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雷火殘斷

第十三章雷火殘斷

深夜，天空月淡星疏，漆黑到伸手不見五指，四周很安靜，只有遠處山上而傳來幾聲微弱的口水滴答聲響，零散的火苗噼裏啪啦的破濺開來，殘肢斷骸散落在四周的泥土中污穢不堪讓人難以分辨。

人死了，有偏執的念頭就會化作厲鬼，而厲鬼是會吃人的。

這兩只厲鬼聚集在一起，游蕩在這個地方也不知道殘害了多少百姓的生命，這燃起篝火的旅人想必就是這運氣不好中的一員。

蕭清深深吸氣，雖然眼前的是鬼，可他還是感受到了全身發顫，控制不住的顫抖着，理智上并不是感受到了恐懼。

——而是興奮，太興奮了。

蕭清壓抑着情緒，看向照山白，準備将他的一舉一動全部刻畫在記憶裏。

然後，他看到照山白動了，雙掌虛放在胸前，指尖散發着濛濛微弱的靈光，修長的十指風輕雲淡的在一刻聽不見的關卡聲後，猝然而動，十指交錯間靈光成線奇妙的交織迅速做符紋，令人眼花缭亂。

舞動的十指之間隐隐蕩漾着天地玄妙至極的原理，蕭清眨也不眨眼的盯着照山白的動作，心跳的律動也跟着不斷的加速，漸漸的神智一片空靈，仿佛井中月，水中花，似乎有什麽漸漸的浮出水面，躍動在他眼前。

淡色的唇輕啓，冰冷的聲音仿佛風雪掠境，寒徹進骨髓深處。

“雷火殘斷！”

指尖輕劃，将印記推出，神色恍然間，照山白想起了第一次使用這法訣的場面，自然地浮現了一個眸光流轉異彩，氣勢鋒芒畢露，身影無比灼目的青年......

旁邊，在照山白完成後，蕭清幾乎是下意識的擡起雙手，學起了照山白的手法，一招一劃，雖然凝滞但卻猶如臨摹般準确。

另一邊的山上，已有一大片翻滾的雷雲，其內部蜿蜒游動着或明或暗的閃電，瞬息間落下在厲鬼周邊，雷電禁锢住它們的魂體，随後驟然燃起的火焰使得它們煙消雲散。

回過神，照山白看着兩只厲鬼消散在原處，靜默不語。

這法訣是他在鬼城在學會的，此時只是為了速戰速決才拿了出來，這法訣等級不高，但威力很強，很适合用來遠距離群攻作戰。

忽然，他神色微動，看向了蕭清。

蕭清雙眼盯着那片還未消散的雲，十指間赫然正是最後結成的那個印記，濃郁的靈力夾雜着龐大的氣勢彙聚在這個印記中。

蕭清成功了？

照山白心中一驚，驀然看向黑幕，目光深邃難辨，那裏靈力湧動下正是翻出了一小片雷雲，但尚未凝結完全便消散了開來。

蕭清緩緩松開雙手，吐出一口氣，充滿遺憾着看着天幕上的雷雲消散掉，畢竟是他第一次使用這麽壯觀的修仙法訣，心中自然有着難以訴說的期待。

“失敗了。”

照山白轉頭看了蕭清一眼，随即又将目光放在遠處的雷雲上，忽然道：“這是紫府期修士才能掌握的法訣，雷和火都是至剛至陽，而且極不穩定，對使用者元神的要求很高。”

蕭清怔住，“什麽？”

照山白表情不變，“你的元神，很好。”

蕭清的手一頓，虛放在半空中忽然覺得有些尴尬，回味着照山白的這句話，眯起眼睛，看了照山白一眼，理智中不知道要說些什麽，本想要将這個話題結束，但是他又重複說道：“什麽？”

照山白淡色的唇不易察覺的抿了抿，目光移到了另一邊，一揮手用靈力将那些慘淡的痕跡消掉，“近期你便可突破紫府，到時候師尊必允你出島歷練，從此以後，除了日常的劍法，你還需學習一些法訣以備不時之需。”

蕭清應下，側頭看了看照山白，想了想，問道：“這雷火殘斷的名字是誰取的？”

照山白的回答停頓了很久，讓蕭清以為他會避而不談，可最後他還是聽到了他清冷淡漠的聲音這樣說道：“一位.....故人。”

蕭清本來只是看了照山白一眼，聞言又仔細的看向了照山白。

那一剎那，他感覺到四周忽然彌漫着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這一世的靈識本就靈敏，這種雖然隐晦卻極為特異的感覺卻他捕捉不定。

