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出游(一)

在車上,陳诤戳我的臉,逗我笑,“幹嘛呢,元元?你現在就像只小青蛙,你再鼓着嘴我就要親你了。”

我低頭失落道:“現在所裏的人都知道我不是爸媽的親兒子了。”

陳诤挑起我的下巴,嚴肅道:“你就是爸媽的親兒子,唯一的親兒子。”

“不是,我不是。”我搖頭,“爸媽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另外一個孩子,你知道嗎?”

“還有一個孩子?”陳诤猶豫地問道,“什麽意思?”

“爸媽曾經有過一個兒子的,長到三歲,在老家被奶奶看丢了。找了好幾年沒找回來。後來,因為我姐姐的事兒,我媽去做節目,她說一見到我就覺得跟我有緣,然後把我領養了。”

我回憶起媽跟我說這番話時溫柔又傷痛的神情,心裏酸澀起來,“我媽在我長大後才跟我說我還有個哥哥。她在心裏記了很多年,一直沒放下那個不小心丢掉的孩子。”

陳诤把我帶入他懷裏,揉揉我的頭發,“元元,那你就更要好好做媽媽的親兒子,好好孝敬她了。”

“嗯。”我咧開嘴,“那當然嘛。”

“對了,游羽是不是很會打架啊?他第一次見我就威脅我說,如果我再來找你,他就見我一次揍我一次。”我模仿着游羽惡狠狠的語氣問陳诤。

“他練過散打,大學的時候經常去拳館。他打人特狠,特疼,你要是被他打一下,骨頭都要斷了。”

“看不出來嘛。”這倒是真的看不出來,游羽從外表看起來就是一個很儒雅的人,“你怎麽知道他打人特狠特疼,他是不是打過你?”

陳诤淡淡道:“我們打過架,他把我胳膊打折了,但我打斷了他的肋骨。”

“啊!”我眼睛裏閃起光,“你這麽厲害啊诤哥。”

陳诤嘴角翹起,顯然對我的誇獎很是受用。

想來還好我當初退出得快,要不然憑着游羽那一身好身手,我是真的打不過他的。

但他會打架有什麽用?他放棄的,我會好好珍惜,并且絕對不會拱手讓人。

我好像忘了幾個月前是誰想要成全他們的,哎,人年紀大了,記性就不太好了。

……

這場鬧劇發生不過一周,陳诤告訴我一個好消息——游羽主動辭職了。

老鄭打電話向我發來慶賀:“恭喜你啊昱元,你這下可以把心揣進肚子裏了吧?”

我暗暗得意:“我真沒想到,我還以為以游羽那麽厚的臉皮,他會一直死纏爛打呢。”

“他臉皮再厚也待不下去了。”老鄭說,“所裏都傳遍了,說他是小三,妄圖破壞模範夫夫的家庭幸福。他每天被指指點點,能不在意?”

“模範夫夫?我和陳诤啊——”我問,“我們什麽時候有的這個稱號啊?”

“也就最近吧。反正你別管這些,好好過你的日子吧。”

人逢喜事精神爽,飯吃的也多,比起一個月前,我整整重了8斤,臉好像圓了一點,肚子上的肉也有點松了。

我開始發愁了,決定節食一段時間,陳诤随我折騰,只說別餓肚子就行。

宋致遠慫恿我去健身房辦卡,态度之誠懇,言辭之熱情,讓我懷疑他是不是有親戚開了健身所。

但宋致遠描述的實在是太吸引人了,什麽還你緊致小腹,修煉圓潤翹臀,媽呀,到底誰是gay啊。

我經不住他話裏的誘惑,最後和宋致遠一起,挑了一家口碑不錯的健身房辦了張年卡。

然後,我就忍不住把辦卡的事兒跟陳诤交代了。

陳铮正看書呢,他似乎是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挺好啊,那我也順便去辦一張。”

“诤哥!”我興奮了,倒在他肩膀上,親他順滑的下颌線,“你想和我一起去健身,是不是?”

