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節
上級。她懶得回複,把手機連同那只飯盒往抽屜裏一塞,開始幹活兒。她昨天走的早,夜裏睡的也早,再不抓緊,真的要交不出功課了。
不多時,郁亦銘拿着杯咖啡晃進來,沒跟她打招呼,就去自己位子上坐好。隽岚也已經把向他致謝的茬給忘了,緊趕慢趕的把自己做的那部分弄好,發給他看。他很快回信,挑了幾個小毛病,最後在sametime上對她說:“還行,比從前聰明點兒了。”
隽岚氣結,剛要與他鬥嘴,手機在抽屜裏震起來。她拉開抽屜瞄了一眼,竟是嘉穎的號碼。
除去代溝不提,她跟嘉穎完全是兩類人,難得在塘廈見一次,最多也就是問個好說幾句客氣話的水平。嘉穎做的許多事,她沒辦法理解,嘉穎對她也差不多,突然打電話給她所為何事?她實在想不出。
“隽岚姐,我哥在不在你旁邊?”電話接起來,就是這麽一句。
“不在,我在公司加班。”隽岚回答。
“今天還要加班?你公寓的鑰匙在不在身上?借我用一用。”嘉穎一向開門見山。
“在,……”隽岚回答,想問她為什麽聖誕節大清早的跑來香港,又為什麽要借她公寓的鑰匙,還沒來得及出聲,就被打斷了。
電話那邊歡呼起來:“那太好了,我現在過來拿,你在IFC對不對?”
“對,你……”隽岚還想問為什麽,那邊電話已經挂斷。
嘉穎動作倒快,十幾分鐘電話又來了,說已經到樓下,在大堂等。隽岚拿了鑰匙下樓,一出電梯就看見小姑娘站在門禁外面,臉上濃妝未卸,全身派對裝扮,多半是一夜未歸。幾米開外還有個十幾、二十歲的男孩子,在用前臺的多媒體指引機,裝作無關路人,但看身上的打扮,十有□是跟嘉穎一起來的。
還沒等隽岚開口,嘉穎就求她:“隽岚姐,你千萬不要告訴我哥,我也不想玩通宵的,現在這樣子回家一定死,要是刷卡住酒店,我媽有短信提醒。”
這種事,隽岚原以為生了孩子,再過個十幾年才會遇到,但就算措手不及,卻也知道擔待不起。她難得這麽嚴肅的講話:“鑰匙我給你,你去卸妝洗澡換衣服,但你朋友不可以去。我打電話給你哥,就說昨天夜裏你睡在我那裏,叫他中午去接你。”
嘉穎也算會看山色,知道再求也沒用,乖乖跟着她走了。這一趟又浪費掉大半天,等嘉穎收拾妥當,隽岚打電話叫嘉予過來,正式移交。嘉穎也明白她上路,偷偷握了握她的手,做口型說了聲“Thanks”。
接了嘉穎,葉嘉予又說一起吃飯,隽岚推辭,說還要回去加班。嘉予送她回公司,臨走又對她說“謝謝”。
“謝什麽謝啊,”嘉穎坐在後排位子上笑,“隽岚姐是自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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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句“自家人”聽得隽岚一陣瑟縮,說了聲再見,開了車門就走。走出幾步,隐約聽到嘉予在車裏訓他妹妹,她廣東話不好,聽的也不真切,仿佛是在說家裏人都忙成這樣,嘉穎卻還是這麽不懂事……
隽岚回頭看,透過擋風玻璃,葉嘉予也正望着她,似乎猶豫了一下,解開安全帶,下車朝她走過來。
“還有件事忘了跟你講,”他追上她說,“你上次要我留意資産評估的項目,我手上正好有一筆deal,下家想要第三方評估報告,等你回來就約個時間見一見吧。”
她多少有些意外,又有些欣慰,總算有一件事,他還放在心上。
有人從他們身邊跑過去,差點撞到她,他伸手将她護住,就好像是一種本能反應。有那麽短短一秒,她靠在他胸口,他身上就是一件薄衫,她忽地發現這一陣他真的是瘦了,即使是不皺眉的時候,眉間也有緊蹙的痕跡。他身上壓着的事情太多,她這樣對自己說,香港的工作,塘廈的那個家,還有她。就是這樣想着,他低頭吻她,她沒有拒絕。
“好浪漫啊,可是警察要過來開罰單啦!”嘉穎降下車窗,探出頭來朝他們喊。
回到公司已經是傍晚了,辦公室裏一個人都沒有,隽岚打開電腦,發現郁亦銘已經把所有的事情都做了,報告發到客戶那裏,圓滿交差。她有些不好意思,想起來他就住在樓上的酒店裏,便上去找他。
門鈴響了很久,郁亦銘才來開門,光着腳,身上是一件白T一條運動褲,還有一個眼罩推到腦門上,睡眼惺忪。
他住的是行政樓層的一個小套間,一間卧室一間客廳,外加一個半開放式的小廚房。客廳裏有張長沙發,對窗放着,可以看到海景,上面有條棉毯,地上扔着一本書,剛才他應該就睡在那裏。
見到隽岚,郁亦銘不算太意外,也不說什麽,敞開門讓她進去,自己又回到窗邊那張長沙發上去躺好,蓋上毯子,眼罩拉下來。
那個眼罩是乳白色絲質,上面繡着一行花體的英文“Kiss the Bride”,隽岚看了覺得好笑,問:“你在睡覺啊?”
