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既然被發現了，洛栗起身就要出來，但被姜潮壓住肩又摁了回去。

少年一腳踏了出去，面對兩人身子輕微顫抖地說：“長官。”

瘦高個語氣不善的質問：“你鬼鬼祟祟躲在那裏做什麽！”

姜潮低聲答道：“離家出走。”

瘦高個一梗，顯然沒預料到在清潔區也會有這種事，他沒好氣的揮手：“滾滾滾，我們在執行公務！快走開！”

“慢着。”另一個沉穩許多的士兵盯着姜潮深藍的發色攔住他，左右打量了一番，眯了眯眼道：“我們懷疑你和先前那起大型中毒事件有關，請跟我們走一趟。”

藏在暗處的洛栗呼吸一窒。

少年瞪大眼慌張起來，似乎被那句話吓到了，手忙腳亂的擺手：“我、沒有！最多、偷了點東西……也不值錢！”

高個聽着不耐煩的一把抓起他的手腕：“直接查他手環不就得了，一查就能知道是不是和那個姜家有關系。”

姜家？

快忘了還能用科技的洛栗弓起背随時準備攻擊，她腦海裏晃過那個病歪歪的姜家主的模樣，有點難以和面前清俊的少年聯系上。

但的确他們都姓姜，而且……姜潮說過他們家擅使毒。

幾乎百分之七八十可能就是了。

可惜她沒帶上刀，洛栗心想。

“嗯？你叫張三？”

瘦高個的話打斷了她的思緒。

哈？法外狂徒張三？

“是的，我是家裏第三個孩子。”姜潮像是感覺丢臉，垂下頭小聲地說，連聲線都在顫抖。

士兵以為他是害怕，但洛栗清楚，是他快壓制不住法則了。

瘦高個飛快劃着他的資料，基本都一一對應，住的那條街還是他經常去巡察的，問了幾個關于那兒的刁鑽問題，少年也都答對了。

他啧了一聲，走到同伴身邊，低聲道：“沒什麽問題啊，讓他走得了。我就說哪有這麽好的事啊，不是說姜家的人基本死的死傷的傷嗎，就剩一個姜拓活死人似的扣在我們那兒。”

他沒發現對面一直表現地非常害怕的少年在聽到這話時，放在身側的指尖幾不可查的微微一抽，然後緩緩握緊。

那個同伴也緊緊皺着眉，再次仔細瞅了眼姜潮的臉，一時間也有點懷疑是不是他看錯了，怎麽當時覺得這個少年輪廓像那個瘋瘋癫癫的姜拓呢。

瘦高個見他沒反對，便揮手讓他們趕緊走，拉着同伴就離開了，洛栗還聽到他們在談論等交班後要去哪裏放松。

又等了一會，洛栗才從藏身的地方出來，拍了拍姜潮的肩，吹了波彩虹屁：“厲害厲害，準備的十分充分，他問你那條街盡頭住着誰的時候我差點以為要露餡了，還有張三這名字不錯，誰取的？”

等了等沒聽到回話，洛栗去看姜潮，才發現他臉慘白的厲害，“喂，你沒事——”

吧字還沒出口，她就把少年接了個滿懷，他喘着氣頭上大顆大顆冒着冷汗，濃密的睫毛濕漉漉的粘在一起，嘴唇也失去了顏色。

洛栗還沒見過他這麽脆弱的樣子，難道是法則失控了？！她來不及多想一把背起少年就往前沖，模糊的順着上午記憶裏的路走，這回也不用特意繞遠路了。

遇到打劫鬥毆的場面，洛栗直接把姜潮往懷裏一抱，護住自己的腦袋就埋頭猛沖，最疼一下是脊背挨了記悶棍，還有人追在後面跟了好長一路，但幸好她跑得夠快把人甩開了。

感謝清潔區不容易弄到槍支彈藥，不然半路就gg。

彎彎繞繞的路她這次卻走得很穩，不多時就到了地下堡壘，匆匆忙忙找到了正在忙家務的小花，把姜潮送到專門用于醫療的房間，然後就被福克斯趕了出來。

他的原話是“你沒法則，別在這添亂，去吃飯！”說完門就在她面前關上了。

洛栗看了看時間，已經快八點了，餓過了勁她反而失了胃口，簡單喝兩管營養劑就回到訓練室開始補上今天份的任務。

一邊練一邊忍不住胡思亂想，她還記得福克斯曾經說過他就是因為失序索性來這個鬼地方等死，那姜潮呢，他一出生就失控了，再加上剛才那個狀态……真稱不上好。

想着想着手上就加點了力氣，等洛栗回過神來，手裏半截鐵管已經被她捏成一團。

她煩躁的扔開那團管子，結束訓練回去睡覺，還不如在夢裏發洩心裏的煩躁。

這一發洩就是兩個晚上，直到第三天下午，練得渾身是汗的洛栗擦着脖子熟練地路過醫療室，發現門終于開了，趕忙推門進去探頭探腦，就看到姜潮面色蒼白的躺在床上，怔怔地看着頭頂的燈。

