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夏菊花一直懸着的心總算落地了,整個身子都放松下來,差一點沒站穩,要不是王彩霞扶了她一把,就得當衆摔個屁股墩。就這夏菊花臉上還是露出笑容:
“真的,那可太好了。主任你這麽說我就放心了。也請主任放心,我回去就加緊把花生炒好,大大後天,不用,大後天你讓彩霞他們來拉就行。”
夏菊花一高興,把自己交貨的時間提前了一天。她的擔憂很真實,放心之後的笑容也很燦爛,主任看得明明白白,覺得眼前這個農村婦女真是一個實在人。
不管是哪個時代,大家都願意跟實在人打交道,尤其夏菊花是擔心供銷社受損失特意跑來報信,跑的這麽順脖子汗流的,聽說沒事也不抱怨,更讓主任好感大增。
于是主任大手一揮,對王彩霞說:“既然夏同志來了,你就帶着她到各組看看,我記着有點處理品來着,要是夏同志需要,就處理給她吧。”
又是這樣的好事,夏菊花有些不敢接受:“那個,主任,我出門出的急,沒帶錢,就不麻煩彩霞了。”
所以說夏同志是個實在的好同志嘛。主任繼續笑咪咪的裝做沒看到王彩霞拉夏菊花衣襟的小動作,走開去處理別的事兒了。
王彩霞這才有機會埋怨夏菊花:“你知道我們處理的是啥嗎,就說沒帶錢。難得我們主任開一回口,你要買啥我先替你墊上,等我去你們家拉花生的時候你再還我不就行了。”
夏菊花蒙頭轉向的被王彩霞拉到了副食櫃臺,聽着她跟售貨員隐晦的說明了主任的意思,看着被售貨員從櫃臺底下掏出來的東西,眼睛都直了。
以上輩子夏菊花見過的東西,應該不會被幾包紅糖吓直眼。可現在是什麽時候,農村人想買紅糖得挖門子盜洞找人幫忙才能買到手,供銷社竟然要處理。
王彩霞好一會兒沒聽到夏菊花說買不買,回頭一看她的表情有些忍不住笑,用胳膊肘碰了碰她,小聲問:“怎麽樣,你需要嗎?”
需要,當然需要。別說王彩鳳做月子的時候得吃紅糖雞蛋,就是用不完留着,送別人也是一份大人情——夏菊花櫃子裏的很多東西,都不是需要的時候才買的,而是能買的時候先買下來,省得想用的時候抓瞎。
何況這輩子夏菊花已經打定主意,不能跟上輩子一樣,跟村裏誰也不走動,而是要跟合得來的人友好相處。想跟人相處好,人情往來就不能省,紅糖不管是給人下奶還是看望老人,都是很不錯的禮物。
所以被王彩霞一胳膊肘怼醒過來的夏菊花,忙不疊的向售貨員點頭,問:“我能買幾斤?”
