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番外

“你幾時把小謝睡了?”

趙檀一口茶噴了個天花亂墜。

“胡說八道,什麽睡不睡?”

孫天常:“你難道不是和他睡一張床?”

趙檀:“我和他睡一張床又怎地?”

看趙檀一臉“近我者死”,孫天常沒有告訴趙檀,回到一粟堂之後,他和席典琴已經腦補了好幾部豔情話本。他們兩個人站在一起,坐在一起,都順眼得很,躺在一起,抱在一起,各種在一起,應該也順眼得很。

看孫天常一臉“你這慫包”,席典琴一臉“你敢試試”,趙檀也沒有告訴他們,他和謝君爾一直只是睡一張床而已。

趙檀雖然想,但不很着急,年輕氣盛是一回事,他天性倒不是急色的人。

趙檀覺得,謝君爾什麽都看得開,這種事情,應該也不算什麽。

這種事情指的是男人和男人。

在江湖上确實不算什麽。不過他不打算和幹外公說,省得又被拐杖敲。

趙檀幫謝君爾收拾一片狼藉的一粟堂,在樓下歇了幾晚。待得重新開張,夜裏偶爾有人上門。一回兩回,他沒說走,看看謝君爾,也沒要他走的意思,于是就厚着臉皮挪到房裏去了。

他本來也未和幹外公同住,索性與弟兄們打了招呼,悄悄拾掇了随身東西往一粟堂搬。倒沒人多問,個個一臉“我們都懂”。

謝君爾沒有異議,他晚歸,或者晚出早歸,還讓廚娘給他留飯。

趙檀打過了算盤,給錢與沈伯,讓他入在賬上,道總不能在你家白吃住。沈伯驚道,吃醋,小掌櫃又不曾娶妻,哪個要吃你的醋喲。

聽不明白這錢你就敢接啊,還接得挺利索啊。

趙檀無語望天,這老頭子成日裏醉酒打拳,偏偏又惹不起。

入了賬,謝君爾當然知道,沒有異議。于是就成了慣例。

趙檀覺得,這紅算是摘下了罷。

有一天晚上,趙檀想,親一下,看他肯不肯。

結果謝君爾肯了,沒有異議。親完,什麽都沒說,翻身睡了。

他膽子大了點,可看看謝君爾,又不太敢。

他沒爹,謝君爾沒娘,他們其實很像,見過再多的世面,也不知道正常人家睡一張床的夫妻是怎麽相處的。

當然,趙檀想,他們做不了夫妻。他沒把謝君爾當女人。只是,平時在一起的時候,要能有樣學樣就更好了。

直到眼下,他和謝君爾還沒覺出哪裏不對盤,不開口,各做各的;開了口,你來我往;不揪心,不怕說錯,渾身上下都通泰。

趙檀有時候會想,換成別人,可能受不了這小子,太悶了。但是他懂,現在謝君爾看人一眼,他就清清楚楚地知道,他眼裏寫的是“可好”還是“傻逼”。

他就喜歡這樣的,挺好,高聲大氣的,有什麽意思。

趙檀甚至開始偷偷地盤算積蓄,去鄉下買一點地,或者盤個鋪子。

後半輩子要能這樣,也就該燒高香了,沒什麽可抱怨的。

只是吃着碗裏一粟堂的飯,他多少還會看看鍋裏炖着的謝君爾。

謝君爾總是很幹淨,很整齊。日子久了,坐卧不避,但趙檀見過他最随意的時候,也不過是坐了一天堂,很累,換完衣裳回到房中,一下倒上床,靠在被子上,合着眼睛,像個小孩賭氣似的。

碟大碗兒小,磕着碰着的時候,也不是沒有,少而已。趙檀口拙,謝君爾性子淡。拌了嘴,無非是趙檀早點收工,手腳勤快些;或者晚上,謝君爾會道,勞累了,推拿幾下再睡。和氣了些,就沒什麽不好攤開說的。

不管第幾次,謝君爾的手摸上他身子,他表面不動如山,心裏總會哆嗦一下。

有些時候趙檀不得不避開一會兒,他不太确定謝君爾想不想他。

男人和男人,也比較費事,他曉得,不敢撒野。

他有數,謝君爾是喜歡他的,只是不清楚有多喜歡。

直到有一天,趙檀有點中暑,謝君爾找了紫金丹,攤在手掌上,叫他吃。

他突然就想到他們初識的時候,他一條腿麻着,謝君爾拿藥給他吃。

那時他覺得伸手拿別扭,就着人家的手吃下去又太不像話,于是耍了個帥。

但現在不要緊了,于是趙檀從善如流地低了頭,就在謝君爾手上噙了藥丸。

嘴唇在謝君爾的掌心一蹭,謝君爾看着像個瓷人一樣,手心其實很暖和。雖然皮膚白,關節也生得靈巧,卻有點粗糙。

趙檀想起了江南斷續手的傳說,謝君爾小時候,練沒練過捏沙袋子呢,他沒問過。

他擡頭笑着看謝君爾。謝君爾好像有點笑意,但沒什麽反應,遞了水給他,抽身走了。

他原以為謝君爾會紅紅臉,或者至少表示一點什麽。

也就是說,像他一樣,做出一些和一開始不一樣的事,表示和一開始不一樣了。

而謝君爾沒有。

和他在一起以後,謝君爾柔和了些,趙檀覺得,可還是不怎麽笑,表情很少。

大概有的人生來就是這樣的,認命罷。趙檀有點洩氣。

但是,那天下午,趙檀看到謝君爾在診堂拿藥給沈伯吃,不是治耳朵,也是有點中暑。

他用兩個手指拈着藥丸。

趙檀突然就明白了,突然心情很好。

于是,謝君爾晚間叫他吃藥時,他伸手拉了他手,故意不放開。

“昨晚小謝從了你?”

趙檀一口茶噴了個天花亂墜。

“你情我願,什麽從不從?”

孫天常一臉“幹得漂亮”,席典琴一臉“你這禽獸”。

天有點熱,趙檀挽着袖子,順着他倆視線低頭看去,上臂挂了幾道紅。

還好沒再問。

趙檀心情不錯,不過不打算和人分享。這種事,如何能夠分享。

要說什麽的話,只有一點,他親身體驗下來,覺得謝君爾肯定是練過捏沙袋子的。

等謝君爾下樓來,席典琴馬上把他拉到一邊問這問那。

你在擔心什麽,他自己就是個郎中好嗎。

喂藥把自己喂了進去的郎中。

謝君爾在席典琴的張牙舞爪之下,似乎朝他這邊無奈地笑了笑。

趙檀也報以一笑,起身去救他,不,有難同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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