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田緣去而複返,陶葉很納悶,仔細一問,真是趕巧了,上午郊區的建築工地挖出了一個古墓,來不及招呼,田家雙親就被派去進行保護性挖掘考古了,根本沒時間照顧田緣,至少這兩天是抽不出時間的。
考古所的同事打電話通知了田家父母,被委托代為照管一下孩子。更小的時候田緣都一個人在家裏呆過,所以那位同事也不怎麽用心。從小獨立的田緣想到陶氏姐妹,萌生了也要一起去逛的念頭,和父母報備了一聲,迫不及待地就跑了過來。
“你怎麽看我像仇人一樣?”田緣并不遲鈍,覺得陶雅看自己的眼神很不對勁,“人多一起玩更熱鬧啊,而且剛才我已經把錢都付過了。”
對于陶雅的小氣勁,田緣印象深刻,就是一個迷你版中國葛朗臺。
“誰叫你老跟着我們!”陶雅撇撇嘴,這個人從一開始就很能說,害得姐姐和她說話的時間都少多了,就算她說得很有趣,陶雅還是決定不要喜歡她。
從小就是孩子王的田緣深受打擊,忍不住追根究底,“哎,小雅妹妹,你為什麽讨厭我?”
“我沒有讨厭你!”
“那就好,對于我來說,不讨厭就是喜歡啦。”
“我才不要喜歡你咧!”陶雅悻悻地反駁,“書上說了,不讨厭又不等于喜歡。”
“為什麽不喜歡我呀?很多小孩子都趕着我叫田姐姐呢。”
“就因為你很多為什麽!”
簡直比自己還幼稚,還甜呀苦呀的,哼,幹脆叫哭姐或者苦姐好了。
兩人你來我往,唇槍舌劍,一個故意舔着臉讓叫姐姐,另一個則時軟時硬地嗆回去,就是不買賬,大有威武富貴貧賤不能改的架勢。
“陶葉,趕緊讓你妹妹學會什麽叫禮貌。我年紀比她大吧,叫一聲姐姐都不肯,小氣!”
戰火燒到了看熱鬧的陶葉身上,陶葉很是無辜。
“你扯我姐姐做什麽,叫你姐姐有什麽大不了的,我只叫你哭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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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說酷姐啊,謝謝誇獎啊,我确實挺酷的。”
田緣假裝理解成另一個音,想看看陶雅氣急敗壞的模樣,學乖了的陶雅讓她失望了。
“哭姐你的耳朵沒事吧?難道拼音沒學好?”
田緣啞口無言,總不能挑剔陶雅的标準發音吧。兩人的第一回合田緣惜敗。自此兩人見面便鬥嘴,互有勝敗,彼此只當是樂趣,并不介意。
洗漱完回來,陶雅對田緣有了好臉色。只因她來的晚,旅館人滿了,她又不想去別的地方,況且一個人也找不到,于是占了陶葉兩人的上鋪,晚上只能兩姐妹擠着睡了。
陶雅後來一直感激田緣的出現,不然她和陶葉一起睡的習慣也不會就此固定下來了。
這天晚上,陶雅做了一個夢,夢見陶葉無情地推開了自己,,冷冷地說,我和你沒有任何關系,不要纏着我。
陶雅倔強地死死抱住不放。夢裏所見化為現實,陶葉愣是被八爪魚般的抱法勒得半夜醒了過來。
不忍吵醒她,陶葉便伸出唯一自由的右手輕撫着陶雅的後背,讓她放松下來。幸而這個策略很有效,被束縛的感受得到了緩解,陶葉這才重新入睡。
月亮山風景區,以其奇山彩池最為有名,其中最高的山峰中間缺了一個橢圓形的大洞,當山霧散去時,頗有雲開月明的效果,因此得名月亮山。除此之外,彩池之間連接着溪流或瀑布,掩映在繁花綠樹婆娑草木之間,仿若人間仙境。