售貨員笑了,小心看了看沒人注意他們三個,輕聲說:“主任都發話了,你可以買二斤。”
二斤紅糖相比售貨員擺出來的真不多,夏菊花也沒覺得售貨員是故意不賣給自己,反而實心實意的感謝了一番。她的話不多,言語也有些貧乏,卻可以聽得出謝意的真誠。
售貨員因為王彩霞是帶着主任的話來的,态度本來就很客氣,聽了夏菊花的話笑的更深了些,彎腰在櫃臺底下又掏出五把挂面來:
“這個不是我們供銷社的,是我替親戚從糧站淘換來的。你要是需要就先拿走,我再給他淘換。”
聽說是售貨員給別人淘換的,夏菊花就看了王彩霞一眼,見她微微點頭,又重新謝了售貨員一回,不客氣的把那五把挂面也收下了。
錢還真是王彩霞給她墊上的,不過只墊了兩斤紅糖的錢——人家王彩霞是來正常上班,兜裏裝的就是希望買點供銷社可能出現處理品的錢,沒帶多少。
不過副食組的售貨員說了,讓王彩霞下午給她帶來就行,說着還向王彩霞直眨眼睛。夏菊花裝做沒看到兩人之間的眼神交流,出了供銷社還在跟王彩霞說着感謝那個售貨員的話。
王彩霞悄悄對她說:“你要感謝就感謝我們主任。小陳想轉正,最聽我們主任的話。她眼神又好,主任幾次跟你說話她肯定都看見了。”
夏菊花這才明白其中的門道,笑着說:“那不管是她還是主任,我都不謝了,只感謝你。要不是你我也認識不了主任,哪兒能占這麽大的便宜。”
可不就是便宜嗎,別的農民想買點紅糖費老勁了,供銷社竟然在到貨之後先“處理”一波,這才讓來時還擔心不已的夏菊花,因禍得福滿載而歸。
王彩霞也被她逗樂了,剛想說什麽就聽到街上傳來了一陣嘈雜聲,定睛一看原來竟是幾個紅小隊綁了好幾個人,一路罵罵咧咧的走過來。
王彩霞不認識被拴的人,夏菊花卻很熟悉,正是劉四壯夫妻還有他們的一兒一女,最後頭跟着的,竟是垂頭喪氣的劉二壯。好在劉二壯沒被綁着,看來是他跟着是想聽聽紅小隊要怎麽處理劉四壯一家。
劉二壯也看到跟王彩霞站在一起的夏菊花,嘴張了張又閉上,低下頭紅着臉随紅小隊的一起走過供銷社門口。
王彩霞小聲說:“不知道誰家又倒黴讓紅小隊盯上了,把一家子都抓住了。”
夏菊花看着走遠的人群,用同樣的音量說:“這家子被抓可一點不冤枉,那是我最小的小叔子一家。”
王彩霞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夏菊花一眼,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你不是早讓你婆婆家給趕出門了嗎?”
所以傳言什麽的,與真相出入還是挺大的。王彩霞雖然去過平安莊,可夏菊花并沒跟她詳細說過家裏的事兒,王彩鳳也沒時間跟王彩霞說。
現在王彩霞竟說自己被婆婆趕出門,一定是因為她在飯店門口怼孫桂芝的話,不知被人傳了幾手,成了這個結論。不過夏菊花并不覺得這個結論不好,帶着些無奈說:
“那個跟着走沒被綁的是我二小叔子,他和我三小叔子一家,這些年暗地裏沒少幫我們娘三個。被綁着的那是老四一家子,昨天晚間老四把老三腦袋給開了瓢,老三媳婦不服氣,上公社把他給告了,紅小隊這才去我們平安莊抓人。”
至于劉四壯半夜帶着媳婦孩子跑去老丈人家的事兒,夏菊花沒說。不是想給劉四壯一家人留臉,而是覺得沒有說的必要——只要看着劉四壯一家子被紅小隊收拾了,夏菊花心裏就挺高興。
王彩霞還真是聽到過夏菊花在飯店門前跟妯娌吵架的傳言,因為主角是夏菊花又特意詳細的打聽過,當然知道劉四壯的媳婦不是個東西,聽說劉四壯打破了親哥哥的頭,認為這兩口子活該。
兩人就此又說了幾句,約定好王彩霞去拉花生的時間,夏菊花就挎着借來的包袱皮包着的紅糖和挂面,心情輕松的回了平安莊。
回了家夏菊花才覺出餓來,一口氣吃了兩個餅子,又歇了半個小時,才幹勁十足的重新炒起花生來——她的性格就是這樣,不應是不應,答應別人的事兒就會全力做好。
王彩鳳見婆婆去了公社一趟,回來面色不象自己去老院前那麽難看,一邊替夏菊花看着火一邊問:“娘,聽說紅小隊把孫桂芝他們抓住了,你在公社看着沒有?”說不定婆婆就是特意去公社看劉四壯一家子笑話去的,要不咋回來就這麽高興。
夏菊花聽了一笑:“我倒是看着了,不光是孫桂芝和劉四壯被抓了,還有他們家的志亮和紅娟也一起被抓了。”說到這兒夏菊花自己也覺得奇怪起來:“紅小隊咋把他們兩個也一起抓起來了呢?”
