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見星星 一輪大大的彎月照在阮醉和沈……
當沈南幸拉長調子開口時,全場觀衆都倒吸了一口氣,但身為主角之一的阮醉好像并沒有特別大的反應。
她始終反應平平,一雙無波的眼僅輕微地動了動,似乎最終結果怎麽樣與她無關。
最終沈南幸說出答案。
“我選阮醉。”
他平靜道。
不同于其他人,沈南幸在說完投誰一票後會分析兩人辯論的優缺點,最後看向阮醉,“阮同學更勝一籌。”
阮醉握在一起的手松開,朝沈南幸道:“謝謝。”
複活賽結束後,阮醉收拾東西往門外走,由于複活賽是晚上八點舉行的,現在天已經黑得徹底。
不過路道兩旁有路燈,也不算摸黑。
在阮醉一只腳剛踏出辯論社的門外時,有人不出意外地叫住了她。
阮醉兩眼狠狠一閉,又猛地睜開,似乎有些無奈,又有些無可奈何。
可對方是沈南幸,他幫過她。
“學長。”阮醉轉過頭,表情和語氣都很僵硬。
她許久沒笑過了,現在做一個稍微友好的表情都很奇怪。
沈南幸盯着她別扭的表情看了一會兒,随後笑着說:“恭喜你。”
這話阮醉以前對他說過,同樣的三個字不同的語調,他說得比她好聽,比她真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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辯論社裏有不少人往這邊看,與阮醉争第二名的那個女生眼神更是赤/裸裸地瞟過來。
大家的反應好像都在說明一件事——啊,原來第二名和沈評委認識啊。
阮醉往裏面暼了一眼,沒去在意他們的想法,而是看了眼時間,對沈南幸說:“我得先走了。”
“我跟你一起。”沈南幸迅速道。
由不得阮醉拒絕,因為沈南幸已經走到她身邊。
橙黃的路燈灑下來,像白日的陽光一樣溫暖,阮醉暼了一眼後收回目光,那句随你便在柔和的晚風中吞了進去。
沈南幸沒有說他要去哪,他一直在跟着阮醉的節奏往前走,不緊不慢。
阮醉像往常一樣走着,來到學校快遞點拿快遞。快遞是買給玉姨的,本想今晚回去給她,可看如今的狀況,只有等明天了。
拿到快遞後,阮醉随手撕掉上面關于她的地址信息,再丢進垃圾桶裏。
她動作幹淨,一點也不拖泥帶水,沈南幸通過她利索的動作察覺到她是個安全意識很高的人。
身旁有道視線緊緊跟随,阮醉頓了頓,眼神在快遞上停留一秒,又快速将它塞進包裏。
接着她戴上衛衣帽子,兩手揣進兜裏低頭往回走。
這變化令沈南幸措手不及,他跟上阮醉的腳步,試圖去喊她:“阮醉?”
阮醉沒停下來。
“你是不是很想進思辯杯?”沈南幸有些無可奈何,他無奈地笑了笑,直接切入正題。
這回阮醉停下了。
她停在原地,削瘦的脊背對着他。
一輪大大的彎月照在筆直延伸的林蔭路上,也照在阮醉和沈南幸身上。
“你想進思辯杯,我可以幫你。”沈南幸走上前對她說。
他看見阮醉的眼睛動了一下,這就表明他的猜想是正确的。
其實在他和她第一次打辯論結束後,他曾無意看見她對着學校思辨杯的廣告招牌看了很久。
那時沈南幸只是認為她對思辨杯感興趣,僅此而已。
可等到複活賽時,他發現阮醉打辯論時對對方辯友緊追不舍,不放過任何一個點進行反擊,甚至會特別留意底下評委包括他的反應。
這說明她很重視,但貌似她不會表現出來。
“但阮同學,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麽想進思辨杯?”問完上一句,沈南幸接着問。
直覺告訴他,阮醉對思辨杯不只是想進而已。
說完,沈南幸在期待阮醉的回答,可她沒有一丁點想要回答的意思。
就在沈南幸以為自己得不到答案的時候,他看見阮醉一點點把頭往上擡,目露涼薄地看着他,劉海下的一雙眼睛竟然還有些濕潤。
比月光還涼潤的雙眼,就這樣平鋪在沈南幸面前。他回望阮醉,試圖去理解她的意思。
不過沒讓他成功,阮醉很快低頭,想起什麽似的往包裏翻東西。
越翻越急。
“我得回辯論社一趟,先走了。”阮醉很快收起情緒,拉上包的拉鏈,往前跑。
沈南幸告訴自己,好人做到底,他看了眼飛奔向前的阮醉,發現自己真的是低估她了。
辯論社已經打烊,阮醉急匆匆地往裏趕,連燈都沒來得及開,借着月光就直奔進去。
結果進到一半,她的腳步猛地戛然而止。
——
沈南幸趕到的時候,沒有見到阮醉,辯論社的燈也沒開。
倒是耳邊有些小聲交談的聲音。
那就表明有人在。
他摸索到牆壁的凹凸物,正準備打開開關,突然面前伸出一只纖細的手抓住他胳膊,順着手臂的方向猛地一扯,把他往下拉。
同時另一只柔若無骨的手緊緊覆在他嘴唇上。
漆黑的環境中,沈南幸看不到對方的面容,他有輕微的夜盲症,可從對方的呼吸聲中,他知道是阮醉。
雖然不明白她為什麽這麽做,但沈南幸并沒有直接起身離開。
他擡起一只手輕輕抓住阮醉覆蓋在他嘴唇上的那只手,兩根手指在她的腕骨處輕輕點了點,表明自己明白。
很小的力道,阮醉頓了頓,松開束縛他的手。
淺淺的呼吸聲交替在兩人耳邊,阮醉這才意識到她剛才的行為有多麽不符合她往常的舉動。
沈南幸也沒有料到她會這麽做,他觀察了下四周,阮醉似乎把他拉到一個大講臺下躲着。
因為有講臺作屏障擋着,其他人看不到他們。
沈南幸隐約聽到了一些很微小的聲音,隔得不近,但也不遠。
好像是……
親吻聲?
這個認知令沈南幸一怔,他在漆黑中試着看清阮醉的輪廓,準備拉起她的手偷偷溜走。
剛要站起身,社內的一盞燈突然亮了起來。
沈南幸的胳膊再次被阮醉拽下。
“噓—”
兩人之間不再是漆黑一片,阮醉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唇邊,讓他保持安靜。
沈南幸微愣,他看見阮醉在噓了他一聲後放下手,垂着頭看地面。不看他,也不亂動。
像他家養的乖柴犬。
這使他嘴角忍不住往上彎了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