第一天将風景區的西邊逛了,晚上參加了歡迎歌會,換上民族服裝圍成一圈跳鍋莊。田緣自始至終都精力十足,高昂得讓人佩服。
時間安排得非常緊,陶葉不得不抽空去打電話,只簡單地說了一聲一切都好,葉藍都來不及問她哪裏來的錢。
第二天逛的是東區,爬山到一半,陶葉漸漸覺得頭暈目眩,雙腿發軟,一時冷一時又覺得悶熱,這是中暑的症狀。
“你們自己逛吧,我去做游覽巴士休息。”
強忍着惡心想吐的感覺,陶葉安排了接下來的打算。陶雅毅然選擇了陪同。不過聞到汽油味更惡心的陶葉只好放棄了這個打算,選了附近一個背風的亭子,坐在臺階下,一邊緩勁,一邊暈乎乎地曬太陽。
“可惜沒準備藿香正氣水。”即使有,陶葉也不見得能喝下去,她嘴巴對氣味口感很挑剔,只好選擇用土方法,使勁地捏自己的鼻梁,可是全身發軟,根本使不上勁。
“小雅,你掐我的鼻梁看看,直到掐出紅印出來,或者拍打我的脖子後面。”
暑氣發散出去後,她應該就好了,下午還可以繼續游玩,這身體實在是太不争氣了。
不過陶雅年紀也小,或者不忍心下重手,陶葉的症狀也沒有好轉,反而越來越頭暈,昏昏欲睡,迷迷糊糊中她也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間,直到被一陣嗆鼻的味道熏醒了。
陶葉嫌惡地皺眉,薄荷清涼油味道她最讨厭了,抹在身上都覺得難受,更別說喝下了,那東西能喝嗎?毒藥啊!
“我不要喝——”陶葉拒絕地扭過臉去,此刻她忘記了自己已經是一個成年人的事實,仿佛回到了小時候生病鬧別扭不想喝苦藥的情景。
陶雅眨了眨眼,這可是她剛才跑了很遠問了很多人才找到的。她嘗了一口,冰冰涼涼的還有點甜味,不難喝啊。
“姐姐你不乖!”陶雅指出事實,到底怎麽辦呢,她也很為難。剛才姐姐閉上眼睛怎麽叫也沒反應,她急得都要哭了,還是旁邊經過的人告訴她沒事。
強喂估計不可行,陶雅靈機一動,電視裏好像演過,不聽話的大人可以用嘴巴喂藥。
說幹就幹,陶雅仰頭将一小瓶正氣水盡數倒入嘴中,陶葉回頭就看到這場景,驚訝地微張嘴,一時沒想到她要幹什麽,下一秒陶雅便湊了上來,将含着的藥水哺入了陶葉的嘴裏,一滴不剩。
猝不及防之下,陶葉的吞咽功能暫時罷工,鼻子裏都嗆了藥水,不過最後還是部分進了胃中,陶葉根本沒心思去想其他了,昏天黑地地咳嗽了起來,全身開始冒出薄汗,山風一吹,雖然暖洋洋的太陽就在頭頂,依然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不過惡心的感覺卻減輕了不少。
“謝謝你,小雅,我好像好些了。”陶葉提起精神笑了笑,還有心思開起玩笑來,“怎麽這回你倒是不嫌髒了?口水裏細菌很多的。”
“我沒想那麽多。”陶雅老實回答,姐姐的嘴唇軟軟的,她也不覺得髒。“況且我也沒碰到姐姐的口水,而且藥水有消毒的作用吧?”
好吧,玩笑失敗,再說下去就變成陶葉嫌棄陶雅了。
又休息了近一個小時,陶葉終于又變得生龍活虎,兩人便一路往上去找田緣。
第二天平安過去,第三天就是最後的北區了。許是因為前天中暑,這天早上她醒得比陶雅要晚,準确地說,她是被粗暴地推搡醒來的。
一睜開眼就看見小雅驚恐害怕的臉。
“發生什麽事了?”陶葉也被吓了一跳,忙坐了起來,左右張望,這一動便覺得腿間有點黏膩,感覺很不舒服。
陶雅的視線不覺看向白色床單上的一灘紅色遺跡。
“姐姐你哪裏受傷流血了,我們要去看醫生嗎?”
