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吳哲受傷

吳哲感覺到了久違的危險。作為一名老A,每次任務都是在生死邊緣摸爬滾打,受傷已經是家常便飯。可是這次的情況實在是複雜,即使樂觀如吳哲也不禁感到不安。

“真是沒想到,連卧底這種工作也會落到老A身上……當我們是萬金油麽?”吳哲暗地裏吐槽,趁看守的人不注意的時候一個手刀把他劈暈了。摸摸口袋裏的U盤和手機,吳哲長舒一口氣,總算放心了一些,見還沒人發現,便匆匆翻牆逃離了囚禁他的地方。

沒想到隊長會放心把這個任務交給他。吳哲的唇邊浮現一抹苦笑。本來說出了告白的話,心裏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可是……那天隊長認真地把自己叫到辦公室,慎重地交待下了這個任務時候,吳哲心裏想了很多,最後也只是沉默着,然後語氣堅定:“是!保證完成任務。”

無論有多麽傷心。在他和袁朗之間永遠隔着一道天然的距離。他是隊長,他是隊員。老A,以服從命令為天職。即使是吳哲,也一樣。

說過了要完成任務,就一定要做到,絕對不能讓那個爛人把我看扁了!握緊了手中的手機,吳哲的眼神有些複雜——況且,這大概是最後一次作為老A的我,有機會執行任務了吧。

吳哲甩了甩頭:淨胡思亂想的……資料到手了,快點通知接應的人吧。

就在吳哲伸手撥通了電話的瞬間,一陣勁風自腦後襲來。吳哲在昏迷前看見的最後的畫面是敵人面目模糊的兇惡神情,和腦海裏與袁朗初初相遇時,那人微笑的模樣。

晚節不保啊……要是被袁朗知道了,他會傷心會自責的吧?

這是吳哲清醒時,最後的念頭。以及俊秀的容顏上,苦澀而又溫柔的笑容,終成絕響。

你的輪廓在黑夜之中淹沒昏迷中的吳哲已經失去了意識,可是殘存的思念像剪不斷的蛛網,一寸寸萦繞心頭,最後化成了唇邊模糊的呢喃。

“中校。”

“中校。”

“中校。”

到最後,留下的,也只有這一句呢喃。我連叫你的名字都不敢,袁朗。

可是這次,我終于,可以毫無顧忌地想念你了。哪怕是在夢裏。

看桃花,開出怎樣的結果袁朗像是被囚禁在籠中的困獸般,煩躁地走來走去,直到連鐵路也看不過眼了:“喂喂!袁朗你夠了沒有!再轉吳哲也不可能現在就醒過來!”袁朗一下子停住了腳步,像被取出了電池的玩具,像被拔掉了牙齒的老虎。像……失去了最重要的人,茫然無措時的表情。鐵路有些不忍心,也有些愧疚——當初是他要袁朗說服吳哲參加這次行動,現在卻搞得吳哲昏迷不醒。到底是自己手下的小狼崽子,小南瓜,手心手背都是肉啊。他拍拍袁朗的肩,安撫地說:“別着急了,等下國安的車就來了,你自己親自去看看你的小南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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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朗皺着眉,轉過頭去看窗外,不想讓鐵路看清自己此時此刻的表情——那麽脆弱,那麽焦灼,一點也不像他——吳哲,我的小南瓜。連我的南瓜都保護不好,袁朗你到底怎麽了。

看着你抱着我目光比月色寂寞寂靜的病房裏,心電圖單調的波動是唯一的聲音。袁朗看着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的吳哲,染着血的紗布遮住了那張眷戀的臉龐。臨進來的時候,鐵路語重心長地讓自己多陪吳哲待一會兒,他去和國安的領導談一談。聽起來有點兒像岳父交代自己好好陪陪媳婦,呵……袁朗苦笑着搖搖頭,嘴裏苦澀的味道在看到沉睡着的吳哲的第一秒,驀然蔓延開來。

吳哲樸素的白色病服,袁朗的身上的軍綠色常服,還有桌上的淡黃色的心電圖儀,是這個病房裏唯一的顏色。袁朗幾乎控制不住自己,想去試探地察看吳哲的鼻息,卻在伸出了手的剎那,黯然地收了回來。袁朗,你到底在想什麽啊……沒有機會了。

是你親手推開了他。

是你親手送他上了戰場。

是你,背棄了你的愛情。

袁朗,你已經失去了你的吳哲了。

就讓你在別人懷裏快樂

愛着你像心跳難觸摸袁朗默默地坐在椅子上,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靜靜凝視着昏迷的吳哲。醫生說他的頭部受了太大創傷,能不能醒來也要看他自己的求生意識。什麽時候,老A連求生意識這種東西,都要指望奇跡出現了?袁朗疲憊地捏了捏自己的鼻梁,仰着頭靠在椅背上,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自打國安那邊傳來了吳哲受傷的消息,袁朗已經忙了好幾天沒合眼了。雖然吳哲當時已經把資料藏好,可是也正因為這樣他才來不及反抗就重傷。

