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自那日田緣離開後，文靜渾渾噩噩地又回到房間裏躺下，時醒時睡，醒來時想到父親，忍不住默默地開始流淚，她很小的時候，母親就去世了，父親含辛茹苦把她養育大，近幾年父女之間感情雖然出現了裂縫，可是文靜心裏還是在乎父親。她不敢想象以後父親不在身邊會是怎麽樣。
不知道過了幾天，這日一早，睡夢中的文靜被那個女人一貫公式化的聲音叫醒。
“你還想和我一起去看你的父親嗎？”
文靜習慣性地皺眉，随後才意識到內容，連忙從床上跳起來，飛速地洗漱過後和那個女人出了門。
一路沉默着到了看守所，文靜越來越激動，等到見到憔悴的父親那一刻，文靜的眼睛立刻紅了。
“爸爸，你沒有做壞事對吧，很快你就會被放出去，是不是？”
文父臉上露出一言難盡的神情，“小靜，爸爸可能有一段日子不能在你身邊了。你在外面要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
“為什麽？”文靜執意要得到一個答案。
“小靜，你知道這世界上有些灰色地帶，爸爸确實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有今天也不奇怪。”文父有些難以啓齒，不太想告訴自己女兒那些不太幹淨的事情。
“既然不對，爸爸為什麽要做！”文靜感到憤怒，習慣性地就開始怪罪起自己的父親。
文父只能沉默以對，文氏一族多年聚居柳城，早已是柳城數一數二的家族，滿城中文家人一抓一大把，遍布各行各樣，其中不乏地痞流氓。文父出身這樣的家族，當年和文靜的媽媽結婚以後，暫時脫離了文家，貧賤夫妻百事哀，文媽媽身體本就不好，幾年後因病去世，文父想要是家裏經濟條件更好一些，或者妻子就不會生病離開父女倆了。自那以後，一向溫和正直的文爸爸想法發生了改變，與家族的關系有所緩和，也開始行走在灰色地帶，只為了讓女兒過上富足的生活，為了讓女兒能夠健康長大，他甚至忍痛送了女兒去學習武術，達到強身健體的效果，這十多年來，對于女兒的要求也是有求必應，從不違逆。
此刻文父有些後悔，或者富足的生活還不如普通平凡的日子但能夠相聚在一起。
多說無益，文父勉強笑着轉移了話題。
“可惜爸爸不能去現場觀看你的比賽了，你一定要和朋友們好好努力，拿個好名次回來，這樣爸爸我将來又能和別人吹噓了。”
“我不想參加比賽了！”文靜別過臉去，“聽說有人舉報爸爸，是誰呢？因為什麽？”
“舉報是匿名的，爸爸也不知道怎麽就得罪人了。”文父也很納悶，審訊中他發現舉報材料意外的周全詳細，連具體的聯絡信息也有，真是奇怪的很，也不知道他們怎麽弄到的，“哎，都是爸爸連累了你。小靜以後你要慢慢學着長大了，不要再像從前一樣使性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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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父說着也心酸起來，女兒還小，卻因為自己被迫提前長大，感受成人後的辛酸，他對不起女兒死去的媽媽。
看到記憶中有淚不輕彈的父親眼中含淚，文靜心裏漸漸發生了改變。
“反正總有一天會長大，提早一些也沒什麽不好。爸爸你就等着看我和朋友們舞臺上精彩的演出吧。”
時間快要到了，文靜準備向父親告別，文父突然想起一件事來，忙叫住了她。
“小靜，你告訴陶葉她們一聲，她的爸爸可能會因為調查被牽連進來，唉，真是對不起她們了。”
