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回到地下室,洛栗訓練量驟升,福克斯見她适應良好,便給她增加負重,手腳綁上沙袋,在規定的時間內到目的地,再搬起一定量的廢品垃圾跑回起點,訓練她的耐力和持久。
随着天天吃好喝好,時不時還能補充點新鮮食物,洛栗的個子也跟着蹭蹭蹭往上走,發育的太快就導致除了臉上還有點嬰兒肥以外,身上都沒什麽肉。
只有驟然發力時,才能發現洛栗身上那層薄薄卻極富爆發力的肌肉。
每天這麽高強度的訓練,饒是洛栗身體素質驚人,也不免感到疲累,訓練一結束基本倒頭就睡,在夢裏如饑似渴的補習技巧。
姜潮也是如此,神出鬼沒,自從福克斯宣布招生消息後,兩人基本沒碰面。聽小花說,福克斯翻閱了資料發現,理論上鲛人在月懸中天時力量會增強,于是把人拉着晝伏夜出,摸索法則增強的可能性。
等到兩人再見面,已經是要出發的當天。
跟小花一起拼命往包裏塞營養劑的洛栗,一擡頭見着姜潮,頓時扔下行李站起身,挺直背撞了撞他的手臂,小模樣很得意:“看,我比你高了!”
好久沒見着人,正向她走來的姜潮:“……”
他收回捧着一口碗的手,面無表情轉身就要走,被洛栗眼疾手快拽住。
洛栗探頭:“這是什麽?”
姜潮任由她掀開碗上的蓋,然後在她哇哦的感嘆聲裏,用一根手指抵着她腦門推遠。
“別看,我的。”
“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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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家裏兩個孩子出發的日子,按理說福克斯總算能松口氣,放松點。畢竟作為指導者,每天都要熬到深夜看最新數據調整計劃表,本身就不太健康的身體現在更是眼下墜着兩個大黑眼圈。
但福克斯卻非常忐忑,頭一回在兩個孩子都醒着的時候,推開了小房間的門,努力直起身子一步步走到門口。
他想,起碼我得和他們說聲再見,這鬼地方,誰說得準能再相見呢。
等福克斯到時,就看到他引以為傲的弟子正慢條斯理的夾着一筷子面逗人,邊上洛栗就蹲在一邊眼巴巴的瞅着,那淺黃的面條上還窩了一個蛋。
他還聽到姜潮對洛栗說,“為了能長高,都歸我了。”
少女眼神頓時更加哀怨,但也沒非得要,還特地給他騰了些位置,示意他可以靠着吃。
兩個沒出息的。福克斯心裏笑罵了一句,傷感的心緒突然消散大半。
他背着手踱步走到兩人背後,還不等他很有長者風範的咳嗽兩聲,身體突然懸空而起。
福克斯:“?!!”
洛栗高高舉起手裏的狐貍,沖着姜潮興奮道:“是狐貍!我還是第一次在這裏看到動物。”
這只狐貍顯然沒被人精心照料,暗紅的皮毛偏暗淡,發根也發白,看得出它有些年紀,但還是很可愛,體型也不大,被舉起來時爪子都下意識蜷縮,更顯的小小一團。
雖然不知道對方怎麽到這裏來的,她一邊摸狐貍腦袋,一邊摸口袋看能不能找到它愛吃的東西進行投喂。
邊上的姜潮遲疑的看着這一幕,把這只狐貍和自己初印象裏的福克斯老師對比。
如果是老師的話,應該早就跳起來打洛栗的腦殼了吧,他咽下想要阻止的話。
突然兩腳離地驚傻了的福克斯,直到被摸了好幾把才回過神,一下子憤怒的炸成毛團,以前所未有敏捷的速度,一腳蹬到洛栗腦門上,暴躁喊道:“懂不懂什麽叫尊師重道!”
老師是你能摸的嗎?!
一通鬧騰之後,兩個人被掃地出門,聽到身後那聲硬邦邦的“再見”,總覺得說的是再也別見。
背着大大的包裹走出家老遠,洛栗總算接受了這只狐貍就是福克斯的事實。
她讪讪握了握剛才順毛的手,還有點可惜那毛茸茸的手感。
洛栗突然想到什麽:“福克斯法則崩潰變成狐貍,你是鲛人,那我會是什麽?”
姜潮無意識揉了揉光滑的手背,那裏曾經覆蓋了一層鱗片,雖然表面上沒有異樣,但總感覺它們仍在皮膚下蠢蠢欲動。
他語氣平平地說:“法則崩潰的前提是,你得有法則。”
非常一針見血。
洛栗恍然大悟哦了一聲,對哦,她莫得法則……等等,她好像可以用那只老鼠的,那借來的法則也有崩潰這麽一說嗎?