陳诤掐住我的後頸,無奈道:“不然你就要和宋致遠一起去了。”

“你怎麽知道宋致遠也辦了卡的?”我困惑。

“猜的。”

“你好厲害呀,诤哥。”我不走心地吹捧了一句。

其實我沒那麽傻,我身邊常來往的好朋友就宋致遠這一號人,陳诤猜到也沒什麽稀奇的。

“還有更厲害的,想不想看?”

“……想!”

老公發話,當然要無條件捧場了。

于是我成功被撲倒。

……

蜜裏調油的日子過了一陣,轉眼三月過去,我的生日到了。我生日是四月三號,剛好在周六,陳诤提前趕完周末的工作,我們開車到隔壁Z市,去山上看瀑布。

春季江南多梅雨,周六這天一早天氣就不太好,我們在中午趕到訂好的山莊酒店,吃完午飯,下午就開始爬山了。

景區人挺多的,我和陳诤在網上買了電子票,正排隊的時候,被一個年輕的男孩攔下了。

男孩子背着個書包,看着很學生氣。他向我們出示了他的身份證和學生證,請我們幫他買張門票。他說他手機放在同伴的包裏,同伴已經進山去了,他身上沒有現金。

這個理由很扯,但他表情真摯,而且他是A市政法大學的學生,算是陳诤的學弟。于是我幫他買了一張,他提出交換手機號,以便還錢。

男孩子說這話的時候是看着陳诤的,我一下子知道他意圖何在了。

我當然不會讓他知道陳诤的手機號,也不想給出我的手機號,便說:“不用還了,一點小錢而已。”

大概是我說這話的時候,神态很傲慢,他沒再堅持,而是拿着票走到一邊。

進大門後我和陳诤沿着修好的人工石階往上爬,石階很陡,我倆一直牽着手。

爬山當然是很累的,中途我們歇了一次,陳诤從他背包裏拿出兩個蘋果,我倆坐在長椅上一人啃一個。

涼風習習,我舒服地伸展開兩只腳,迎面走來一夥人,看着青春茂盛、朝氣十足,不停鬧鬧哄哄地說話,看着像集體出游。

其中一個正是那個“心懷不軌”的男孩,他見到我們,熱情地沖我們打招呼,“是你們啊!好巧!”

我沒說話,陳诤對他禮貌笑笑:“是挺巧的,你們班一起來玩啊。”

見陳诤搭話,那男孩眼睛亮了起來,“嗯,對呀。我們算是畢業出游吧,你們呢?你們是……”

陳诤向他展示了無名指上的婚戒,笑說:“那我們算是夫夫出游吧。”

男孩帶着笑意的表情僵住了,他磕磕絆絆:“哦……這樣啊。我還以為你們是兄弟呢,哈哈哈……”

我在心裏翻了個白眼,我們那麽親密,有眼睛的人都不會以為我和陳诤是兄弟情好嗎?

陳诤倒是介意這個問題,“我看起來比他大很多嗎?”

男孩又仔細打量了一番我們,回答道:“細看沒有,乍一看你像你對象的長輩……主要是你氣質太成熟了,你對象就跟個學生一樣,顯小。”

這話倒是很誠實,盡管我并不想承認。好些剛見到我的人都以為我還在念書,但陳诤給人的感覺已經是一個資深社會人了。

這男孩原來想勾搭陳诤,現在知道名草有主了,可能也覺得很尴尬,匆匆說了聲再見,就去找他的小夥伴了。

這一段插曲過去,我和陳诤再次出發,終于一口氣走到山腰的瀑布觀景點。

昨天剛下過雨,瀑布的水量比較大,看着很恢弘壯觀。

我走下亂石堆,在瀑布底下的水潭裏,接了一瓶水,潭水清冽,有點凍手。

這個水潭在當地非常出名,叫“同心譚”,傳說情侶分飲潭水,能永結同心,白首偕老。

這只是傳說,卻是千百年以來流傳的美好祝願。旁邊接水的人很多,基本都是慕名而來。

我是個俗人,陳诤也是。不管信不信,此刻我真的很想很想,和陳诤永遠走下去。

——永結同心,白首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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