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 抓包 考試作弊被抓包

“肅靜!”夫子大喝一聲, 又扭頭看了一眼張卿卿,“你自己說,你究竟是方燦還是張韶?你想好了再回答!倘若你到了老夫面仍舊說謊, 不管你姐夫是誰, 有什麽樣的背景,國子監斷然沒有再留你的道理!”

“我……我是張韶, 不是方燦。”張卿卿磕磕絆絆的說道。

“來人, 去叫修道堂的掌事夫子吳夫子過來, 再去請一下方司業!”

夫子依舊黑着一張臉,叫了個小監生出去喊人。

那小監生去喊人的功夫,夫子仍舊在為其他監生們點名發膏火銀。張卿卿和對面同樣冒領膏火銀的那個監生站在一邊, 總算是獲得了片刻的喘息之機。

并非是她不想掙紮,但是事已至此, 她是真的沒有想到什麽解決的辦法。只是想着吳夫子和方熠過來處理的時候手下留情, 開除都行, 只是別打她板子。

又隔了一小會兒,方燦竟然提着褲子過來了。

他似乎是已經知道故事的大致發展,并且也已經有了對策。

他來的時候裝作沒有看見角落裏站着的張卿卿, 笑眯眯的直接奔到了點名的那夫子身邊。

夫子正在給監生們點名,方燦一身監生打扮,置身其中也不甚起眼。夫子也不知道方燦是過來幹嘛的, 就一直沒有理會他。

方燦素來待人恭謹有禮, 就只是站在一邊客客氣氣的等着。

隔了好一段時間,夫子點完名讓監生們都去一邊領膏火銀的時候, 方燦才湊到夫子旁邊。

“夫子安好,學生是修道堂的監生方燦。學生吃壞了東西,剛考完試的時候肚子疼的要命, 交了卷之後就去上廁所了。學生怕自己一時半會兒回不來,再漏過領膏火銀的時間,所以就拜托同學替我領一下。可是剛剛學生回來也沒有見到那個同學,也沒有聽見您點學生的名字。夫子,學生這個月的膏火銀……”

無論是科舉考試還是國子監的每月大考,每天考試的時間都是從日出到日落一整天的時間。監生自己的小格子裏都備着夜壺讓監生小便,監生若是有大便的需求,那就只能把卷子暫時上交到監考官手中,再由人領着去廁所。監生們若是外出如廁上交試卷的話,監考官就會在試卷上按上一個黑色的章印做記號。

在科舉改卷的時候是有潛規則的,倘若考生的試卷上有這麽一個黑色的“屎戳子”,卷面分基本上就沒有了。國子監為了不讓學生們在這裏失分,也不鼓勵學生在應考之前吃太多東西。考試的時候能不上廁所就不上廁所,能自己在格子間解決,就千萬不要在外面解決。

有些監生在早上上一次大廁之後就可以撐一天,撐不了一天的也會提前一天不吃飯。大家都在盡量避免這個問題的發生,可是像方燦這種情況确實也無法避免廣泛存在,并且理由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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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擡眸掃了方燦一眼:“原來你就是方燦啊,你的那個同學叫什麽名字?”

“她叫張韶!”

夫子面朝張卿卿的方向遠遠喊了一聲:“張韶,你先過來!”

張卿卿不敢怠慢,一路小跑就奔了過來。

見張卿卿過來,方燦一把摟住了她的肩:“夫子,這個就是學生請來幫我忙代領的那個同學,她叫張韶,表字舜樂。”

夫子沉思片刻:“你的意思是張韶不是冒領膏火銀,而是幫你代領了?”

“對!學生真的不是有意的,只是肚子疼的突然,實在是沒辦法。若是因此連累朋友擔上一個不誠不信冒領膏火銀的罪名,那學生可萬死不能贖其罪了!”

方燦一副悲痛欲絕的表情,感情真誠而有深沉,似乎随時都能掉下淚來。

夫子看這場面,一時倒不好表态。

方燦又道:“夫子,舜樂是我親表弟,我倆自幼相識,自打進國子監就在同一個學堂。她即便是要冒領別人的膏火銀,那也不至于冒領我的啊!誰家裏也不是窮的揭不開鍋的,她總不能因為這這一兩半兩的膏火銀,就鬧到跟我絕交的地步。我們這麽近的關系,她缺錢直接跟我要,我也會肯定給的。真的,學生家裏真的不缺錢……”

說着,方燦還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把銀票要往夫子手裏塞。

“拿走拿走,你這是幹什麽!”

衆目睽睽之下,夫子視那白花花的銀子如寇仇,萬分堅決的把腦袋轉到了一邊。

張卿卿依舊低着頭沉默不言。夫子看這情況仍覺得哪裏不對,再次謹慎的打量了張卿卿一遍,之後又望着方燦說道:“你說的可是真的?莫不是你過來為他解圍的借口吧!”

方燦急忙搖頭:“不是借口,學生說的全都是真的!國子監在每月大考之後點名發膏火銀,無非是怕監生無故不來參加大考,起到一個檢查考勤的作用。您可以去查閱學生和舜樂的試卷。倘若學生來參加考試了,她明知道學生來了,還要冒領學生的膏火銀,那就真的有點不合常理了。”

夫子無言以對,他看了眼張韶,又道:“張韶,倘若真是如此,方才那麽長時間你何以不作辯解?”