原來是大姨媽第一次造訪了。陶葉有點頭疼,這下把旅館的床單弄髒了,怎麽好意思去說啊,這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祈禱肚子能夠安好不鬧騰吧。如果沒記錯的話,前世她要半年後才遭遇大姨媽來着。
“我要去一趟便利店買點東西才行。”
擡頭看着受到驚吓的小雅,陶葉更加頭疼,這要怎麽解釋呢?
田緣這時候也醒了,聽到動靜從床上探頭下來,一看就明白了,臉也紅了。三個月前她便經歷了類似的事情,她外婆沒料到會那麽早,也沒提前告知,當時可把田緣吓壞了,以為自己要死了,同時還有一種難言的羞恥感。
三人匆忙穿好衣服,走去旅館附帶的小超市買必用品。陶葉倒是坦然,田緣卻躲躲閃閃地不好意思靠近那片放置的區域,對于陶葉的态度,田緣更加添了佩服之情。
“我姐姐為什麽會流血?”
陶葉告訴陶雅自己沒事,用了長大後例行排毒的文明說辭,陶雅聽了平靜了下來,但還是有點擔心,不太能理解排毒這個說話,其實是有點不相信的,所以打算問問第二個人。
“噓——”田緣慌慌張張地忙捂住她的嘴,“你小點聲,讓別人聽見不好。我等會告訴你。”
“什麽事情讓別人聽見不好?”陶葉挑了一包走回來聽到這句話随口一問,瞧見田緣諱莫如深的視線落在自己手上的衛生巾上,頓時恍然,“你是說大姨媽的事情?”
“你不要臉!”田緣再也忍不住,捂住臉羞恥地跑走了。
平白被人罵了,陶葉哭笑不得的聳聳肩,走向結賬的地方,店員微笑着接過去,寒暄了一句,“年紀小的孩子在這事情上臉皮薄,你懂的。”
“是的,時間久了就習慣了。”陶葉贊同地點了點頭,很是自然地進行着大人之間的點到即止的談話。
“啊,那個昨天沒注意不小心把床單弄髒了,真是不好意思,要不我自己洗幹淨?還是可以照價賠償?”
在這一點上,陶葉的羞愧心終于被喚醒了。
店員思考了一下,“我們旅館的卧具都是用的易于清洗的布料,我們先嘗試着清洗看看,你只要給一些清洗費就夠了。”
事情搞定了,陶葉松了口氣。陶雅看到她輕松的模樣,更放心了一些,後來又聽到田緣正經又腼腆的解釋,雖然有點含糊吧,總算明白了。
總而言之一句話,姐姐以後就慢慢變成大人了,不再是小孩子。在陶雅看來,自從這次出門以來,或者早在幾天前姐姐發燒醒來之後,就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好像突然長大了許多。所以這個解釋陶雅很快就接受了。
第三天的旅程也順利度過,第四天陶葉決定租輛自行車逛一逛市區,這個念頭是看到了投宿的一個騎行客而被勾起來的。不出意外,第五天最晚第六天就可以準備打道回府了。
早在第三天晚上的時候,田緣就被抽空回考古所的父母接了回去,為了彌補田緣被忽視的事情,他們應承帶她去考古現場看看,田緣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滿足好奇心。
“陶葉,你要不要也去看看?”
“我怕做噩夢。”陶葉尴尬地笑笑,她對鬼片和一切可怕恐怖的東西最沒轍了,“再說了,也不一定适合。”
田家父母點了點頭,外人确實不方便,何況她們也沒心力照顧更多的孩子。
約定了一起回柳城的時間後,田緣依依不舍地坐上汽車,離開了旅館。
第四天晚上,葉藍在電話裏說的事情改變了接下裏的行程計劃,原本陶葉還打算多逗留一天,現在不得不提早回柳城了。
葉藍說了兩件事,一是陶葉的父親陶華回家了,二是涉外中學的成績出來了,鎮上中學的老師都來通知過了。
葉藍的意思倒是覺得陶葉想玩的話多呆一天也無所謂。可是陶葉另有想法,還是決定算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 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