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滿室漆黑，黑暗黏膩地爬滿每個角落。

門外，洛栗眯着眼勉強分清輪廓，快速給自己手腳都包上布，等走進時才曉得什麽是濃墨般伸手不見五指的黑。

在這待久了，雙目都要退化了吧。

她心想。

猶豫只是一瞬，洛栗一腳踏進這個為幼年姜潮而設的囚牢。

等了半分鐘眼睛适應了黑暗，洛栗才謹慎的四處摸索，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影子，更多還是靠觸摸分辨。

床、桌、凳……洛栗慢慢摸過去，發現這裏的空間并不大，基本沒有什麽多餘的物品，不知道的一開始就沒有還是被肅清隊搜走了。

她嘆了口氣，感覺有些難搞，範圍從小房間擴散到整座姜宅，麻煩的可不是一點點。

洛栗摸索着出了門，打算從旁邊房間一間間找起，邊找邊疑惑，姜潮他人呢？

正當她已經找到這一層最邊上也是最大的主卧時，耳尖突然一動，樓下似乎有什麽動靜？

是姜潮嗎。

洛栗輕手輕腳放下床頭櫃的腳，無聲地貼在門邊，屏氣凝神聽來自外頭的聲音。

……

“我說了沒事吧，你慌什麽。”

這個聲音略帶心虛，還有些許宿醉的沙啞，是盧克！

“沒事？鑰匙都被扔到角落你把這個叫沒事？！萬一有人混進來，你我都得上軍事法庭！”

說話的人顯然非常惱火，但還是勉強算控制住情緒壓低聲音。

“還有最後一層，和剛才一樣，你守過道，我去一間間搜，明白嗎？！”

過了兩秒才響起盧克不情不願的一聲：“明白。”

洛栗心下一沉，回頭掃了眼這間空蕩蕩房間，只有衣櫥和床下勉強能藏人，腳步聲越來越近，沒時間多想了，她迅速找了個地方藏身。

“嘎吱——”許久沒上油的把手被擰開，有人走了進來，來人很謹慎，洛栗還聽到子彈上膛的咔噠聲。

科林非常小心，他先仔細掃視了一遍這個被反複搜查過無數遍的地方，又探出頭往窗外望，暫時還沒發現和上次有什麽不同，但一切小心謹慎都不為過，這份謹慎讓他在多次戰鬥中活到現在，都要感謝萬能的基因之神！

房間裏能藏身的地方有限，科林先推開雕花精美的衣櫥，四下一掃，內部一覽無餘，但他還是仔仔細細摸索一番，那只有——

黑洞洞的槍口對準床下。

科林握緊槍托，用力一腳踹開床板。

“砰”的一聲，科林定睛一看，空蕩蕩的地上空無一人，地板間還有之前同僚撬開的痕跡，他拿腳摁了摁，實心的，科林眉頭一松，沒人在這。

他不知道的是，早在他往外探頭的時候，頭頂上一團黑影正緩慢往外挪動。

洛栗就卡在天花板的兩角，指尖摳着牆上一圈凸出的花邊，把自己大字型撐在士兵的腦袋上，趁他沒注意，無聲無息的摳着頂上的花邊順着大開的門往外一探。

好在盧克大兄弟還是一如既往的令人安心，他還沉浸在宿醉的餘韻裏，扶着腦袋叉腰不知道在幹嘛。

洛栗舔了舔幹澀的唇，餘光瞥見另一個士兵還在專心搜衣櫥，便抓住門欄像貓一般落到地上，見沒有引起五米外的盧克注意，多少松了口氣。

最難的一關算是過了，正當她貓着腰打算從護欄翻身下去時，突然聽見身後傳來一聲驚呼。

“我的槍呢？！！”

糟糕！洛栗心裏一緊，做好最壞的打算，她來的時候探過路，下去的路就只有走廊一條，現在一個盧克守在那裏，另一個士兵馬上就能出來，只能趁機一搏了。

就在她即将沖出去的一剎那，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

“過來。”

硬是收住了她向前沖的腿，被扯住後頸往後一退，躲進走廊上的一道暗門。

姜潮迅速合上門，裏面的空間極窄，只能容納一個成年人，兩個半大孩子在裏頭擠擠挨挨勉強站住腳。

不能開口，洛栗就拿眼睛觑他，厲害了啊。

姜潮不去和她對視，聽着外面慌亂的情況，然後眉頭一皺，湊到她耳邊用氣音說：“他們向上面報告了。”

這意味着馬上這邊将被一大波兵力包圍。

洛栗的耳朵被熱氣吹的一個激靈，睜大眼示意那怎麽辦。

聽外面沒動靜，兩個士兵都下去了，姜潮拉着她推開門：“跟我走，快！”

不用他說，洛栗自然跟得緊緊的，在姜潮抄近路時還嫌棄他走得慢，一把背起對方跑得穩穩當當。

一向冷靜矜持的少年忍不住變了臉色：“你可是女孩！”