殘暴，森冷，瘋狂，熱烈......這種複雜讓蕭清想到了在地面下翻湧難以噴發的岩漿，僅僅一絲裂縫的冰面，以及大壩後奔騰不覺的江河，只要一個契機，便會一發不可收拾。

“......我們該回去了。”照山白微微垂下眼眸。

當天夜晚，一道幽暗的黑紅色光芒從天邊閃現，照山白沉默不語的站在山峰頂端，忽然間，喘不過氣來。

第二天，清晨天剛亮的時候，昨夜向照山白說明過微陰藤情況的蕭清便往小島邊緣走去，穿梭過層層疊疊的綠葉叢林在極為隐蔽的下坡小灣處停留着一個小船，看着它，只覺得眼前浮現出‘一葉扁舟’這四個字。

在靈漣門內，正有靈漣門弟子熙熙攘攘的朝着一個方向走去，蕭清先是與幾個不認識的人照面，之後本放下了避開的心思，遠遠的卻又看到了平日裏比較嚣張跋扈喜歡找他麻煩的三五個人。

“你說怎麽回事啊？那傻子住的地方怎麽沒人了？”為首者百無聊賴的再一次挑出這個話題。

他左邊的少年立刻的接上話茬，“我看他要麽就是掉進那個古怪的湖裏喪命了，要麽就是被什麽不幹淨的東西給抓走吃了，要知道，最近可不太太平。”

單聽這兩句，在他們身後幾步開外的蕭清便毫不猶豫的咬破手指，一掐手訣，微弱的靈光閃過，他便變得十分邊緣化，不被任何人注意。

隐身決，初級，在很多情況下用起來很是實用。

“依照次序上前，入放丹閣領丹。”

王長老的聲音回蕩在放丹閣的院子前，原本嘈嘈雜雜的廣場頓時安靜了下來，他話音落下的時候，立刻就有一個少年快步走幾步走上前，對長老腼腆的笑了一笑，領了丹藥，退後就準備走人。

“等我！”

在他邁出腳的下一刻，一少女快步從他身邊走過，丢下這句話便走到長老面前，微微鞠躬，王長老看着她，目光流露出驚喜之色，本來拿出的丹藥換成了另一種，周邊弟子的目光中都帶上了羨慕的情緒。

少女領了丹藥，道了聲謝，回頭對着臉色微微郁悶停住腳步的少年挑了挑眉，輕輕的從鼻中哼了一聲，似乎是在說，算你識相知道等我。

這兩個人正是歡喜冤家一般的柏子仁和半夏了。

蕭清站在樹下，看着這熟悉的相處方式不由微微的笑了笑，目光在半夏的身上停留了一瞬，驚訝的發現半夏身上的靈光比之以前深厚了不少，看樣子是境界突破了，應該也達到了蘊靈大圓滿。

半夏追上柏子仁兩個人一同朝着藥園的方向走去。

半路，蕭清擋在他們面前，消去隐身訣，對着他們微微笑了笑，“本來打算直接去藥園，沒想到卻碰到了你們發丹的日子。”

柏子仁和半夏都是一愣，不過很快的反應過來。柏子仁看着蕭清，撓了撓頭發，解釋，“今天本來不應該是規定的放丹日，只是昨晚師尊萬裏傳符告訴王長老，所以今天才忽然召集大家放丹的。”

半夏在旁邊緊接着道：“這陰司界的閻王們真不知道是怎麽搞得，把這麽多大鬼小鬼放到人間來，給我們制造麻煩，我現在才知道為什麽掌門人要花錢買下微陰藤的種子了，那麽貴！”

蕭清看着半夏嗤之以鼻的模樣，不由好笑道：“還好微陰藤發芽了。”

說道微陰藤，柏子仁就眼睛一亮，在場的蕭清和半夏立刻就知道這天才的研究病又犯了，接下來不出意外的便是他滔滔不絕的長篇大論。

“我本來還在奇怪微陰藤居然能發芽呢，當時種下種子的時候，其實我沒有報一點希望，都說微陰藤是接住天地靈力蘊養，吸收陰氣成長，所以才能存活，進階，還好我們揚州本就土壤濕潤，陰氣重，再加上這幾日陰陽兩界如此的不平衡，讓大量厲鬼突破到了人間，所帶陰風一定刺激到了它，一會兒等我們過去，一定能看到細細的小拇指這麽粗的藤蔓，而且一定是純黑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