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轉機

點滴瓶的透明水流無聲地滴落下來。

我想了好多好多。

我想是否可以給我和陳诤一條出路,又怕到頭來還是一場空。

我想我是否還可以喜歡別人,為什麽喜歡陳诤這麽多年,為什麽放不下他,一聽到他受傷就慌得六神無主。

陳诤被我握住的手指漸漸暖和起來。

“元元。”

陳诤掀開了眼皮,深黑的眼珠子盯住我,有欣喜,有惶恐。

他眼睛亮亮的,我認真地看着他,像是豁了出去,“你好好養傷,等你傷好了,我們再好好談一次。”

“我希望到時候你能真誠一點,不要騙我。”

陳诤緊緊卡住我的手:“元元你信我,我不騙你了。”他力道很大,把我的手都捏白了。

我“嗯”了一聲,問他:“你車禍的事,爸媽那邊怎麽說?”

陳诤說:“爸媽年紀大了,聽不得這種事,我的情況不算嚴重,等好全了再跟他們提一嘴,他們也就不用白白擔心了。”

“好。”我把手抽走,虛空中伸展開,又合上,緩解那份僵硬感,“你……你喝水嗎?”

“喝!”陳诤擡頭,希冀地望我,“你喂我喝好不好?元元。”

我環顧四周,沒看到水杯,便去找護士小姐要了一次性杯子,接了溫水,喂給陳诤喝。

陳诤的喉結随着喝水的動作一上一下的,于我而言煞是誘人。

他的嘴唇起皮了,我想。

我們靜靜地坐着,陳诤又來扯我的手。我把頭枕在他的手腕上,聽跳動的脈搏。

“元元。”陳诤猶豫着問我,“你昨晚和宋致遠去哪了?”

我說:“在宋致遠家喝酒呢。”說起昨晚的事兒,我忍不住生氣,“你幹嘛要去酒吧找我啊?就算我真在酒吧,睡一晚也不會出事,反倒是你出事兒了。”

“我看到你放在抽屜裏的戒指了,你的行李箱也不見了。”陳诤掐住了我空白的無名指,撫摸着淡淡的戒印,“我害怕了,怕你就那麽走了,怕你再也不回來了,那我怎麽辦呢,元元?”

陳诤眼眶紅了,語氣卻淡淡的,“我看到戒指的那一刻,才确定,你是真的想和我離婚了。”

我心裏莫名一痛,撇開臉,“好了,現在不說這個了。醫生說了,你得先住兩周觀察情況,這裏什麽都沒有,我想回去拿些東西,你別亂動。”

陳诤乖乖點頭。

我離開住院部,給宋致遠打電話。

宋致遠氣急敗壞地吼我:“我去你大爺的,你到哪去了?你知不知道我快急死了,一睜眼,人沒了,打電話也打不通,你玩靈異事件呢李昱元?”

我沒空跟他扯別的,直接說道:“宋致遠,陳诤出車禍了,我得照顧他一段時間,待會我去你那兒把我行李帶走,你別出門啊,要不我沒鑰匙進不去你家。”

“不是吧,這麽狗血?”宋致遠驚了,“你賤不賤吶李昱元?你不離婚了?”

“離婚的事兒還沒個定論呢。你放心,我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姑息一個壞人。”我說,“挂了啊,你別出門,在家好好呆着。”

在宋致遠家取行李的時候,宋致遠特別奇怪。

他一直盯着我看,送我到門口時抱了我一下,“李昱元,我好累啊。為什麽啊……”

我不明所以,但能感受到宋致遠特別沮喪,我摟住他,拍拍他的背,“累了就好好休息一下嘛,沒人會說你。”

“祝你好運。”宋致遠艱難地笑了笑。

*****

我回了趟家,煮了白粥盛在保溫桶裏,把陳诤的內褲撿出來一沓,又收拾了些日常用品,最後,拿了兩本床頭的書一起帶上了。

再次趕到醫院時,陳诤的點滴已經吊了兩瓶了。

我和陳诤把那桶白粥分吃了,白粥無味,我嘴裏淡淡的,陳诤倒是吃得滿足。

快到傍晚,老鄭帶着雞湯來了,我喂給陳诤喝完,他精神不佳,睡着了。

老鄭和我在外面閑聊。

老鄭說:“昱元,你給老陳一個機會吧,雖然我不知道你倆之間發生了什麽,但我看得出來,你愛他,他愛你,既然兩個人相愛,有什麽過不去的非要離婚呢?”

“你覺得陳诤愛我?”

老鄭一臉理所應當:“他不愛你,他昨天瘋了一樣找你?老陳人品好,對朋友是真仗義,我是受過老陳恩惠的人,但我不會為了幫他說假話。他平時工作太忙,可能會疏忽你,可他的心在你那兒啊,他一不沾花惹草,二不抽煙賭博,這樣的好男人哪裏找啊?”

乍一聽好像還挺有道理的,我抿了抿嘴,“游律師是陳诤的初戀情人,你知道嗎?”

“什麽!”老鄭的手指了指病房,嘴巴張大,“游律師和老陳?不可能吧……你不會是因為這個,才和老陳鬧別扭吧?”

“算是吧。”我無意識摩挲了一會兒左手的無名指,“我覺得陳诤對他舊情難忘。游羽是他同事的事情,他一直瞞着我,怕我找我爸開除他。”

“這,不是,老陳不告訴你還是怕你誤會吧,他和游律師平時就跟普通同事一樣相處啊。”

“這是他親口說的,何況,有貓膩還能被你看出來。”我笑道,“陳诤說游羽之前有找他複合,被他拒絕了。可他和一個想乘虛而入的老情人朝夕相處,還瞞着我,任誰都不會相信他沒有想法吧。”

老鄭沉思了一會兒,說:“昱元,我這麽跟你說吧,我們平時工作在一塊兒,他倆沒什麽異樣,也不在一起吃飯,老陳跟他還沒有跟我關系好呢。至少……老陳,肯定對游律師沒有那方面的想法,我相信他。”

我不置可否,思緒已經進入了一個怪圈,別人越跟我說陳诤不會背叛我,我就越難受,越心煩,畢竟,我是真真切切看到了他們的親密,陳诤對游羽的在意。

老鄭可能也看出我不想聊陳诤了,直接說起了游羽,給我支招兒:“我看游律師人模狗樣的,沒想到他這麽沒公德,還破壞別人家庭幸福,對付這種人你要拿出正宮的氣勢,在大庭廣衆跟他挑明了說,看他不嫌丢人的。”

他又勸我:“昱元,你才是老陳的合法對象啊,如果是你誤會了,那你不就相當于白白把老陳拱手讓人嘛!”

“老鄭,你很懂嘛。”我踢了踢走廊潔白的牆磚,也不是不甘心啊,只是懦弱罷了,不敢面對可能發生的一切,所以提前逃走。

老鄭故作憂傷地嘆了口氣,“我是離婚案專業戶嘛。”

老鄭走後,我開始考慮要不要先請一周的假,來專門照顧陳诤。一來我不放心請護工,二來陳诤現在對我很依賴。

我喜歡他這樣依賴我的樣子。

最後我狠狠心,提交了一份請假表,又跟冰姐報備了一下,好說歹說假算是批下來了。

作者有話說:

可憐的小宋,剛剛看到了希望,就被抛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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