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安家女傭

安玉雪走後,花夏擡眼盯住安木,語氣微惱道:“說,怎麽回事?我什麽時候是你安家的人了?之前不是對我說傷好了我便可以回家見我娘了?”

安木不作聲,花夏急道:“幹嘛?你說啊。還有,你不是那個黑衣人,為什麽是你救的我?”

安木皺眉,心裏反複估量揣測不知道該怎麽說,于是硬生生道:“沒有什麽可說的,你現在是安家的下人,負責服侍玉雪,就這些。”

說完,安木轉身便走。忽又停下腳步道:“安家規矩很嚴。還有,不管你逃到哪我都會把你抓回來。”然後繼續大步離去。

花夏看着他的背影,萬分惱怒,大叫道:“喂!”

夜半時分,花夏在衣櫃裏翻出些輕便衣褲換上,偷偷溜出房門。安府一片安靜,花夏摸索着溜進了安府的後花園。小心沿牆走着,花夏看到一處圍牆邊堆有一片石塊堆砌的假山,心裏一陣狂喜。

花夏踩上假山,靠近圍牆,挺身撲上圍牆頂端。然後雙手抓着頂端,挂在牆上。她咬牙使力,讓身體向上移動,一只腳借勢擡起搭上圍牆,身體跟上整個人騎在了圍牆上。

花夏憋紅了臉,大口吐氣,手在臉邊扇動:“呼......呼......終于上來了。”

說完,花夏轉身擡腳跳下圍牆。

花夏一路小跑,跑至家中,心裏狂喜道:“娘,女兒回來啦。”

推開院門,裏面黑燈瞎火非常安靜。花夏以為母親在熟睡,蹑手蹑腳關門進去。走去屋裏,有一些蛐蛐的叫喚聲。她找來家裏的油燈點上,照亮一小片地方。

花夏拿着油燈走進房內,屋裏藍花粗布薄被子整齊地疊放着,沒有動過的痕跡。花夏自言自語道:“這麽黑的天,會去哪了?”花夏放下油燈,鋪開被子,脫了外面的衣物,鑽進被窩裏。繼而吹滅油燈,安然熟睡起來。

至天明,花夏眯眼起身,走下床出了房門,織布機映入眼簾。花夏愣愣的看着安靜呆着的破木機器,心裏突然湧出一股說不出的感傷。花夏回過神,四處張望:“娘,娘......”

“到底去哪了?”花夏轉了一圈找回房內,“難道家裏又沒錢買東西吃去山上挖野菜了?難道在山上出事了?”說到這,花夏慌張起來,立馬沖出屋子。

清早的山上霧氣極重,只能看到眼前五六尺以內的東西。花夏踩着碎石上山,一路上叫喊道:“娘,你在不在這裏?我是夏兒。”

一直無人應,花夏便一直往山裏去。身上的衣物被露水沾濕,寒意侵體。花夏雙手交叉抱住肩膀,越發覺得冷得厲害,頭發濕漉漉地貼在脖頸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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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右腳踝上方突然傳來一陣刺痛,花夏一低頭,看到一條在地上盤旋扭曲的青蛇。她咽下喉嚨裏要迸發出來的尖叫,向後急退幾步,然後迅速轉身跑開。跑了一段,花夏的右腿漸漸失去知覺,眼皮也重重地往下塌。最終“轟”一下身子倒了下去,在山坡上翻滾幾圈趴在地上不動。

太陽照進山裏,霧氣變得清淡缭繞。花夏倍感疼痛地努力微微睜開眼睛,有氣無力道:“我還沒死。”

“你醒了?”一個陌生男子的聲音鑽入耳朵。

花夏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正背靠一顆大樹坐在地上,腳踝上方的傷口處敷着搗碎的藥草。灰衣男子走過來單膝蹲下,臉龐俊美而柔和。男子看着她道:“那條蛇的毒性不是很強,已經沒事了。”

花夏皺眉,猶疑道:“我們......是不是見過?”

男子輕笑出聲:“你記得我?你見我的時候可是一直處于昏迷狀态。”

花夏突然想起來之前重傷昏迷中那個給自己喂藥的男子,恍然大悟道:“原來是你,上次也是你救的我。”

男子依舊笑:“上次救你的可不是我,我只是盡了醫者之責。對了,安木怎麽會讓你來山上瞎跑?”

花夏尴尬道:“我是從俺家偷跑出來的,我來山上找我娘。”

“你娘?”男子皺眉:“她不是出事那天就已經......”

雖然話說一半,花夏知道那話的意思,眉頭深鎖眼中帶着恐懼看着眼前的男子。

男子聲音突然放得極柔,“安木沒跟你說麽?”

有一個東西在花夏腦子裏炸開,她的眼神盡是茫然,思緒滞緩,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男子看到花夏的樣子,倍感心疼,擡手幫她擦去眼淚,柔聲道:“對不起,我以為你都知道了。”

花夏咬唇,并不哭出聲,只是眼淚落得厲害,渾身發抖。男子過來把她擁在懷裏,撫摸她那半濕的頭發。悲痛良久,花夏擡起頭道:“我娘......我娘的墓在哪裏?”

男子道:“我帶你去。”

一塊荒地上凸着幾個土丘,土丘前都立有墓碑。花夏跪在花氏的墓前,看着墓碑,一字不說。男子站在她身後,表情平靜。花夏頓頓地俯身磕了四個頭,然後站起來,幽幽道:“謝謝你。”

男子道:“接下來你要怎麽辦?”

