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 釋放 頭頂一篇草原

“裴申, 又是裴申。我看想來你最近總是心事重重的,全都是因為裴申嗎?”方熠問道。

張卿卿小心翼翼的望了方熠一眼,一時沒有想到合理的說辭。

真是一遭被蛇咬, 十年怕井繩。上一次因為裴申的事情他差點給她吃了, 直到現在,她在他面前一聽到裴申就有些發怵。

這次她要承認了自己是在為裴申憂慮, 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又要生氣, 但是若要明目張膽的騙他, 他八成也不會高興。這事情還真是讓人為難。

不過竟張卿卿的觀察,方熠這一次似乎并沒有發怒的跡象,除了略帶點醋意之外, 情緒相當穩定。

方熠又開了口,語氣似乎還待了一點心虛:“上一次我胡亂吃醋誤會你跟裴申, 确實都是我的錯, 我認錯還不行嘛!可是這一次你對裴申, 是不是有點過于關注了?”

張卿卿是個順着杆子往上爬的性子,看方熠态度和緩,自己也就大大方方的把裴申的事情給講了。方熠其實也沒有特別小心眼, 要是看她坦蕩,八成也會跟她透露一些裴申的消息。

果然,方熠聽罷不僅沒有動怒, 反而沉下性子過來開導張卿卿。

“我之前既然送你去國子監, 就沒有攔着你不讓你交朋友的意思。你和裴申是朋友,見不得朋友受難也理所應當。不過你也沒有必要過分憂慮, 裴申的案子已經有轉機了,但是畢竟是出了人命的大案,想改判還要經三司重新會審, 程序相當複雜,三兩日肯定解決不了。你且多等幾日,裴申一定會沒事的。”

張卿卿聞言突然激動:“你說裴申的案子有轉機了,他會沒事,這是真的嗎?”

“我騙你幹嘛?”

“是壽陽公主出面了嗎?”

方熠聽到壽陽公主的名字皺了皺眉頭:“好端端的為什麽會提壽陽公主,這事兒跟她有什麽關系嗎?”

國子監已經有十年都沒有出過狀元了,徐漢廣作為祭酒為這事兒天天懸着心,若是下一次科舉考試的狀元公還不是國子監的監生,他只怕就要在釋褐禮當場以死謝罪了。裴申是下一屆科狀元公的種子選手,也是國子監的希望,徐漢廣怎麽舍得讓他死?所以就一直糾纏着方熠,讓他幫忙想想主意。

裴申向來待人和善,并不是窮兇極惡之徒,這樣的人才若是含冤而死,對國子監也是一個巨大的損失。方熠身為國子監的司業,自然也想國子監可以多出來幾個進一甲的監生。他不僅僅是為了個人的業績,更是為了內心的良知,所以就答應了徐漢廣幫裴申洗清冤屈。

裴申的案子其實證據并沒有很充足,但是刑部負責此事的人收了項家的銀子,大理寺的人一年到頭又想刷個業績,所以就想快點解決此案。禦史臺的人見多了這樣的案子,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過去了,故此裴申被判了個斬立決。倘若裴申的父母也能像項萊的父母那樣一擲千金,結局未必會是如今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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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史臺有位禦史是和方熠一榜的同年,此人雖然并沒有參與過裴申這個案子,卻是負責此案之人的頂頭上司。方熠與那位禦史的私交不錯,前不久特地提着酒去他家裏聊天。

兩個人一邊敘舊,一邊喝了一宿的酒。

那位禦史比方熠大三歲,本來要比方熠早一屆中第的,可是因為性情太過耿直,得罪了主考官被穿了小鞋,硬生生和方熠成了同年。不過他這三年也沒有浪費,除了再次準備科舉考試之外,他到處收集那位主考官的黑料,在第二次科考之前成功将那位主考官拉下了馬。他也因為這事兒一戰成名,中第之後很快就被安排到了禦史臺。

作為一個眼裏揉不得沙子的禦史,他這些年見多了官場裏的髒事兒,他一心改變,但是這樣的事情太多,他也很難全部除盡。

方熠一邊陪他喝酒一邊聽他訴苦,還時不時的附和幾句表達自己的立場。酒至半酣時,方熠順勢提出了裴申的事情。

那位禦史本來就聽不得這樣的事情,而今又略有些醉意,一時怒不可遏。完全不用方熠勸說,第二日便查看了裴申的案卷,發現确有證據不足結案草率的情況,将負責此事的下屬罵了個狗血噴頭。

禦史臺是監察部門,官雖小,權力卻極大。這位禦史在禦前彈劾刑部和大理寺的郎官,參他們個禦下不嚴,縱容下屬收受賄賂、徇私枉法之罪。

在這位禦史以一己之力挑了三法司之後,裴申的案子也被發回重審。禦史在禦史臺看案卷的時候就察覺此案證據不足,特地跑過來給方熠透了個底,說是三司再次重審此案之後人很快就會被放出來了。

