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疑似故人
“冷老師,我們去吃飯了,你要不要一起?”正在專心看着手裏的學生檔案的我在聽到一聲呼喚後,擡起頭笑看着來人道:“我不吃了,你們去吧,我想把手裏的資料看完。”
說完後,繼續對着手裏的資料看了起來,一頁一頁就這樣翻來覆去。昨天第一天來到這裏教書,光忙着和孩子們聊天,都忘了問大家的名字,實在糊塗。還好,今天從行政樓的檔案室裏調來了三年三班的學生資料,這才逐個粗略地了解了一下,只是沒想到看着看着,已經到了吃中飯的時間,剛才喚我一起吃飯的正是辦公室的老好人——郝老師,他是語文教研組的組長,也是本校最好的語文老師,深得大家的敬重,關鍵不是人家資歷有多深,而是人家一表人才又年輕有為,完全不是想像中的糟老頭形象,初見他時,我也是驚訝萬分。
郝老師原名郝游仁,念起來像是“好友人”,剛聽到這個名字時還當場大笑出來了呢,好在郝老師名副其實,并不在意。
想到當時的忍俊不禁的場面,我的嘴角再次微微揚起,繼而繼續看手裏的資料,只是片刻後,我的耳邊再次響起剛才的聲音:“冷老師,了解學生固然重要,但你也不能委屈自己的胃吧。多少也要吃點,要不,我等下吃好給你打飯來?”
聽了半天,郝老師還站在我辦公桌邊上,完全沒有要離開的意思,看來他的好人勁又要犯了。
聽他這樣關心同事,我也不厭其煩,慢慢地打開抽屜道:“多謝郝老師關心了,你看,我這裏有這麽多餅幹,等下吃點就飽了。”
他疑惑地看了眼抽屜,我卻在這時不着邊際地把抽屜推了進去,然後抿嘴微笑。
誰知道他真的是不依不撓了,還要繼續阻止我拿餅幹充填肚子,頓時感到萬分無奈,好在有人在這個時候及時挽救了我的耳膜,“郝老師,你再不走,食堂人就多了!”說話的正是2班的語文老師,元媛。
趁着這個當口,我順水推舟道:“是啊,郝老師,你再不和他們走,估計學生們就要下課了,到時候想吃飯都吃不了了,我是真的不餓,餓的話也有餅幹啊。”
由于這所學校是私立學校,學生和老師在同一個地方就餐,吃的也都是自助餐式的佳肴,而且老師是限量供應的,學生是自家制作的食物派人送來學校形成自助餐,美其名曰“互相分享”,實則是吃慣了家裏的飯菜,而家長又不忍心孩子在學校受苦,所以在去年的家長會上一致通過以自助餐的形式讓學生和老師共享美食,這也是讓全校師生歡呼雀躍的一件好事。
由于自助餐供量有限,老師與學生還會分餐區就餐,一旦學生供食不足還可以去老師那裏“分一杯羹”。好在這所學校人數不多,一共三個年級,每個年級也就四個班,全校師生以及職工加起來還不到2000人。但是,學校的建築面積卻很大,除了教學樓、行政樓、圖書館、餐廳和體育館,還有室外游泳池、攀岩館、溜冰場以及小花園,與其說它是一所學校,還不如說它是一處度假勝地,設施齊全,娛樂第一,學習倒是其次,這裏才是真正有錢人的天堂。
來到這裏的第一天,我也是被這樣的風光場面吓到了,好在我的适應能力還算強,很快就接受了。
看着郝老師有些不情願的離開了辦公室,我總算是松了一口氣,再這樣和他耗下去,恐怕我早就餓死了。不過剛來這邊就能得到同事的關心,心裏還是很欣慰的呢。
不再去想郝老師的過分殷勤,繼續翻着手裏的資料,偶爾從抽屜裏拿兩塊餅幹當是充饑。說不餓,那當然是騙人的,只是我這個人一旦認真起來做一件事就會毫無顧及、毫不猶豫,就像現在捧着一堆學生資料,想純粹地了解這些孩子。畢竟,我錯過他們兩年了。
陳墨,S市人,現年22,父親是汽車公司的董事長,母親是全職太太。獨生子女。
沒想到,這孩子的家庭背景真不錯,只是為什麽在這麽好的背景下成長,身子骨卻不是那麽硬朗似的,腦海裏頓時覺得萬分疑惑,還有他竟然已經22歲了,但還是一個高三學生,而且看起來也只不過17、8歲的樣子。
