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九月十六,黃道吉日。
最是豔陽高照的好天氣裏,元京城滿城喧嚣,洪祿大街上更是十裏紅妝。
胭脂紅的紗幔挂滿了整條街,從宮門一直到瑞國公府的門口,迎親的這條路上更是鋪滿鮮紅花瓣,喜樂齊鳴,排場不可謂不盛大。
早就看過張貼告示的百姓們,在這天特意空出了時間,有的甚至早早就在視野最好的茶館二樓或是街邊占好了位置,就等着看今日太子殿下迎親了。
畢竟半個月前東宮給瑞國公府下聘時,太子殿下竟然還親自去了。
以他的身份,原本是只需要派禮官随下聘隊伍一同到瑞國公府便好,而他不但去了,還給盛昔微單獨備了東宮的一溜聘禮。
給人整的這整場下聘看下來,只有一個詞從腦海裏掠過,那就是:財大氣粗。
福全之前看到自家殿下在東宮庫房裏挑聘禮的時候就覺得,殿下這聘禮挑的,實在是豪橫!
蕭熠很久沒有看過東宮的庫房,這些平常都是給福全在打理,他照着單子往貴重了的挑,劃了一大半進聘禮裏,又吩咐福全去司禮局知會一聲,這一些是東宮單獨的聘禮,單給盛昔微的。
也就是說,宮中備下的聘禮是給瑞國公府的,而這些,卻可以讓盛昔微算入她自己的私産中去。
大胤國鮮少有人會這樣下聘禮,須得男方對女方足夠重視才行。
而對方還是太子,下聘這天在元京城裏小小的掀起了一陣波瀾也是可以理解了。
瞧瞧這下聘都這般隆重了,迎親還會馬虎麽?定然不會了!
沒準今日為了喜慶還會給街邊的人撒金豆子呢,那撿到就是賺到啊!
是以在蕭熠還沒出宮迎親前,街邊就已經裏裏外外站了不少人了。
元京府衙調了大批巡防衛來站在街邊守着,就怕一會百姓太激動出了什麽岔子,沖撞了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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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裏這浩大的聲勢盛昔微是還不知道的。
她今日一大早便被丫鬟從床上拉起來洗漱梳妝了,直到現在還覺得有些不真實。
離着迎親的吉時還有約莫半個時辰,盛昔微的院子裏已經站了好些人。
姑姑嬸嬸伯母姨媽們挨個進來看了她,都道她好福氣,又贊她今日一身盛裝格外隆重好看,定是最美的新娘子。
盛昔微招架不住這些夫人的熱情,感覺自己臉都要笑僵了。
待盛夫人将親戚們請到了院裏,盛昔微的小姐妹才輪到進屋。
除了虞念和祝卿卿,她在京中相交較好的幾家小姐也都來了,還有幾個表姐表妹,雖然平日裏來往不算多,但這個時候也都進屋來跟她道了恭喜。
這一番熱鬧下來,喜慶的根本叫人意識不到,當初賜婚下來時,大家都還在說盛昔微是去沖喜的。
祝卿卿和虞念作為盛昔微關系最好的兩個姑娘,在屋子裏留到了最後。
盛昔微已經一切收拾妥當,正在床邊乖巧的坐着,就差最後蓋上蓋頭了。
她今日的妝容比往日裏要豔麗許多,一颦一笑間都帶上了一股纏綿的風情,叫祝卿卿看的一愣一愣的,喃喃道:「這新娘子的裝束,真是好不一樣啊……」
虞念笑着看了她一眼,輕輕在床邊坐下,湊近盛昔微小聲問了一句:「笙笙,你緊張麽?」
盛昔微點點頭,那她不是一丁半點的緊張,她是十二分緊張!
