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我見星星然後,朝她彎了彎嘴角
第43章我見星星然後,朝她彎了彎嘴角。
“你要去山區當法律顧問?”
陸北瑭聽剛回來的沈南幸随口一說, 手上的手機差點随意扔掉。
其實他驚訝的不是去山區當法律顧問這件事,而是在與另一件事的比較中,沈南幸選擇了法律顧問。
早些天, A大的法律系孫教授要去米國進行學術交流,時間就定在寒假。孫教授特意告訴過沈南幸, 他如果有這個意願, 可以和他一起去。
這是多少人巴不得的事啊, 當時沈南幸怎麽做來着,他禮貌地點了下頭然後,非常理性地說:“如果沒有其他事牽絆的話, 我選擇跟孫教授一起去。”
陸北瑭以為沈南幸是個會權責利弊的人,但其實他更想去做自己想做的。
“那孫教授那邊,你打算怎麽辦?”
沈南幸脫下外套放在衣架子上,低頭說:“得去道個歉了。”
陸北瑭又想到阮醉,沈南幸要去山區,阮醉知道嗎?他這麽想,于是就這麽問出來了。
沈南幸在他意料之外搖了搖頭,然後在他意料之中說了一句話:“我得找個好時機告訴她。”
嗯,非常符合沈南幸瞻前顧後的性格。
陸北瑭又問:“什麽時候走?”
“後天。”
第二天, A大的部分學生放假,阮醉是其中一批, 她收拾好行李從寝室離開,不出意外地看見了在宿舍樓等待的沈南幸。
在A大, 她和沈南幸戀愛幾乎成了衆所周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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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辨杯辯論賽一戰成名, 兩人在微博上的讨論還小有熱度,而興沖沖趕來嗑cp的網友卻發現,明明一開始就把自己大名招搖撞市擺微博上的阮醉, 靜悄悄的注銷了微博。
這令網友十分不解,紛紛跑到沈南幸的微博下天天發消息讓嫂子露面。
沈南幸邊把阮醉的行李放車上邊笑着對她說:“他們讓我發你的照片。”
此時還沒有意識到這些的阮醉疑惑地問:“他們是誰?”
“微博的網友們。”沈南幸把阮醉的頭輕輕往裏推,關上她這邊的門。
阮醉注銷微博是因為微博的存在沒有必要了,當阮父的案子解決的那一刻,她就沒必要在微博上養精蓄銳、擴大流量,沈南幸深知這一點,所以在看到唯一關注的人成了個空號時,忍不住輕笑了一下。
這才符合阮醉的性格。
結果網友天天跑來他這邊搗鼓了。
沈南幸并沒有放大名上去,但網友都是人精,一個比一個會找,那他就大大方方公開算了,平常發些與比賽相關的事,還會被他們說這是個官方號。
更像老年號。
阮醉接過沈南幸遞過來的手機,看到他微博底下一水溜的評論嫂子呢?嫂子去哪了?你把嫂子喊回來!
還有的評論什麽時候發情侶照?
阮醉眨眨眼,有點不懂網友們的腦袋裏都在想些什麽了。
車子平緩駛向阮醉的家,玉姨做好了飯菜等他們,聽說沈家已經做主要訂婚,玉姨起初是不同意的,哪能輕易就把女兒這樣交付出去呢,但沈家父母親自過來跟她說明情況,把一切事宜準備妥當。
玉姨聽得稀裏糊塗的,沒聽明白,但她看出一個事實,沈家很尊重她們這邊的想法。
這就夠了。
玉姨非常放心把阮醉交付出去。
阮醉是在吃飯途中才知道這件事的,她默不作聲,卻轉頭看了一眼沈南幸。
沈南幸只覺自己如芒刺背,其實他也不知道,事先父母可沒跟他表明。
吃完飯,兩人在小區路邊消食,阮醉就不再過問這件事,她想起自己為數兩個月的假期,跟沈南幸說:“我寒假想去旅游,你呢?”
走着走着,兩人在路邊的長椅上坐下,這裏靠近公園,行人漸多。
沈南幸準備告訴她自己要去山區的事。
偏偏這個時候阮醉直直擡起眼看他:“我們一起去旅游吧。”
阮醉的眼裏充滿了希望。
沈南幸不忍打破她這份希望,可他知道他得說出口,事情不能拖,拖得越久失望就越大。
他握着阮醉的手:“恐怕去不成。”
阮醉沒有想到是這個答案,她囫囵了一下喉嚨,幹巴巴的噢了聲,眼神瞟向別處。
“醉醉,”沈南幸輕喊她,想告訴她不是她想的那樣,“寒假……我得去山區當法律顧問。”
阮醉剎那間就想起自己從沈南幸口袋裏看到的那張保證卡片,卡片裏寫着作為報答,沈南幸要答應給某人打工。
她擡頭詢問:“是不是因為我?”
