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戚時雨終于道：“你說你處處比我強，但在我看來，你也不過如此。”
李可雯顫抖道：“你說什麽？”
戚時雨道：“起碼我不會因為自己的私仇去幹損人不利己的事。”
下班時間路上堵車是每個城市都很常見的事，戚時雨乘地鐵不會遇到堵車，但在這個時間會經常遇到擠不上的情況。加上今天下班後她似乎做什麽事都慢一拍，所以在站臺等了快半個小時也沒上去一班。
地鐵站幾乎人聲鼎沸，但包裏的手機震動還是引起了戚時雨的注意，拿出手機，竟已經有五個未接來電，而且都是來自同一個人。
戚時雨接通道：“師兄。”
穆桐聽起來在走路，并且走的很快，說話的時候喘息聲很明顯：“你在哪？”
戚時雨道：“在地鐵站。”
穆桐道：“老師被送到醫院去了，你趕快過去，剛聯系不上你，我給銳哥打電話叫他先過去了，我現在正往機場趕，馬上回去！”
戚時雨顧不上多問，挂了電話就往外跑。
等她到醫院在急診室外面看到尉遲銳的時候，醫生正跟他說話：“病人暫時沒什麽事了，不過等她醒了還是得去做個全面的檢查。”
尉遲銳答應着：“好的好的，謝謝醫生，麻煩您了。”
戚時雨滿頭大汗，喘着氣道：“老師怎麽了？她在哪？”
尉遲銳遞給她一張紙巾，道：“在超市門口暈倒了，有人打了急救電話，醫生說暫時沒事。岳老師在裏面還沒醒過來，你先過去看看，我給桐哥打個電話。”
戚時雨道：“嗯，謝謝銳哥。”
尉遲銳笑了下道：“說什麽呢，快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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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桐是淩晨到的醫院，他到的時候，岳老師因為戚時雨堅持讓她住院氣的睡着了還皺着眉。
醫生的話穆桐已經聽尉遲銳說了，所以他先拍了下尉遲銳的肩膀，叫他先回去休息，順便把戚時雨也送回去。
戚時雨卻道：“我不走，我要在這。”
穆桐道：“明天你還得上班，不休息怎麽能行？”
戚時雨道：“不休息也能上班。”
穆桐看着她好一陣，最後讓尉遲銳自己走了。
病房裏有四張病床，但因為病床間都有簾子隔開，算是一個很狹小的私人空間。
但這個時間，其他人基本都休息了，所以穆桐說話時壓低了聲音：“我看着岳老師，你睡一會兒。”
戚時雨不想睡，但穆桐沒強讓她回去，所以這會兒也不好再不聽他的，于是點點頭，把椅子搬到牆邊靠着牆角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戚時雨模糊聽見岳老師和穆桐說話的聲音，一時沒反應過來是在什麽地方，等她想起昨晚的事，猛地睜開眼睛，從椅子上站起來，椅子腿和地磚摩擦出刺耳的聲音。
那邊正說話的兩個人被她這動靜吓一跳，都停了下來看向她。
戚時雨愣愣的看着岳老師，好半天才道：“老師，您沒事了？”
岳老師還是平時的溫和模樣，指着戚時雨給穆桐笑着告狀：“你不知道，這丫頭昨晚可厲害的要上天了，就差拿繩子給我綁在醫院了。”
穆桐也笑道：“那我回頭好好說她……不過您是得聽醫生的話，做一遍檢查。”
岳老師不笑了，嗔怪道：“你哪頭的啊？怎麽又向着時雨了？”
穆桐笑着道：“向着您呢……我已經跟我爸打過電話了，一會兒我去給您辦轉院，您去我爸的醫院做個檢查，要是沒什麽事我就把您送回去。”
岳老師道：“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們倆快去上班。”
穆桐道：“我不忙，今天不去上班也沒關系，不過，時雨得去。”
時間還算早，穆桐給岳老師辦好手續，又順路把戚時雨送到公司門口，看戚時雨似乎一臉不放心的模樣，他忍不住笑道：“好了，檢查結果出來我馬上給你打電話行嗎？”
戚時雨這才下車，但臨走又叮囑岳老師：“您得聽師兄的話啊。”
岳老師氣笑了：“我是個五歲孩子嗎？”
戚時雨忙轉身跑了。
穆桐重新上路，車裏只剩師生二人，這個場景跟去年年尾岳老師送戚時雨和李可雯去公司實習，回去穆桐開車送她很相似。但今天穆桐罕見的沉默，從戚時雨下車就再沒說一句話。