東宮納正妃本就禮儀流程繁瑣,宮裏的嬷嬷早些時候就來了瑞國公府一一教她,好在盛昔微從小到大這方面都很是妥帖,是以學的也還快。
只是免不了還是會有些擔心出什麽岔子。
加之昨天夜裏娘親又來跟她說了一番私密話,叫她整個晚上都沒睡着……
那個小冊子被她放哪兒了來着,好像是第一臺嫁妝箱子的最下面,可不能叫殿下看見了,這也太讓人害羞了!
可是娘說洞房花燭夜是這樣的……
天啊她在想什麽??一屋子人還在這呢!
盛昔微倏地回神,立刻回道:「不緊張,我一點也不緊張!」
虞念瞥了她一眼,憋着笑:「不緊張就不緊張,你臉紅什麽?」
「紅麽?我的臉很紅啊?」
盛昔微一聽就更緊張的捧住了臉,她都上了兩層粉了,還能看出臉紅啊?那也太明顯了吧!
虞念拉下她的手,怕她給自己妝都弄花了,安撫道:「也不是很紅,放心吧,不離近了看不出來的,更何況一會還要蓋蓋頭呢。」
盛昔微這才稍微安心了些,點點頭,又小小聲說了句實話:「念念,其實我還,還挺緊張的。」
過了今日,她與太子殿下就是夫妻了啊。
她就是他日日相伴,一睜眼就能瞧見的枕邊人了。
日後的生活會是什麽樣的呢?盛昔微想不出來,但總覺得,應該還挺不錯的吧?
畢竟太子殿下是這麽好的人。
想到蕭熠,盛昔微忍不住抿着唇輕輕笑了一下,心裏莫名有幾分雀躍。
只是待兩個小姐妹退出了屋子,吉時将近,盛夫人回到她身邊時,盛昔微又有些戀戀不舍的難過了。
「娘……」她看着盛夫人的臉,也不知是怎麽的,這個時候一下就紅了眼眶。
盛夫人在今日哪裏受得住她這般喊,一直忍着的情緒沒崩住,流下一行淚來。
她輕輕拉住盛昔微的手,捏了捏,這是在盛昔微小的時候盛夫人經常做的動作,這一下,盛昔微眼裏便憋了一汪眼淚。
她拚命擡頭,不讓眼淚掉下來,不然這一早上折騰了半天的妝就該花了。
盛夫人拿出帕子按了按眼角,也将眼淚擦了,溫柔的瞧着這個從小寵到大的女兒。
「笙笙,過了今日,你便是大人了,爹娘不能再日日在你身邊照顧,但瑞國公府永遠在這兒,若是我們笙笙在宮裏受了委屈了,就給家裏來信,莫要自己憋着。」
「不過這些日子殿下待你如何,我和你爹都看在眼裏,不管是怎樣的一門婚事,婚後的日子都是你自己在過,我們笙笙一定會把日子過好的,也會很幸福的,對麽?」
盛昔微忍着淚,哽咽的點點頭:「嗯!娘,我會的,你和爹還有個哥哥們都不要擔心。」
盛夫人聽後,紅着眼眶露出了一個笑來。
她又替盛昔微理了理發冠上的流蘇,絮絮道:「好了,新娘子在今日不能哭鼻子,這可是大喜的日子。」
盛昔微應了一聲,慢慢平複了一下心情,這時便聽到外頭院子裏陡然熱鬧了起來。
是吉時到了,迎親的隊伍已經到了府門口。
蕭熠今日一身大紅喜服,身姿挺拔如修竹,寬肩窄月要,金簪束發,俊逸非常。
他眉眼溫柔帶笑,到了瑞國公府翻身下馬,火紅的衣袍飛起一角,好一個意氣風發的儒雅郎君,比起大家印象中谪仙一般溫和疏離的太子殿下,今日的蕭熠更多了幾分鮮活的氣質。
像一副淡淡的水墨畫,突然落了一筆緋紅的色彩,這抹色彩緩緩在紙上暈開,這副沉靜的畫便靈動了起來。
蕭燃跟在蕭熠身後,看着他皇兄的背影,心裏高興的感嘆,嗯,他皇兄終於像個有所求的大活人了!
