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陸闊哔哔了大半天,發小也沒在意,左耳進右耳出,得空了問唐越:“陸闊最近還好吧?”
吳鐘仁挂了之後,陸闊就徹底不想跟豹哥那邊再扯關系,想盡辦法金盆洗手。陸闊一直都挺會做人的,沒得罪過誰,又擺明了不是跳槽只是真的要回家當情聖,豹哥很不能理解地罵了他一頓,最後還是給了筆錢祝他幸福,如果哪天分手了歡迎回來繼續打天下。
陸闊微笑着在心裏毆打了豹哥一頓,錢還是收下了,為了安豹哥的心,畢竟規矩是收錢辦事,豹哥給錢是不想讓他跳槽,他收了錢就代表承諾不跳槽。
跳個屁,專心回家找工作。
陸闊還是決定走在時代的前沿做不久就要發展迅猛的互聯網相關。
雖然,他,不是,很懂,但他還有唐棠這個小年輕,唐棠雖然不待見他本人,卻不會放着錢不賺,一拍即合。
唐越說:“還好,就是天天做噩夢,問也不肯說。”
發小好奇地問:“還什麽噩夢?吳鐘仁灰都沒了。”
唐越搖了搖頭:“心理陰影吧,我問他他不肯說,估計怕我擔心,要不你問問?”
發小就笑:“他連你都不說,還跟我說?”
唐越也笑:“關系不一樣的,他跟你很親。”
發小點點頭:“這個我知道。”
唐越猶豫了一下,說:“季然那事之後,陸闊确實很擔心你,但你知道他關心誰也不是挂在嘴上,有時候就是不肯直說。”
發小笑起來:“我知道,所以他讓我學廚子我說好,他媽學廚子變成學汽修我也好,讓我出國我也好,真當我傻?我知道他怕我因為季然的事不高興,想讓我轉移注意力。挺好的,我本來就喜歡玩車。”
唐越勸他:“你可能嫌我多嘴,但……”
“不是嫌你多嘴,”發小打斷他的話,“我知道你要說什麽,我跟季然那事,我本來就沒指望過,現在挺好,徹底不指望了。我聽豐獻說好像季然幫他爸媽離婚了,郭小斐家裏有點背景,打算帶季然跟他媽出國,挺好的,不比我好八條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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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越只好說:“千金難買有情,你也不要妄自菲薄,你真的很好。”
發小覺得氣氛有點沉重,就故意說:“別這樣啊,陸闊懷疑咱倆有私情很久了,搞得我有點慌。”
唐越好笑地拍他一下:“神經啊你倆。”
發小聳肩:“他神經,你找他去。”
一邊的闊哥心情複雜,頻頻用幽怨眼神看他倆。
師傅到處看了看,指着陸闊:“就你,都看着車就你看着別人,過來,我剛說什麽了?”
陸闊:“……我旁聽的。”
“汽修廠還旁聽,旁聽你個鬼。”師傅招手,“過來過來。”
陸闊委屈地上前去當了一回助教,聽着師傅的指示支引擎蓋,摳那些油兮兮的零件,看得唐越跟發小肚子都笑疼。陸闊本身是有點潔癖的,平時穿得講究用得講究,比豐獻都愛幹淨,這下子滿臉絕望。
陸闊抓着黑乎乎滿是機油的零件,看着那倆人湊在一起笑,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傷心地想,不是親老婆親發小了。
好不容易上完課,陸闊終于解脫了,急着問:“哪洗手?”
發小說:“廁所啊。”
陸闊問:“有洗手液沒?”
發小:“哦,那你回我宿舍洗吧。”
陸闊:“趕緊的!”
唐越和發小又笑了,氣得陸闊張手要去抹唐越衣服上。
唐越趕緊躲:“陳霭也笑了!”
發小:“唐越你別賣隊友行吧?”
陸闊:“我都不愛搭理陳霭,就愛搭理你。”
發小:“謝謝你,親發小。”
唐越:“你還是搭理他吧!”
三個人鬧着往陳霭宿舍走,迎面一人打招呼:“陳霭,你朋友找你,樓上等你好久了。”
他們已經走到了宿舍樓下,擡頭一看,豐獻扒着欄杆在看他們,笑着擡手打招呼:“好巧啊Co哥!越哥!”
唐越也笑着打了個招呼,陸闊的心裏就很不自然起來了,他想起目前這條線上面,豐獻跟發小還有汽修廠有着糾葛孽緣。但那是在好幾年後啊,怎麽現在就來了?
陸闊一邊上樓一邊不動聲色地問:“豐獻怎麽來了?你們有事啊?”
