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甜
說出來可能不信, 第二天顧沾也沒去公司, 又在家裏陪苗脆虛度了一日的光陰。
苗脆意識到自己可能要成為那個讓君王不早朝的妖妃時, 咬了口顧沾的肩膀說,“明天我要去你公司上班。”
“你還有力氣啊?”顧沾掐了把她的軟肉, 明顯還沒從昏君的戲份裏走出來,還沉醉在方才的耳鬓厮磨裏。
“閉嘴!”苗脆捶他一拳。
顧沾翻了個身,又将她壓在下面,“寶貝,叫聲哥哥來聽。”
“……”
“哥哥……”叫就叫呗,又不會少塊肉。
可她不知道這聲哥哥對于顧沾而言有多大的吸引力,男人又情不自禁地吻她。
苗脆突然覺得,她答應和顧沾同居, 或許是個錯誤的決定。
好在顧沾的自持能力還有得救,第三天将她帶去了公司。
為了不承受多餘的目光,苗脆想低調一點, 顧沾也理解她, 便讓她走的正常流程進公司, 只有一兩個公司高管知道她澤臨老總女朋友這個身份。
這天苗脆下班, 準備乘電梯去顧沾辦公司等他時,突然接到顧明珺打來的電話。
“脆寶貝,你今晚有時間嗎?陪阿姨去買衣服怎麽樣?”顧明珺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 這回跟她說話的聲音微懶,不是覺沒睡醒的那種懶,而是有些蠱惑人的那種懶。
苗脆猶豫了下, 沒好拒絕,“可以的阿姨。”
她怕顧沾在忙,沒打電話給他說,而是發了條微信,沒想到發過去沒幾分鐘,男人打了電話過來,這時候她已經下到一樓了,顧沾在電話裏說:“上來,我給你車鑰匙。”
苗脆道:“你媽媽說她來接我。”
“行。”顧沾道:“正好我等會事情多,沒時間陪你,你和顧明珺好好玩,晚上我去接你。”
苗脆:“嗯。”
保時捷停在苗脆面前時,苗脆發現不是顧明珺自己開的車,她似乎真喝了酒,開車的是劉叔,顧家的司機之一。
顧明珺先帶她去吃了個晚飯,才去買衣服。
顧明珺同上次一樣,就看着苗脆吃東西,她米飯一粒不沾,超級自律,逛衣服的時候,看着是給她自己買,但每次她試完,都要挑幾件年輕好看的裙子塞給苗脆,讓她去試試。
最後買下來,她自己沒買多少,倒是給苗脆買了大包小包。
後來許多時間裏,顧明珺只要有空都會約苗脆,有時候是喝喝咖啡聊會兒小天,有時候是一起打網球,有時候是一起去做spa,總之漸漸的,苗脆竟然有一點,從顧明珺身上,體會到缺失已久的母愛。
某個夜晚,同樣缱绻過後,顧沾給苗脆按着腳丫子,似羨慕地道:“我媽都沒這麽寵過我。”
“哥哥嫉妒了怎麽辦?”男人突然咬住她一根腳趾頭。
“……”
苗脆踢開他,揪過被子捂住自己,顧沾卻抓住她的腳踝,沿着她的腳趾頭往上親。
這天是周六,小雨,酷暑的天終于變得溫柔了些,綿綿細雨夾雜着一絲涼爽。
苗脆打着傘,慢悠悠走在人行道上,想去經常去的那家甜品店買荔枝千層吃,一輛銀灰色的卡宴突然停在她旁邊。
她不認得這輛車,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直到她聽見那道熟悉的男音喊她:“脆脆。”
苗脆轉過頭,眼睛一亮,“你不是要飛法國後天才回來嗎?”
“行程改到了下周。”顧沾道。
他推開車門下車,對苗脆張開手臂。
苗脆舉着傘小跑過去,摟住他脖子,“怎麽改到下周了啊?”
顧沾順走她爪上的傘,遮在她頭頂給她拉開副駕駛的門,道:“臨時改的,合作方那邊遇到點急事。”
苗脆哦了聲,鑽進車裏,可是她剛鑽進去,又鑽出來,“哎呀,我要去買荔枝千層,就在前面一點,我們走路過去吧。”
顧沾笑了聲,捏捏她的臉,“行。”
“出門怎麽不開車?”顧沾打着傘,另一個手臂環住苗脆的肩膀。
“鍛煉身體啊,跟你媽媽學的,能少吃就少吃,能多動就多動。”苗脆說。
“能不能學些好的?”顧沾失笑。
“這些哪不好啊。”
兩個人碎碎念着,走進一家甜品店。
兩人在甜品店買完荔枝千層,顧沾勾勾苗脆的小拇指,道:“哥哥帶你去個地方,去不去?”
