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誤會暗生
窄小的正屋中,紅色襯出了絲絲喜氣,卻又處處透着些傷感。黎雅努力撐着身子,和安木進行婚禮的一個個流程。紅蓋頭下,她的臉已經慘白,卻被蓋頭映得紅意盎然。她嘴角挂着滿足的笑意,一波波蕩開去。
最後的對拜之後,林延明剛叫完“送入洞房”,黎雅身子一軟便再站不住。安木忙接住她,匆匆把她抱去花夏的房間,林延明和安玉雪也急急跟在身後。
到了花夏房中,安木把黎雅放在床上。
“怎麽樣?還好麽?”安木難得的溫聲溫語,黎雅驀地想起小時候,眼淚從眼角滲出來。
黎雅慢慢睜開眼睛,吃力地擡起手,安木擡手握住她的手。她看着安木,好似滿腹言辭要說,卻只字吐不出,只嘴角勾着笑。一會,便緩慢閉上了眼睛。
安木感覺到黎雅的手瞬間失去了力氣,他卻不自覺把自己的手握緊了些。黎雅走了。
安木面無表情,看不出心中的情緒。他緩慢放開黎雅的手,放平。林延明和安玉雪慢着步子走了進來,臉上仿似都有一層霜,接着慢慢走到床邊。安玉雪表情悲戚,卻未掉半滴眼淚。林延明只怔怔看着沒了氣息的黎雅,現在終于只有他們四人了,本來是可以說好多往事的。
想到只有四人,林延明瞬間意識到花夏和藍鳶從剛才安木和黎雅拜堂開始,人就不在。他有意識地看了看房間的四周,房間像是被收拾過的。
“花夏和藍鳶去哪了?”林延明自覺不該在這時問這個,卻還是覺得不安。
安木也意識到花夏和藍鳶不見了的事,他抿抿唇,“先把黎雅的事結束再說。”
安木剛說完,就見黎雅的身子慢慢變輕浮起,如當初的勺眉一般。他忘了,荀草之實,入肉生根,且不會被一般人納入到自身力量中,不會輕易消失。
黎雅的身子果然粉化散去,最後只剩下荀草之實飄在空中。
一旁的安玉雪看到這一幕,卻是眼睛一眯。安木擡手,荀草之實落到他手中。
林延明見事情已至此,再留下諸多神傷也是徒勞。他擡步急匆匆出了房間,安玉雪在後面叫道:“延明哥哥,你去哪?等我一下。”說完,跟着追上去。
安木也回過神,去到之前的房間換衣服。他換好衣服,走去梳妝臺邊,忽看到自己的玉墜不見了。剛才幫他換衣服的是花夏,換完衣服她便不急着走。
安木心頭冒出些微憤怒,一拳錘在梳妝臺上,木制的梳妝臺瞬間轟塌成碎片。事情總是亂中出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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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懊惱道:“我怎麽忘了這個,她定是誤會了。”
藍鳶莫名其妙被花夏帶出,她化身藍鳥,帶着花夏一直往西北而去。天色黑盡,她們落在鹽水城。這城她們來過,倒不是十分陌生。
花夏帶着藍鳶去到水煙樓,樓中還有很多客人未散。花夏找到茶樓的小二,“我找你家老板,水煙姑娘。”
鹽水城中,她們能找的也便只有水煙了。且她們難得又路過一次,花夏覺得不來看看說不過去。藍鳶想起在青要山的事,本想勸說,最後想想說不定見見倒能少些生分。
“姑娘,我家老板一般不見人,您還是回吧。”小二誠懇道。
“可我和你家老板是朋友,見上一面有何不可?”花夏不依不饒。
小二看了她一眼,有點不耐煩,“那您可以私下和我們老板約好見面,何必來難為我呢?”
花夏還想說什麽,藍鳶一把拉住她,“我們還是先找地方住下吧,明日再見不遲。”
花夏回身,剛好看到水煙在身後,花夏臉上一喜:“水煙。”
藍鳶也轉過身,水煙看了看她們,只道:“跟我來吧。”
花夏和藍鳶跟着她上了樓,水煙把她們帶進一個房間。讓她們坐下,給她們斟上茶。
“你們怎麽來這了?其他人呢?”水煙也落座。
藍鳶也不知為何她們就這麽急匆匆出來了,她看着花夏。花夏笑笑,“我們去找藍鳶的家鄉,其他的人留在來安城。”
“你們要救的人可救活了?”水煙想起在青要山的事。
花夏的表情塌下來,輕輕搖了搖頭,她一點也不想提起找到荀草回到來安城後的事情。
水煙把疑惑的目光轉向藍鳶,藍鳶淡淡道:“沒有,後來又發生了一系列事情。真沒想到我們還能坐在這裏和你喝茶。”
“到底發生了什麽?”水煙繼續追問,完全看不出花夏和藍鳶并不想說這些事情,“那個......林延明如何了?”