發小說:“他家離我家近,又整天沒屁事做,我讓他順路幫我送點東西過來,省得我爸媽跑。”
陸闊只好胡亂地點點頭。
上去之後豐獻還挺開心的,連聲說:“我來好久了,剛去看你們上課,但沒打招呼,挺邋遢的,我就又回來宿舍等。”
發小說:“那你錯過了看陸闊修車。”
豐獻說:“看到了看到了,我他媽笑死。”
系統提示:又多了一名玩家加入對方隊伍,向闊哥發起無情的嘲笑。
陸闊沉默地瘋狂洗手。
豐獻笑完了還是得順毛:“挺帥的挺帥的。”
發小:“帥屁,你太虛僞了,你是不是欠他錢了?”
豐獻:“沒有沒有,Co哥你剛才跟拍雜志似的,真的不騙你,往那一站就來架勢,你現在不跟豹哥做生意了,幹脆去當模特算了。”
發小都要翻白眼了:“我要吐死,你真的太虛僞了。”
陸闊洗手的動作僵了那麽一瞬間,扭頭看了眼豐獻,但又覺得這有點太扯了。大飛說過豐獻對自己有意思,豐獻也确實是表現出過那意思,很可能就是現在就有了。豐獻還說過他跟小短攪和在一起是因為小短喜歡模仿自己,難道就為了今天自己修車的樣子對同樣修車的發小起了心思?
這真的有點扯了,修車的那麽多,而且又過去了好幾年……
陸闊頭疼起來,漸漸地發現是真頭疼,好像要裂開一樣。他勉強撐着,問:“陳霭,哪條毛巾是你的……”
“陸闊!”
“Co哥!”
媽的,多久沒拖地了,怪不得都找不到對象。陸闊暈過去之前看見地板一陣短暫的絕望。
陸闊不知道別人昏迷是什麽感受,他昏過去比沒昏還累,腦子裏面走馬燈似的閃過許多事情,不同的走向不同的人,混成了一鍋大雜燴,差點分不清真真假假虛虛實實,最後又夢到了唐越滿身是血的樣子。
陸闊驚醒了過來。
“陸闊?陸闊。”
他有點艱難地看向唐越。
唐越很疲憊的樣子,牢牢地抓着他的手,表情十分痛苦。
陸闊想安慰他說自己沒事,張了張嘴,半天都沒發出聲音來。
唐越很勉強地擠出一點笑,安撫他:“剛醒,別講話,喝點水吧。”
陸闊喝水的時候發現自己不但講不了話,連動一下都很困難,渾身沒有力氣,一點點力氣也沒有,呼吸的時候都能感覺到肺在漏風。
他莫名地想到了一個詞:風燭殘年。
很快醫生就來了,臉色十分慎重,看陸闊的眼神裏面有那麽點被職業規則掩蓋住的憐憫。
陸闊特別希望有人能給個痛快話。
唐越送醫生出了門,虛掩着門不知道低聲在說些什麽,過了好一會兒才又進來,坐回病床前朝陸闊笑了笑,笑着笑着,低着頭捂着臉無聲地哭了起來,肩膀一抖一抖。
陸闊就更想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了。他多少有了心理準備,可能就是快死了吧,雖然不知道原因,但結果大概就是這樣了。
當然,如果可以的話,他還是想知道具體原因,至少死個明白。
好不容易等唐越哭完,去洗手間裏洗了把臉,又坐回來朝陸闊溫柔地說:“你現在吃不了東西,水也不要喝多了,過一會兒再喝。”
陸闊朝他露出一個求知的表情。
唐越猶豫一下,說:“你剛醒,過一會兒應該能說話了,但也別勉強。”
陸闊輕微到幾乎肉眼看不到地點了點頭,醞釀了好一會兒,艱難地吐出三個字:“怎麽了?”
唐越抓着他的手,看了他很久,因為知道他的性格所以也不打算瞞下去,說:“醫生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但你的器官都在迅速衰竭,老化得很不正常。”
陸闊一怔。
他說不上多強壯,但身體一向都很好,以前會定時鍛煉,坐牢之後作息鍛煉比以前更規律。
想了想,他想起之前跟唐越旅游的時候莫名心絞痛的事。
他剛這麽想,唐越就問:“你到底是怎麽穿越的?”
陸闊剛要說話,唐越又不讓他說了:“你別勉強說話,先休息。我問唐棠。”
陸闊剛才說那三個字已經說得眼前發黑,也不勉強自己,又輕微地點了點頭。
兩個人就這樣沉默地坐着,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唐越淚千行,陸闊想哭都沒法哭,感覺自己像個植物人,但人家植物人至少沒這麽尴尬。
說實在的,陸闊雖然一直做好了只好唐越活着自己随時去死的打算,但真的只是打算而已,他并沒有那麽一心求死,他還是很想好好活着跟唐越過日子的。用自己的命換唐越的命只是第二志願,第一志願是自己和唐越好好地在一起活着。
現在事情都解決了,一切都很好,他和唐越比以前更蜜裏調油,這麽好的時候怎麽他媽的就突然來這麽一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