“不是。”沈南幸溫柔笑着,替她摘去剛飄到頭發上的一片落葉,聲音像春天裏的一陣風,“醉醉,你無需多想,其實是我自己想去看看不同的地方。”
他擡眼看她,目光裏夾雜肯定,笑容裏有寬慰。
阮醉沉默不語,她感到心裏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往下沉。
“要去多久?”最後,她平靜地問。
“兩個月。”沈南幸直視她的眼睛。
兩個月啊,阮醉已經在腦子裏開始換算時間,這麽來說,整個假期他和她都不會見到,更不要說什麽所謂的旅游計劃。
這跟阮醉想象的不一樣。
可她該是一個理性的人,畢竟江湖裏分道揚镳是件很稀松平常的事,阮醉只是有些難受,卻還不至于盲目,她平靜地點了點頭,繼續問:“什麽時候走?”
“明天。”
阮醉聽到這個回答時,眼睛蹬地一下睜大,卻又很快垂垂落下。
她像往常一樣點頭點頭又點頭,表現得再正常不過。
直到沈南幸要随隊伍走的第二天。
去貧困山區當法律顧問的不止他一人,大家坐上大巴車準備動身啓程前,會在帶頭人的號召下接受當地記者的采訪,走一些基本流程。
阮醉乘坐地鐵趕到目的地,走入人群中靜靜看着站在臺階前,第二排的沈南幸。
他換了一身很休閑的衣服,墨發在風中飄揚,盡管看起來有努力讓自己低調,卻仍在一衆人中顯得朝氣蓬勃。
阮醉平靜注視,願有媒體将他稱之為朝日的希望。
耳邊咔嚓聲不停,林叔在接受采訪,他嗓音中氣十足,聲稱要把法律的光芒帶到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阮醉默默戴上衛衣的厚實帽子,一雙眼藏在帽檐下。
昨晚沈南幸給她發了很長的一段話,裏面有囑咐,有寬慰,有關心,字句真切,她忍不住紅了眼,沖動地跑到這來目送他離開。
沈南幸也看到了阮醉,從她的身影出現在他視線裏時,他就看到了她。
熟悉的人憑感覺就可相認,所以沈南幸從來都不會認錯她。
盡管阮醉刻意把帽檐壓低。
記者很快采訪完,林叔笑得嘴都咧開了,洋氣的一揮手,臺階上拍完照的他們也該準備上車了。阮醉這時擡頭往臺階上看,定位到某個人。
而沈南幸正掠過層層目光往她望過來。
然後,朝她彎了彎嘴角。
——
沈南幸離開的第一天。
阮醉在家陪家裏的小貓看了一天的日起日落。
後來沒堅持住,在太陽落山前離開了。
太陽落山前,這個範圍真大,玉姨說她定力不如從前。
阮醉卻注意到小貓肥了不少,膽子也肥了,竟會爬到她腿上睡覺,歪着頭呼吸均勻。
沈南幸離開的第二天。
阮醉跟家裏的貓關系更近一步,允許它在她床上跳上跳下。
沈南幸離開的第三天。
阮醉獨自一人背上包,按照自己計劃的那樣,從某個地點開始,開啓一個月的旅游路程。
她穿着戶外裝去青藏高原,缺氧、嘔吐,最後拍了一張不算好看的照片傳給餘瀾。
餘瀾吐槽她對不起自己的專業。
阮醉在白日下被餘瀾這句話笑得彎起眼,然後拿着這張随手拍的照片寄給了不知道能不能收到的沈南幸。
她還去了風沙迷人眼的烏爾禾風城,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的去聽大自然的鬼哭狼嚎,感受這座魔鬼城不那麽魔鬼的一面。
還是選擇拍一張照片留戀,先是傳給餘瀾欣賞。
餘瀾這回直接給她打來電話,開頭第一句話就是:“醉醉,你能不能去個對自己好點的地方?”
于是阮醉又去了敦煌莫高窟,去看神秘古畫。
剛好班級群裏發來最新攝影大賽的消息,阮醉順手就多拍了幾張照片,挑選角度,感悟獨特故事感,選了一張自己最滿意的照片參加大賽。
餘瀾終于肯表揚她照片拍得好了,人第一句話開頭是好的,後面幾乎都是好的,餘瀾會誇人了。
阮醉每到一個地方就拍下一張有自己身影的照片,然後傳給自己親愛的人。
沒跑完一個月,阮醉在嚴寒天氣中回了家。
彼時快到春節了,各地回家的票難買,阮醉在電視臺紛紛報道騎摩托車回家的新聞時,撥打了沈南幸的電話。
那邊遲遲沒人接通。
她一點都不急,靜靜地等在電話前,等了十幾分鐘。
直到自己的手機打來一個電話。
這是沈南幸找到有信號的地方了。
阮醉接通電話,把手機放在耳邊聽着,靜數時間一點點過去,聽他熟悉的聲音響起,安心地喊了聲——
“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