“廢話,”他點點頭,“昨天熬得那麽晚。”
“你在看什麽?”她走過去,蹲在地上看那本書的書脊。
他拉開眼罩瞄了一眼,回答:“The Razor’s Edge,上廁所的時候看最好。”
見他這副死樣子,隽岚覺得有些讪讪的,有些後悔來這一遭,只想快點走吧,便站起身對他說:“這一次,謝謝你幫我。”
“幹嘛謝我?你應該罵我才對,”他笑了一聲,“本來是你的項目,我搶來做完了,Johnson現在是沒說什麽,心裏也有數的。”
“我可沒這麽想……”她沒想到他會這麽說。
“那倒是,你這個人就是笨。”他還是笑。
她有些生氣,覺得自讨沒趣,轉身去開門準備走人,走到門口想起那對蟹黃酥和棗泥糕,又回頭對他說:“還有,謝謝你的點心。”
“你已經扔了對吧,放了這麽久,都潮了。”他回答。
“幹嘛扔了,這麽浪費。”不知怎得,她又走回來,從包裏裏拿出那個飯盒,打開遞到他面前,對他說:“來,一人一個。”
他總算拉掉眼罩,坐起來看看那個飯盒,好像有些意外,嘴裏卻說:“不要,我不吃潮掉的東西。”
“你嘴巴可不可以不要這麽刁?”她又像從前那樣拿大,批評他。
他卻自滿起來,說:“嘴巴刁是我的優點。”
“不要算數,我自己吃。”她把他往旁邊推了推,在沙發上坐下來,開始吃棗泥糕。
他看着她吃,待她一個吃完伸手去拿另一個,才說:“那我還是吃一個吧。”搶在她前面把那只蟹黃酥拿掉,一邊吃一邊說,“我看過天氣預報,下周美東大雪,你記得多帶些衣服。”
“知道了,還用你說。”她嫌他多事。
15
誰知到達紐約的那一天,卻真的被郁亦銘說中了。禦寒的衣服,隽岚穿了一件,帶了一件,兩件都長及膝蓋的羊絨大衣,在香港覺得厚實的不得了,簡直可以穿着去北極,結果一出JFK機場她就知道自己錯了。在熱帶呆了一年多,她把融雪天在街上走的感覺都忘了,被大風一吹方才記起來。
一行人等站在街邊,等公司派來接機車子,不過十來分鐘,她已經快凍僵了,一上車就打了幾個噴嚏,吹了好久的暖氣才算緩過來。
同車的人都開了手機報平安,只有郁亦銘是個例外,坐在副駕駛位子上,和司機聊着天。
隽岚給父母打了電話,又發了條短信給葉嘉予,說自己已到達紐約。他的回信很快就來了,對她說:記得去Greenwich看一看,是不是有人住在那裏。
這句話看的隽岚心頭一暖,她知道葉嘉予說的是他們從前住過的地方。她朝車窗外面看出去,天空陰冷,路兩邊雪積的很厚,所見所聞都是熟悉,只可惜這一程不會經過那條街。
車子送他們到酒店,房間已經開好。隽岚又冷又累,顧不上其他,趕緊洗了個熱水澡,灌了一杯力度伸、一片感冒藥下去。這一天本就沒有安排,是留給他們調時差的,她行李箱也沒開,從浴室出來,就鑽被窩睡覺去了。
這一覺睡得昏天黑地,直到迷迷糊糊的聽見有什麽東西在響,她以為是在做夢,想用意念讓它停下來,但怎麽使勁兒都沒用,許久才緩過神來,搞明白那是床頭的電話在響。
她接起來喂了一聲。
“章隽岚,我還以為你死了呢。”是郁亦銘的聲音。
“是快死了,餓死了。”她清清楚楚的聽到自己的肚子在叫,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