文靜愣了愣，“那我代替爸爸彌補她們好了。”
“你果然懂事多了。”文父異常欣慰。
“對了，爸爸，你和那個女人不見面說話嗎？”文靜走了幾步又頓住，沒有回頭，“是因為我嗎？”
“小靜不要想多了，昨天我們已經見過了，我拜托她帶你來見我，她也答應我我不在的日子裏會好好照顧你，當然，你不願意叫她也沒關系。”
文靜沒有回答就離開了，回去的路上，文靜猶豫了半天，快要到家時，才生硬地說出了道謝的話。
“謝謝你帶我去見爸爸。”
“不要謝我，我是為你爸爸才做的。”
“你為什麽願意嫁給我爸爸？”文靜一直不明白，這個女人在柳城也算是女強人一個，精明能幹，一直單身，最後卻嫁給了條件并不好的父親，到底圖的什麽？她記得這個女人見到自己的第一面，就告訴自己她并不是來當文靜的後媽的，因此不會讨好文靜。
“因為你爸爸溫柔又癡情。”
女人意外地回答了，語聲似乎也柔和起來。
“即使癡情的對象不是你？”
文靜頓時覺得女人有些苦逼起來，同情心慢慢湧上心頭，再回想過去任性的自己，多麽不識大體啊。算了，以後她還是和這個女人試着相處吧，她後來有問過父親，他和這個女人是在母親死了以後才認識的，如此一來，這女人等了好多年，哎，也是個專情的人呢，文靜發現自己沒法對這樣專情的人産生惡感。
“很多年前我就知道了。”
女人的聲音雖然平靜，但文靜卻聽出了憂傷。
“爸爸說不定已經喜歡你了，雖然我還是反對的。”
這倒是真的，若是沒有喜歡，文父是不會主動向女兒提出要和這個女人結婚的想法。也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吧。
文靜別扭地看向街道兩邊，女人似是明白了意思，冷冰冰的臉上無聲地露出了笑容。
從看守所出來後，文靜直接回了學校，找到陶葉等人商讨起大賽的事情。之後文靜找了機會，将陶華可能被牽連的事情說了出來。
“陶葉，是我爸爸對不起你們，你放心，我會想辦法代替爸爸彌補你和陶雅的。”
陶葉聽到這消息，先是愣了愣，然後才道，“文靜你搞錯了，大人們做事前都知道會有什麽後果，既然選擇了，一旦真的發生什麽就該承擔後果。況且也不是你爸爸逼着我爸爸做什麽，你情我願的事情，你也不用說什麽彌補之類的話。”
文靜眨眨眼，好像說得也挺有道理。
陶葉說完心思便轉到了父親的事情上來，她想了想，還是打電話給了母親葉藍，問她最近是否聽到父親的消息。
“最近農家樂的口碑上去了，很多人慕名而來，你爸爸介紹過來的客人比較少了。說起來我正要和他結算這個月的分紅，我給他打個電話，陶葉你怎麽突然問起這個事來？”
陶葉便說了文靜提到的事情。
“這也不是不可能。”葉藍沉吟了片刻，“以前你父親說起生意往來，雖然商人重利益交換吧，可我覺得你父親未免也獅子大開口了一點，你爸爸還說我不是做生意的料，雖說有點不地道，可是法律也沒說不能暴利之類的。”
原來還有這樣的事情，陶葉無話可說，這等不吃虧但有便宜絕對不放過的處世态度，她肯定是沒辦法的，違反了她心目中公平的原則，即使交換，她對于自己的價值在心裏有一套自己的評價标準。
過了幾天，陶華也終于被請去配合調查了，原本早就應該去的，只不過找了他好幾天，才找到本人。葉藍告訴陶葉，陶華從與自己的電話中套出了一些不妙的信息，因此躲了起來，不過到最後還是被找了出來。
“據律師說，他在裏面可能要呆一兩年了。”
文靜的爸爸判決解決已經出來了，要四年以後才能出來與家人團聚。
聽到消息後，文靜先是黯然，随後打起精神，“哼，四年以後我要讓爸爸刮目相看。”
“為了比賽勝利，Fight！”
五人圍成一圈，擊掌歡呼，随後坐上了章小姐安排的車子，向着大賽所在的城市蓉城開去。