按說劉四壯打完人跑了,孫桂芝領着他跑回娘家算是包庇,可劉志亮和劉紅娟都是半大的孩子,紅小隊不應該連他們一起抓才對。
何況劉二壯跟着呢,他對劉四壯兩口子再有意見,也不能不替劉志亮和劉紅娟跟紅小隊求情吧。還有孫桂芝的娘家人呢,就那麽看着紅小隊把兩個半大孩子一起帶走?
是,紅小隊的人都不大講理,可劉志亮和劉紅娟的年紀擺在那兒呢,有人替他們講情的話,紅小隊也不會真把氣出到兩個半大孩子身上,他們天天打倒壞分子,忙着呢,抓兩個半大孩子又哭又叫,鬧不鬧心。
夏菊花的臉色一點一點沉重起來,心想自己是不是高興的太早了,紅小隊都能把劉志亮和劉紅娟抓起來,不是一般的不講理,供銷社主任說的話能當真,自己的花生真能繼續炒下去嗎?
還沒想明白呢,院門口就有人喊:“親家,在家沒?紅梅,快點兒出來,我跟你娘來看你了。”
夏菊花和王彩鳳都是一愣,因為夏菊花正在炒着花生不能停火,只好大聲答應一聲:“誰呀,我這兒占着手呢。”說完示意王彩鳳出去看看。
沒等王彩鳳走出廚房,正在睡覺的劉保國被喊醒了,哇的一聲哭了起來,王彩鳳就有點着急,步子邁的大了點兒,差點絆到門檻上,幸虧扶着門框站穩了。夏菊花沒法,趕緊往出撤火,來人已經自己走到廚房門前了。
“親家,你這是炒啥呢,咋這麽香呢。我就說我們紅梅是個有福氣的,要不咋能嫁這麽好的婆家。”說話的人自說自話,夏菊花也認出來人正是孫紅梅的爹娘,一邊繼續往出撤火一邊說:“親家來啦,我這兒馬上就好。”
孫紅梅的娘嘴裏說着不急不急,人已經自來熟的進了廚房。她也不用人讓,自己伸手就想抓鍋裏的花生。竈下剛才還有火,花生雖才半熟可溫度不低,孫紅梅的娘被燙了一下,不甘心的收回手。
眼看着香噴噴的花生就是吃不到嘴,孫紅梅的娘說出來的話很是陰陽怪氣:“咋就親家你和大侄媳婦媳婦在家呢,我們紅梅呢?”
夏菊花還不知道孫紅梅的娘,跟孫桂芝那可真是親姑嫂,挑事的本事誰都得服。聽她這麽一問,心知來者不善,幹脆晾一晾她,直到把火撤完了才站起身來說:“紅梅下地去了,親家找她有事兒呀。要是急事那就得去地頭找她。”
“喲,這大冬天的紅梅咋還下地呢,平安莊還真是跟我們孫家莊不一樣。”孫紅梅的娘把嘴撇的瓢似的:“咋就讓我們紅梅下地,大侄媳婦不用下地?”
夏菊花無語的看了孫紅梅的娘一眼,連正房都沒往裏讓,就跟他們兩口站在院當間,冷冷的說:“我大兒媳婦下了一年的地,掙的工分換了口糧分了紅,又眼看着快生了,我就讓她在家歇着了。”
咋地,我自己家的事還不能自己做主了?
孫紅梅的娘愣了一下,覺得眼前的夏菊花跟小姑子說的不太一樣。按小姑子的說法,閨女的婆婆是個只知道幹活,有啥話都憋在肚子裏的人,如果非得跟人理論的話,也會想了又想才說。
怎麽剛才說的話這麽順溜,裏頭還帶着骨頭呢?什麽掙的工分換了口糧分了紅,意思就是自己閨女沒口糧沒分紅呗!