在她胡思亂想自己會不會變成一只大耗子時,姜潮拉住她,把兜帽倒頭一罩,輕聲說:“快到了。”
洛栗猛地回神,四處一掃,發現正是熟悉老地方——死囚門,和上次見面不同的是,那片暗褐色的廣場上,多了一個龐然大物。
那個怪物像蛙又像蟾蜍,黑黢黢的身上疙疙瘩瘩,一張大嘴和肥大的肚子格外顯眼,趴伏下來也快有半個死囚門高。
早已到達此地的囚徒們沒人敢靠近,都遠遠的觀望,偌大的廣場上只有一輛軍車停靠在附近,旁邊敷衍的放了塊牌,寫了三個大字。
【上車點】
“上車點?”洛栗忍不住吐槽,“這車能擠十幾個人就算不錯了。”
而圍在死囚門的人豈止成千上百個。
姜潮擰眉,按住她的肩,低聲道:“先在附近等等。”
兩人便找了個不遠不近的角落呆着,沒等太久,軍車上下來兩個士兵,其中一個還是熟面孔——士兵36。
另一個陌生的士兵一開口,洛栗便覺得腦袋一震,明明沒帶擴音器,聲音卻響亮的傳到死囚門每個人耳邊。
“時間到了,報名的人快上車!給你們五分鐘時間,過時不候。”
話音落下,一片寂靜,沒有人動身。
有個絡腮胡大漢按捺不住,從人群中擠出來,就要上車,被一把槍頂住胸口。
大漢飛快舉起雙手,嘴裏嚷嚷:“不是說二十歲以下沒犯罪過都行嗎?我剛滿十八,家底清白心地善良!”
見狀,洛栗小聲說:“騙人,他最起碼三十了,看個頭和聲音,飽經歲月滄桑。”
姜潮颔首,表示贊同。
士兵36板着臉,拿着一個機器掃了一下絡腮胡的手環。
“叮咚——”,機器頂端亮起綠燈。
他朝旁邊的同伴點點頭:“符合。”
洛栗:“……”真的十八歲?
她難以置信地仔細打量了一遍絡腮胡,也沒能在對方滿是黑褐色的胡須裏看清他的臉,只能感嘆多少長得有些着急了。
見自己符合條件,絡腮胡興奮地一握拳:“嘿兄弟,我就知道!他們都還不信,我就說肅清隊有辦法确認年齡!”
說完他又想往車上走,結果又是同一把槍抵上他的胸口。
絡腮胡舉雙手舉得十分熟練,委屈巴巴:“我不是過了嗎?”
士兵冷着臉,指了指旁邊那頭趴伏的怪物:“這才是你們要上的車。”
聽到這話,整個死囚門都隐隐躁動起來,開什麽玩笑,這算哪門子的車?!
不少人暗自盤算,紛紛覺得受到欺騙,這幫上層的狗腿只是想把他們騙過來給這怪物當飼料。
沒過半分鐘,原本擠擠挨挨的人群就散去大半,剩下的也躊躇不前。
士兵們卻也不急,冷眼看着他們警惕離開。
絡腮胡倒沒走,猶豫的望着那個龐然大物,居然真的考慮把它當車。
“我該怎麽上去?”
像蛙像蟾蜍的怪物,蹲着也快有兩層樓高了。
士兵驚訝地看了他一眼,語氣倒和緩了些:“很簡單,進到它肚子裏。”
那頭怪物配合的張開寬扁的大嘴,吐出長長的舌頭剛好落到地上充作梯子,舌頭的盡頭是黑洞洞的食道。
此話一出,原本就不富裕的人數更是雪上加霜,剩下的人裏絕大多數都直接選擇退出。清潔區的人在謹慎這方面都是專家,當風險大于收益,放棄的幹脆利落。
絡腮胡大漢呃了一聲,小心翼翼發問:“會、會死人嗎?”
“不會。”士兵36肯定的回答。
好吧。
于是絡腮胡提了提膽,慢吞吞挪了過去,試探性的放上一只腳,剩下一只卻怎麽也不敢放。
而不知道是嫌他太慢磨蹭了還是餓了,那怪物等了等,直接卷起舌頭把人倒提起來,然後在大漢富有穿透力的尖叫聲中“咕咚”吞下了肚,最後滿足的嗝了聲。
頂着周圍一圈人質疑的眼神,士兵36:“……”
士兵再次肯定的說:“不會死人,裏面有空氣。”
然後他可疑地停頓了一瞬:“……只是有點黏糊。”
另個士兵見時候不早也跟着開口,嗓門堪比大喇叭:“還剩三分鐘!”
見人陸陸續續的上了那怪物的“車”被吃到肚子裏,洛栗和姜潮對視一眼站起來。
兩人明顯比周圍人矮一截的個頭,在人群中很是明顯。他們混進隊伍中走到士兵面前,順利通過檢查,輪到他倆時,還被多看了幾眼,這個年紀的報名者可不多見。
真正走到那怪物面前,壓迫感和遠遠觀望時完全無法相比,盡管沒什麽殺氣,光是龐大的體型就讓渺小的人類望而卻步。
姜潮也皺着眉,盯着那舌頭接觸的地面擴散出一大灘不明液體。鲛人法則的本能就讓他不願意接觸這黏糊糊的口水。
看在這兩人年齡都還小的份上,另個士兵好心提醒:“最後一分鐘!抓緊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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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面對黏糊糊的口水——
洛栗&姜潮(雙手交叉):達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