“……”這不是也沒機會跟方燦提前串供,所以一時難以措辭麽!

方燦很快又開口搪塞上:“夫子,舜樂她平素就是這麽個沉默寡言的性格。子曰君子敏于思而讷于言。她這也是君子之德啊。”

方燦平時讀書并不多,難得在胡攪蠻纏的時候卻可以活學活用。

夫子無話可說,正糾結要不要放他們一馬,沒想到不遠處竟傳來了吳夫子的聲音:“李夫子,這兩個人都是吳某的學生,發生什麽事情了?”

李夫子放下點名冊擡了下頭,先前被派過去叫人的小監生已經回來,監生領着路,吳夫子和方熠并排着走了過來。

張卿卿也回頭看了一眼,正好迎上方熠的目光。

方熠遠遠望着張卿卿沒有說話,張卿卿察覺到他的目光,腦袋垂得更低了。

吳夫子走過來給了張卿卿和方燦一人一巴掌,之後又拉住那位李夫子的胳膊走到一邊聊了很久。

隔了好一會兒吳夫子才回來,當衆表了态:“吳某待會兒回去徐祭酒那裏要個批文,調出這次大考的試卷。倘若兩個人都參加了考試,那就是一場誤會。但如果方燦沒有參加大考,那張韶可能就真的冒領了同學的膏火銀,到時候國子監的規矩是什麽,咱們就按規矩處置。”

“這樣也好。”李夫子點了點頭。

說着,李夫子又轉身看了方熠一眼,“司業,您說呢?”

方熠的臉上并沒有什麽深邃複雜的表情,只是禮貌的颔首微笑:“他們兩個都是吳夫子的學生,我都聽吳夫子的。”

國子監每一次月考按規矩都是密封改卷,學生把試卷交上去之後夫子改卷之前,所有的試卷都會貼封條,倘若有事情,也必須要有祭酒或者是司業的批文才能調閱。

按說方熠身為司業,他既然在這裏,完全可以直接去查方燦的試卷。但方燦是他的堂弟,張韶是他表弟兼小舅子,他理應避嫌,所以也不好開口。

方燦、張卿卿已經另外一個冒領方燦的膏火銀的小夥子都在一邊低着頭站着,吳夫子揪出來了張卿卿和方燦,又望了眼李夫子。

“老李,這兩個我先領走了。另外一個既不是我的學生,那我也不好管,你們就去找他的掌事夫子管吧!我帶着這倆人一起去查閱試卷,你們可以派人跟着,無論如何,今日必定會給出個結果的!”

張卿卿仍舊裝死不吭氣,方燦卻戰戰兢兢的擡眸看了方熠一眼:“堂哥,我沒有……”

方熠瞪了他一眼,他突然閉上嘴也不敢再說話。

吳夫子去找了徐漢廣,很快就拿到了調閱試卷的批文,找出了張卿卿和方燦的試卷。

吳夫子先翻到了方燦的試卷,他拿起來仔細看了看。試卷上密密麻麻的全都是小字,筆跡文章還是往常那副龃龉龌龊的樣子,看起來似乎真的沒有什麽問題。

他随後又看了下文章的內容,一個平常上課都沒有聽過的草包公子哥,文章條理倒還算清楚,也算是十分難得。不過他文章中論及實事提出的意見還是不夠成熟甚至有些偏激,竟有三分張卿卿的風格。

但最多也就三分而已,張卿卿還另外交了試卷,他不應當有如此懷疑。

吳夫子看完方燦的試卷之後又去看了下張卿卿的試卷。果然,這張試卷是規規整整的館閣體,比剛那一張髒兮兮的試卷清爽很多。他看了下文章的內容,字裏行間滿帶張卿卿的個人風格。

看完這張試卷之後再想方燦的試卷,似乎連三分相像都沒有了。

張卿卿看着吳夫子的表情也暗自松了一口氣。

她模仿了很多年方燦的字跡,旁人幾乎看不出來區別。至于行文的風格,她也極力不按照自己往常的風格寫,雖然是同出自一人之手,內容卻千差萬別。饒是吳夫子再火眼金睛,只怕也很難看出什麽。

吳夫子撚着胡子看完了張卿卿的試卷,突然心中又生疑窦:“舜樂,你這篇文章是不是沒有寫完?”

“回夫子的話,這次時間太趕,學生确實沒能把試卷寫完。”

“沒寫完,怎麽會?老夫記得你平時寫文章還算快啊,這次考試的題量好像也不算太大……”

“呃……”張卿卿小心措辭,“今日考試的時候學生身體不舒服,頭暈,一直不在狀态,所以就寫的慢了一些。下次,下次肯定不會這樣了!”

吳夫子又盯着張卿卿看了一會兒,還是覺得有哪裏不太對。

吳夫子放下她的試卷,又重新拎起來了方燦的試卷看了看。他捧着試卷研究了好一會兒,似乎真的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

“耀然,你過來。”吳夫子沖方燦招了招手。

方燦不明所以分外驚駭,但也只能自己走到吳夫子面前。

吳夫子笑了笑:“耀然,你這次的試卷寫的挺不錯,比以前進步很大。但是有幾個地方老師沒有看太明白,老師想要問問你……”

問問題?

方燦和張卿卿的心同時被提到嗓子眼。

張卿卿寫完試卷之後方燦直接就交了,這篇文章他連一眼都沒有看過,怎麽可能回答的出來問題?

這次只怕真的要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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