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我見星星沒有,絕對沒有喜歡
第40章我見星星沒有,絕對沒有喜歡。……
思辯杯第二次比賽, 阮醉他們又贏了。
自從上次沈南幸破解她的心防,她把證據交給他後,阮醉對待辯論賽總算有了幾分真心實意的樣子。
林叔那邊給沈南幸打來電話, 說證據确鑿就予以立案,同時他也查到案子逃逸人員的地址, 應該用不了多少時間就能給阮醉一個交代。
沈南幸把這件事告訴了阮醉, 阮醉看起來表情淡淡的, 她眼神開始變得像沈南幸一樣平和,在冬日的陽光下跟他說:“去吃點好吃的吧,就挑巷子裏的美食。”
沈南幸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釋懷了。
後來林叔又發消息過來, 稱他這位女朋友有着像胡楊一樣的品性,忍耐力極強,在久旱的日子也能沉得住氣。
沈南幸笑了笑,看了眼低頭認真吃美食的阮醉,在心裏默默認同。
結果林叔又發來一句:[什麽時候請我喝喜酒啊?]
沈南幸默默紅了耳朵,立馬把手機關掉。
阮醉聽到動靜,剛擡頭,就對上沈南幸有些不自然的表情,她不由問:“什麽事?”
沈南幸夾了一塊肉放她碗裏, 嗓音淳淳的,笑着說:“沒什麽……就覺得, 我們日後能好好相愛,好好走下去的。”
阮醉愣住, 她看着他紅了的耳朵, 自己的耳朵也開始慢慢染上顏色。
冬日嚴寒之際,萬物都像霜打了的茄子,街道落了一場雪, 雪下得很大,壓了枝頭。
A大的學生們對于雪的到來都很開心,阮醉連餘瀾興奮地跑下去玩雪,聽陸北瑭在旁邊寵溺地斥責她。
“明明這麽大個人了,怎麽還跟小孩子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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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北瑭你可閉嘴吧!”
沈南幸笑着把阮醉凍紅的耳朵用毛線帽蓋住,站在她身邊像個和藹的彌勒佛。
“方峥潤來找你了?”
阮醉揉了揉有點紅的鼻子,擡頭瞅了他一眼,這才說:“你吃醋了?”
其實方峥潤确實來找過她,原因不是因為什麽喜歡不喜歡的事,而是為了他的家人。
方峥潤主動告訴她,他聽到了她和沈南幸的對話。
阮醉起初是沒什麽反應的,聽到了又怎麽樣,她不認為方峥潤能扭轉乾坤。
但這回她好像理解錯了,方峥潤也不是來扭轉乾坤的。
那天在無意之間聽到他們的對話後,方峥潤心裏存了疑。
人一旦心裏有了疑惑,那便一發不可收拾,方峥潤回了家。
他在家裏見王叔叔和自己的父親有說有笑的,讨論着公司上的事,不亦樂乎。
于是他插了一嘴:“爸,這公司,日後不得歸我管?”
方父佯怪地看了他一眼,語氣亦是如此:“你王叔叔還在這呢,年輕人怎麽一點都不懂得謙虛呢。”
方峥潤牽起嘴角笑笑,拿了杯紅酒放在嘴邊,轉過頭,邊喝邊看着眼前這位陪伴了他父親很多年的王叔。
他記得王叔以前還不是董事會的人,後來成了父親的左膀右臂,對他也很好,時常對別人說:“這就是我親兒子,我把他當親兒子對待。”
也确實,每次父親停他卡的時候,王叔總會救濟他,邊偷偷給他錢邊讓他小心點花。
回憶撲面而來,方峥潤有些待不下去了,他放下酒杯,起身往外走,連身後熟悉的問候聲都沒管。
後來王健全出來的時候,方峥潤倚在牆邊問他:“王叔,你把我當家人嗎?”
王健全先是一愣,随後一笑:“潤兒,你說這個幹什麽,當然是家人啊!”
他笑得臉上的皺紋夾起:“肯定是一家人!”