“怎麽樣？”洛栗拿毛巾呼嚕了一把腦袋走過去，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姜潮，“終于醒了，吓了我一跳！”

姜潮回過神，沖她彎了彎唇角，眉眼疏淡：“抱歉。”

洛栗聽了這聲抱歉笑容卻漸漸變小，只覺得哪裏不對勁，她遲疑的說：“你怎麽怪怪的？”

她隐約覺得這個前些日子與她比賽的少年不一樣了，那股精神氣不見了。

姜潮虛虛地看着半空，輕聲說：“你聽到了嗎，姜家沒了。”

洛栗點點頭，看他這幅模樣隐約明白了點什麽。

躺在床上的少年伸開手，放到面前遮住了燈光，修長的手背上是一小塊青藍的鱗片：“我剛從那裏逃出來時想過，一定要他們嘗嘗我過過的日子，一點點摧毀他們的一切，讓他們像我當初一樣搖尾乞憐。之後遇見了老師，學會了控制，我以為我放下了，不再在乎那時候的人和事。”

“但其實沒有。”他從來都沒有放下，無論是三歲前溫暖的一面，還是三歲後殘酷的那一面。

那個小小的孩子躲在門口眼睜睜看着母親被蓋上白布，然後乖順的收斂爪牙帶上親人給他的鐐铐，把自己鎖在黑屋裏。後來身體逃出來了，靈魂卻還有一部分永遠落在裏面。

姜潮定定的看着手上的鱗片，這是他法則失序的象征，在聽到姜家沒了之後，原本就雜亂無章的法則随着他心緒的波動肆意在身體裏橫沖直撞，嚣張的想要将他轉變。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福克斯在大罵他一頓後就急匆匆回到房間去翻找資料，想要在初轉變的時候想辦法遏止，但姜潮卻很平靜，他對自己的身體不在意，更關心洛栗的情況。

“你之後要怎麽辦？我可能撐不了太久，你——”

“停！”洛栗打斷他跟托孤似的話，一毛巾扔他懷裏翻了個白眼。

“說好的老師說好的朋友呢？笑死，根本不重要！”

姜潮無措的拿起毛巾：“不是，我……”

“行了多大點事。”洛栗拍拍手，叉着腰站起身，臉上寫滿搞事搞事，“不就是姜家這點事，直接去你家看看，該拿的拿該問的問，都做了不就解決了。”

“可是。”姜潮眨眨眼，“一直以來即将失序的法則者都是遠離源頭，防止崩壞加劇。”

洛栗一卡，惱羞成怒：“那我替你去，行了吧。”

她催促道：“地址什麽的告訴我，最好畫個地圖我不太識路，要什麽東西要問什麽話都說清楚。”

“诶！”說着說着洛栗突然想到什麽，興致勃勃向姜潮伸出手，昂了昂下巴得意洋洋的說：“記得給積分！不貴，給你打折，都是朋友別客氣。”

少年看着快伸到他鼻子下面的手，抿抿唇突然笑了，他笑起來很好看，臉頰上有個淺淺的梨渦。

姜潮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擡頭看着洛栗，失控的法則讓他變成和鱗片一樣的青藍豎瞳。

一般人乍一看到這樣如同冷血動物的眼睛都會吓一跳，洛栗倒是坦坦蕩蕩對視，還不忘調笑一下對方。

“嘿，還有酒窩吶，挺甜的。”

姜潮摸了摸臉，平靜的答道：“這是鐵箍釘在臉上時留下的疤。”

咳。洛栗腦瓜子轉的飛快：“這說明苦也能變甜。”

姜潮失笑：“借你吉言。”

然後他說：“我和你一起去，明天上午八點門口等我。”

八點，這麽遲？不過一看姜潮還蒼白的臉色，洛栗自覺懂了，她點點頭：“那你好好休息，明天不見不散。”

等到第二天七點半，洛栗早早就裝備齊全的在門口等了，怕被發現還全程小心翼翼，有點風吹草動就躲起來，一等就等到九點。

她實在等不及了鬼鬼祟祟溜到醫療室去找姜潮，正好聽到福克斯大發雷霆。

“去哪了那個臭小子！！現在是翅膀硬了什麽都不怕了？！”

洛栗：“？！！”走了？！

電花火石之間她突然就明白了，姜潮故意選這個時間，然後背着她先走一步。

什麽不見不散，他從來就沒想過要帶着她一起去！

頓時洛栗氣得牙癢癢，要是姜潮在旁邊她肯定要比劃兩下。

怎麽辦呢，唯一知道地方的人走了，她上哪兒去找姜家，要滿世界去問保不住就被抓起來上交給肅清隊了……嗯，肅清隊？！

那兩個士兵！

洛栗眼睛重新亮起來，她想到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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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洛栗：我可真是個小機靈鬼！感謝在2021-03-31 23：54：15～2021-04-04 01：38：0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糊糊肉丸子 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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