孫紅梅她爹也聽出夏菊花對他們家的不待見,臉上堆起笑來說:“親家,我們家老婆子就是心疼閨女,說話沒個把門的。紅梅既然嫁到你們家,自己下地掙工分換口糧都是應該的。”
“親家說的沒錯。”夏菊花好象把孫紅梅她爹的話聽進去了,附合着說:“要說舊社會講什麽嫁漢嫁漢,穿衣吃飯。可現在都是新社會了,老人家都說婦女能頂半邊天,紅梅就算是嫁進我們家,也要聽老人家的教導。”
說完,夏菊花先自己在心裏感謝了一下村頭天天念語錄的大喇叭,要不她早把這些詞給忘脖子後了。
孫紅梅的爹也愣了,他剛才着重說孫紅梅嫁進了劉家,就是想用“嫁漢嫁漢穿衣吃飯”套住夏菊花,不想人家把這句話先說出來,還用老人家的話反駁他。
老人家的話能有錯嗎?!孫紅梅的爹醒過神來只能點頭贊同夏菊花的話。見他點了頭,夏菊花才笑了一下,不過收的很快,接着就是三人相對沉默。
夏菊花是有意不再問孫紅梅爹娘來的目的——剛才一見面她已經問過了,你們不說那我就不再問,由着你們保密好了。
她能沉得住氣,孫紅梅的爹娘心裏有事兒,等不得。見夏菊花一直沉默,孫紅梅的娘自以為隐蔽的挖了她一眼,又使勁瞪了自家男人一眼。
孫紅梅的爹被瞪之後,清了清嗓子,開口了:“親家,我們來呢是想打聽打聽,四壯他們一家子是怎麽回事,咋紅小隊還跑家裏抓人去了呢?”
原來是為這個來的。夏菊花很不解的看孫紅梅的爹:“他們一家的事兒,我不知道呀。紅梅和志雙成親之前你們不就知道,我們大房早跟老院分開單過了,十來年都不走動了。”
孫紅梅的爹再次無話可說——一般人不都是家醜不可外揚,在親家面前裝出家庭和睦的樣子嘛,咋閨女的婆婆一點兒也不怕自己看不起他們家?
孫紅梅她娘急了,嗓門都尖利起來:“親家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就算你再分出來單過,志雙也是老劉家的根,打斷骨頭還連着筋呢,咋能出這麽大的事兒一點也不上心呢?”
“我兒子挺上心的,昨天半夜還跟着把他三叔送到縣醫院去了。”夏菊花還是那麽淡淡的說:“對我們娘三個好的人,我兒子自然上心。”
“你——”孫紅梅的娘眼睛都氣紅了:“他爹,咱們今天算是白來了,沒想到紅梅嫁進這麽不通人情的人家。走,咱們去老劉家打聽打聽去,我還就不信了,姓劉的能都跟她這麽沒人味。”
“你說誰沒人味呢?”王彩鳳剛把劉保國哄不哭了,想着家裏來客了,還是孫紅梅的娘家爹娘,自己當大嫂的應該替她招待一下,就抱着劉保國出來了。沒承想自己想的挺好,別人可不都跟她一樣想處好關系,正好把孫紅梅她娘說的話聽到耳朵裏。
從孫紅梅嫁進劉家以來,王彩鳳有了對比發現自己婆婆真不賴,處事又公正,又心疼劉保國,又能掙錢,現在正是對夏菊花除了感激還佩服的時候,哪兒聽得了人說婆婆的壞話?
