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 清白 我們倆是清白的!

兩人相對無言靜默半晌, 張卿卿又找一個話題。

“誡之,我覺得下一次的釋褐禮上,騎着駿馬領着衆新科進士一起來國子監的人一定會是你。”

千穿萬穿, 馬屁不穿, 沒話題了就拍人馬屁一定沒問題。

裴申聞言笑了笑:“我會的。”

她既然與方熠沒有夫妻之實,并且約定好了等到她從國子監畢業之後就一拍兩散, 那他就還是有機會的。若是三年之後他蟾宮折桂金殿奪魁, 他就可以體體面面的八擡大轎去迎娶她了。

張卿卿是不知道他心底到底是什麽想法, 只是聽到這話的時候微怔一下,頭特地扭過去瞅着裴申看了一會兒。

這哥們平日行事也算謙遜,沒想說話竟然這麽狂, 就好像狀元的名額已經是他的囊中之物了一樣。

不過也是,裴申是他們這一屆的監生裏面最出衆的一個, 如果連他都考不中狀元的話, 那別的人也不可能有任何機會了。

下一屆的科舉考試, 也不知道國子監到底能不能靠着裴申翻盤。三年後徐祭酒的心會不會再被紮一次,就看裴申的運氣了。

她想起來這茬,又扭頭望着裴申笑道:“對, 我記得誡之你還曾經對我說過,以後要好好讀書,日後入仕致君堯舜之上。倘若日後你真的能狀元及第正式進入仕途, 那也必定是一個難得的好官!”

裴申也輕輕一笑:“那時年少輕狂, 最會誇海口。入仕與科舉不一樣,并不是單憑一己之力就可以改變一切的。若使君為堯舜, 只靠我自己只怕幾乎不可能。但是國家是不是能海清河晏宇內升平,卻是每一個人共同努力的結果。日後哪怕我沒有辦法出将入相,但是我倘若能進入仕途做個小官, 我就必定會努力,讓我治下的百姓安居樂業!”

張卿卿道:“會的!別人我不敢說,但是誡之你是一個好人,日後沒道理會成壞官。倘若百姓能有你這樣的父母官,一定個個家庭幸福安居樂業。”

裴申望着張卿卿點了點頭。

正所謂天有不測風雲,不過隔了幾日,突然見又生了變故。

那日張卿卿和裴申在小樹林裏說話的時候被人看見,事情很快就被添油加醋的傳得到處都是。說他們不僅牽了手、抱在一起,甚至還……簡直是不知羞恥,傷風敗俗!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更何況是這樣香豔刺激的禁忌之戀,傳播速度相當誇張。不過兩三日的功夫,裴申和張卿卿搞斷袖的事情就已經鬧得盡人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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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卿卿出門的時候路人幾乎全員側目,影響十分轟動。

張卿卿也紅了,并且熱度很快就超過了前緋聞大戶方熠。畢竟這樣的禁斷之戀自帶熱度,比方熠那種常規纨绔強行炒作的新聞強的太多。

各界關于張卿卿與裴申的同人故事廣為流傳。其中最出名的那個也不完全是在塑造負面人物,故事講的感天動地分外真實:

兩個單純善良性取向正常的少年郎進入國子監求學,最開始就被對方的容貌和才華吸引,一見鐘情。後來宿舍出了意外,孤男寡男經年累月同住在一個房間裏,內心被壓制的歡喜更是一再受到威脅。後來是真的一次情難自禁,二人終于寬衣解帶,做了不可描述的事情。

兩個人雖然已經做出了這樣的事情,但是內心的良知卻始終沒有泯滅,面對這場畸形的戀情,兩人一直都很痛苦糾結,所以最後才不得不跟別人換了宿舍,試圖讓時間和距離斬斷這錯誤的愛。

沒想到情之所鐘,如磁石吸鐵,隔礙潛通。兩個人最終還是沒能克制住自己,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兩個人牽着手去了國子監的小樹林……

祭酒徐漢廣拿着學生舉報交上來的證物話本差點被氣死,惡狠狠的将那書一把摔到了桌子上。

“這怎麽回事?你們今天最好跟老夫解釋清楚。否則不管你們的學習成績怎麽樣,都滾回家種地吧!哪怕是州府推薦的優等貢生,若是真的幹出了這樣的事情,我國子監也決計不會留!”

裴申和張卿卿站在下首面面相觑,都瑟瑟發抖。

誰都不敢說話,房間裏面突然陷入可怕的寂靜之中。

最後還是張卿卿鼓起勇氣,擡起頭小聲說道:“祭……祭酒,我……”

“張韶,你是想好解釋的理由了麽?來,你先說!”