“哪啊?”
“你先說去不去?”男人眉梢微挑。
“去呗,你幹嘛搞得神秘兮兮的啊。”苗脆嫌棄道。
銀灰色的卡宴懶慢往前馳行,一路通暢,開進西溪名苑。
苗脆下車的時候,往四周看了看,總覺得這裏有些眼熟,她好像來過這裏,但什麽時候來過,來這裏做什麽,一點也想不起來了。
“你到底帶我去哪啊?”苗脆噘了下嘴。
顧沾親了口她的小嘴,十指緊扣住她的手往前走,“去了不就知道了。”
苗脆哼哼了一聲。
她發現顧沾另一只手還提了她們之前買的荔枝千層,“喂”了聲,“你幹嘛把這個拿出來了?我回家要吃的。”
顧沾卻說:“我帶你去的地方也是家。”
“??”
她被顧沾牽着進了一幢樓裏,然後坐電梯到十二層,再然後,他們來到一扇糯米白的門前。
她以為顧沾要敲門來着,卻見他從兜裏掏出一把鑰匙,插.進門鎖。
苗脆道:“哦,我明白了,這是你新買的小窩,但這個地兒離公司也太遠了吧,幹嘛在這裏買房子啊?”
苗脆碎碎念着,顧沾已經打開門,男人手臂抱住她的肩,将她摟進去。
“怎麽有點陳舊的樣子?你以前住的地方?”苗脆怎麽瞅都瞅不出這房子哪有一點剛裝修的樣子,裏面的家具并不時興,似存放了許多年。
顧沾沒說話,默默蹲下去從鞋櫃裏找了雙拖鞋,放到苗脆腳邊,然後捏起她的腳踝,将她好看的小高跟褪下來,再把她塗了紅色趾甲油的漂亮腳丫子放進拖鞋裏。
苗脆踩着拖鞋往裏面走,左看右看。
顧沾突然從後面抱住她,扣住她的腰,将她緊箍到牆壁上,急不可耐,“先讓哥哥親會兒。”
苗脆的唇被堵住。
男人将她吻了會才松開她,苗脆雙手挂着他脖子,聲音有些軟,“這到底是哪啊?”
顧沾咬到她耳尖上,氣音倦懶:“還沒想起來?”
“??”
“想起來什麽啊?”苗脆一頭霧水的。
顧沾勾頭又吻住她的唇,松開後往她腰肢一提,提着她往一個房間走去。
“……”
苗脆臉色脹紅,抿了下唇,扯顧沾的西裝,“喂?我不想在這個地方那個,你放開我。”
“哪個?”男人突然笑了起來。
“你裝什麽傻啊,你放……”
苗脆聲音驀地噎住,眼睛瞪大,再瞪大。
嘴巴也張開了,沒法合攏回去。
他們進入的這個房間,幾面牆上、門上、窗戶上,被五顏六色的筆,塗得亂七八糟,慘不忍睹。
這裏一句“不要臉”,那裏一句“烏龜王八蛋”,再那邊一句“黑心肝”,眼珠一轉,不遠處那面純白的牆壁上,刺眼的大紅色熒光筆寫着:“戳瞎你的狗眼!”
字跡潦草裏又帶着幾分秀氣。
苗脆:“……”
一瞬間,回憶像炮彈一樣發射進她的腦海裏,擋都擋不住。
她面部肌肉抽搐了幾秒,選擇閉上眼睛。
看不見,她什麽都沒看見。
顧沾笑了聲,長指掀開她的眼皮,喊她:“脆脆。”
苗脆張牙舞爪起來,“你帶我來這個地方做什麽啊?!”
她推開顧沾就想往外跑,顧沾輕松拉住她,一腳把門踢關上,将她抵到門上,似笑非笑,“怕什麽,哥哥都不介意,你介意什麽?”
“……”
苗脆一巴掌打在他臉上,雖然打得不重,但打人的模樣氣勢洶洶,“你有病啊,還故意弄成原來的樣子笑話我!”
顧沾笑得不行,掐她的臉,“沒,這就是原來的樣子,哥哥沒動過。”
“……?”
因為被顧沾抵着,她不得不扶住他寬闊的肩膀,好半天,她噘了下嘴說:“你別告訴我,這麽多年,你沒叫人來重新刷過漆。”
顧沾:“沒有。”
“……”
“為什麽啊?”苗脆十分不理解,這人是得有多自虐,才會一直留着這些辣眼睛的“塗鴉”。
顧沾親了口她的臉頰,道:“當年你走後不久我就換了房子住,這個地方空着。”
苗脆道:“難不成因為受不了我把你房間糟蹋成這樣,你才搬的家?”
