七十二島。

見宋思銳時而緊皺眉頭,時而笑意舒展,蕭一鳴全然琢磨不透他所思所慮,只好百無聊賴地捋着半人高的蓬草。

當草上細葉片片落下,十餘條長枝被薅得光禿禿的,那位神游天外的三公子勉強回神。

“有樁要事,須勞你派人跟進,勢必隐秘進行。”

“三公子盡管吩咐。”

“替我……徹查林夫人的動向。”

作者有話要說:  熹熹:終于甩掉了登徒子,我太難了!

老三:不!你沒甩掉,也甩不掉!另外,我不是登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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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無意外,以後晚上更新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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麽麽每一位追文的小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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