“林家毀了,現在只剩下延明大哥一個人。”花夏吐了口氣出聲。
水煙眉心擰起來,忽地站起來,“我要去找他。”
花夏及時地拉住她,“他現在很好,後來發生的事情也都與他無關。”
水煙松了口氣,花夏卻是狐疑起來,她盯着水煙道:“當初你去青要山要找的人是延明大哥?”
水煙一愣,不出聲,別人都在意到的事情這個花夏并沒注意。花夏繼續道:“那你後來為何又中途走了呢?”
藍鳶輕扯了下花夏的衣袖,盯着她。花夏轉而看向藍鳶,疑惑良久,才看出藍鳶的意思。當時她和林延明可也是不清不楚的,那就是因為她了。
花夏尴尬地低下頭,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藍鳶為了化解尴尬道:“你後來還好麽?”
水煙也從剛才的情緒中反應過來,嘆了口氣,“老樣子,成日在茶樓中,偶爾彈彈琴。”
水煙心思完全在別處,沒了再說下去的欲望,便起身道:“今晚你們便在我這住下吧。”
花夏和藍鳶留下了,晚上兩人躺在床上,各有各的心事。
花夏看着帳頂,突然問:“水煙和延明大哥是什麽關系?上次在鹽水城,她不是沒有見到延明大哥麽?”
藍鳶也不知道內情,她只淡淡道:“我也不知,但是她确是為了延明大哥去的。當時,看你和延明大哥百般熟絡笑談,後因你扭了腳,延明大哥對你的緊張,她都看在眼裏,才離開的。”
花夏長吐了口氣,“是一見情鐘?”
藍鳶不再回她這個問題,她翻了一下,側着身子,“為何這麽突然收拾東西不告而別?”
花夏被問到這個問題,心倏地往下一沉。沉默良久,她猶猶疑疑地從衣襟下扯出一個玉墜,“是因為這個。”
花夏伸手去把玉墜拿到自己眼前,她表情一愣,看着花夏道:“我也有一個,可能是一對也說不一定。”
藍鳶連忙坐起身子,花夏驚訝地也坐起來。
藍鳶伸手到衣襟下,拿出自己脖間的玉墜,把兩個玉墜放到一起。兩個玉墜合到一起剛好是個完整的人形,且不斷閃着刺眼的白光。
花夏早已驚異地呆住,而玉墜閃出的白光,直刺進藍鳶的眼中。藍鳶眉頭瞬間皺緊,咬緊牙,頭上慢慢滲出豆大的汗珠。藍鳶只覺腦子疼得厲害,像要炸開一般。
她松開拿着玉墜的手,玉墜掉落在被子上。藍鳶雙手抱頭,表情痛苦不已。花夏被吓到,她把兩個玉墜拿起,塞到枕頭下。
“藍鳶,你怎麽了?”花夏緊張道。
藍鳶一直不出聲,渾身開始顫抖起來。她只覺自己的頭疼得快要死過去一般,她在混亂中一頭撞上床內側的牆壁,鮮血直流。
花夏被她的舉動吓得大叫一聲,一會,水煙沖開門進了房間。
“發生什麽事了?”水煙在一旁早就聽到這邊不對勁,直到聽到花夏尖叫她才進來。
“藍鳶,藍鳶。”花夏把藍鳶扶起來,她已經昏死過去,腦門上是一處撞傷。
水煙輕揮手掌,在藍鳶腦門上的傷口處擦動。良久,傷口愈合。水煙又看看藍鳶,繼而看着花夏道:“她沒事,不過,怎麽會突然變成這樣?”
“我也不知,剛才我們只是......”花夏瞬間想起玉墜,她從枕頭下拿出那對玉墜,捧在手心。
像是一個驚雷炸過花夏的腦袋,藍鳶後來拿出的玉墜才是她的,她的玉墜是右半人形。她滿面疑惑地看着躺在旁邊呼吸平靜的藍鳶,眉頭慢慢深皺下去。她誤會安木了。
一會,她頓頓對水煙道:“沒事了。”
水煙看了看花夏和藍鳶,“有事再叫我,你早些睡吧。”
花夏無意識地點頭,心裏冷到極點,腦中卻亂作一團。她從沒這麽強烈地想知道藍鳶究竟是誰,她是不是和自己的殺母仇人有關?
花夏早已沒了睡意,她下了床穿好衣服,出了水煙樓。
走在無人的路上,花夏只覺頓時心裏空落到極點,本來想逃離來安城的一切,去找藍鳶的家鄉。現在,還要去麽?等藍鳶醒了,她該如何問她?藍鳶是失憶的,會給她一切謎團的答案麽?
花夏不知不覺走到了鹽水湖邊,那對玉墜還一直握在手中。
她在湖邊找了個倒下的枯樹幹坐下,月光很冷,湖水在風中蕩,更冷。花夏把玉揣進衣襟,伏在樹幹上,湖面上有風吹來,她竟慢慢睡着了。
夢中她看到安木向自己走來,他走到自己旁邊坐下,讓她靠着他。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