就連一直習慣面癱着的季興閣,看着這日的蕭熠面上都有了一點微末的、輕松的笑。
瑞國公府外頭圍觀看熱鬧的百姓已經圍了不知道多少,大家争相想瞧一眼傳聞中的太子殿下的真容,運氣好瞧見了的人無不贊一句天人之姿,不夠高的聽了恨不得給自己踩個高跷過去看。
在熱鬧的喜樂聲中,蕭熠帶着人進了瑞國公府。
今日太子迎親,男傧隊伍裏自然不乏幾位皇子還有高門大戶的公子們,跟在後頭的都可以說是非富即貴。
但盛昔微這頭攔門的小姐們也不是什麽身份簡單的,兩邊的人在院門口熱鬧了好半晌,以祝卿卿和蕭燃為首,來來回回好幾個游戲交鋒,最後是蕭熠出了大價錢每人發了一個大荷包,姑娘們才作罷,笑嘻嘻的将人請進了院。
關於這件事,後來蕭熠與盛昔微提起時,她一頓捶月匈頓足,心疼的直嚷嚷着:「給多了給多了,祝卿卿這個丫頭一定是蓄謀已久的!」
然後便被蕭熠捉回了懷裏親了親,輕輕笑道:「多給些,少耽誤點時間,我也好早點娶到笙笙。」
而賺了個荷包的祝卿卿,此時覺得自己已經可以功成身退了,便想拉着虞念退到一邊再瞧瞧院裏的熱鬧。
她拉的急,虞念退了兩步沒注意腳下,踩着一塊石頭歪了身子,惹得她低呼一聲。
下一瞬,一雙手輕輕扶住了她的背,讓她站穩了身子。
虞念連忙回身道謝,卻看到一張面無表情的冷淡臉,是元國公府的那位季世子。
她怔了一下,很快回過神來,福了福身子:「多謝季世子。」
季興閣波瀾不驚的目光從這個姑娘的臉上掃過,這次他對虞念那雙眼睛看的格外仔細了一些,像是在回憶什麽。
虞念很快便察覺到了,不禁在心裏微微蹙了眉。
這位季世子看她的眼神,感覺有些奇怪?
但她應該之前不認識他吧……
季興閣的面容輪廓冷厲堅毅,她如果見過應該很有印象才對。
這點心思轉瞬即逝,很快她就又被祝卿卿拉着進了院裏,而季興閣的目光在虞念的背影上停了一會,而後斂眸,輕挑眉梢。
果然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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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昔微在蕭熠到了府門口時便被蓋上了紅蓋頭,她細白的手指忍不住攥了起來,心裏咚咚直跳。
殿下要來了啊。
被蓋着蓋頭的盛昔微覺得這一刻時間好像都變得慢了起來,周遭明明很喧鬧,但她卻好像一下便能聽見蕭熠的聲音。
卿卿似乎是在院外鬧騰,蕭熠脾氣很好的配合,沒過多久,那聲音便進了院裏,越來越近了。
盛昔微正緊張着,她二哥盛之秋已經在門口等着了。
在大胤國,新娘子是要由兄長背上花轎的。
盛昔微有五個哥哥,但大哥在北疆暫時無法歸京,於是這件事便由二哥來做。
看見蕭熠已經帶着人進了院中,盛夫人與喜娘一起扶着盛昔微慢慢走到了門口,讓她小心的匐到了盛之秋的背上。
接着喜娘便塞了一段紅綢進她的手裏,輕聲與她說了一句:「姑娘牽好。」
盛昔微知道紅綢的另一頭是蕭熠,她沒做聲,只是将紅綢默默攥緊了些。
就這樣一路出了府,坐進了花轎,紅綢才叫人抽走了。
矯簾一放,外頭熱鬧的聲音便小了許多。
