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新顏（一）

長燈幽明，回廊倒影，水榭波光粼粼。

進了一處有藕荷香榭的幽靜雅苑，穿過回廊，來到一處暖光盈盈的地方，婉兒推開門，扶着初四入得自個兒的閨房，雙目觸處：雙宮紗織的幔帳，雕花梨木的床榻，香爐袅袅薄煙，桌上的香燭随着人進門裹來的風晃動了一下，一陣柔和的微波暈開來，初四只覺得身在夢中。

婉兒擔心的看着她，小姐回來後只覺得有些癡癡呆呆，現在這模樣更是口水都快流出來，敢情是受了很大驚吓，只得小心翼翼扶着初四坐下："小姐，婉兒去打水給你沐浴，你先歇會兒！"便掩了門出去了。

見到婉兒出去，陸判笑呵呵的出現了，盯着初四的模樣仔細看了看："怎麽樣？本官沒騙你吧？"

初四收回心神，看看陸判得意的樣子，笑了笑，起身走到床邊掀起被子枕頭，又打開櫃子探頭探腦，轉身又往床底下使勁瞄："咦~~小齊學長呢？在哪裏啊？我明明聽見鐘顯有說過……"陸判聞之氣結，抖抖胡子，轉身隐掉了。初四站起身拍拍手："這麽快就跑了，不好玩！"

婉兒打來熱水，替初四脫掉全身髒兮兮的衣物，"呼……"泡在大浴桶裏的她滿足的嘆了一口氣。太舒服了，累了一天全身得到放松啊！又撈過水裏打結的頭發慢慢解着玩。

"小姐！要婉兒幫你捏捏肩膀嗎？這兩天肯定受了驚吓累壞了。"婉兒挽起袖子，雙手在熱水裏浸了浸，待到溫度差不多了便替初四柔涅起肩膀來。

婉兒的力道剛剛好，初四舒服的眯起眼。突然想起一件事："婉兒，幫我把鏡子拿來好麽？"

"鏡子？"婉兒對她突然的要求有點摸不着頭腦，但還是聽話的搬了過來，舉到她的面前。

頭一次照銅的鏡子，清晰度光滑度根本就比不上玻璃鏡子。但是她還是從鏡子裏看到一張讓自己驚嘆的臉：廣告裏所說的白皙水嫩吹彈可破的肌膚原來是真的，朱唇微啓散發着自然紅潤光澤，初四伸手掐了一下，嗯！水嫩嫩沒塗唇膏。呲呲牙，貝齒小巧整齊雪白；眨眨眼，眼睛黑亮靈動有神，睫毛長長的自然微翹；眉毛嘛……就這眉毛不太喜歡，修的太細了點，嗯……以後修整過來。

初四咧開嘴笑得像撿到寶了：這模樣至少可以橫掃各大高校奪得校花千年不倒的寶座啊！而且還沒化妝呢！貨真價實沒整過容的綠色純天然美女……

"小姐！"婉兒看着她眯眼呲牙傻笑的模樣，不放心的叫了她一聲。

"啊……"初四回過神來，正了正神色："什麽事？"

"小姐，水快涼了！還要加熱水嗎？"

初四搖搖頭："不了，起來吧！我想睡覺了。"

上床一沾到枕頭初四就夢周公去了，婉兒放下蚊帳，吹了蠟燭，又檢查了熏香爐，這才放心的離開。

初四在夢裏又碰見了陸判，陸判情緒不太高，瞪着她半天沒講一句話，初四笑嘻嘻的在一旁打招呼："嗨！陸先生，晚上好！"洗了個美美的澡，連夢裏面都感覺神清氣爽。

陸判抖抖胡子："一點也不好，本官來是要告訴你，你那個小齊學長是根本不可能會在這裏出現的，那都是鐘顯胡鬧……"

"我知道！"初四眨巴眨巴眼。

"你知道？那你還戲弄本官？"陸判想起她之前翻箱倒櫃時的嘴臉，胡子氣得一抖一抖的。

初四低頭嗫嚅道："你真的以為我能這麽快就變得跟沒事人似的？開個玩笑而已……神仙不能這麽小氣吧？"看看陸判沒說話，又道："尋點樂趣當做暫時遺忘，麻痹一下自己的神經，小齊學長只是個借口罷了，我真的好想老爸老媽海寶……"說着說着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哽咽起來。

"你……"陸判沒想到是這樣，一時啞然，想起自己入夢的本意，趕緊說道："其實你可以選擇一個時間回去看看的，有一整天的時間，但是這個身體也會昏迷一天，只有一次機會，你要考慮好了再決定！"

"真的可以嗎？"初四沒想到還有這個機會，一時激動萬分："太謝謝你了！陸判，以後我都不會叫你老色鬼和老騙子了，去廟裏一定給你上最多的香。"陸判聽了這話，胡子又開始抖了。

初四見自己說漏了嘴，趕緊扯別的："那個……這個顏小姐長的這麽好看，怎麽取了這麽俗一個名字呢？叫什麽初四……"

陸判停止了抖胡子："這顏老爺喜愛天文，連兒女的名字也用節氣，時令等來取名，你剛好初四生的，而且那天什麽節氣都不是，只好叫初四了。"

"比之前叫瑤柱還難聽……"初四癟癟嘴，又想起一件事："這個身體原本的靈魂呢？到哪去了？不會因為我你們才把她……"

"此女生來命薄，生死薄上的壽命也只到十八歲，從小身體虛弱，其實那日擄去後已經在車上被颠簸的連驚帶吓三魂去了兩魂，後來被抓進寨子被蠻人恐吓，身體已經受不住了，再看到蠻人殘忍的殺了幾十只只野獸準備祭祀，活活吓死了。黑白無常抓了她的魂，然後我把你送了進去！"陸判像在談天氣，初四聽的直打哆嗦。

"那阿瑜的原身也是吓死的？"

"她不是，她不想被野蠻人殺死，便輕生上吊自殺，我就把阿瑜的魂也恰好放了進去，你看，天意如此！"陸判聳聳肩膀："牽引你們逃出來的時候我讓門自動開了，他們都看不到，跑出一段路再讓他們發現，然後一直追就有了今天的所有事情！"陸判感覺自己做的很完美。

呆呆的聽着，就算經歷過，初四還是感覺在做夢。

"別想太多，睡吧！"陸判離開了。

一夜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