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 欺君 她是個女人,罪犯欺君
張卿卿原本被他制得死死的, 沒有任何反手之力,此番趁他脫衣服的空檔卻真的有了對策。
她來齊王府之時帶着一個禮盒,裏面有一把很是精致鋒利的匕首, 她原本是想送給趙熙防身的。而今看來, 這把匕首似乎會提前有用武之地了。
張卿卿假裝畏懼後退,将那禮盒藏于身後。方才趙煦讓她打開禮盒, 此番要從盒中拿東西倒是方便很多。
趙煦解了衣帶, 昂着作案工具就要朝張卿卿的方向撲過來。張卿卿畏懼發抖, 待他近前欺身之時卻突然從背後掏出了自己藏着的匕首。
手起刀落。
“啊!”
一聲凄厲的男人叫喊聲響徹雲霄。
張卿卿自知闖了大禍想要趕快離開,可是齊王府實在是有些太大,她還沒有逃出府門, 就被府中的侍衛攔了下來。
張卿卿被侍衛捉住送到了齊王面前,趙熙也問訊急忙趕來。
趙煦躺在擔架上一邊哭還不忘告狀:“父王, 就是她!就是這個女人傷了孩兒!”
齊王順着趙煦手指的方向, 目光凝到了張卿卿的身上。
倘若是別的傷可能還會有回寰的機會, 可是偏偏卻是如此見不得人的傷。
趙煦才二十多歲,迄今膝下止有一女。他是齊王嫡長子,若是以後都不能生出來兒子, 這齊王的爵位,乃至這未來的天下歸屬,只怕都會有變數。
齊王氣急, 抽出來身邊侍衛的佩就奔向了張卿卿。
“父王且慢!”趙熙攔住了齊王, “父王,張韶不是咱們府上的家奴, 她是國子監監生,又跟安定侯府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您若是如此沖動,在府上就斬殺了她, 只怕後患無窮!”
齊王掃了趙熙一眼,眸中都是寒意:“她傷了你大哥,難不成你還想保她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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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兒不是這個意思。孩兒之前也是受她蒙蔽,不知道她的底細,才跟她有了些來往。而今她傷了大哥,孩兒自然不可能會跟她站在一邊的!但是父王,您要是想殺她辦法有很多,何必要用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辦法,弄的自己也一身腥呢?”
“那你有什麽主意?”
“父王,大哥見過她的身子,剛剛大哥也說的清清楚楚,她是個女人。當年陛下下旨令罪臣張賀之子張韶去國子監讀書,可末了去國子監讀書的卻是這個女人。這可是欺君大罪,倘若我們将此事禀告陛下,陛下必将她淩遲處死,那時候她死的可就沒有父王您用刀這麽爽快了!明明是我們穩贏的局面,父王為何要逞這一時之快反而讓別人抓住把柄呢?”
齊王細想了一下趙熙的話,果然放下了佩刀。
這個女人畢竟是安定侯府的人,他既然與方修交好,也不好平白殺了方家的人。倘若他将這個女人送到禦前,無論陛下怎麽處置,方家總沒有埋怨他的理由了。倘若陛下要連帶方家一起追究,到時候他再為方家求個情,興許方修那小老兒還得感激他。
張卿卿被關在齊王府,下午齊王就帶着趙熙進了宮。
其實這種事兒原本并不需要趙熙去的,可趙煦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情,出于子孫計,這世子之位只怕要換人。趙熙是齊王唯一的備選世子,但他是庶子身份卑微,今既然要擔大任,自然也需要親自進宮面聖,在他的皇爺爺面前刷下存在感。
齊王進宮之時老皇帝正與妃嫔嬉鬧。前些日子他剛得的那個小皇子突然病逝,總覺得自己多年的期望落了空,所以一直打算再生一個出來。不過目前後宮嫔妃的肚子一直都沒有動靜,他的心情十分煩悶。如今聽說齊王帶着自己在外面養的小兒子來拜見他,他的心情就更差了。
不過畢竟是第一次見自己的這個大孫子,他還是很在乎自己的形象的。他叫小太監收拾了下殿中污穢,自己和妃嫔俱都整了整衣衫,這才讓人宣齊王父子入殿。
齊王和趙熙跟着太監一起進了大殿。老皇帝此時正一臉嚴肅的伏在禦案前看奏折,夏季天熱,年輕妃嫔正在龍椅邊站着給老皇帝打扇。
“兒臣拜見父皇,靜母妃!”
趙熙也有樣學樣跟着參拜,不過嘴裏的稱呼已經變成了“皇爺爺”和“靜皇祖母”。
老皇帝是十幾歲的時候生的齊王,齊王也是在不到二十歲的時候生的趙熙。雖說如今孫子都已經弱冠了,但是老皇帝如今也不過才五十七八歲。
由于保養得當,老皇帝看起來還十分年輕,與趙熙不似祖孫,竟似父子。至于那位靜娘娘那就更年輕了,十七八歲的小姑娘,與趙熙雖也是祖孫輩分,但是放在一起看頂多只能算是個兄妹。
老皇帝見到趙熙之後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之後輕咳一聲,又把目光凝在齊王身上:“原來是齊王啊,你今日入宮拜見所謂何事?”