花夏轉身邁開步子,有氣無力道:“連仇家是誰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要怎麽辦。娘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我......”說着花夏又哽咽起來,立馬停住,止住要奪眶而出的淚水。

“如果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盡管對我說。”男子誠懇道。

花夏艱難地扯扯嘴角,“我叫木花夏,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

“林延銘,找我可以到林家藥肆。”

“林家藥肆?”花夏雖沒去過,但知道林家是來安城最大的醫藥世家,家世較為顯赫。只是林家夫婦身感惡疾而死曾給林家藥肆帶來一大段時間的負面影響。

林延銘點頭。

幾近傍晚,花夏到家,推開院門進去。她看到家裏的一切,心中的傷感更生一層。花夏慢步走進屋裏,猛地看到桌邊冷面坐着的安木,此時正看着她。

花夏冷靜道:“謝謝安少爺搭救,有機會定會報答您。”

安木站起來,“誰說一個謝字就夠了,我說了你現在是安家的人,沒有我的允許不準離開安家。”

“這是何處的道理?就因為你救了我,我就要甘願做你家的下人來做報答。”

“是,我安木的道理就是這樣,你不答應也得答應。”安木說完,近身過去,打橫抱起花夏,往外走。

花夏驚慌道:“喂,你這是幹嘛?男女授受不親,你放開我。”

“不想被人出來看到就乖乖地別叫。”

花夏噤聲,被他一路抱回安家,一路有人側目,花夏只把臉埋在安木懷裏。安木把花夏放在原來住的房間門前,推開門,看着花夏道:“再住一晚,明天你要去玉雪那邊。”

花夏拉住他,看着他道:“我要在安家服侍多久才算報了你的恩?”

“你覺得呢?”安木道。

“三個月。”花夏道。

安木嘴角壓着笑道:“先定三個月,之後再說。”

安木離開,花夏躺在床上,不再想着逃跑。她不知道接下來在安家要面對什麽,至少她知道,不在安家,她也不知道自己該幹點什麽。

次日,一個身着翠衣綠褲的丫鬟領着花夏去了後院,帶花夏進了一排矮屋,安置妥當。

這個丫鬟幫花夏一起鋪好床鋪,看着花夏一字一句道:“安府女傭都住後院,以後這裏便是你的住處了。白天去到小姐房裏,幫着服侍,也算不得累。”

花夏點頭道謝,又道:“你也是服侍安.......小姐的?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品香,是小姐房裏的丫鬟。小姐房裏還有一個丫鬟,叫連竹,我們兩個從小服侍小姐。這兩個床鋪便是我和連竹的。”

花夏了解地點了點頭,微笑道:“我叫花夏,希望相處愉快。”

叫品香的丫鬟看着花夏滿臉靈動之色,為人活潑,心生幾分喜愛之意,微笑道:“我們這就去見小姐吧。”

“好。”花夏跟他走向房門。

剛要走到門口品香突然停下腳步,轉身。花夏猛地停住,道:“怎麽了?”

品香抿抿唇,欲言又止的樣子,最後只道:“還是走吧。”說完,轉身打開門,跨步出去。花夏頓了一下,只能跟上。

去到安玉雪的房中,安玉雪正和連竹說說笑笑。看品香帶着花夏進來,她們停住說笑。品香帶着花夏走到安玉雪面前,規矩道:“小姐,花夏姑娘來了。”

安玉雪從上到下掃視花夏全身,然後看着品香緩聲道:“她以後跟你一樣,叫花夏便好,姑娘便不必了。”

“是。”品香道。

花夏只是低頭站着,并不說話。雖然她不懂大戶人家的規矩,但懂得言多必失道理,也懂得表現得安靜規矩絕不是壞事。接觸過安玉雪幾次,她看得出這個小姐的任性與嬌慣,且不是一般人惹得起的。

安玉雪突然換了一副天真的表情,翹着嘴角看着花夏道:“既然你現在是我的人了,那對我可要言聽計從哦。我問你什麽你都得如實回答,讓你幹什麽你都不可以推卸。”

花夏頓了一下,只能學着品香道:“是,小姐。”

“不用這麽拘束啦。”安玉雪伸手拉花夏坐下。花夏來不及反應,被拉坐到桌邊。

安玉雪看着連竹道:“連竹品香,你們兩個都出去吧,我跟花夏有話要說。”

品香和連竹應聲,走出房間,關上門。

安玉雪盯着她的眼睛,滿臉笑意,眼神卻讓花夏難受至極。她故作輕松道:“跟我講講你和我哥的事吧,你們是怎麽認識的?”

“小姐,我們并不認識。”花夏還是中規中矩道。

“我們?”安玉雪臉上頓時沒了笑意,繼續道:“那我哥為什麽救你回來?那樣照顧你,我從來沒見過他對哪個女子如此......”說到此,安玉雪突然停下來。然後正聲道:“我哥為什麽會帶你回來養傷?”

花夏知道不管說什麽,這位小姐都不會舒心暢快,只道:“我在外面被人打傷,醒來就在安府了。”花夏故意改了出事地點,想着說出來更解釋不清了。

安玉雪探究地看着花夏,滿臉盡是懷疑之色。

花夏微皺眉,她常男裝出來,知道來安城裏的人對于安木的一些傳言。人都說,硬朗俊美的安家少爺絕對是人如其貌,對人無半點柔和之情。對女子美豔且都不屑一顧,傲慢至極。對于窮苦困頓之人,也無半點同情。算不得絕對的無情,确是絕對的冷血。她自己也實在想不出,為何安木會救她。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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