繼續往下看,當看到“身體狀況”那一欄時,才了解真相。原來這孩子先天心髒不好,兩年前突然病發,後來休學了兩年,去年才恢複了學業。再看班主任的評語和平時的成績,原來他還是個品學兼優的學生,難怪老是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鏡了。想到昨天課上的情景,嘴角又忍不住上揚了。
身患疾病,卻樂觀向上,雖然偶爾和班裏的同學耍耍嘴皮子,但是也不見他真的生氣,心裏不禁有些佩服這個孩子了。
心想,今後的日子看來要好好與他接觸了,作為一名教師對自己學生的關愛。
跳過陳墨,接下來又翻了班裏其他幾個學生的資料,大體上都是一些有錢人家的孩子,經濟都比較富裕,讀書也還算尚可,只是乖巧程度還是有些差距的。
比如昨天在課上嘲笑陳墨的女生,她叫張揚,平時就喜歡冷嘲熱諷,讀書也不是很優秀,放學後總是在外面玩得很瘋,家裏人也極少有時間管教,久而久之,形成了許多青少年容易染上的壞習慣。
看了這樣的資料,心裏愈發興趣盎然,迫不及待想和孩子們作正面接觸。
越看越覺得這個班級似乎還有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尚待發覺,然而,當厚厚的資料即将翻完,心裏多了點失落的感覺,好像沒有那個叫“陶佳然”的學生的資料,上回果真是我聽錯了嗎?
越想越奇怪,最終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朝教室走去。
午飯的時間已經過去,這會兒孩子們正在班級裏娛樂的娛樂,學習的學習,忙得不亦樂乎。
站在門口,正在确定班裏的人是否全在,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咦?老師,你怎麽在這裏?”說話人正是陳墨。
我見他在此,料想他對班裏的情況比較了解,就問道:“陳墨,把你們班長叫出來一下。”上了一節課,竟還不知道這個班級的班長。
“我就是啊。”弄了半天,原來他就是班長,怪不得每次在課上第一個發言的都是他。
既然這樣,我幹脆向他打聽班裏的情況,總比自己大費周章的尋找資料來得輕松,“陳墨,你告訴老師,班級裏是不是有個叫‘陶佳然’的學生?”
他似乎奇怪我為什麽突然問起這個人,便開口道:“是有這個人,老師你找他有事嗎?”
看他有問必答的樣子,我便繼續追問:“為什麽學生資料裏沒有他的那份?”
“啊?這個我就不清楚了。”他一臉茫然,不知道我在說什麽,也對,他怎麽會了解檔案的事情呢?是我太急于想知道這個“陶佳然”是不是小時候的他了。
不想再為難這孩子,随意看了一下班裏的情況,發現沒有特別熟悉的身影,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傻,都十多年沒見了,估計現在見了面也不記得對方的模樣了吧。
陳墨見我發愣,沒有繼續詢問,便關切道:“老師,你怎麽在發呆?”發現自己有所失态,斂了斂神,笑着說:“哦,老師沒事,那陶佳然昨天是不是沒來上語文課?”
“對,他從來不喜歡上語文課的。”豈有此理,竟然不喜歡上語文課,他不知道語文課有多有趣麽。想到他竟然逃課,感覺又不像兒時認識的“桃子弟弟”,心裏又頓時疑惑萬分。
看來,要想确認是不是故人,還需要回家問欣然,陶佳然的姐姐。
“沒事了,要上課了,趕緊回去準備一下吧,今天謝謝你了。”鈴聲響起,打斷了我們的談話。
“應該的,老師。”他扶了扶眼鏡,轉身回到了教室,見大家都安靜下來,我才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直到我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那道隐藏在角落的淩厲目光才漸漸變得漠然。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