孫紅梅的娘當着面說婆婆沒人味,王彩鳳能忍着她才怪呢:“要說別人,也得先看看自己家幹的是啥事。姑爺三天回門,大包小裹的帶着回門禮去了,結果就給喝一碗稀粥,自己閨女也得回婆家才能墊補一口,那才是沒人味呢。”
沒等孫紅梅的娘有什麽反應,夏菊花倒是看了王彩鳳一眼,看到她臉脹得通紅惡狠狠的看着孫紅梅她娘,心裏不是不感慨的:上輩子王彩鳳也沒少出去講咕自己,這輩子一開始同樣有小算計,現在竟然主動替自己說話,真讓夏菊花想不到。
夏菊花沒想到,孫紅梅的娘也沒想到自己家招待姑爺回門的事兒,這麽當面讓人揭了出來,還是被閨女的妯娌說出來的,老臉難得的紅了。
紅梅這個死丫頭,自己都告訴她了回婆婆家別說自己家怎麽招待姑爺的,怎麽還讓劉家人都知道了呢?她也是處過妯娌的人,當然知道這樣的事兒,婆婆還可能看在兒子的面上替兒媳婦遮掩一下,妯娌卻不會。
她要是拿到妯娌這樣的把柄,肯定會天天拿話敲打人。
,閨女的妯娌也不是省油的燈。
孫紅梅的爹臉已經黑了,氣恨恨的舉起巴掌要打媳婦——個死婆娘,不會說話就裝啞巴得了,自己上門求人倒先把人罵了,下頭的話還怎麽說出口?
他的巴掌舉起來了,夏菊花和王彩鳳就那麽看着,誰也沒開口勸。孫紅梅的爹只好不輕不重的把巴掌落到媳婦的後背上,繼續賠着笑臉說:
“那個親家,侄媳婦,都消消氣。這死娘們說她嘴上沒把門的,她還賽臉了。你們別跟她一般見識。既然你們早分出來單過了,不知道那頭的事兒也正常,等紅梅回來了我讓她去打聽打聽。”
紅梅可是你們家的媳婦,到時她出去打聽的話,外人一定當成是你們家讓打聽的,你還能說自己跟老劉家不走動不走動,還那麽關心老劉家的事兒幹啥。
他想的挺好,夏菊花卻沒有讓他如願的打算——對孫家一家人,加上一個孫氏,一次次跳出來給自己添亂,夏菊花早就煩了,現在孫紅梅的爹一邊說話一邊眼珠子亂轉的樣子,夏菊花敢肯定,上輩子他也是孫紅梅背後的軍師之一。
所以夏菊花的口氣更淡了:“那恐怕不行。孫紅梅前幾天鬧着要回娘家,我讓志雙送她回去的時候,她又哭又求的不肯回去。那時她就答應我,為了不被送回娘家,以後都不跟孫桂芝走動。”
“要是讓她出去打聽孫桂芝的事兒,算是走動還是不走動呢?要是算走動的話,可跟紅梅答應我的不一樣。親家,你們是想接着紅梅回娘家嗎?”
“不可能。”孫紅梅的娘顧不得剛才被拍的那一巴掌,被人踩着尾似的嗷一聲叫了起來:“那是我們紅梅的親姑姑,你咋能說出不讓她跟她姑姑走動的話。紅梅他們結婚,還是她姑姑做的媒呢。再說,我們紅梅那麽懂事兒,要不是讓你們欺負狠了,她咋能想回娘家。”
“哦,我知道了,就是你這個當婆婆的太偏心,大冬天的把大兒媳婦留在家裏養着,天天讓我們紅梅這個小兒媳婦下地幹活,她妯娌還老拿話磕打她,我們紅梅受不了這份氣,才想回娘家的。”
她叫的聲音不小,院外已經有人停下腳步往門縫裏張望,想看一直很平靜的劉家出了什麽事兒。夏菊花即不管院外頭是不是有人看熱鬧,也不管孫紅梅的娘喊多大聲,就那麽平靜的看着她跳腳。
孫紅梅的爹眉頭卻皺起來了,總覺得夏菊花剛才的話沒說完。張嘴想讓媳婦先別光顧着喊,偏偏制止不住進入撒潑模式的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