“都在逃命了還分什麽男女！”洛栗反駁，她體力保留的不錯，加上姜潮也不重，沒多久兩人就跑出了姜宅。

跑出去一段距離，洛栗才把人放下，抹了把汗喘口氣，捅了捅旁邊的姜潮。

“哎，有找到什麽沒？”

少年被她捅的身子一歪，

就在他們走了兩分鐘後，一圈整齊有序的士兵悄無聲息的包圍了整座宅院，為首的是一個架着金邊眼鏡的軍裝青年，頭發梳得一絲不茍，左胸口袋夾着一只鋼筆。

青年冷着臉伸手在正大門前無形的空氣中碰了碰，等待了十秒啧了一聲回過頭，後面垂頭喪氣的正是盧克和他的隊友，他們右邊地上還放着剛找回來的槍/支。

由于東西是在外面找到的，盧克額上淌汗心裏不停祈禱：是小賊偷的，千萬告訴我是小賊偷走我的槍，要是被我逮住他死定……

“有人進去過。”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便決定了兩人以後的前途。

同伴閉上雙眼喪如考妣，盧克則不敢置信的還想開口，被青年身邊的士兵一把按住帶了下去。

“副隊。”一個士兵出列，“附近的八個監控在下午五時被破壞，還有兩個因為角度的原因只拍到部分畫面。”

他一點手環，把視頻資料傳給青年，邊繼續說：“在後院發現并分析了入侵者的腳印大小深淺，初步判斷對方應該年齡為15—17歲，具體資料我發您。”

青年——也就是肅清隊副隊邵奕，聞言眉頭一蹙：“未成年？”

士兵點頭。

邵奕沉默翻完所有資料，扶了扶眼鏡，突然開口問：“姜家全部人都控制住了？名冊一一對過？”

士兵不明所以，但反應很快的應道：“是，全部都在。”

青年瞥了眼：“再查。”

士兵雙腳一并：“是！”

邵奕把畫面停在那個腳印上，取下眼鏡，他有預感這個人和姜家肯定有關系。

“我記得，對清潔區的特招馬上就要開啓了吧。”

……

回到家，迎接兩人的就是一頓狂風驟雨的教育。

福克斯和小花擔心了一天一夜，甚至小花還偷偷跑到地面上找人，就怕他們遇到什麽危險。平時倒也罷了，現在這種風口浪尖，一個姜家之子，一個剛被帶走的法則者後代，無論哪個都是肅清隊眼裏行走的功勳。

洛栗和姜潮把頭點得小雞啄米，乖乖聽訓。

聽着聽着洛栗眼皮就開始打架，偷偷縮到姜潮背後打瞌睡，被福克斯發現，把兩個人都趕回房間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洛栗就精神奕奕起床，坐那噸噸灌營養液，餘光瞥見眼底微青的姜潮，立刻狗狗祟祟地湊過去，拇指食指一搓。

姜潮眼皮一掀：“幹什麽？”

“有收獲嗎？”

姜潮忍了忍，還是在她腦袋上敲了一記。

“把興奮收收。”

他決定下次要把洛栗帶出去出任務，見識清潔區的險惡，免得她總心心念念冒險刺激，以為外面的一切都和這裏一樣安全。

他說：“我在房間暗格找到一本筆記，原來在這之外還有宗家，我們只是其中一支分支。”

洛栗：“噢！”

被人一眨不眨的盯着，姜潮明白她最好奇什麽。

“沒有逃出的辦法。”

他無奈又好笑的揉了揉少女的腦袋：“別一副蠢蠢欲動的模樣，會有機會去的。”

“誰說要出去了？”

蒼老有力的聲音在餐廳響起。

兩個小腦袋齊刷刷的轉過來，對頭一回出現在吃飯時間的小音箱盯——

洛栗高高舉起手：“我！”

旁邊的姜潮默默放下沒按住對方的手。

“咳！”福克斯裝模作樣的咳了咳，才慢悠悠的說，“想出去，也不是沒有辦法。”

然後他就看到對面兩小只眼睛唰一下亮了。

福克斯不再賣關子，飛到一面空白的牆壁點開投影。

上面只有一行簡單的文字，落款是一把交疊的槍和劍，背影是一團火焰輪廓。

【清潔區特殊學院即将正式對外公開考核招生，要求1.年齡不大于20歲；2.沒有犯罪記錄。有意者請于一個月後前往各補給點報名。】“心動了嗎？”福克斯的聲音充滿誘惑力，“不再是只有你們兩個人的比賽，這次範圍可是整個清潔區，那可是完全不同。”

然後就看到剛剛就高舉的手舉的更高。

洛栗：“心動！！”

福克斯又轉向邊上的人：“有人好像不願意呢。”

頂着兩方視線的壓力，半晌姜潮才挫敗的扶額。

“我也……心動。”

說完他捏緊身側的手，久違感覺到內心的波動，出去的路似乎真的出現了。

特殊學院……會是怎樣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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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很累，不想愛，也不想勞動了。

——列夫·托爾斯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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