盛昔微感覺到花轎起了,然後便是輕輕的颠顫,她便知道,花轎離開瑞國公府了。
不知怎麽的,盛昔微心裏突然有些忐忑了起來。
大抵是知道自己要走進一段新的生活了,卻不知道将來到底面對的會是什麽,而爹娘和哥哥們也不在身邊了,離開了從小長大的熟悉的家,去到一個陌生的地方生活,還是會讓她有些沒安全感。
盛昔微覺得自己的鼻子又酸了,但她還是悄悄吸了吸鼻子,拚命忍着。
按照規矩,迎親的隊伍将會繞元京城三圈,而後将新娘擡進東宮。
瑞國公府給盛昔微準備的嫁妝有三百八十八臺之多,可謂是極盡體面了,而蕭熠在隊伍的最前頭,騎在馬上不疾不徐的領着隊伍往前走,心裏有一分比起以前更濃烈的期待。
他曾經覺得自己命不久矣,這麽好的姑娘嫁給他是耽誤了,如今事情似乎有了轉機,若他真的得老天眷顧,便定要待這個姑娘很好很好。
長長的接親隊伍繞城三周後便敲鑼打鼓的進了宮,往東宮去了。
今日宮中也是四處都挂了滿了喜慶的紅綢,東宮裏更是連燈籠都是火紅的,雕花的木窗上都貼了大大的「喜」字,就連宮人們的衣服都特意重新做過一套,鑲上了紅邊。
花轎停在東宮正殿的外頭,寬大的白玉臺階,紅綢被風吹的飄起一角。
盛昔微忍着心裏的忐忑,等着喜娘來扶她出轎。
這時候矯簾掀開,一只手伸了進來。
盛昔微趕緊将自己的手搭上去,下一瞬,她便察覺出了不對。
牽着她的那只手寬厚修長,掌心帶了一點溫熱,是殿下的手……
盛昔微一時有些懵了,之前明明說是喜娘負責将她扶出花轎的啊,怎麽是太子殿下親自來了!
她的身子僵了一下,一是半會不知道要怎麽做才好,蕭熠卻并不催促,很有耐心的輕輕握着她的手在轎子外面等着。
片刻後盛昔微終於握緊了蕭熠的手,扶着他出了轎子。
總不可能一直在裏頭待着……
蕭熠牽着盛昔微的手,能夠感覺到她的緊張,他微微垂眸看了一眼蓋着紅蓋頭的姑娘,微微俯身,低低的安撫她:「不怕,牽着我。」
盛昔微聽到蕭熠的聲音,剛剛在花轎裏心中的那份忐忑和不安突然便被他撫平了。
她感覺到,牽着蕭熠能給她很大的安全感。
於是也輕輕的「嗯」了一聲,将「合不合規矩」這件事抛到了腦後。
喜娘正拿着紅綢走上前,看着兩人牽着的手,這遞也不是不遞也不是,一時尬在當場。
但她也是個很有經驗的喜娘了,在看到太子殿下直接牽着新娘子走上白玉階之後,她乾脆就将紅綢捧在了手上,罷了罷了,一會到了正殿外再給兩個新人也是一樣的。
之後的禮儀規程繁瑣,蕭熠都領着盛昔微一一做了。
體諒盛昔微頭上的發冠還有些重,他的動作很慢,直到一切禮成,要送入寝殿行合卺之禮,蕭熠都一直牽着盛昔微的手。
喜娘将兩人送入寝殿後,将早就準備在一旁的喜秤遞給蕭熠。
蕭熠接過,輕輕将盛昔微的蓋頭挑了起來,惹得她下意識擡眸看向他,眼裏那抹緊張和羞澀便叫他看到。
他一直知道盛昔微是美的,但她性子活潑嬌憨,從前在蕭熠看來,她是個十分可愛的姑娘,那份可愛可能會讓他忽略她顏色過盛的姿容。
而今日,她是他的新娘子,精心上過一層妝的嬌顏便越發的明豔動人,連眉心那點痣都帶上一絲妩媚。
他想起蕭燃曾說盛昔微當的上元京第一美人的稱號,如今想來,倒是他從前将這姑娘的美忽視了。
盛昔微只看了一眼便低頭不好意思再看了。