是因為我,才會讓你覺得活下來是件辛苦的事情嗎,吳哲。那一刻,生死邊緣,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麽呢。

“吳哲,我覺得欠你很多。”

“我想過很壞的結果……沒想到這麽壞。”

這樣患得患失的情緒,我也會有。時時刻刻想着,我是不是做錯了選擇。我是不是太自以為是了。或許你是對的,有些人只看得見別人,看不見自己。我可以完美地完成演習任務,可以仔細地完成一份報告,卻不能在愛情最簡單的世界裏看清我的心。

這樣的我,還有什麽資格做你的指揮官。這只會讓我們兩個都陷入危險。

頭一次産生這樣低落到近乎消極的情緒的袁朗有些煩躁地松開了風紀扣,下意識地想去摸口袋裏的煙,卻在看到吳哲沉睡的臉龐時,苦笑着收回了手。在醫院裏呢!更何況,已經被那個臭小子養成條件反射了,跟巴普洛夫的狗似的,看着他的臉,一想到抽煙這回事兒就心虛。袁朗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心酸又寵溺的表情,整個人沉浸在從窗戶射進來的陽光裏,側臉堅毅的線條被柔化,好看得要命。

我說過,天真的人容易沉溺思念,軟弱的我們又總是留戀從前。可是,正是這樣軟弱的心思,才讓我們顯得真實。

畫着你畫不出你的骨骼“中校。”

那個時候,他趴在他的背後,嘴角挂着妖孽的笑意,懶洋洋的聲音裏帶着一點戲谑,一點狡猾,一點溫柔,一點誘惑,靠在耳邊輕輕說話,濕熱的氣息仿佛一直不曾忘記過:“在這兒等我呢是吧?”然後微微用力擰過脖子,像愛撫自己家的小貓一樣,不忘拍拍他的頭發。

“中校。”

那個時候,他認真地看着他,眼睛是忍俊不禁帶點驕傲的笑意,一本正經若無其事地談着攻略,他半真半假似嗔實喜地拿胳膊肘拐了他一下,他別扭地轉過頭假裝自己沒笑。他的唇邊浮起壞笑,拿起自己的PSP玩得莫名高興。

記着你的臉色是我等你的執着“我喜歡你。”

那個倔強的青年抿着唇,嚴肅地說。睜得大大的眼睛清澈動人,仿佛那是賭上了一切的告白,無論如何也不肯放棄的模樣。傻瓜。

人們總是說“生死挈闊與子成說”,說着“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君絕”……呵,好像那些生死離別,愛恨糾纏,真的由得我們做主而已。你瞧,在命運裏,我們永遠是最渺小的一群。

吳哲,你的理想,你的天真,你的陽光,都是我最珍惜的部分。那是,比我的愛情更重要的東西。我不能。我不能。

袁朗沉默着,手掌溫存地貼上那張蒼白的臉。合着眼睑靜靜沉睡的他,有種說不出的純稚光彩。袁朗勾了勾嘴角,手指留戀地撫摸過吳哲的唇,吳哲的眼睛,最後隔着自己的手指在他的眼睛上烙下輕輕的一個吻。

那個吻那麽輕,那麽柔軟,仿佛是害怕驚醒了病床上的睡美男,如同一只寂靜飛舞的墨色蝴蝶,輕盈地栖息在了他的眼睫上。只不過短短一瞬,卻好似一生那麽長。

袁朗直起身子,戴正了自己的帽子,轉過身離開。步履穩健,身姿潇灑,眼神堅毅。從此,再也不能停留,唯有承受。這注定了錯肩而過的,命運。

“吳哲,再見了。”他的聲音出奇的溫柔,像是浸透了375上那飽蘸心酸的夕陽,像是映襯着遠遠青山的飄渺。把每一絲的心疼,每一絲的愛戀,都收藏好。再也,無人知曉。

那麽悲哀的聲音,低沉喑啞,如同大提琴的悲歌,在指縫間流瀉。長相思,摧心肝。常相守,塞上牛羊空許約。原來連我自以為是的承諾,最初的承諾,都是騙人的。

我的心只願為你而割舍記憶裏,吳哲側過頭微笑,迷彩遮住了他的臉龐,卻遮不住他的明亮眼睛。那時,那個人月貌花龐,明珠無兩,是我生命中最珍貴的回憶。只可惜,彩雲易散,琉璃易碎。

袁朗壓低了帽檐,一行淡淡的水跡,滑過他揚起的嘴角。

你看,我們不過都是在逞強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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