方峥潤松了緊繃的神經,不知為誰。
後來方峥潤來找阮醉,找她了解情況,阮醉沒存想他願意相信她,而不是相信他的王叔。
其實方峥潤這人涼薄,誰都不相信,對王叔不是沒有感情,但他那一點僅存的感情沒有什麽稀奇的。
所以他可以輕而易舉去懷疑別人。
而至于知道以後他會選擇怎麽做,阮醉更是無從得知。
停了半刻的雪又開始下起來,餘瀾和陸北瑭尖叫着跑到屋檐下,沈南幸握住她的手,也拉着往屋檐走。
林叔再一次打電話來,是告訴他們一個好消息。
逃逸人員被逮捕了。
申請逮捕令下來後,逃逸人員就已經跑不掉了,仿佛真正應了那句法網恢恢疏而不漏,方正企業的王健全也被逮捕。
舉報王健全的,是方峥潤。
理由不是當年那件案子,而是他挪用公款。
這些年來王健全在方正企業作威作福,表面一套背面一套,挪用公款只是其中一項,而其他的,方峥潤整理出來作為證據交給警方。
據兩人交代,他們沒有殺人的想法,尤其是那個逃逸人員,他只是想恐吓一下他,可不知道為什麽,那個工人他自己就跳下去了。
阮醉聽到這段話時,藏在口袋裏的手死死攥緊,心裏掀起驚天駭浪。她想,如果出了事,所有人都這麽推辭的話,那誰來負責任?
沒多再看,她和沈南幸從公安局出來,踩在白雪上,嘎吱嘎吱地響。
白雪延伸到光禿禿的大樹上,樹下站了一個人,那人在冷風中點了一根煙咬在嘴邊,眉眼一如既往的鋒利。
是方峥潤。
看見她,方峥潤嘴角牽出一絲笑容,但這個笑容看起來含着苦味,叫人心情不好。
阮醉看見他朝她走來,拿開煙對她說:“我跟你說幾句話。”
阮醉靜靜看了他幾秒,平淡說好。
沈南幸這個時候松開握着她的手,貼在她耳邊輕聲說:“我回避一下。”
他沒有刻意忽視也沒有刻意搭讪方峥潤,而是很平常的态度,仿佛沒把他當做威脅,徑直往另一邊的大樹走去。
方峥潤經此一事,消沉多了,他下眼睑有淡淡的烏青,應該是沒睡好。
擡頭看阮醉時,他眉心攏着,散不去的悶氣。
“我給王叔多加了幾項罪責,你是不是很開心?”方峥潤問她。
他真的苦,像過期的巧克力,阮醉不知道他為什麽要這麽問,卻很直接地說:“開心。”
壞人得到懲罰,她就開心,她等了那麽多年,自然開心。可這種開心不是激動,也不是喜悅,而是一種塵埃落定後、從內心生出的戚戚然。
方峥潤聽到她的回答,表情明顯停滞了一下,僅僅一會兒,他忽而問:“你恨他嗎?”
阮醉實話實說:“恨。”
“我也恨。”他很快接上話,語氣裏竟有一絲愉悅。
阮醉最初不懂,後來是沈南幸告訴她,方峥潤這是在自贖。王健全對方峥潤不算差,盡管他确實眼饞公司,但他把方峥潤當兒子對待。
或許一開始王健全也抱着讨好的成分,可這麽多年他膝下無子,再加上時間堆積,對方峥潤的好,也逐漸演變成真的好。
所以方峥潤心裏有愧疚,他的愧疚不會表現在表面上,而是通過向別人證明,錯的人是他,自己是正義的那個,所以便能沒有壓力。
說出我也恨時,方峥潤是暢快的,他為自己找到了理由。
阮醉沒有驚訝于方峥潤的回答,她跟他原本就是強行認識的人,如果沒必要,确實不需要互相認識。
方峥潤顯然不在意她回不回答了,他自顧自說着,轉頭看了眼在樹下等待的沈南幸,自嘲地笑了聲,擡頭目視阮醉的眼睛,說:“我們還是不要相互碰見的好。”
阮醉贊同地點了點頭。
“日後就當從沒認識過。”他繼續說。
阮醉依舊沒表情地點頭。
最後,方峥潤神色複雜地看了她一眼,擡腳毅然決然地從她身邊經過,走進公安局。
方峥潤最後那一眼包含很多情緒,阮醉讀不懂,卻能看出他很難過。
為什麽難過呢?
阮醉站在原地沒想出來,便不再想,她往沈南幸的方向走去,走到他面前微微笑着,擡起頭:“我們可以走了。”
“好。”沈南幸自然地牽過她的手。
“你不問問嗎?”
“問什麽?”
“沒什麽。”
好吧,又是她多想了。
方峥潤踏上最後一層臺階,感覺心情沉重,像被壓了一座五指山,重得喘不過氣來,他還是沒忍住往後看了眼。
那一對情侶看起來感情是真的好,像極了愛情,也就是愛情。
他兀自問自己,開心嗎?
刺激嗎?
喜歡她嗎?
沒有,絕對沒有喜歡。方峥潤從容地轉身,神色淡淡地往大廳裏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