張卿卿知道了內情之後很是欣喜,被方熠的機智佩服的五體投地。

在确定裴申不會有事之後,張卿卿心中的大石頭全都放了下來。她原本還覺得壽陽公主和方熠退婚并不算是什大喜的事情,此時卻突然想去慶祝慶祝。

除了她和方熠之外,對此時也很關心的還有方熠的那三位愛妾。張卿卿心裏激動,當即就拉着方熠就要去找青鸾她們報喜。

張卿卿去了仨人的房間發現沒有一個人在,霜兒和碧桃出門逛街去了,至于青鸾則在後花園裏玩耍。方熠提議晚一點等他們回來再公布喜訊也一樣,可是張卿卿一刻也等不了,拖着方熠就去了後花園。

方府的後花園很大,除了假山溪流之外還種了一大片竹林,幽靜易藏人的地方很多,兩人找了很久才發現青鸾的身影。

青鸾捏着團扇在竹林裏漫步,身後還跟着一錦衣男子。因為隔得太遠,張卿卿和方熠也看不太真切那男子的模樣,那男子的身形影影綽綽的頗有些像方燦。

方熠和張卿卿又悄悄往前走了幾步,藏在茂密的竹子後面圍觀。張卿卿悄悄觀察了許久,青鸾身側的那個錦衣男子确實是方燦。

方熠半蹲在一片雜亂的竹子後面,拽着面前的竹葉,全神貫注的看着青鸾和方燦的互動。張卿卿在方熠身側,扯了下他垂在腦後的發帶:“你這玩意兒變成綠的了!”

方熠回頭瞪了她一眼,沖她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噓,要是被發現的話都怪你!”

張卿卿老老實實的閉上了嘴,繼續偷聽青鸾和方燦的談話。

方燦在和青鸾胡扯了許久之後終于切到了正題。

他一把拉住青鸾的手:“青鸾,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堂兄的!你進府将近一年,卻沒有跟我堂兄同房過一次,你還是喜歡我的對不對?要不我幫你逃出府去吧,我不要這安定侯世子的位置了,我們倆一起去浪跡天涯!”

青鸾掙開了方燦的手:“燦公子,請您放手!您在說些什麽,奴家實在是聽不懂!奴家雖然只是府中婢妾,但是無論如何也算是您的嫂子,請您放尊重一些。”

方燦不肯:“青鸾,你不要這樣對我,我知道你一定是喜歡我的!你之前挂牌接客,我是你第一個客人,你說你除了我不想再接其他的客人,我就按月給媽媽錢,不讓她逼你接客。你從始至終只有我一個男人的對不對?在你心中,我跟其他的男人都是不一樣的對不對……”

“燦公子你能不能成熟一點,之前我都是騙你的,你怎麽到現在都不明白呢?我一個女人,待在那種地方,與其伺候那麽多臭男人,不如讨好讨好你,少伺候一個是一個。如果你是我你也會這麽選的,這又能證明什麽呢?我現在已經從良嫁人了了,你再說這些又有什麽意義?”

“不!青鸾,我不信……”

二人正在撕扯,畫面太刺眼張卿卿完全不敢看。

她堵住了眼睛,扭頭看了看方熠,壓低了聲音說道:“原來阿燦他早已經不純潔了,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不過你也不要太介意,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你看青鸾那麽義正辭嚴的拒絕他,可見兩人後來也沒有再糾纏,你也不要太難受……”

“你不會說話就閉嘴好不好?”方熠青了臉,直接捂住張卿卿的嘴巴将她拉出了竹林。

離開竹林之後方熠拎着張卿卿悄悄回了自己的房間。

方熠坐在梅花臺旁沉吟許久,十分嚴肅的問張卿卿:“那個青鸾,是不是之前在花樓的時候就跟阿燦認識。”

張卿卿點了點頭:“對啊,怎麽了?”

方熠扶額嘆息,似乎對自己頭頂一片草原這件事情還耿耿于懷。

又隔了好半晌,他才終于再次同張卿卿協商:“你說你之前把青鸾、霜兒和碧桃她們弄到府中來,無非是想讓她們幫忙,好讓我和壽陽公主順利退婚,現在婚也退了,咱們是不是該把她們幾個送走了?”

張卿卿愣了一下:“你确定你這樣不是過河拆橋卸磨殺驢嗎?你今天可才剛跟壽陽公主退婚,現在就開始清退戰友了?”

方熠又嘆了一口氣:“那問題是這麽多小妾我也無福消受啊,就單你一個我就已經快要伺候不了了。”

張卿卿的眼睛骨碌一轉,很快就有了主意:“那這樣,她們三個人交給我,你給遣散費,我帶着她們一起走,我們去浪跡天涯。反正我答應你的事情也都辦到了,我自由了。我跟青鸾、霜兒和碧桃她們正好幸福快樂的度過餘生。不管在哪裏,我們四個人無論如何也湊得齊一桌麻将了!”

“你想什麽呢?你就做你的春秋大夢吧!你在國子監還有兩年才能畢業,咱們的約定可還沒完呢!”

方熠嗤之以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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