顧沾笑了聲,誠實點頭,“嗯。”
“……”有點愧疚是怎麽回事。
苗脆問:“那你怎麽不把這個房子賣了,或者租出去?”
顧沾道:“懶得。”
“……”好吧,有錢任性。
苗脆扭頭瞅了眼背靠着的門,掐了下顧沾的肩膀,“那怎麽都沒有灰塵,六年沒人來過,應該有很多蜘蛛網啊。”
說到蜘蛛網,她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捶了顧沾好幾下,讓他放她下去。
顧沾不得不松開她,換成從後面抱住她,“放心,哥哥提前來打掃過了。”
苗脆被顧沾抱了會兒,鼓起勇氣擡起頭,将牆上那些“塗鴉”又看了一遍,莫名地,心裏生出一些奇妙的感覺。
沒想到六年過去了,這個她和顧沾共同呆過半個月的地方還在,并且差不多原封不動地保存着。
雖然是顧沾無心而為,但好像這個地方的存在,給他們六年前的時光留下了點什麽。
那些“塗鴉”,讓她腦海裏浮現出她那天氣吼吼在他房間裏搗亂的熊樣。
男人突然喊她:“脆脆。”
苗脆:“幹嘛?”
他親在她耳尖上,聲音帶着淺淺的笑,“你熒光筆在哪買的?質量好像有些好?都沒褪色。”
“……”
這個家雖然舊,但很幹淨,顧沾果然有提前很認真的打掃過,沙發的套子都是嶄新的,苗脆放心坐下,顧沾将她的荔枝千層拿過來陪她吃。
這家甜品店的千層特別好吃,苗脆吃得有些大口,顧沾用紙巾擦擦她的嘴,“你吃慢點兒。”
“哥哥喂你吧。”顧沾突然搶過她手裏的千層。
“你幹嘛啊,我要自己吃。”苗脆想搶回來,顧沾卻不讓。
不知道為什麽,一想到那間房裏那些醜不拉唧的“塗鴉”,苗脆就有點兒硬氣不起來。
反正有人喂也好啊,她便“好吧”了一聲,任顧沾喂她。
她用腳尖戳戳他的腿,邊吃着他喂來的蛋糕,邊問他:“你怎麽想到帶我來這啊?”
顧沾沒說話,又送了口蛋糕到她嘴邊。
苗脆接過,剛咬下去,牙被硌到,似乎咬到了什麽鹹鹹的澀澀的硬東西。
這東西還有些大。
她皺了下眉,掏出來,是只圈狀的東西,上面墜着一顆鑽石。
“……”
空氣在這一刻安靜住,每一道呼吸都變得清晰起來,節奏正加着快,似乎還有粉紅的氣泡憑空冒出,飄滿了整個屋子。
苗脆愣了好半天,憋出一句:“你好老土啊,都什麽年代了,還用這種方式送我這個,差點硌到我的牙。”
但是眼睛裏冒來出的淚花是怎麽回事。
她有點感動是怎麽回事。
顧沾失笑,“喜歡嗎?”
苗脆沒說話,鼓了鼓腮,盯着手裏的戒指看。
見她遲遲不作聲,顧沾捏住她的臉,後又勾頭,吻住她的唇,從唇角舔到唇心,将她唇上沾的奶油沫弄幹淨。
他剛要松開她,女孩抱住他脖子。
抱得有些緊,她細軟的長發落在他頸間,有些癢,他能聽見女孩輕輕淺淺的喘息聲,她身上很香。
抱了一會兒,苗脆突然用手勾了點千層裏的奶油,使壞般抹到他臉上,對他眉眼彎彎地笑。
顧沾抓住她的手,“欺負哥哥啊?”
“對啊,不行嘛,就欺負你!”苗脆傲嬌地說。
“那哥哥讓你欺負一輩子。”男人咬到她沾了奶油的指尖上,桃花眼底格外清明。
“……”
窗外的細雨未歇,懶懶洋洋,羞答地落到地面上,濺出很小的水花。
水花一朵朵,綻放着。
苗脆光溜溜地趴在男人身上,戳了下他的胸口,小紅唇一張一合地道:“我問你個問題。”
“嗯?”
男人掐了把她的細腰,“你說。”
苗脆道:“如果我還像小時候那麽幼稚,你會喜歡我嗎?”
男人笑了會兒,湊到她耳邊,用只有她能聽得見的聲音回答她。
窗外,雨勢大了些,敲擊在光滑的玻璃窗上,聲音清脆,還似帶了些婉轉,跳躍出大自然賜予的美妙音符。
滴答滴答。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都猜錯鳥,是完結的氣息: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