太子殿下今日一身紅衣,面如冠玉,深邃的眉眼間有溫柔的笑意,他那雙漂亮眼睛像墜了一彎印在池中的月,容易叫人沉溺。
喜娘就看着這兩人互相看了一眼之後就頓住了,忍不住出聲提醒道:「殿下,接下來該喝合卺酒了。」
蕭熠輕咳一聲,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失态了。
他端起桌邊的兩杯合卺酒坐到了床邊,看見盛昔微正絞着手,他輕輕叫了她一聲:「笙笙?」
盛昔微的耳尖倏地一麻,很快就紅了。
殿下叫她的小字了……
女兒家的小字只有親近之人才叫得,相對的,若是被叫了小字,那便是說兩人的關系不一般了。
嗯,他們是夫妻了。
盛昔微這麽一想,心裏緊張之餘又好像開心了幾分,她擡頭看向蕭熠,輕輕軟軟的叫了一聲:「殿下。」
然後接過他遞過來的一小杯酒。
兩人相視一眼,而後笑着将杯中的酒飲下,喜娘見了,高聲道了一句:「禮成!」
今日這禮儀流程便算都走完了。
接下來蕭熠還需去外頭應酬,要等到晚間才會再回屋。
離開前,他握着盛昔微的手捏了捏,輕聲對她道:「我要去外頭待客,屋裏備了點心和茶水,若是笙笙餓了便吃些。一會我讓你的兩個侍女進來伺候你将發拆了,是不是戴着發冠有些沉?」
「嗯,」盛昔微點點頭,輕輕皺了一下鼻子,朝蕭熠抱怨了一句,「脖子酸。」
惹得蕭熠低笑一聲。
盛昔微看向他,也乖巧的笑了一下,又反過來叮囑他:「殿下一會莫要飲酒了吧?」
太子殿下身子還沒好全呢。
蕭熠應了一聲:「嗯,笙笙放心,他們灌不了我。」
盛昔微這才點點頭,看着蕭熠離開寝殿後,兩只手捧上了小臉,剛剛太子殿下看她的時候,她總覺得臉有些熱,殿下應該沒看出來吧?
巧珍和巧珠很快就得了吩咐可以進寝殿伺候了,於是連忙進來替盛昔微卸了發冠和繁瑣的發飾,又換下了嫁衣換上另一套舒适便利一些的紅色常服。
然後便是淨面,重新挽發梳妝。
在一切都收拾妥當後,盛昔微也肚子餓了。
她剛剛準備讓兩個丫鬟去外頭端兩盤點心過來,就見巧珠突然鬼鬼祟祟起來。
盛昔微奇怪,還準備問一句,便見這丫頭從袖子裏抽出一本小冊子塞給她,壓低聲音:「太子妃,夫人昨夜說你肯定會藏起來不看,怕你今日會吃苦頭,叮囑奴婢找出來這時候給你。」
盛昔微聞言,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什麽,啪的一下将冊子拍在了床上,然後又不放心的左看右看,塞進了靠裏邊的那個枕頭下面。
她剛剛卸了妝,現在臉紅的十分明顯,跟煮熟的蝦似的,咬牙道:「我娘吩咐你你就照做,也不看看時候嘛!你讓我現在藏哪!被發現了怎麽辦!」
巧珠說到底也就是個小丫頭,她又沒要出嫁哪知道這小冊子是什麽東西,聞言還一頭霧水的問了一句:「太子妃,怎麽了?這是什麽啊?太子殿下不能看麽?」
盛昔微:……瞅瞅這問的什麽話!這是能給殿下看的東西麽!
她沒說話,将兩個丫鬟打發去外間端點心,然後爬到床的裏側把小冊子又往枕頭下塞了塞。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晚上她應該是睡這個枕頭的。