齊王聲淚俱下的講完故事經過,皇帝聽完之後情緒還算穩定。
張卿卿的事情一兩年前他就已經知道了,還是琅琊長公主親自告訴他的。
方熠的事情他早就聽說過了,他雖知方熠一到女色面前就要犯渾,可是把自己的愛妾塞到國子監去讀書的事情實在是有失體統!
他當時很是生氣,但是琅琊長公主在他面前哭訴許久,他不能不給長姐面子。更何況壽陽公主看上了個小書生非要跟方熠退婚,他也算欠方熠一個人情,所以這件事情就只能這麽算了。
皇帝又仔細梳理了一下齊王講的故事,突然想起一件事,一時間怒上心頭,伸手拍了下龍椅前的禦案,罵道:“方修匹夫!當年朕令張賀孀妻幼子居他的府中,他幹的好事!張賀的老婆被他改嫁給別人,兒子給弄死了,女兒嫁給了自己的侄子當小妾!如此奸詐小人,張賀當年竟選了這樣的人做大舅子,真是瞎了眼!
“……”
齊王看了自己老爹一眼,總覺得他是不是抓錯了事情的重點。
他是想讓老皇帝在處理張卿卿之餘再順便懲治一下方家,給他一個賣方家人情的機會沒錯,但是這個時候更重要的似乎是自己受了傷的兒子吧?
那位靜娘娘聽完故事則感觸良多,若不是在大殿中需要注意儀态,她只怕會興奮地吃着西瓜嗑着瓜子來旁聽。
這位齊王世子好男風是衆所周知的事情,她雖在深宮,但也有所耳聞。身邊伺候的奴婢也曾從宮外弄來些話本子,有好些故事的原型就是這位齊王世子。
原本她還疑惑這位世子爺是上面那個還是下面被壓的那個,而今世子爺折了子孫根,恐怕今後也只能被壓了。
這位世子爺府上早已經有過一個女兒,後半生的床笫生活也沒有徹底葬送,說來也是不幸中的萬幸!
皇帝又看了齊王一眼,也覺得自己看問題的切入點似乎存在着一些問題。
“那個,齊王啊,你放心,這件事情朕必會秉公處理。假冒張韶的女人和方家上下确實都膽大包天,竟然讓齊王的世子受到如此大的委屈,朕必定會重重罰他們!就依齊王的意思,魁首淩遲,其他的也由齊王你看着辦吧!”
皇室子弟那麽多,多一個趙煦不多,少一個趙煦也不少。他既不是最出色的也不是最特別的,根本就無所謂。不如就按照齊王的意思随便處置了兇手就行了。
那誰才是那個最特別的那個呢?
倘若是他的太子生下來的皇孫,那可能會跟其他的皇室子弟都不一樣。
當年太子自殺,大着肚子的良娣也同太子一起死到了東宮的那場大火之中。倘若那孩子生下來了,估計也跟趙熙的年紀差不多了。
他有過許多個兒子,在這些孩子之中他最喜愛的就是嫡出的太子。太子守成持重聰明仁善,都怪他當年不辨忠奸被奸人所惑,竟将愛子逼上絕路。
時隔多年,他不是不後悔,否則也不會給太子的太傅張賀網開一面,讓張賀的兒子去國子監讀書。
可是他是皇帝,倘若有人給他臺階他可能會下,別人沒有鋪好臺階,豈有他主動認錯的道理?
唉,這事情只要一想,就讓人忍不住唏噓。
解決了趙煦的事情,齊王又向皇帝提起了趙熙的事情。
上一次齊王想給趙熙的生母周氏追封王妃,皇帝剛迎來一個小皇子,嫌這事兒晦氣,并沒有答應。這一次趙煦出了事,他必須要給趙熙一個嫡子的名分。
老皇帝本來就關心這些細枝末節的事情,很容易的就點了頭。
随他們的便吧!反正都不是他的太子。
不過這孩子生的伶俐,一身的氣韻倒和當年的太子有幾分相像。再想想,他們是叔侄,像些也在情理之中。
事情解決完之後,老皇帝揮揮衣袖就想讓他們下去。人生苦短及時行樂,他還年輕,興許自己還能再生出來一個像太子的兒子呢!
沒想到臨走之時,趙熙卻突然又回了頭:“皇爺爺,孫兒有一件事情想要單獨跟您說。”
皇帝和齊王都扭頭看了趙熙一眼。
好端端的,他能有什麽事情好跟皇帝單獨說的?
“熙兒,在皇爺爺面前你不可如此放肆!”
齊王是真的不知道自己這小兒子究竟憋了些什麽話,竟連他也瞞着。
不過老皇帝看着趙熙這個模樣倒是有些好奇:“無妨!齊王你先都退下,朕要聽聽朕這孫兒究竟有什麽要單獨跟朕說的。”
所有人都走完之後,趙熙跪在地上給皇帝磕了一個頭“禀聖上!草民有罪,罪犯欺君!草民不是齊王的次子趙熙,齊王殿下之所以會認草民為子,給草民上玉牒,全都是受草民的蒙騙。草民不敢欺瞞聖上,特來請罪!”
“那你是誰呢?”
皇帝眯了下眼很是期待他的下文。
即便這個小子真的是假冒的,但是齊王本人都沒有發現,他主動把這事兒說出來幹什麽呢?倘若他什麽都不說,必定可以在王府中錦衣玉食的度過一生,如果他運氣好,日後再也沒有小皇子降生,他估計還能做皇帝。他又何必自曝身份,主動引來這殺身之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