蓉城電視臺是國內數一數二的單位，這次比賽也是大手筆，現場直播不說，還将參賽選手安排在了專門的酒店統一住宿，網絡海選出來了的前五十組選手幾乎占用了酒店大半房間。章小姐她們最後只好選擇了臨近的快捷酒店住了下來。
休養了一個晚上，到了第二天，比賽就正式拉開了序幕。
比賽的賽制其實很殘酷，五名評委當中，第一輪比賽你至少必須獲得其中三位的認可，才有機會進入第二輪，若能夠全票通過的話，則直接保送進入決賽。
網絡預選中，柳城少女的名次并不是很高，勉強進了前二十，章小姐說不稀罕花錢買來的這些結果，況且起步越高，後面可能摔得越慘，不如一步一步穩紮穩打。
“說老實話，你們無論是個人還是整體水平，都不如這次比賽中的一些選手，你們的優勢就是你們的風格，以及你們的成長空間，放輕松去參與吧。”
候場的時候，有助理主持人過來采訪，觀衆們可以從屏幕上看到這裏發生的事情。
“柳城少女的各位，五位評委當中你們覺得誰會最喜歡你們，誰又會對你們最嚴厲呢？”
這是挑撥離間吧，好吧，為了增加節目效果，可以理解他們這樣做的原因，不過陶葉她們也不是吃素的。
主持人雖然有所耳聞柳城少女，但對具體成員就不清楚了，他把話筒先後遞到了看上去最穩重的巫藝和年紀最小的陶雅跟前。
“我想這取決于我們表演的節目怎麽樣。”
巫藝的回答幾乎完美無缺，陶雅随後補充了一句，“我們不知道，你認為呢？”
這不問反答的非常規回答讓主持人覺得很是新鮮，再加上陶雅此時一身古代小青的裝扮，更是可愛和讨人喜歡。
“小妹妹聰明又可愛，來，親哥哥一下好不好。”
“不要！”陶雅幹脆地拒絕了，“那邊漂亮的姐姐我才給親。”
陶雅指的是大舞臺上主持的美女姐姐。主力主持人怔了怔，自我嘲解地說着被嫌棄了難道要變性這樣的話，很快就輪到陶葉她們上場了。
這一次陶葉她們選的是家喻戶曉的《白蛇傳》，利用了團體的優勢，五個人各自飾演其中五個代表性角色，截取了各大劇種中的經典唱段，串聯到一起，湊成了一幕小小的情景劇。
巫藝這次扮演的是白娘子，陶葉本想嘗試法海，最後不得不屈服于身高扮了許仙，陶雅是小青，田緣則是眉清目秀的年輕小法海，文靜則是艄公。
各人的唱段都是暗地裏練習過許多次的，勉強還算過得去，不過身段就有點夠嗆，比起同期參加比賽的學習過戲曲的人要差遠了，為此衆人已經有意識地大幅縮減了動作變化，希望效果不至于太不堪入目。
明亮的大舞臺上，即使是後來也見過一些世面，衆人依然有些緊張，若不是因為彼此還陪伴着，舒緩了不少緊張的情緒，不然效果更糟糕。
表演仿佛一瞬間就結束了，衆人被主持人引到了舞臺中央接受評委點評，趁着主持人過場的時候，幾人都忙着調勻氣息，看向前方的評委臺。
這五位評委都是音樂藝術界數一數二的人物，分別來自戲曲界，流行音樂界，民歌界，歌劇界，舞蹈界。在後臺的時候，陶葉等人便聽說來自戲曲界的那位白雲老前輩其實心和臉都最黑，格外嚴厲和苛刻，才不管參加比賽的選手都是孩子，有着脆弱心靈的孩子，說話一點都不客氣。
陶葉幾人當然也不例外。
“簡直亂七八糟！精粹就被你們這樣亂來！負責策劃的人在幹什麽？光在那裏杵着不動，都是木頭人？簡直糟透了，不堪入目！要說唯一的亮點，就是你小青，眼神聲音都不錯，其他人完全就是拖你後腿！”
表演被批評得一無是處，即便是陶葉和巫藝也都不知道如何反應。倒是陶雅見大家辛苦排練尤其是陶葉出主意的節目被批評得千瘡百孔，漲紅着臉表達了自己的憤怒，雖然沒有話筒，可是陶雅的聲音也不算小，正前方的評委席上也是能聽得見的。
“我讨厭你！不稀罕你誇我！”
演播廳內一瞬間鴉雀無聲。
作者有話要說：
☆、第 4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