“不……不是……學生就是想問問您拿的話本到底是哪一版。市面上關于我倆不同種類的話本實在太多了,故事走向各有不同,學生不知道您看的是哪一版,無法有針對性的做出解釋……”

“……”

徐漢廣忍着氣,一把把書丢到張卿卿的腳底下:“那你倆就好好看一遍!”

張卿卿看話本看的多,讀起來一目十行速度很快。裴申作為學霸,不僅是記憶力,眼神也是超群,不過一刻鐘的時間,倆人就将那篇話本完完整整的看完了。

翻完最後一頁合上書之後,裴申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他對張卿卿确有绮念,這個他無法辯駁。但是這本書的劇情,實在也太扯了些吧!

“這本書沒有抄襲我們任何的生活經歷,如果換個主角名字,這完全就是原創啊!”張卿卿捧着書贊嘆不已。

徐漢廣拿起鎮紙猛拍了下書桌:“張韶,出了這樣的事情,你還如此油嘴滑舌輕佻無态,真的是寡廉鮮恥!現在書看完了,你要給老夫的解釋呢?”

“……”

這能怎麽解釋啊?

倘若是男女之間亂傳緋聞,由于女性的身體構造特殊,去找個經驗豐富的婆子檢查一下還能幫助大家自證清白,可是她現在的身份是男性啊!

這種大家都沒有辦法證明的事情,她只管矢口否認就好了:“祭酒,這一定是有人造謠!我成績差又不會做人他們不待見我無可厚非,可是誡之他不過是成績好一點,竟然就被他們這樣編排,那幫人可真是心思歹毒!您看看這書上寫的都是什麽?全都是無憑無據的污蔑抹黑,他們有證據嗎就這麽說?我們倆大男人,難到還要我們去醫館裏檢查一下自證清白嗎?”

裴申沉吟片刻,也打好了腹稿:“祭酒,正所謂捉賊拿贓捉奸捉雙,倘若有人懷疑我同舜樂兄有不軌之舉,自當拿出證據來,平白寫書污蔑我們的清白是何道理?衆口铄金、積毀銷骨啊,本就是莫須有的罪名,我們又能如何解釋呢?”

見這二人都如此表示,徐漢廣的态度也有些猶疑。

人言可畏的道理他自然也懂。倘若這二人真的是無辜的,平白被心懷不軌的人散播的謠言毀了也很可惜。

更何況裴申是這樣一個成績優異的學生,倘若因為此事被冤枉逐出了國子監,兩年後的釋褐禮上又有誰能簪花四拜呢?

他們說的有道理,若是輕信匪人,豈不讓親者痛仇者快?

徐漢廣正坐在椅子上思索,得到消息的的方熠也匆匆忙忙趕了過來。

“梆梆梆”一陣敲門聲,門外傳來方熠的聲音:“徐祭酒,方熠求見。”

徐漢廣瞟了一下房門,并沒有立即做出回應。

這小子是張韶的親姐夫,張韶出了事差點被開除,他肯定是過來為張韶說情的!若是放他進來,他一開口袒護張韶,自己又要怎麽回絕?

方熠的舅舅是當今聖上,他本人又是國子監的司業,等級只比自己低了那麽一點點,若是真鬧起來了只怕不好收場。

所以要徇私麽?

這樣赤裸裸的徇私真的好麽?

“原來是方司業啊,請進!”徐漢廣親自過去幫方熠打開了門。

徐漢廣見到方熠之後客套了一會兒,很快話題還是轉到了張卿卿兩人身上:“盛光,你今天來找我是為了張舜樂的事情吧?今天他正好在這裏,我們正好商量一下這個事情應該如何處理。”

說着,徐漢廣伸手請方熠落座。

方熠坐在正對着桌子的座位上。桌子上擺着的筆墨紙硯都規規整整,只有一本皺巴巴的話本擺在正中央,封面花裏胡哨十分紮眼。

這個話本就是剛剛被徐漢廣丢到地上,張卿卿和裴申看了一遍之後又還回來的那本難以言喻的話本。

“就是這本書,你看看,看完了就知道怎麽回事了!”徐漢廣道。

方熠也有點好奇,拿過那個話本仔細翻了翻,大致了解了故事的走向。

饒是他來之前就已經做好了為張卿卿收拾爛攤子的準備,在看過那話本之後臉還是變了顏色。

之前張卿卿答應過他,在國子監求學期間應當與其他男子保持距離,不能紅杏出牆折他的面子。而今出了這種事情,也不知道算不算是違約?他這次來本是為了救她,別末了不高興了,自己手起刀落将她處置了!

張卿卿垂着腦袋很是緊張。

可能暴風雨來臨之前都會有一陣平靜,方熠收起那話本之後面色如常,輕輕将那書擱回了原位,仿佛方才看的并不是什麽不堪入目的狎邪之書,而是一篇學生的策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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