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節

來,就主動提出來去接她們。

他開的車是一輛嶄新的深藍色卡宴,第一次看見那輛車,馮一諾就大驚小怪的叫:“你上班也開這輛車嗎?我說葉嘉予同學,你一個實習生,這樣會不會太嚣張了一點?”

葉嘉予被她說得不好意思,低頭笑了笑,說:“在紐約開的不是這一輛,都是leasing的,而且有一陣沒開了。”

隽岚知道為什麽,看看他,沒說話。雖然是很小的一件事,卻也是他們之間第一個秘密,她連馮一諾也沒告訴。那種感覺,微妙而複雜。

等她們倒過時差,葉嘉予請了幾個在當地的師兄師姐為她們接風,一夥人聚在他住的地方吃火鍋,餐桌上淺白色的水汽蒸騰,所有人都聊着笑着,氣氛那麽好。

飯吃到一半,啤酒喝完,隽岚自告奮勇去廚房拿。

葉嘉予的房子是與幾個商學院的同學合租的,一棟兩層樓的建築,他一個人住二樓,面積很大,布置得也漂亮,格局卻有些奇怪,因為廚房是後來加建的,離餐廳有點遠,還有條不長不短的走廊。走廊的牆邊靠着一個巨大的鏡框,裏面是一幅燈塔和海浪的照片,單那個浪頭掀起來就有一人多高,乍一看過去,仿佛水花撲面。

站在那幅照片前面,剛好可以看到廚房,葉嘉予正在料理臺旁邊切菜。

很久很久,隽岚倚着那個鏡框靜靜站着,遠遠看着他,從機場到這裏,已經兩天了,她跟他說過許多話,卻一直沒有機會好好看看他,直到這個時刻。她覺有些神奇,眼前的一切都好像是另一重時空,但其實也不過就是十幾個鐘頭的飛行,她後悔沒有早來。

他擡頭看到她,擦了下手,朝她走過來,伸手在她頭上比了一下,說:“滿奇怪的,你比薛璐高這麽多,怎麽她看起來反倒比你大許多的樣子?”

“薛璐本來就比我高好幾屆啊。”她嘴上這麽說,心裏卻是一沉,不知道他為什麽又提到這個名字。重新開始,他說過的。

“她上次也站在這張照片前面,頭頂剛好到燈塔尖,”他繼續說下去,“你也差不多這麽高,只不過她穿的高跟鞋,你是球鞋。”

“她也來過這兒?”隽岚問。

他搖頭,回答:“沒有,是在紐約。”

“這幅畫是你從紐約帶來的?”她覺得奇怪,不過就是一張印刷品,千裏迢迢的搬過來。

他卻點頭,說:”對。“

Advertisement

“薛璐也在紐約嗎?她找你幹什麽?”她又問,只是試探,沒有奢望他真的會告訴她。

“就是聊聊天,她遇到一些事,所以心情不好。”他回答,沒再說下去。

不管實際上是不是這樣,隽岚願意相信他,不自覺地又想起上一次見到薛璐,在T大附近那間KTV裏。那一面之前,她曾經對這位傳說中的學姐有過那麽多的想象,只可惜沒有一種與本人是接近的。薛璐就是薛璐,嬌小的,總是穿着高跟鞋的薛璐。

辦好一幹手續,隽岚和馮一諾在波士頓安頓下來,她們念書的學校在市中心,離葉嘉予平日出沒的地方有些距離,雖說這城不算大,但隽岚沒有車,往返并不是那麽方便。有時候,葉嘉予到市裏來,便會找她吃頓飯,在街上走一走,難得看個電影,多半也要叫上馮一諾。

這樣幾次下來,馮一諾便問隽岚:“你那個葉嘉予到底什麽意思?幹嘛看個《蝙蝠俠》也要叫上我?”

“你別來問我啊,葉嘉予又不是我的。”隽岚頂回去。

他是什麽意思?他們之間究竟算是什麽?她也不懂,不過既然葉嘉予說過重新開始,她便願意相信。不過,有些東西始終留在她心裏面,比如那幅燈塔與海浪的照片,還有薛璐。

那段時間,她反反複複的做到相似的夢,夢到到自己推開一扇門,門後面是一間空曠的房間,牆上挂着一個巨大的鏡框,裏面裝的就是那幅燈塔和海浪的照片,有一對男女在那幅照片前面親吻,她看不清那兩個人的面孔,卻很清楚那個男人是葉嘉予,至于那個女人,有時是薛璐,有時候,又變成她自己,但不管是誰,感覺都是如此真實,背後是鏡框玻璃的冷和硬,他緊貼着她,甚至能數到他的心跳一記記撞在她的胸口。