岳老師原來和戚時雨一起坐後面，戚時雨下車後她想換到前面去，穆桐沒讓，現在兩人一前一後，誰都看不見對方的神情，就顯得氣氛更加沉重。
岳老師到底心疼孩子，嘆口氣道：“你都知道了吧？”
穆桐喉結滾動了下：“嗯。”
通知他岳老師在醫院的不是醫院的人，而是岳老師遠在國外的女兒，她沒法立即趕過來，只能給穆桐打電話。
岳老師笑了下道：“生我氣了？”
穆桐眼睛都是紅的：“您為什麽不告訴我？您竟然連我也要瞞着。”
岳老師道：“穆桐，人的生命是無法預測的，我的這一生可能比大多數人都要短暫，可能遇到你們，教出你們這麽優秀的學生，作為老師，我已經沒有遺憾了。”
穆桐聲音壓不住的發抖：“可您這樣讓我很難受，也會讓戚時雨很難受，她一直敬重您，如果她知道了，該怎麽接受？”
岳老師眼睛也紅了，可說話時還是笑着的：“穆桐，謝謝你幫老師也瞞着時雨，我會找機會跟她說的。”
頓了下，岳老師又道：“穆桐，你喜歡時雨嗎？”
穆桐沒想到岳老師會突然問這個，第一反應是愣了下，然後道：“她比我小那麽多，我們倆不合适。”
岳老師就說起了別的：“你把我送回家吧，你想知道什麽我都告訴你，不用再去檢查一遍了。”
穆桐道：“您跟我去醫院檢查一次，聽我爸說我更放心。”
岳老師失笑，她這是不是“一次失信，百次不信”了。
各項檢查完，結果沒那麽快出來，穆醫生叮囑了岳老師一些話，就讓穆桐先把她送回去了。
中午的時候，戚時雨見穆桐沒回公司也沒給她打電話，心中忐忑，就試着給他打，沒想到剛響兩聲就接通了：“喂。”
戚時雨聽出是穆桐的聲音，忙道：“師兄，老師檢查完了嗎？結果出來了嗎？”
穆桐清了下嗓子道：“檢查完了，我剛把老師送回家，現在還在她這，結果得過幾天才能出來。”
戚時雨忙道：“那今天下班了我去看看老師，師兄再見。”
岳老師猜到是戚時雨的電話，忍不住笑道：“時雨是真的細心，從天熱開始，就常給我打電話發消息叫我白天的時候盡量不要出門，而且只要有空就過來看看，給我做飯，不過她的手藝和你比起來可是沒法比的。”
穆桐道：“我以後常來給您做。”
岳老師笑道：“你們年輕人有工作有朋友，工作累了和朋友一起出去玩玩多好，不用常來我這，要是因為我生病了就把你們都綁在我這了，那我豈不是成了拖累？”
穆桐道：“肯定不是，您別亂想。”
傍晚戚時雨來的時候沒想到穆桐還在，她手裏提着兩袋子蔬菜，穆桐先去玄關接手兩個袋子，戚時雨才騰出手換鞋。
有這倆學生在，廚房沒有半點兒岳老師的用武之地。
戚時雨給穆桐打下手現在算是比較熟練了，甚至磨出了一點默契，很多時候不用穆桐說或者只說一點她就能明白他的意思，用什麽菜、洗什麽菜、怎麽切。
倆人很快做出幾個菜，飯桌上，戚時雨最關心的是岳老師現在感覺身體怎麽樣，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岳老師一一回答了，總的來說就是現在一切都好。
晚飯後，岳老師叫倆人趕緊回去休息，戚時雨就跟着穆桐出來了。
雖然現在戚時雨在外面租了公寓，可再過一周就是她的畢業典禮了，所以趁今天時間還早，就叫穆桐把她送到學校去。
車上兩人閑聊，穆桐像是随便提起：“畢業了有什麽打算？”
戚時雨道：“找份工作，上班掙錢過日子。”
穆桐猶豫了下道：“沒想過考研或者再學習一下嗎？”
戚時雨扭頭看着穆桐——她聽岳老師說過類似的話。
穆桐被看的莫名，不自在道：“怎麽這麽看我？”
戚時雨笑着道：“老師也說過很像的話，你們倆都想讓我考研或再學習一下什麽嗎？”
穆桐道：“我聽老師說你原來是學編導的，而且很有天賦，我是想如果你更喜歡編導，可以……”
他話沒說完，但意思已經表達的很清楚了。
戚時雨在第一次聽岳老師提起這個話題的時候，不能說她完全不懂老師的心意，而是岳老師聽了她的回答後沒再多問，所以她也沒有再多說什麽。
現在穆桐又問起，她想了下道：“師兄，我确實很喜歡編導這個專業，但要真的說很有天賦也不是。現在我接觸了錄音這個行業，也很喜歡這個職業，我想先學學錄音，如果以後還是想做編導，我再學習。”
穆桐點點頭，沒再說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