曾幾何時,所有關于葉嘉予的夢都會讓隽岚開心上幾天,但每次從這樣的夢裏醒過來,她卻莫名的情緒低落,可能是因為他的動作那樣悍然,一點都不似平日溫文的樣子,又或許是因為看到薛璐,在他的懷抱裏,愈加顯得身形纖細。

就算是在夢中,薛璐也穿着一雙高跟鞋,足踝盈盈一握,隽岚總是記着,是怎麽都忘不掉了。某個周末,她跟馮一諾去逛街,心血來潮的也買了一雙尖頭的黑色高跟鞋,Louboutin的打折貨,價錢很劃算,卻是她最貴的一雙鞋。她對自己說,以後找工作總是要穿的,買了也不算浪費。結果,那只米色的鞋盒一直被塞在床底下,她實在閑得慌才會想起來,小心翼翼的把鞋拿出來套一套,在鏡子前面照照看,從來都沒穿出去過,不光是因為不舒服,豔紅色的真皮鞋底又太嬌嫩,而是因為她總是覺得這鞋和她這個人不太搭調,就好像根本就不是屬于她的。最後,那雙鞋被馮一諾穿去面試,就再也沒有還回來。

17

真的見到薛璐,已經是大半年之後的事情了。那一年的T大美東同學會辦在波士頓,隽岚覺得葉嘉予可能會參加,便拉了馮一諾一起去。那段日子,她很久沒見過葉嘉予,他沒有主動找過她,等她忍不住了打電話過去,也都是她一個人在講,他總是興致不高,從頭到尾也說不上幾句話,這樣幾次下來,她不好意思再去煩他,想要見上一面,也只好借一借集體活動的幌子了。

活動地點是在市區的一間飯店裏,租了一個小型宴會廳,隽岚和馮一諾在門口簽到的時候,裏面已經武林大會一般坐了好幾桌人,男女老少都有,只是不見葉嘉予。她們初來乍到,總共不認識幾個人,只能跟其它小女生一樣,坐在角落裏做壁花小姐,等着有興趣的男生來認領。

坐了不多時,便有個學長過來跟隽岚搭讪,從國際形勢說到股票行情,她很乖的聽他海聊,眼睛卻盯着宴會廳的門,總覺得葉嘉予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走進來。

後來,那個學長跟別人講:章隽岚這個人很好,現在少有懂得傾聽的女孩子,她倒是個例外,quite a good listener,這樣的話被馮一諾聽見了,又少不了要起哄,其實,隽岚連該學長長什麽樣兒都沒注意,腦子裏只有個模糊的印象,似乎是挺胖的一個人,頭發剃了個板寸。

等了許久,沒有等到葉嘉予,薛璐倒來了,還是像上一次那樣晚到,就好像是特別安排似的隆重登場——她走進來,許多雙眼睛看着她,而她旁若無人,皮膚曬成麥色,眼線畫得那樣漂亮,就好像是土生土長的ABC,身上穿一件黑色摻了亮絲的蕾絲連衣裙,胸口開得很低,看上去變了許多,但人還是那個人,腳上的鞋跟比從前更高,鞋底紅的肆無忌憚,直到這個時候,隽岚才知道什麽樣的氣場才能駕馭得了這大名鼎鼎的“蘿蔔湯”。

跟北京那次不同,這回薛璐不是一個人來的,手裏還挽着一個男人,兩人舉止親昵,若不是因為那人金發碧眼,隽岚很可能把他錯認成薛璐的丈夫,那位MR.“膩味”,

眼前這個洋人的形象舉止倒是比膩味先生好了不少,只是有些年紀了,隽岚親耳聽到他說自己已經在華爾街混了二十五年,

旁邊的人作勢唏噓:“哎呀,一點都看不出,你還這麽年輕!”

“是啊,我加入第一支對沖基金的時候才十二歲,”洋人先生便也順勢開起玩笑來,“可我每次這樣講,人家都不信。”

衆人都笑,覺得他好幽默,又有人問他,可去過中國?

“簡直是常來常往,”他回答,伸手摟住薛璐,“第一次看到Lucy就是在上海,我想用中文向她問好,跟朋友現學了一句‘你真漂亮,可以給我你的電話號碼嗎?’,還沒走到她面前就全忘了,後來我反省了一下,是我野心太大,應該就說一聲‘嗨’作開頭的。”

笑聲又響起來,薛璐也跟着笑,看起來心情很好。

整個晚上,不管他們走到哪裏,哪裏便說笑聲不斷,一副衆星拱月的架勢,但更遠一些又總有人在竊竊私語:

“Lucy離婚了,你知道嗎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